方子玉不知道贺文麒有何打算,索性就骑着马在旁边看着,打算真要发生意外的话,自己还可以出手相救。

    等到了陡坡往下面一瞧,贺文麒却明白过来,至少这次应该不是南中土司的计谋,坡下面确实是有个女人,但这会儿浑身泥泞倒也罢了,脸上也是脏兮兮的,远远看过去就是个泥人,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美感在,若是美人计的话,这么滴也得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才有人会上当的不是。

    在仔细一看,却见那女子气息奄奄的倒在坡下,身边不远处是个大包袱,脸上都是泥巴看不出好歹来,只是嘴唇乌紫,看着就像是受了重伤的。贺文麒心中一跳,连忙喊道:“我下去救人,看起来是伤着了。”

    方子玉见他这般说,倒是意外的跳下马,拽住要往下走的人,三俩下就跳了下去,一把将那个女人提了上来,就跟提东西似的一点儿不吃力,连她身边的包袱都没有漏下。贺文麒被他霸气侧漏的一手吓了一跳,心中暗暗羡慕,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等抱了人上来,才发现女子穿着这边异族的服装,鲜艳的色彩这会儿已经成了一团糟,脸色乌青,看起来情况十分不好。

    贺文麒皱眉让方子玉把人送进马车,让李氏跟碧云帮着收拾一下,这才让人赶紧赶车进城,他不是大夫,恐怕是救不了人。

    李氏也没料到居然救了个大活人进来,二话不说帮忙收拾了一番,女子的身量比碧云还要较小一些,就先拿着她的衣服将就一下,等稍微擦洗了一番,才发现这姑娘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目清秀,只是脸色惨白的很,搭配上那青黑的嘴唇,怎么看都像是命不长久的。

    李氏微微皱眉,让碧云扶着这姑娘喝了几口热茶,才撩开帘子说道:“身上倒是没有伤口,只是腿上有些刮伤罢了,只是脸色怎么这般难看,莫不是伤到了内脏。”

    贺文麒也没办法,他又不是万能的,对治病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方子玉继续喝酒,若是腿断了之类的,他倒是能帮忙接上,至于其他的,还是赶紧进城更加方便一些。

    崔景山知道人命关天,自然下了狠手驾车,幸好官道还算宽敞整齐,不至于让马车难行。

    这边原本距离仓容就不太远,快马加鞭一会儿就到了,远远的看见城楼,贺文麒没来得及观赏一番,就付了进城费往打听了医馆,若是那人直接死在自家马车上的话,不说他,李氏肯定要难过一阵子了。

    走得太快,贺文麒显然也没有注意到,进城的地方倒是还好,出城的队伍排列的老长老长,不管是谁出去的时候都要仔细的被搜,一些看起来挺贵重的马车也没有例外。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冷着脸站在城门口,凡是有不允许搜车的,他便亲自过去。

    贺家的马车一路到了医馆,贺文麒也顾不得避嫌,抱着那姑娘进了医馆,没办法,方子玉就跟木头似的,就站在旁边不插手。

    三俩步走进医馆,贺文麒大声叫道:“大夫,快来救人。”

    里头的大夫原本正坐在后头打瞌睡呢,一听见这声音立刻走了出来,指着他们将人放到一边的椅子上,这才坐下来细细的把脉。女子的手腕也是细细的,经脉显得有些发青,看着倒是有一种病态的美丽,当然,在场的人显然都没有欣赏这一点。

    大夫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叹了口气,皱眉说道:“这位姑娘想必生来就有心疾,这种病历来难治,她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想必你家也是花了大力气大把银子慢慢养着,只是这次不知为何,不但淋了雨还受了惊,幸好送来的及时,老夫待会儿扎几针,等她醒来再静养一段时间,大约也能好一些。”

    贺文麒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只是心脏病这东西,严重的未来一千年都根治不了,更别说现在了,不过是慢慢养着罢了。

    大夫几针下去,女子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些,只是依旧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健康的,原本以为她年纪小,如今看着,倒像是因病而瘦弱。

    大夫收了针开了药,才说道:“这些药也是治标不治本,这毛病发一次严重一次,老夫也是无能为力,恐怕这位姑娘的寿元不会太长。”

    大夫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倒是没有把话说完,想着既然人家早就知道女儿的毛病,想必也是知道,这女儿是活不了多少年的。

    一旁听着的李氏难免露出几分同情怜惜的神色来,碧云跟着去抓了药,才犹豫的问道:“少爷,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不能直接把人扔在这儿了,贺文麒看了看那依旧昏迷未醒,一直皱着眉头的人,说道:“带着一起去府衙吧,等安置下来,等她醒来再说。”

    因知道这姑娘身体不好,李氏多有怜惜,亲手抱着不让她撞到马车上,等到了府衙,却见知府衙门大门紧闭,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贺文麒微微皱眉,倒是崔景山开口说道:“少爷,放在城门口的地方,似乎有些衙役在,不知道做什么。”

    贺文麒恍然想到却是不少人守在那儿,但进城的时候,又没有人来盘问自己,他也有些一头雾水。

    方子玉已经下马走进了衙门,对着里头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好一会儿,里头才有一个老头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这老头看起来年纪比家中的林大爷还要更大一些,眯着眼睛看了几人好一会儿,才说道:“几位是?”

    崔景山上前一步说道:“我家少爷是南中知府,受朝廷指派前来上任。”

    那老龙头露出吃惊的神色,眯着眼睛似乎要看清楚马车上的人,但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跪下来喊道:“拜见青天大老爷,老头子不知道是您来了。”

    一个年纪可以当他爷爷的人跪下来,即使已经习惯了古代,贺文麒也有些不舒坦,伸手扶了他起来问道:“老爷子不必多礼,只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怎么不见守门的衙役在。”

    老头见他十分和气的模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是土司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边的衙役过去帮忙,这才误了迎接大人的事儿。”

    贺文麒眉头微微一跳,暗道看来土司的力量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更大一些,衙门这边理因是朝廷的人,却听土司府的话办事。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事情的时候,贺文麒只是笑着说道:“是吗,倒也罢了,不知道老爷子知不知道,新任知府的院落在哪儿,本官带了家眷过来,若是可以的话,现在便想要安置下来。”

    那老头这会儿倒是机灵了,笑呵呵的说道:“知道知道,大人的院落就在府衙后头,院子大着呢,只是一直不知道大人何时过来,这会儿院子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

    若真的有心迎接上官的话,哪里会弄到这时候还什么都没有,贺文麒心中有数,不过是下马威罢了。

    “既然这样,那就劳烦老爷子带路了。”贺文麒也不多话,虽然他们轻车简从,并没有带上许多家什,但等安置下来派人出去买就是个,只要是普通的东西,这样的城里头难道还愁买不到。

    老头也不犹豫,领着几人到了府衙后头,这里是知府的官配府邸,院子倒是真心很大,比起京城二进制的院子大了不止一倍,种着许多花草树木,看起来十分有生气的样子,但走进房间便知道,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贺文麒脸上不露什么,只是让人把那位生病的姑娘先安置下来。

    李氏跟碧云一起,用马车上原有的被子将人安置好了,这才走了出来,皱着眉头说道:“里头什么都没有,如今还下着雨,这晚上可怎么歇息。”

    贺文麒看了看外头,雨水似乎也不大,幸好仓容这边,通用的语言跟官话相差不多,否则的话他们可真要成为睁眼瞎了。

    有钱好办事,贺文麒让方子玉带着银子和崔景山出门一趟,先把马上要用的物件买好,其他的只能等日后安置下来慢慢添置了,他这会儿倒是感叹银钱的重要性,如果不是出来之前,朱成皓偷偷让人塞给他一叠的银票,光凭着自己的俸禄和继续,恐怕路上就要用的一干二净了。

    李氏见他安排好了才松了口气,带着碧云简单的打扫起来,贺文麒还要帮忙,却被她赶了出去,贺文麒逛了一圈院落,觉得论起舒适度和宽敞度的话,自家的祖宅,跟这边简直是没法对比的,可见上一任的知府,对这个院子没少花力气,如今倒是便宜了自己。

    逛了一圈回来,李氏他们还在收拾,贺文麒便拉着那老头慢慢说话,老头看着年纪大,倒是十分机灵,说话做事自由一番风度,贺文麒也拿不准这人到底是朝廷的还是土司的,更或者是两边倒的,倒也不妨碍他问一些城里头的事情。

    只要无关土司的,老头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了看贺文麒年轻的模样,心中暗叹朝廷也不知道咱想的,这么个愣头青,看起来文质彬彬倒是有,但也太和气了一些,这样的小身板,能扛得住土司的一个拳头吗。

    贺文麒还不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旁敲侧击的打听土司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可惜老头是个嘴严的,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守口如瓶,弄到最后倒是贺文麒没了脾气,索性跟他说一些不相干的。

    老头也不愿意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能一直在府衙里头看门,自然有自己的一个路子,瞧贺文麒有些意兴阑珊,便开口问道:“大人,方才抬着进去的,可是将来的知府夫人?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若是的话,老头儿给您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贺文麒连忙摇头说道:“本官尚未娶妻,那是路上遇上的姑娘,之前已经请大夫看了病开了药了。”

    听了这话,老头儿倒是微微一愣,暗道少年郎果然爱俏丫头,半路上都能救人回来,这样的人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

    不过这个大人要是十分好糊弄的话,或许还是一件好事,毕竟这里还是土司的话算话,大人愿意当个光头司令跟女人玩耍,可不比撞得头破血流的好。

    贺文麒还要说话,却听见屋内有些声响,这会儿李氏跟碧云都去侧卧收拾了,他犹豫了一下,想到那姑娘的病症才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那姑娘吃力的撑起身体,似乎要下床来,贺文麒连忙上前了两步,将她扶了起来,才说道:“方才大夫说你受了惊,需要静卧休养。”

    床上的女子微微一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贺文麒。

    贺文麒却不知道,自己模样清秀,凤眼微微勾起带这样别样的风情,一身的文人气度,微微笑着柔声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无言的温柔,这是女子难以抗拒的。

    而现在,床上的姑娘唯一想到的是,自己摔了一跤是不是摔坏了脑子,眼前的男子,似乎比自己还要好看一些。

    贺文麒见她呆愣愣的,还以为出了什么毛病,有心想要伸手摸一摸她脑袋,好歹想到自己如今是个男人,只能柔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放心,方才是我母亲跟丫鬟帮你换了衣服,如今她们在隔壁打扫,若是你不放心的话,我去唤人进来吧。”

    床上姑娘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偷偷的打量了他一番,倒是听懂了他的话。她这会儿倒是想到,自己不小心摔下了山坡,还以为今日就要死在荒郊野岭了,这会儿却被人救了回来,见他担忧的目光,便说道:“我,我没事,你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一下,今天一整天都要在外面跑,大太阳什么的真心忧伤,只能现在早早的更新了,(╯3╰)

    ☆、第49章 局势

    贺文麒见到那些原本应该隶属于自己的衙役,已经是一天之后,不过他原本就对南中当地的衙役不报以希望,毕竟衙役多是当地选举的人员,虽然拿着的是朝廷的俸禄,但其实这些人的根都扎在南中,自然更加偏向于能完完全全控制南中实力的土司那头。

    南中此地并无设同知和通判,或者说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有的,但渐渐的这些人倒向了土司,朝廷觉得不能光给钱帮别人养下属,直接大手一挥给去掉了,反正这两个位置也是无定员的,既然他们不办事,那就赶紧走人。

    所以如今在南中知府衙门,除去贺文麒之外,最高的职位是正七品的推官张和义,而这一次正是由他带着一群衙役去帮土司处理内务。这个张和义其实也是朝廷派来的官员,说起来跟贺文麒还有几分渊源,这个张和义曾经也是他的老师贺余庆的弟子,不过大了贺文麒许多岁,倒是从未有过交际。

    从南中知府死了三任,这位张和义却能安安稳稳的留在南中,可见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但从今日的反应看来,张和义显然也是早早的投靠了土司,否则的话,不会直接给新来的知府一个下马威还不算,直接把只属于他的衙役,拿去给土司做人情了。

    知道他要来南中,去见贺余庆的时候,这位老师感叹了一番,倒是对他说起过张和义这个人,贺余庆对他的评价是伪君子,真小人。张和义如今也已经四十出头,当初也算是贺余庆的得意门生,只可惜越是相处,贺余庆越是不喜欢这个人,觉得这样的人虽然有才学,但过于钻营,失了读书人的骨气。

    贺文麒暗暗想着,如果是真正的君子,相处起来不难,若只是个小人,恐怕也是好对付,但偏偏这个张和义是个伪君子,还是个在南中盘踞多年,与南中土司相处亲密的伪君子,自己初来乍到,恐怕难以对付。

    若说这样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最近会到,不小心错过了迎接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贺文麒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若连这点心思都没有,张和义能在南中待上这么多年。南中土司遇上了什么事情恐怕是真的,但张和义接机给自己下马威,肯定也是有心的。否则的话,怎么会等他到了一天之后,才施施然的带着衙役回来赔罪。

    贺文麒看了看拱手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心中闪过万千心思,张和义长相倒是看着像是本分老实的,只是一双眼睛中偶尔闪过的精光,能看出他几分不同来。跟在他身边的几十个衙役脸色疲惫,但都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儿,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来。

    贺文麒眼神微微一动,嘴角带着笑容抬手说道:“众位都起来吧,本官初来乍到,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众位既然已经累了一天一夜,不如早早回家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说话也不迟。”

    张和义一直低着头,这会儿眼中却闪过一丝莫民,暗道这个知府大人看着年轻,却不是个不经事儿的,不然的话,屡次被人下马威,这会儿不但不发火,似乎还十分体恤下人的意思。

    既然贺文麒这般说了,下面的衙役便三三俩俩的散了,居然也没有多看张和义的脸色,张和义照旧是微微笑着,一脸憨厚的样子,拱手说道:“多谢大人体恤,大人若是有其他吩咐,只管使唤下官。”

    贺文麒却只是笑着拍了拍张和义的肩头,笑着说道:“咱们同为朝廷命官,自然要互帮互助。本官年幼,又是初来乍到,还要张大人多多指点才是。”

    张和义只是拱手称是,似乎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少年拍着肩头说话,也一点儿不计较似的。

    等张和义走远了,贺文麒的眼神才沉了下来,张和义的表现太过于完美了,以至于他心中警惕更甚。若是设身处地,自己在推官这个正七品的位置上待了多年,在南中兢兢业业,好不容易熬到知府死了,原以为有升迁的指望,谁知道朝廷空降了一个人下来。这个人不管是年纪资历都远远不如自己,心中也会不服气。

    正因为这般的警惕,贺文麒并未将贺余庆的事情道出,在还没有确定张和义可不可用之前,贺文麒是觉得师生情谊这件事等于鸡肋,说不说都无影响。

    不过今日相见,他倒是得出一个结论,张和义恐怕也不能完全控制手底下的衙役,这些衙役都是南中本地人,对于外来的统治者,心中都有几分顾忌在。

    贺文麒无意识的把弄着腰间的玉佩,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要去会一会那位传说中的土司,以礼来说,自己这个正四品的知府,可比南中土司的官职大多了,那位怎么样也得主动上门不是,只是南中情况大有不同,恐怕其中又有变数。

    外头的事情,贺文麒向来很少与李氏说,免得惊到了老人家,李氏是女子,对于政治的灵敏性并不高,能够处理的事情,贺文麒向来不让更多的人一起担心,若是处理不了的,反倒是要相互知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李氏也不至于毫无所知,无从下手。

    等贺文麒回到院子,知府的官宅已经大变样了,李氏似乎有魔法似的,带着一个碧云,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个遍,就算是院子里头的花花草草,似乎也变得更加精神起来。主卧书房是重点安置的地方,如今不但有了铺盖卷,甚至连墙上的诗作都挂上了

    贺文麒看了一圈儿,心中感叹古代的女子家居技能都是爆点的,别看他当官不错,但若是真的让他当家庭主妇,恐怕是个十分不合格的。

    这般一想,贺文麒实实在在的感谢当初李氏的决断,让自己能够成为现在的模样,他可是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若是成为古代女子的话,会是个什么模样。

    “少爷,您在这儿呢,夫人喊你吃饭了。”碧云从外头走来,瞧着贺文麒一脸感叹的站在院子里头,忍不住好笑的叫道。

    贺文麒摸了摸鼻子,刚才还有的一些感叹立刻烟消云散了。

    跟着碧云来到餐厅,便见李氏早就已经在了,旁边还坐着一个脸色犹带着几分苍白的女子,正是那日他们带回来的姑娘。看见贺文麒走进门,这姑娘的眼神微微一亮,又垂下了眉眼,控制不住的偷偷打量着对面的人。

    不得不说,贺文麒的外貌是足以欺骗世人的,相貌堂堂,不然当初皇帝也不会随便指了他当了探花郎。因为到底是女子,比起男人来,总是带上了几分异样的柔和,幸好他双眉是剑眉,为人又带着几分英气,才不至于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历朝人多爱白面书生,他这幅模样,却是正好符合如今的审美观,连扑粉都不用了。

    李氏一颗心都在儿子身上,倒是忽略了身边姑娘的不对劲,笑着拉着贺文麒说道:“快坐下吧,这边的饭菜都是红彤彤的,吃着实在是伤胃,伪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贺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以前倒是一直养着厨娘,这会儿却要李氏亲自下厨,贺文麒忍不住有些歉疚,坐下便尝了一口,笑着说道:“娘亲做的,果然好吃。”

    说完这话,见对面的姑娘一直低着头,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跟她们吃饭,想着她的病症,便说道:“这位小姐,你大病未愈,吃一些清淡爽口的更好一些。”

    听他关心自己,姑娘家脸颊绯红,低头嗯了一声,这才慢慢吃了起来,以往因为她身体不好,吃饭也跟吃药似的,通常吃不下多少,但这一日不知为何胃口特别开怀,没一会儿功夫就吃了一碗饭,甚至还要再吃一碗。

    贺文麒见她吃得香,吃完一碗却脸红耳赤的停了下来,便说道:“你身体弱,真是该多吃些补一补才是。”

    倒是李氏笑了起来,摸了摸身边这姑娘的头说道:“雨燕脾胃弱,一下子吃太多倒是不好,待会儿若是饿了,便吃一些点心,倒也便宜。”

    自从这姑娘醒过来,贺文麒倒是并未跟她说上几句话,这会儿才知道他叫雨燕,听了也就点头不再说什么,又好笑的说道:“咱家就这么几个人,原本大家一起吃饭多热闹,就是景山跟碧云规矩多。”

    在贺文麒看来,方子玉是不能一起吃饭,毕竟李氏是内眷,方子玉又是外男,但崔景山自小在他家长大,等于李氏的半个儿子,而碧云就更别说了,当初不顾一切的随着他们来南中,这份情谊他都是记下的。

    李氏听了倒是笑了起来,想到碧云对崔景山似有似无的意思,让他们俩人单独下去吃饭,说不定也能促成一对呢。只是景山这个孩子,模样完全像了他家老子,看着就是个憨厚的,但芯子却完完全全像了绿荷,死心眼不说还笨,碧云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这个孩子却像是完全没看见似的。

    李氏这会儿倒是感叹起来,绿荷那早死的男人,看着老实却是个机灵的,若不是去的太早,绿荷也不至于吃了那些苦头。崔景山没有那份机灵劲,到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不过看着崔景山一门心思为了贺文麒着想,李氏心中不得不说也是高兴的,儿子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人跟着也是天大的福气。

    有崔景山这样的在忠仆确实是福气,贺文麒能够全心的信任这个人,只要是他的吩咐,即使是李氏有疑问,崔景山也要先办到他吩咐的。只是崔景山脑子不够灵活,若是让他出门跟人打交道,虽然不至于让人套话(这家伙也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不认识的人问话,向来只学习方子玉闭口不言的),但也实在难以八面玲珑。

    若是方子玉愿意的话,他倒是可以做到贺文麒的要求,只是方子玉只管保护贺文麒,别的事情懒得处理,每天只抱着酒壶过活。贺文麒拿他没有办法,也实在不想逼迫,这样一来,他手底下就真的无人可用,总不能让碧云一个女孩子出门联络消息吧。

    贺文麒有心从当地的人中选出几个可用的,便开始观察这些人,张和义这样的他不敢贸然用,下面的衙役又是当地人,估计多是偏心土司那头的,剩下的便是几个朝廷任命的官员。其中正八品的经历是上一任的知府带来的,正九品的知事却是当地抬举的,却也是个汉人,据说家中在当地也颇有几分权势。

    除此之外,照磨、检校、司狱也都是当地选举的,对待贺文麒的态度未明,因为他们官职卑末,只有在认人的时候,被张和义拉出来溜了一圈儿。贺文麒冷眼看着,这几位跟张和义倒是更加亲密一些,可见张和义也是花了大力气拉拢的。

    贺文麒将目标放到了经历和知事身上,琢磨着这两人哪一个是可以得用的,或者两人都拉拢一下,只是他想要用人,也得看看这两位是不是想要被用。幸好贺文麒有的是时间,倒是比这两人多了几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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