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收回包扎好的手,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司冥身上。

    对方虔诚的看着她,眼睛里装着细碎灯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上写满顺从和缱绻笑意。

    “陛下,是您救了我,从此刻开始,我的性命将属于您。”

    月灵有些不解,他的示好来的未免太快了,以至于让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回复才是最佳的。

    衣袖被人从后面小弧度的扯了扯。

    月灵转头看去。

    和光彩照人的司冥不一样,他黯淡虚弱的站在那儿,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脖子上两个血窟窿有些刺眼。

    白绯郁一直是温顺的,没有攻击性和欲望的。

    很多时候他更像一个机器,只会绝对服从,半点自己的思想都没有。

    可现在,他居然扯着她的袖子露出那种期盼恳求的目光,不知是不是灯光的效果,似乎还看到眼中有水光浮动。

    月灵只看了几秒,就转回过头,回了司冥:“你的性命本来就属于我,不是吗?”

    司冥看着她嘴边那点笑,“是,陛下。”鬼使神差的点里头,就跟被施了巫术一样。

    “你刚才受惊了,先回去休息吧。”

    司冥虽然还想再说几句,但看着她有些冷硬的表情,不得不点头,“谢女王陛下。”

    月灵打量着四周,这屋内的布局简单到一目了然,除了椅子和灯盏再无其他。

    那些躲在角落里减少纯在感的血仆,他们个个样貌美丽,穿戴华丽整齐;若是不说,倒是和那些酒会上的贵族们没什么区别。

    与其说是人,但也都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他们在血族面前,只会一味的承受,哪怕被折磨死了也不敢反抗一下。

    月灵是反感的,不,应该说是嗤之以鼻,即便是前世的普通凡人,也会有自己的骄傲和骨气,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有主见,有自己的意识。

    这样苟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

    “走吧,去看看沃克修公爵。”月灵挥了挥手,让跟进来的护卫使团们出去。

    或许都察觉到了女王的情绪转变,一路上都没有人敢吭声,诡异的压迫感慢慢的弥漫开来。

    月灵走在最前面,月光把她的影子拉的极长,紧随在身后的是白绯郁,他穿着黑色长衣,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白绯郁其实并没有恢复好,他现在的胸腔还在发痛,脚步虚晃无力,额头上布满冷汗,呼吸急促难忍,可他不敢停下,因为他面前的人。

    “白绯郁。”

    月灵突然停下步子,然后快步向他走过来,手指点在他脖子上血窟窿上,声音凉的想寒潭一样,“如果你真想求生就会让人带口信来,而不是等到生命垂危才被巡逻的王宫侍卫发现。”

    “你从前不是很想活着的吗?”她直直的看着他,深红的眸子里带着失望之色。

    冰冷的手指一转,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我不应该救你的。”

    “我原以为你还算有几分胆量和想法的。”她看着他满额的冷汗和隐忍不发的表情,声音越发的冷,“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果然都和牲畜一样,奴性渗透到了骨子里。”

    牲畜或许还有所求,而他们已经习惯了被圈养,连思想都固化了。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几次三番的觉得他们和她毕竟曾是同类,不至于到这个田地的?

    白绯郁好几次话到了口边又压了下去,他知道此时此刻想理由狡辩是最好的,只有取得女王陛下的原谅,他才能存活。

    可喉间的猩甜味在提醒着他,提醒他得到了什么。

    他是绝对不想被女王陛下所厌恶的。

    “陛下。”他将手搭在那只掐着他脖子的手上,眼圈泛着红,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从被咬的那刻起我就没有了生路。”

    “尊贵骄傲如您,又怎能忍受自己的血仆被其他人享用过?”

    “与其给您带来难堪和耻辱,倒不如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或许您还能借着我的死去逼迫维斯里国王,好促成联姻之时。”

    月灵说不出话来,他在拿自己的命为她考虑,不管因为什么,都让她没办法责怪下去。

    “陛下,”他将手覆在自己右颈上,盖住了她的拇指,以及拇指下的两个血窟窿。

    “您看,别说是您,连我自己都觉得耻辱。”

    说完之后,他想是为了掩盖什么,勉励露出些笑来,黑色瞳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陛下理应是用最好的。”

    月灵默了很久,目光扫到腕上系着的帕子,慢慢放下了手,“用不着你来安排。”

    “那陛下为什么救我呢?”

    他终究是鼓起勇气问了这句话。

    月灵捏着衣袖,冷淡的说:“习惯了。”

    白绯郁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容明艳的刺目,连声音都带着莫名的醉意:“荣幸之至。”

    “白绯郁,好好的活着。”

    白绯郁轻轻的点头,说:“为了陛下,我也要努力多活上十年。”

    “陛下,舞会要开始了。”艾菲斯小声提醒着。

    “舞会?”

    月灵看向他,眸子在瞬间布满冰霜,周遭的温度都低了下来,但是语调确是缓慢平静的。

    “先是大王子,再是公爵,我看他们不是邀请我来联姻的,而是来发战帖的。”

    “陛下……”

    艾菲斯知道她的意思,想要劝阻却被月灵止住了,“把这句话传出去,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维斯里虽然是个富饶的大国,但兵力多年积薄,又在伯特这么多年的攻打下失去了自信心,这次联姻,急迫的是他们。

    他们会明白该怎么赔礼道歉的。

    *

    维斯里的国王知道消息后,当即派了重臣宴请月灵,赔礼道歉的礼物也送了一堆。

    月灵却以失血后身体不佳为借口直接把维斯里的臣子挡在了门外。

    “那位公爵大人怎么样了?”

    眼看着人扣留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月灵不免开始质疑这群人的拷问能力了。

    “回陛下,还没有开口。”艾菲斯答道。

    三四天连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问出来?

    月灵把笔一放,“把人带进来。”

    作为受害者的白绯郁开口问:“陛下是要亲自审问吗?”

    月灵点头,说:“他毕竟是公爵,如果一直没有证据就要放人了。”

    白绯郁想了想,知趣道:“那我先退下了。”

    “不用,你就留这里。”

    沃克修是被腕粗的链子绑过来的,在看到月灵后态度强硬的冷哼了声,有恃无恐的很。

    月灵也不急,只慢悠悠的说:“听说公爵大人是小王子的姑父。”

    沃克修没有否认,“你既然都知道还问什么?”

    “原本我是困惑的,这小王子就算不想和我联姻也用不上使这种绕路的法子,直接说几句惹我不快的话不就行了?”

    月灵偏了偏头,发上的宝石有些刺眼,她弯下腰,目光死死锁定着他,“但据我了解到的消息,这次帮你求情的可是大王子的重臣,哦,你们大王子也差点杀害我的臣子。”

    “月灵女王可真会编造,这种荒诞的故事我可不会认。”

    “嗯,我想也是。”月灵直起身,向艾菲斯招了招手,“让人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了。”

    艾菲斯并没有直接领命,而是反问道:“陛下,那联姻的事?”

    “我可没那个命。”月灵不知道从哪里拿出里把银匕首,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说:“公爵大人,您听说过我们伊维什国平常是怎么对犯人的吗?尤其是血族犯人。”

    “我们血族的修复力向来很强,普通的兵器并不能伤害我们,但银制品除外。所以我们会用银钉将四肢肩胛固定住犯人的身躯,在避免伤口痊愈的同时能带给犯人足够的痛感,当然为了避免过早死去,我会派人去给你上药,给你送餐的。”

    月灵上前几步,残忍的问道:“对了,以公爵的血脉等级在烈日下活个一两月是没有问题的对吧。”

    说着直接把手上的银匕首刺入对方肩膀,然后在他的惨叫声中面无表情的抽回匕首。

    “公爵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她看着染血的匕首拧起眉,白绯郁自觉地走里过来,拿着白色帕子一点点擦干净。

    沃克修呲牙咧嘴的忍着痛,叫嚣道:“我是公爵,你要带走我必须得到陛下的同意,否则你走不出皇城!”

    “哦,人在我手上,我随时可以给你捏造个罪名出来。”

    月灵指了指某个角落堆着的华贵锦盒,“你看,这是你们陛下送我的赔罪礼,你认为他会为了你冒险吗?”

    月灵满意的收回匕首,继续道:“你以为你和伯特一样,手握重兵,无可替代吗?”

    沃克修的脸色逐渐变沉,他很明白,她说的没有错,国王并不会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

    而以这位的性子,自己落在了她手里,生死都成了奢望。

    他不想去伊维什,但他也不可能背叛大王子。

    “不然,我们做个交易?”月灵挑起眉头,眼里染上笑意,“你承认是二王子教唆的你。”

    沃克修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沃克修想不明白,二王子是小王子同胞兄弟,如果月灵女王和小王子联姻成功,二王子就成了她在维斯里最大的助力。

    “因为我和你们一样不喜欢这个二王子。”

    “我这个人啊,向来是看心情做事的,这点我相信你也听过。”

    其实不然,只是因为这位二王子后期会是司冥的强大援助之一,她可不希望对方好过。

    “你们这么做不不就是大王子能顺利继承王位。”月灵语出惊人道:“我可以让其他人和小王子联姻,然后帮你们大王子继承王位,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他配合演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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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呜,我突然觉得绯郁a了一丢丢,难道是压抑太久了,产生反效果了?

    这张长了,我是不是可以恢复之前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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