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面露痛苦之色:“裘元小儿!你敢如此对我!”想要甩手把裘元扔出去,怎奈手脚不听使唤,古玉圭放出去的佛光如甘泉一般,从头到脚地洗涤林寒的身体,红莲老魔发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迅速减弱,不过数息之间,便被弹了出来。

    裘元抱住林寒,望着悬浮空中的红莲老魔大声说道:“我师祖马上就来了,你还不快跑!”

    这时沙神童子已经用弑神魔刀劈开了九戒仙幢外面凝如山岳的光芒,诸天秘魔令牌所发红线,直接钉入苦行头陀的眉心,红莲老祖乘隙藉由那条红线,进入苦行头陀的身体。

    从红莲老魔声东击西,攻向这边,到占据苦行头陀的躯壳,实际上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在这期间,赤尸神君与公冶黄的斗法落入下风,不过仍然将秘魔神音遥遥送出,将甘碧梧和丁嫦二人发出罩住天上宫殿楼阁的那件青色法宝震碎,阮纠生怕他再发秘魔神音,天上地下无差别攻击,便让甘、丁二人在这里守护,他和乙休,还有岳清过来攻击红莲老魔。

    那老魔顶了苦行头陀的躯壳,腾空飞起,再次赶往飞雷洞,乙休看出他的意图,虎吼一声:“魔崽子休走!”扬手放出自己的法宝乌龙剪,化作丈许长的一道乌光,自后飞绞过去。

    红莲老魔看似躲闪不及,任由一条手臂被剪掉下来,然后借着喷起来的血气,加速疾行,声音滚滚传来:“驼子你在人家做客,却绞断主人的手臂,是何道理啊?”前半句说完,已经进了飞雷洞,而赤尸神君、沙神童子,还有金神君三人同时过来阻截。

    赤尸神君面向岳清,大声说道:“岳清道,你要跟我兵戎相见么?”

    乙休喝道:“跟你这魔头,还有什么信义好讲!”伸手一抓,射出五股彩色光气,与此同时,阮纠亦放出珊瑚杖,公冶黄催开七禽火珠,九龙真人放出九龙神剑。

    这几个联手,三魔一触即溃,再次夺路而逃,岳清取出一道神符,大声喊道:“沙神童儿,你再敢顽皮胡闹,可休怪为师要动家法了!”

    沙神童子充耳不闻,跟随赤尸神君等人一路冲向飞雷洞,刚到洞口,阮纠,打出一枚珊瑚珠,落在飞雷洞口,悬在距离地面三尺多高的位置,滴溜溜旋转起来,向周围发出一道道彩光脉冲,落后的金神君和沙神童子被彩光迎面一激,立刻向后翻滚跌出。

    沙神童子从地上起来,反手祭起诸天秘魔神印,打向众人,然后以弑神魔刀劈开珊瑚珠,继续逃窜,方飞出几步,猛然间面前佛光大作,眼见岳清劈手扔下一道灵符,化成一片匹练似的金光,伴随着阵阵翻唱,金光之中,现出密密麻麻的五行咒语,骤然脖子上一紧,原本已经被压制下去的伏魔金环再度浮现出来。

    伏魔金环是大雄禅师留下来的降魔至宝,安置在西崆峒大雄宝库中洞门户之上,沙神童子强破洞门,吃此宝反击,套在颈上,日夜不停地向外迸发灭魔神光,灼烧得沙神童子浑身骨软筋酥,麻痒刺痛,难忍难熬。

    他回到西昆仑之后,想尽了办法,也不能将其祛除,无论魔火焚烧,还是魔音爆破,都损伤不了分毫,反而越折腾,那金环威力越大,弄得他惨不忍睹。

    多亏赵长素带着北魏名道寇谦之的法印来,才将其压服,不过那印也因此毁了。

    岳清早就算到此节,特地去少林寺跟智能大师锻炼了一枚神符,专能将此宝重新激活,若是沙神童子老老实实地也还罢了,如今桀骜不驯,他便将此符发动。

    伏魔金环一出,立刻狂发灭魔神光,沙神童子痛苦难当,不过到底是积年老魔,强忍痛苦,还要施法逃窜,岳清也参悟过《贝叶禅经》,见状伸手一指,那伏魔金环得他真气之助,威力立刻猛涨了十倍,所发出的佛光把沙神童子的身体都给掩住,众人只看见一团耀眼的金光在地上滚来滚去,并且伴随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092困魔·苦行宏愿

    沙神童子被伏魔金环治得死去活来,跪在地上向岳清求饶:“师父饶命!饶命饶命!”

    岳清施法将金环威力减弱,上面的金光散去大半:“你这回可是诚心皈依了?”

    沙神童子连连点头:“诚心诚心,绝不敢再反了!”

    岳清沉声道:“以你过去所作之厄,今日绝对是个形神俱灭之局,我此时收服你,乃是念着过去的缘分,给你一条生路,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莫要愚痴颠倒,认恩成仇,再要不知好歹,我可就真的不管你,到时候任你自生自灭,必遭佛火炼魂之刑!”

    沙神童子人在屋檐下,自然是岳清说什么他都答应的,磕头不止:“师父的恩情,我是没齿难忘的,只要师父莫要再用这环折磨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岳清点点头,伸手一指,伏魔金环光芒彻底消散,还原成一个金登登的圈子,共是分作八节,每节上面都有一个佛教的咒纹:“你过去作恶太多,福报享尽,以后的日子恐怕要多灾多难,这个金项圈是大雄禅师亲自施法加持开光的,带在你的脖子上,方才好养活些,可再保你百年气运,在这期间,只要你能够潜心悔过,按照我的法子改修仙道,勤积善功,将来至多转上一世,仍可成道。”沙神童子只是连声答应,岳清道,“你先随我身旁,待此间事了,带你回五台山。”

    沙神童子这回是真的被吓破胆了,之前伏魔金环没有人去催动,所释放出来的威力也让他如堕地狱,痛苦难熬,平素都是他用地狱的手段折磨别人,如今自己亲身体验,只能勉强压制,挨了好多年,终于赵长素出现,帮助他把金环压制,本以为得了自由,出来蹦跶没有多长时间,就又被岳清激发,而且威力比过去更强了许多倍,他真的是禁受不住了,看尚和阳他们说剥皮练功惨烈,他可以肯定的是,这金环一发作起来,绝对比剥皮拆骨更痛苦十倍!

    岳清收服沙神童子这会功夫,阮纠他们已经进了飞雷洞去,此时里面佛光闪闪,梵唱声声,岳清带着沙神童子缓缓飞入,只见里面的空间又打了好几倍,地上的碎石土屑撒了一尺多厚,还有不少易周用来布阵的旗、幡、灯、幢等物,俱都损伤殆尽。

    苦行头陀盘膝坐在一朵红莲之上,浑身金光闪闪,蜂蜜似的佛火从他浑身毛孔之中涌出,在体外形成一圈金焰,耀耀燃烧,他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缓缓捻过,口中连声低颂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下都敲在人的心头,让人精神一震。

    沙神童子看到这幅模样,顿时吃惊地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苦行头陀,满脸的不敢置信。

    原来,红莲老魔顶着苦行头陀的身体来杀易周,却低估了苦行头陀的道行,作为东海三仙之一,苦行头陀是佛道兼修,道行法力不比玄真子弱,还要超过齐漱溟,其实以他的修为,数千年就该飞升极乐世界了,只因割舍不下这段尘缘,耽搁起来,始终未走。

    在峨眉开府之前,三仙二老和易周等人卜卦,俱是凶多吉少,尤其很多人都要遭劫,具体怎样却又算不出来,几人颇为烦恼,然而若不开府,峨眉派也要被逐渐蚕食,一面是五台派的咄咄紧逼,一面是魔教的迅猛发展,峨眉派会迅速衰落。

    这几位也是世上顶尖的高手,又是玄门正宗,虽然说最近百年间都是重法力轻境界,不过主要体现在下一代弟子身上,他们是长眉真人教导,打下的基础,道行也都不低,取舍之间最终决定,还是要开府做最后一搏,弟子们虽然劫孽深重,但大浪淘沙,心性差的,善功薄的,遭劫也没办法,毕竟当师父的不能护佑一辈子,平时多溺爱也就罢了,现在到了峨眉派的生死关头,也就顾不得太多了。

    三仙二老虽然算不出这次魔劫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也能从卦象上看出大概的走时,算定魔教即将昌盛起来,峨眉派就算这次挺过去了,将来还要面对魔教的报复打击,因此苦行头陀在佛前发下宏愿,要以自身为囚笼,困住一个老魔,保佑峨眉派百年太平!以自己所修功德,回向给此次遭劫的峨眉弟子,保佑他们重获新生!

    也是气机感应,当时峨眉派几大高手全都在全力催动太元五府的形成,几乎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红莲老魔偏偏挑中了他,那魔头想着,这种情况千年难得一遇,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一样是杀人,何不选一个最厉害的来下手!

    他顶着苦行头陀的身体到了飞雷洞,正要向易周动手,苦行头陀就开始发难了,若单比拼自身法力,苦行头陀不是红莲老魔的对手,但他所修净土法门,又叫二力法门,除了自力之外,还可借助佛力,阿弥陀佛不会帮着一个众生去打击另外一个众生,红莲老魔也是众生之一,佛力只会帮助苦行头陀降服业障,消灭烦恼,本来因为要困住魔头,对于自己和峨眉未来的担忧等等负面情绪,随着那一声声的佛号,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苦行头陀越念,自身定慧越高,法力越大,很快就把红莲老魔压服,不过红莲老魔也不是吃素的,分化了三十六个化身,藏在红莲子当中,散在苦行头陀的身体各处,只等将来红莲发芽,破了金身戒体,再重夺自由,苦行头陀也无法将他消灭。

    苦行头陀用自己的身体囚禁了红莲老魔,先前老魔所用的那些魔法也都纷纷失效,万珍、虞南绮、易鼎、易震、甄艮、甄兑、熊血儿全都赤身裸体,昏迷在地,易晟、韦青青和杨姑婆所化生的三个小婴儿则大声啼哭,他们都丧失了前生记忆,跟普通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易周看着这一切,禁不住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这时候外面太元五府正式成型,上方两仪微尘阵降落下来,峨眉山方圆数百里禁在阵法笼罩之内,晦明幻灭生死,六门转化之际,化生出无数门户,到处都是紫氲、青气、金霞、红烟、白霭……相互交织润染,玄奇无比。

    很多彩色雾气涌进飞雷洞中,原本死气沉沉的山洞,立刻便似得了无穷养分一般,开始焕发生机,整座山洞仿佛都被赋予了生命,成了一个活物,得到阵法加持,变得坚硬无比,并散发玉石光泽,最深妙的是,烟气涌进来之后,片刻之间便消融入虚空之中,然后在虚空之中衍化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空间,一般的散仙观测不到,只当空无一物,但只要主人愿意,可以随时掌控开合变化,可能随便往前迈进一步,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岳清以慧眼观之,仍然无法尽数,沙神童子也看出厉害,开始阵阵后怕,岳清跟他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必死之局,若是方才不用伏魔金环制服你,这回你绝对无法逃脱形神俱灭之劫!”沙神童子脸色发白,默默点头。

    沙神童子被他收服,红莲老魔被苦行头陀制住,赤尸神君则在方才一瞬之间,得海心山老魔和鸠盘婆在外面接应,仗着十二都天秘魔神音,以被阮纠和公冶黄各自毁掉一个化身为代价,凭借太乙金鳞舟强闯十二道禁法,逃命出去。

    金神君就没有这么好命了,血影之身被乙休打成无数段,然后施法擒捉,此时见两仪微尘阵降下来,随手抛出洞外,金神君得了自由,正要变化飞遁,血影只闪的一下,便陷入阵中,只见彩气翻涌,风雷乍现,金神君身体越来越小,方知道害怕,大声呼救:“沙神教主救命!教主救命啊……”最后一声余音未落,便陷入阵法之中去了,俄而风雷烟岚散去,又是一片晴好天地。

    阮纠道:“如今峨眉山内魔头已经尽数消灭,咱们出去相助极乐真人吧!”

    “不必了!”金光一闪,李静虚凭空在洞中现身,“邓隐化身已经被我消灭。”他看了一眼苦行头陀,微微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翠玉莲蓬递过去,“魔教之法宝有五色莲花,红莲在尸毗老人那里,莲子在红莲老魔这里,其余的多数在铁城山,这青莲是当年石神宫主所留,莲子俱在,你凭此宝,可减却好些苦楚。”

    苦行头陀长诵佛号,将青莲接过去,他本就是场面满脸苦相,如今更加苦了,仿佛吃了黄莲一样,看上去满腹忧愁。

    大家便问李静虚大雪山那边的事情,李静虚简单地说了几句,原来哈哈老祖他们本就是出功不出力,本着捡便宜的心思来的,始终消极怠工,自保未上,跟白眉禅师他们打得有来有去,甚至还各自起了法坛,相互辨法论战,只有在对方要离开的时候,方才发力,要去崩塌山脉,直到邓隐的一个化身带着李静虚飞来之后,才开始大打出手。

    093魔劫·元气大伤

    哈哈老祖修到年限极长,千年前长眉真人刚入道时,他便是赫赫有名的西南五怪三魔之一,后来走火坐僵,在野人山长狄洞静修数百年,道行增长有限,法力却是越加浑厚磅礴,独自对上白眉禅师,虽然以论战辨法为主,但斗法数次,亦未落下风。

    轩辕法王是学道亦在长眉真人之前,他师父西海老魔跟昔年的天淫教主是师兄弟,当年联袂纵横天下,连峨眉三老,极乐真人这等强人也要退让三分,后来天淫教主恶贯满盈,受天诛而死,西海老魔也知道害怕,远遁西海,销声匿迹,潜伏起来,想办法解决后顾之忧。

    轩辕法王这些年气焰越发高涨,他的几个徒弟五淫尊者、毒手摩什等,皆已是许多旁门散仙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他本身的法力,自然也是无与伦比,当今天下,也只严媖姆和芬陀大师等几个有数的决定高手让他忌惮,其他人皆不被他放在眼里,这次对上无名禅师,亦是攻守有余。

    穿心和尚当年被长眉真人斩去了半边身子,躲在太行山苦修多年,前些时去西崆峒,方一出山便被芬陀大师所败,这回憋着一口气回来,三人当中以他最弱,对上空陀禅师,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倒也能勉强支撑。

    其余五淫尊者、七邪神君、九阴圣母、毒手摩什、晓月禅师、毒龙尊者,以及金身罗汉法元等,随便拿出一个来,也都是尚和阳那种一方教主的角色,对上无名禅师的六个徒弟,再加上侠僧轶凡和白马寺一尘禅师,兀自占据上风,如果不是白眉禅师提前将李英琼和周轻云借来,以紫青双剑相克之理,连破他们数件邪道法宝,气焰还要更加猖獗。

    这些邪君斗法之际,还有余力去帮助穿心和尚围殴空陀禅师,他们可没有长辈们那么多顾虑和城府,全都是法力全开,宝物尽出,在大雪山上绵延数百里,摆开妖阵,弄得黑煞漫天,鬼火腾腾,斗得好不激烈!

    邓隐的一个化身跟李静虚的到来,打破了双方的平衡,那李静虚何等厉害,一出手便破了轩辕法王的玄天七煞天幕,又强压着他的玄武乌煞罗喉血焰神罡打,五淫尊者等四大弟子飞来帮忙,又被李静虚轻易击退,四人俱都元气大伤,五淫尊者更被毁去两个三尸元神。

    哈哈老祖一看见李静虚来,便知道事不可为,给大家传音赶紧跑路,李静虚为了配合白眉禅师和空陀禅师将邓隐困住击杀,暂时也无暇管他们,任由他们平安退走。

    自此,这一场大劫勉强算是平安度过,双方俱都损失惨重,魔教一方,教主沙神童子被岳清收服,邓隐三个化身被灭掉两个,剩下一个在齐漱溟的身体里,红莲老魔则被困在苦行头陀体内,二者之间不同的是,邓隐是主动上齐漱溟的身,并且赖在他的身体里不出来,齐漱溟凭借玉清神符主要是守护自己的心神,防御居多;红莲老魔是想出来,但被苦行头陀以自身为容器,靠着佛法将他困在里面,不让他逃走。

    除此之外,赵长素、尚和阳、金神君,这些放出去也都是一方教主的人,也都全部损折。

    西昆仑红莲魔教刚刚复兴十余年,便又面临这即将覆灭的危险,不过破头和尚逃走了,他带着师侄血河老祖回西昆仑,铁城山老魔再次传下法旨,让他接掌教主之位,并且强令赤尸神君和鸠盘婆入教,暂且潜伏隐匿,将来再次出山,与道门争个短长,只不过他们下次的对手,就不是峨眉派,而是五台派了,铁城山老魔更是亲自收下疯癫入魔的司空湛为弟子,以他跟峨眉派之间的缘分来破坏五台气运,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峨眉派齐漱溟被邓隐夺舍附身,苦行头陀将红莲老魔困在身体里,这两人日后无时无刻都要跟两个魔头斗争,除非想出办法将其驱离,否则永无停歇。最大的损失是朱梅遭劫,李元化遭劫,红发老祖、金风老人两大高手也都殒命,全都形神俱灭。

    弟子中根基浅薄,心性不好的,也有许多应了劫数,古正、程明诚、癞姑、朱文,俱是形神俱灭,易静和陈岩死后,保住了元神,日后还可转世投胎。

    易鼎、易震,万珍、虞南绮四人双双失了元阳贞阴,元气大伤,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房中事,并且诞下孩子,等清醒之后,羞愤欲死,虞南绮当场就要自杀,被众同门拼死抱住。

    甄艮、甄兑、熊血儿几个虽然中了魔法,但也没被红莲老魔特别针对,便如做了一场噩梦。

    易家人看上去惨烈无比,但由于苦行头陀最后的以身困魔,甘愿日夜受那红莲地狱之苦,将人全部救下,虽然受辱不轻,到底都存活了下来,林明淑和林芳淑两人的元神也被救回,仅仅有些萎靡不振,兼损伤了好些元气,用不了多久就能补回来。

    除此之外,由于峨眉派应对及时,处置得当,早在魔头出现时便派专人安置宾客,如凌浑、岳韫几个,使得除了红发老祖几个帮着出头的,并无其他人丧生也算全了脸面。

    荀兰因和玄真子跟岳韫、小男等人合力,将地形彻底凝成完毕,再把先天施法托到空中的亭台楼阁一起放下来,连同许多带根的奇珍异草,和活着的仙禽异兽一起铺在新成形的山峦之间,顷刻之间,便恢复了昔日美景,而且更强上十倍。

    开府还要继续,苦行头陀不敢有丝毫分心,说话都是慢慢吞吞的,时刻都要在定境之中,以防止红莲老魔寻到机会,突然发难,齐漱溟跟是连话也说不出,玄真子跟荀兰因等人商议之后,将两人送到凝翠峰下面的地宫之中,这样即便邓隐和红莲老魔突然闯出来,也要被立即镇压,并且触动两仪微尘阵,陷入其中,否则的话在外面,发作起来,便又是一场浩劫。

    外面的事,由玄真子和荀兰因两人分管,一方面带领峨眉弟子往新建成的中元仙府去,叩拜祈祷,开启长眉真人留下来的玉匣遗卷,有留给某个人,针对其的功法,有言及未来教规等等,其中有一份专门留给齐漱溟的帝府天篆兜率真敕,乃是紫青宝箓的精华,齐漱溟在凝翠峰下修炼此法,用不了十年,便能改变现在一味被邓隐逼迫的局面。

    玄真子和荀兰因两个在中元仙府,将弟子们依次叫进去,按照长眉仙示,分别传授对机的道法,并各赐下两三件法宝。

    这些都是峨眉派的家事,外人不好参与,岳清只跟阮纠、乙休等人四处信步游走,观看峨眉山新铸成的景致,这等浇筑山川的手段,天下罕有,便是举五台倾派之力,也难完成,如果集合整个七星仙门还差不多,不过岳清却不会那么做。

    如今的峨眉山与之前相比,少了几分自然气息,但却更似仙境,金壁辉煌,霞光万道,灵泉喷洒,虹桥交错,龙飞凤舞,便是传说中的天界紫府恐怕也就是这般了。

    岳清和阮纠等人在前边走,双方的弟子在后面跟随,那丁嫦的弟子管青衣颇为活泼,不住地拿眼睛去打量沙神童子,沙神童子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默默地跟着岳清走,管青衣看得有趣,虽然知道他本身是个积年老魔,但外表看去,却是俊美可爱,毫无煞气,况且如今被岳清收伏,料也不能为害,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走到跟前悄声说:“你以后就是五台派弟子了。”

    沙神童子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目视前方。

    管青衣又问:“你以前去过天蓬山没?”

    沙神童子这次连看都懒得看她一下,只当做没听见。

    管青衣不依不饶:“师祖这次让大师伯捎口信给岳真人,邀请他过些时闲了,去天蓬山做客呢,到时候你也跟着去呗,我请你吃蓝田玉实。”

    沙神童子斜着眼睛看她:“赤杖真人邀请岳清……邀请我师父去天蓬山?”

    管青衣调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我就知道你对这个事情感兴趣,告诉你也无妨,我师祖请岳真人去,就是为了商量如何对付铁城山那位的。”说着贴近过来,逗他道,“你现在还惦记着魔教,不曾从心里皈依道家,就不怕岳真人知道了打你的板子么?”

    沙神童子一皱眉,脸上顿时显露出浓浓的杀气,张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正要说话,猛然间见到岳清回头看他一眼,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沙神童子顿时打了个寒颤,跟管青衣说:“你莫要胡说八道!我既然已经入了五台派,生是五台派的人,死是五台派的鬼,从此以后,皈依三清,皈依师父,忠心耿耿,绝无更改!将来跟随师父扫荡群魔,杀进铁城山,捉住……”他本来要说捉住老魔,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之类的话,但思及师祖的神通法力,顿时又哆嗦了一下,咬着嘴唇,把下面的话吞回肚里。

    “阿弥陀佛!岳道友,诸位道友,贫僧这厢有礼了!”

    刚转过一座假山,迎面转过来一个体态微胖,面色红润的白袍僧人,最醒目的是一双寿眉,其白胜雪,正是白眉禅师!

    094白眉·讨要人头

    岳清知道白眉禅师所为何来,伸手往莲池旁边的金亭一指:“咱们到那里说话如何?”

    众人自然没有不允的,进了亭子,一直随行侍奉待客的杨永派姜雪君带来的树妖花精端来珍果仙露,岳清、阮纠、甘碧梧和丁嫦,连同白眉禅师入席落座,其他人都站在各自的师尊身后,小神僧阿童站在白眉禅师身后,看见岳清后边的沙神童子,知道他是盖世魔王,又害死了李元化,心切恨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狠狠地瞪过来,沙神童子则直接双目望天,直接无视之。

    白眉禅师笑容可掬:“阿弥陀佛,这次来见岳真人不为别事,乃是来恳请岳真人放过小徒由穆,也是我平时教导不严,再加上他自身业障深重,妄动无明,我这会带他回去,必定严加管教,让他去修那达摩面壁功,百年之内,坐关自省,不得而出。”

    先前九宫崖前斗法,朱由穆的脑袋被岳清用鸣鸿刀斩断,然后使红欲袋收走,只剩下一个无头尸身被燃脂头陀死命救走,他的法力也真高明,到了这回,尸身短颈之处,仍然没有丝毫鲜血流出,与生时一样,只是元神随着六阳魁首被岳清收走,便无法复活,白眉禅师这次也是拉下老脸,先自承己过,言辞恳切地要逃回徒弟的头颅。

    阮纠这次来峨眉山,可是带着替两家说和的重任,见状便要开口讲情,岳清摆手止住,略微沉吟之后跟白眉禅师说:“若细说起来,虽然他数次与我为难,视为仇敌,但也没在我这里占到便宜,况且修行人本不应该执着于这些恩怨情仇,只不过禅师你也说他业障深重,我若放他出来,他宝鼎还要来找我寻仇,或者是找我门下弟子报复……”

    白眉禅师道:“只要岳真人饶过他这一次,老衲可以保证,他绝不会……”

    岳清打断他的话:“禅师,您当着十方三世诸佛的面跟我说,你能消灭他的嗔心么?”白眉禅师言语一滞,岳清接着说,“他自宋时便跟着您学佛,学了五百余年,便是个凡间村中老妪,毕生几十年潜心净念佛号,临终时也该能往生极乐,朱由穆他跟您学了五百余年,至今不能飞升,反而嗔心如此之重,动辄要打要杀,当年他和姜雪君发下誓愿,扫荡群魔,大开杀戒的时候,禅师您又在何处呢?他今天被我斩首,不客气地说,有一大半的责任都在您的身上。”

    白眉禅师被岳清问了个哑口无言,好在他也是佛门高僧,听了这番话并不怨恨岳清,而是反省忏悔,双手合十,低眉垂目:“阿弥陀佛!地藏经上有云:南阎浮提众生,其性刚强,难调难服。老衲千载修行,只收下这三个业障。宁儿原本是绝尊者的弟子,辗转数世,只有一半时候在我们下,性情倒还好,只是业缘不浅,这次因为一个杀星,还要堕劫。阿童这一世才到我门下,跟我时间最短,却是最有慧根,他前生也是性情温和,结下不少善缘,还望真人将来手下留情。”

    岳清道:“过去因结今日果,今日果做未来因,只要他能随禅师一样,勤修佛门正法,日渐贪嗔痴,勤修戒定慧,诸天仙佛皆要赞叹,替他欢喜,何来手下留情一说?况且他还有一位前生故友,并一个弟子现在我许师姐门下,只要他不是自甘堕落,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害他。”

    “阿弥陀佛!”白眉禅师继续说,“三个业障,唯有穆儿最为聪慧,给他讲解佛经,一听便懂,修行法术,一学便会,偏偏聪明反被聪明误,能解不能行,能知不能做,所谓有解无行,滋生邪见,我数次教导,他只是嘴里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唉!”说到这里,老和尚双目湿润,竟然落下泪来,“我为了这三个业障,在这五浊恶世耽搁数百年,如今念着师徒情分,打算在飞升之前再度化这业障一次,还请岳真人大人有大量,给他这次机会。”

    阿童看见师父哭了,急忙过来,给白眉禅师擦眼泪,一边恨恨地瞪着岳清,沙神童子在岳清身后,看见这么一个佛门高僧,魔教的大敌,竟然让岳清给逼哭了,先怔了一怔,随后露出笑容,钦佩地看了岳清好几眼,顿时把先前的委屈一扫而光,直觉的自己输得不冤。

    岳清看着白眉禅师缓缓说道:“禅师您伤心落泪,自然是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

    白眉禅师长叹一声:“阿弥陀佛,也罢,众生自有缘法,佛也替不得众生。”

    他说着就要起身告辞,被岳清止住:“禅师且慢,且听我一言,我虽然不放朱由穆,但也没打算将他打得形神俱灭,其实,如果禅师真能好好管教他,令他放下屠刀,回首成佛,我也是十分愿意的,只是禅师度不得他,我才执意羁押,实则便是穷凶极恶的大魔头,如绿袍老祖、妖尸谷辰之流,甚至像这沙神童儿。”他用手向身后沙神童子一指,后者满脸无奈,“我也给他们一条改过自新的前途。”

    白眉禅师寿眉一挑:“哦?那岳真人的意思是……”

    岳清笑着取出红欲袋:“我先前用这宝贝收了沙神童儿的红尘沙,他之前做大魔头的时候,横行无忌,用这沙子害人无数,里面积攒了十万八千个怨魂,我要使其尽数解脱,只是耗时良久,再过些年,亦要飞升紫府,在这之前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交代做完,实在分身乏术。当年花无邪上少林求学《贝叶禅经》,曾经发下誓愿,等佛法修成,要深入红尘世界,挽救吕璟,智能大师劝她广发宏愿,普渡沙中众生,她原本要经受一甲子的苦难才能成就,因着这个大心誓愿,修行一日千里,不日便将功行圆满,入菩萨道,持着大雄禅师的戒刀,不畏艰难,入沙中世界,度化有缘。”

    白眉禅师听他这么说,脸上先是一惊,虽然露出喜色:“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岳真人此举真的是功德无量!既如此,也不必放他出来,只让那业障在里面和花小友一起将沙中众生渡尽,再放他出来吧!”

    岳清道:“我正是这个意思,现在放他出来,他因着对我的仇恨,势必纠缠报复,将来还要遭受更大劫难,一个不好,便要形神俱灭,即便被您带回去强行面壁,他自己嗔心不消,仍然要滋长无明业火,将来禅师飞升,他便要入邪入魔,结果堪忧。如今让他在红尘沙中,和花无邪一起积攒善功,将来把十万八千怨魂渡尽,即便我不放他,他也足以在袋中,借佛力直接往生极乐,直接花开见佛,跟禅师您师徒重逢。”

    他又拿着袋子向沙神童子说,“本来也应该算你一个,若是能将这些怨魂渡尽,你也可偿还昔日许多罪孽,积下无数善功,可惜你野性未驯,若让你进去,势必要试图操纵魔沙,重入魔道,这也是你自己的业障,功德便在眼前,你却拿之不到,唯有日后去别处再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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