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默不作声,宁立夏转而对宋雅柔说:“赵老师和我不认识,你跟我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旧相识,赵老师口中包、养我的那个人又正巧是你的前任,你应该很清楚我和他并没有那层关系,听到赵老师诽谤我为什么不替我解释?”

    赵老师闻言大吃一惊,深深看了宋雅柔一眼。

    宋雅柔冷笑道:“我和他很多年前就分手了,并不清楚你们后来的事。”

    “不清楚吗?你不是最爱给前任打问候电话么,就算人家懒得搭理也从不生气,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脾气。蒋绍征也时常在我面前赞你懂礼貌识大体,他妈妈生病住院的时候你跑医院跑得比他更勤快,听说他小臂骨折,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还不辞辛苦地往他的公寓送汤送补品,简直让我这个正牌女朋友羞愧不已,难怪蒋绍征的妈妈希望你做她的儿媳。”

    “我和蒋绍征是朋友,他的妈妈是我从小就敬重的长辈,探病慰问无可厚非。你如果介意,往后我敬而远之就是,何必在大庭广众下吵嚷害他丢面子。我知道你针对的是我,别再为难无辜。”宋雅柔的笑容十分大度。

    “造谣生事也叫无辜?除非赵老师讲的这些话源自于你。”宁立夏不紧不慢地说,“没错,我父亲破产后犯了经济问题,他的家人不喜欢我和他在一起,他是昏了头才想与我破镜重圆,可这些和你似乎毫无关系,哪里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至于蒋绍征的面子是谁害他丢的,你和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多说无益。或许我进不了蒋家的门,但你也一样没等到蒋绍征低眉折腰地苦苦追求,大家彼此彼此。”

    闻言赶来的蒋绍征终于忍不住笑着插嘴:“谁说你进不了我们家的门?”

    正文 第47章

    从始至终面带微笑的宁立夏见到蒋绍征的一派轻松反倒生出了几分怒气,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讲话。

    蒋绍征走上去拥住她,收起笑意看向宋雅柔:“认识你三十年,到今天才知道你居然这么会编故事,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永远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宋雅柔闻言霎时变了脸色:“绍征你就这样看我?”

    蒋绍征恍若未闻,转而笑着对会议室里的同事们说:“看完整幕戏又到了饭点还不走,你们是想请我吃饭抵戏票吗?”

    向蒋绍征通风报信的男老师趁机敲竹杠:“老树开花找了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明明该是你请客才对。”

    “下次吧,今天得早早回去跪搓衣板领罪。”

    众人的哄笑声把片刻之前的尴尬一扫而尽,蒋绍征没再停留,牵起宁立夏的手走了出去。

    “对不起,给你丢脸了。”

    蒋绍征几乎笑出声:“还好还好,只要不是边哭边扯着头发打架,我都可以接受。”

    宁立夏更加气恼,甩开他的手说:“这些话你一定早就听说了,为什么放任自流?”

    “我不可能和你一样冲进会议室跟女人吵架,单方面解释只能越描越黑。等我们结了婚,无聊的传言就会不攻自破。”

    “他们把你描述得深情款款,你当然不生气!我却被污蔑成先被人包、养又回来勾引你的心机女。”

    “嗯?”蒋绍征向来不甚在意闲言碎语,只略略地听说最近有人在传自己交了个不被父母认可的女朋友,以为无关紧要,便没再细问。

    听完整件事的经过,他自然寒了脸:“害你受委屈了,稍后我会找宋雅柔谈。”

    “不准你再同她讲话!刚刚当着你们同事的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傻子也想得明白她的动机,很快她就会体会到流言蜚语的攻击力。”

    “这件事怪我,想要什么补偿?”

    “算了,我也不是真的生气,我又不像宋雅柔,要长长久久地呆在这所学校里。大不了不念了,对生活什么影响也没有。我去找她,不过是因为最近心情差想寻点事儿吵架发泄而已,刚刚看到她下不来台,顿时就高兴了起来,我是不是很坏?”

    “是宋雅柔有错在先,只要你高兴,上去打她一顿也没关系。为了不写毕业论文找借口偷懒退学却不许。”

    宁立夏切了一声:“晚饭在外头吃吧,我妈妈婚礼用的喜糖我还没做呢,趁着天没黑我要回工作室摘点新鲜的桂花带回家去,刚刚想出了个新创意。”

    一到家,宁立夏便急着用新摘下的桂花试做婚礼棒棒糖,难得清闲的蒋绍征捧着本厚厚的散文集陪在一旁,满室皆是桂花和麦芽糖的甜香。

    试了五六次,味道尚可,透明度却不够,看不清嵌在其中的粒粒桂花,宁立夏记下白砂糖、麦芽糖和桂花比例,端出半成品央蒋绍征试吃。

    “如果成功,不仅婚礼能用,还能批量生产出来放到餐厅售卖,桂花的花期太短,做成糖果可以留到冬天回味。”

    蒋绍征偏头避开了宁立夏递到嘴边的糖块,一脸认真地讨价还价:“要我帮忙试糖也该拿出点诚意。”

    宁立夏不解:“什么诚意?”

    “你刚刚吃的是几号?”

    “五号。”

    “把脸转过来。”蒋绍征勾了勾手指。

    不明就里的宁立夏顺从地靠了过去。

    他突然回身吻住她,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慢慢舔她的嘴巴,片刻后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甜味刚刚好,桂花味不够浓。你再吃一块4号,等下我帮你尝。”

    宁立夏自然不会再上当,塞了一块到他嘴里:“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吃吧。”

    “一起吃。”蒋绍征再次俯身吻她,强行把糖块送回了她的嘴巴。

    宁立夏正想空出手捶他,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宋雅柔。

    蒋绍征毫不犹豫地挂断。隔了三秒,见她又打了过来,他干脆关上了手机。

    “只要我在,她每次打来你都挂断,是因为心虚么?”

    “……明明是你不准我和她说话,如果我接了你一定又要气我不听话。”

    “我不过说说而已,如果你们面对面地遇到,她主动同你讲话你一定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不搭理宁御,我就一定做得到。”

    然而第二天,蒋绍征就发觉他还真是做不到。

    因为要赶回公司开会,上午的三节课一结束,蒋绍征便立刻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刚走上楼梯,远远地就瞥见正立在办公室外头的宋雅柔。

    他自然不会幼稚地扭头离开,干脆先一步问:“宋老师找我?”

    “我昨天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可是你没接,是不是怕宁立夏不高兴?”

    “有事吗?”他边问边用钥匙开门。

    “你不觉得我们该聊聊吗?”

    “道歉就不必了,区区小事,我和立夏都很忙,不会记太久。”

    “你认为是我的错?她和你说了什么?”

    “不用她说,去外头随便拉一个人问问前几天的八卦就知道孰是孰非,流言蜚语总不会自己生出来。”

    “那天赵老师和我一起逛街遇到你们,她很好奇你们的关系,就问我认不认识立夏,我不过随口说了几句,没想到会被她演绎成那样……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并没有恶意。”因为实在找不出辩驳的理由,宋雅柔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如果你气我多嘴,我可以就这件事道歉。不过宁立夏就完全没错吗?连你也说是区区小事,赵老师昨天已经低了头,她却仍旧不依不饶地咄咄逼人,赵老师与她并无旧怨,她这样做无非是为了针对我。”

    “你多心了,没有人要针对你。”蒋绍征懒得跟她长篇大论争是非,简明扼要地说,“昨天我赶过去时没完全了解到整个经过,如果当时就知道包\\养、入狱还有什么勾不勾引,说不定会让造谣生事的人再也没脸到学校来,你回去告诉赵老师,因为立夏不想计较,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绍征,我一直都以为我们是朋友。你现在这样讨厌我是因为宁立夏吗?”宋雅柔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从十几岁时就针对我,以前不跟她计较是因为觉得虚长她几岁理应谦让,如今才发现,一味地隐忍只会令对方越来越过分,她已经快二十七岁,不再是小孩子,应该懂些道理才对。”

    “我只怪她太懂事。”蒋绍征皱了皱眉,“我以前也当你是朋友,可是现在……借用立夏形容你们关系的一句话,我们和你不是一种人。或许我的态度让你感到不舒服,但你指责立夏的话也同样让我十分厌恶,既然道不同,以后我们还是对彼此敬而远之吧。”

    “好。我祝你们天长地久。”宋雅柔没料到向来谦和有礼的蒋绍征会这样直截了当地说绝交,只觉脸上发烫,再也呆不下去。

    她推开门正要出去,却看到三个女学生站在门外。

    女学生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了几秒,其中一个才装傻笑道:“宋老师也在呀!我和室友上过您的选修课,我室友特别崇拜您……哦,我们过来是想请教蒋老师几个问题。”

    宋雅柔不确定她们听到了多少,勉强回了个微笑才匆匆离去。

    正文 第48章

    或许是年纪大了不再看重以浪漫为名的繁冗虚礼,宁氏夫妇的婚礼没有婚纱和宣誓,只有隆重的宴席。

    宾客太多,疲于迎来送往的宁太太甚至来不及同远道而来大女儿及准女婿寒暄,宁立夏懒得陪蒋绍征应酬陌生人,索性端了杯果酒坐到宴会厅外的空中花园里玩手机游戏打发时间。

    “是不是觉得特别没意思?”宁御紧随其后地走了进来。

    宁立夏关上手机:“我特地提前一天赶过来,本想帮点忙,到了之后才发现婚庆公司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而我妈妈太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呆在一旁,尽量不占用她的时间。”

    “觉得无聊就提前离开,法律没有赋予子女参加父母婚礼的义务。”

    “我不是你,总要给我妈妈面子。”

    “所以你活得比我累。”宁御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会来倒很让我意外。”

    “我不是为了给谁面子,今天在场的人超过一半跟我有合作,我来是有生意要谈。”

    宁立夏笑了笑,明明在意一个人却不肯承认,这是宁御一贯的个性。

    “你真的决定和蒋绍征凑合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我认识的女人中就数你最蠢,放着康庄大道不选,非得拣火坑跳。”

    “既然他不嫌弃我麻烦多多,我又何必畏惧刀山火海。”

    “……刀山火海也比不上心理扭曲的女人可怕,别说我没提醒你,蒋绍征那个妈再加上宋雅柔,有你哭的时候。你中秋那天被带到公安分局问话了是不是?知不知道提供线索的知情人是谁?”

    “宋雅柔?”宁立夏只觉诧异。

    “嗯。听说她得了抑郁症,这几天连学校也不去了,门也不肯出,说什么不想丢人。”

    “你怎么会知道?”

    “宋雅柔心理有问题我早就知道,劝她早点去看医生她不听,而她父母是最近才发觉不对劲的,大概是觉得丢脸,连给她请心理医生也避着熟人。她不怎么配合治疗,她爸妈自以为她情绪崩溃是为了蒋绍征的事儿,又觉得和我的那段是前因,所以打来电话求我开解她。其实因为好胜到偏激这个因,才会有感情失败的果。”

    “……我实在理解不了她。”

    “她有这样的个性跟她父母的关系很大,她爸妈固执地认为他们那么优秀那么出色的女儿的种种不顺利全是旁人造成的,如今一定把你视作眼中钉。”

    宁立夏不以为意:“眼中钉就眼中钉,即使宋雅柔不抑郁,宋家的人也一样不会当我是朋友。”

    “你自己当心,只要别总惦记着救你爸爸,蒋绍征再没用,宋家的人也奈何不了你,还是那句话,你帮不了谁,先顾好自己。”

    “你们都躲在这儿呢!”颜寒露清亮的声音响起,“妈妈找你呢,说要把大女儿大女婿介绍给朋友认识。”

    “知道了,这就去。”宁立夏匆匆向宁御道过别,快步走了出去。

    颜寒露却没走,饶有兴致地观察宁御的表情:“你怎么没带你女朋友来?”

    宁御没回答,略皱起眉头地看向她。

    “上次我和妈妈在街上遇到你们,看起来年纪很小,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吗。”

    颜寒露喝到半醉,胆子格外大:“当然有,你也算我的哥哥呀。”

    宁御懒得同她讲话,起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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