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书架上浏览了几遍也没有寻到,便又到书桌上翻了翻,忽地一本书掉在了地上,她认出是太爷常捧在手里的《诸杂谈》,她笑着捡起来,方起了腰就听见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自书中滑了出来。

    是一支银烧蓝的蝴蝶簪!

    杨氏捡了起来捏在手里看了看,心中微有狐疑,太爷从来不藏女之物,更不可能将这些放在书房,这里怎么会有支发簪?而且簪的质量平平并无特别之处,到不像是府里头妾室和丫头用的东西。

    杨氏左右打量了一眼,除了这支簪外,书房里也没有多添置什么东西……

    难道是哪个丫头无意间进来打扫丢在这里的?

    她满心疑惑,想了想还是将簪别进了书页中,原样放好,又找了一刻终于寻着了那本东哥要用的辞令回了内院。

    晚上赵均瑞回来,与王乔吩咐道:“俊逸要去宣同,你陪他一起去吧,你跟着我也许多年,也该让你出去历练一番,此去若是顺利你便留在秦大同麾下听他差遣吧。”

    “爷!”王乔跪了下来,“属下……”他话没说完,赵均瑞就摆摆手道,“男儿志在疆场,等你有能力了,再回来帮我不迟。”

    王乔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垂头应是。

    赵均瑞随手抽了书翻了起来,刚翻开他脸色便微微一变,问道:“今天谁来过书房?”

    “太妃娘娘来找一本辞令。”王乔如实说着,“待了一刻钟就走了。”

    赵均瑞翻开书页,簪夹着的书页被换了地方,显然是被人动过的,他拿了簪在手里把玩,又拿了帕出来轻轻擦拭,微微叹了口气,和王乔道:“今年清明节时给均松烧点纸钱,当年他死的太快,都来不及说道别。”

    “是。”王乔抱拳应是,小心问道,“那镇南王去世的消息可要传出去?”

    赵均瑞摆摆手,漫不经心的道:“不用。”头顶上有把剑,有时也不是坏事。

    王乔应是而去。

    赵钧逸抬起手将簪捏在手里,银烧蓝的蝴蝶在温暖的灯光下,栩栩如生仿若展翅翩翩起舞的蝴蝶。

    他轻叹一声,握紧了簪在手心里。

    满月那天二夫人按着习俗送来了顺哥儿衣裳鞋袜帽袜等一应的东西,家里的人聚在一起吃了个饭。

    “医馆我已经安排打点好了,我想就这个月底去宣同。”苏容君抱着顺哥儿,抓着他的小手喜爱的不得了,“那边正在打战,我去说不定还能帮上一些。”

    蓉卿皱眉问道:“母亲和四哥还有五哥那边,你说过了?”苏容君摇摇头,“四哥那边我不想说,他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同意,至于母亲那边……”她顿了顿看着蓉卿,“想请你帮我劝劝。”

    “我也不放心你去。”蓉卿无奈的道,“你也知道那边正打战,刀剑无眼的,你一个女在战场多有不便,再说,军中又都是男,将来于你的名声而言也不是好事。”

    “我没想过那些。”苏容君摇摇头,“只想剩下的时间能活的恣意些罢,至于旁的事情我都不想了。”

    蓉卿叹了口气,道:“那你准备带着谁去,玄月和圆月也都定了亲事,你这会儿身边能用的人实在是不多。”苏容君听着面颊微红,顿了顿道,“二哥手下有两个武艺不错的孩,一个十一,一个十二,二哥说先给我用着,让我带去。”

    “那成。”蓉卿颔首道,“我去和母亲说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苏容君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待二夫人过来和她道别,蓉卿把苏容君的事告诉她,二夫人拧了眉头回头去看她,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就辞了蓉卿带着苏容君回了侯府。

    “怎么了?”齐宵进来,见蓉卿心思重重的,蓉卿就把苏容君的打算说了一遍,齐宵就道,“诚王半个月前去的宣同。”

    蓉卿听着一愣,问道:“诚王爷也去了?”

    齐宵点了点头,蓉卿忍不住叹了两口气,赵钧逸又跑了,这会儿单氏岂不是又是空落落的一个人了,他们这夫妻俩,可真是……

    到了二月底,苏容君还是启程去宣同,蓉卿抱着顺哥儿去送她,岑姨娘哭成泪人一样,苏容君托付她:“我姨娘是老实人,她和二夫人相处的也好,我不担心别的事,只怕她一个人念着我和五哥心里难受,你得空回去和她说说话可好。”

    蓉卿颔首:“你不用担心,还有平哥儿闹腾着,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家里的事不用挂心,早点回来。”

    “最迟年底我就回来。”苏容君朝着众人挥手,带着两个侍卫,两个丫头上了路。

    “走吧。”齐宵扶着蓉卿上马车,蓉卿看着苏容君的背影发了会儿呆,心里空落落的担心害怕,“嗯,回去吧。”就要上车,就在这时一匹枣红色的马自他们身边疾驰而过,上头坐着一位少年乌发飞扬气势华贵,蓉卿脱口而道,“是蔡国公?”

    “应该是。”齐宵微微颔首,蓉卿满脸愕然,杨宗文这么着急出城,难不成是为了追苏容君?

    她想的没错,杨宗文一路奔驰而出在城外追上苏容君,拦了马车停下,他道:“劳烦各位退下,我有话与你们七小姐说。”他不过才十二岁,身量还不算很高,瘦瘦的坐在马上却不显得瘦小,睥睨而下尊贵儒雅。

    众人未动,苏容君掀了车帘探头出来,就瞧见杨宗文拦在前头一脸的失落受伤的样,她叹了口气对众人道:“你们先去休息一刻。”

    大家这才散了,苏容君并不打算下车,看着杨宗文颔首算作行了礼,问道:“国公爷拦着去路,可是有事?”

    “你去哪里?”杨宗文跨马下来几步走了过来,目光热烈急切,“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

    苏容君皱了眉头,想到那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话:“国公爷,您虽身份尊贵,可我若去哪里也不用向您回禀吧?”一顿又道,“往日照佛我感激不尽,我在这里向您行礼道谢,往后若能若用得着我的地方,国公爷尽管开口。”

    “你!”杨宗文微微一怔,还未开口,苏容君就已经打断他的话,“国公爷年纪尚幼,未来在朝堂前途不可估量。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医女,只想活的轻松些别无他求。所以,无论我去哪里做什么,为的也只想过的舒坦些,我亦如此,还请国公爷不要为难自己,祝您一切顺遂,福泰安康。”

    杨宗文惊讶的看着苏容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凭着心来这里追她,却没有细想过她会说这番话,也没有想过他要如何面对。

    “后悔有期,国公爷保重!”苏容君点了点头放了车帘,候在路边赶车的就走过来,杨宗文呆呆的退在了一边,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直到消失在眼前。

    她就这么走了?还回不回来?

    杨宗文撒腿就追了过去,可腿伤刚愈不过几步他便疼的跌倒在路边,马车已像是画卷上的淡浓墨汁,若隐若现的瞧不清了。

    蓉卿想着杨宗文和苏容君的事情,就拉着齐宵候在城门边等,若是杨宗文因为苏容君出了什么事,那这事儿她可真是没法向太妃娘娘交代。

    好在半个时辰未到,杨宗文就骑着马进了城,失魂落魄的没了心神的样,随着马的颠簸摇摇晃晃的离开。

    “我们回去吧。”蓉卿到不担心杨宗文,他才半大的孩,懂得情爱也不过情窦初开,过了两三年也就淡了,只要不出事什么都好说,齐宵颔首吩咐马车往回走“那边我已写了信过去,秦总兵和鳌立都会关照她的。虽说军中都是粗人,但对大夫向来敬重,她在那边倒也无妨。”

    蓉卿低头去看顺哥儿,他像是很新奇马车里的东西,躺在她怀里眼睛四处看,笑个不停,蓉卿失笑摸了摸他的小脸:“希望你七姨母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齐宵怕她一直抱着累,就将顺哥儿接过来自己搂着,儿在他怀里明显不如在蓉卿怀里乖,瞧着父亲的脸不过一会儿就咧着小嘴一副要哭的架势。

    蓉卿大笑,打趣的和齐宵道:“你看你,平日凶巴巴的,现在他都不愿让你抱了。”

    齐宵微囧将顺哥儿还给蓉卿,一到蓉卿手里顺哥儿又咯咯的笑了起来,惹得蓉卿爱怜不已,齐宵看着眼馋隔着蓉卿将他们母搂在怀里,蓉卿回头看他笑道:“昨儿翼哥儿来,他不高兴让翼哥儿抓着小手,对着他直吐泡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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