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他大方认下, “我保证下次轻点好么?”

    ......

    一来一往露骨的话,让面红耳赤的招平安在被子里更缺氧了。她不想再多扯皮,勒令道:“你快点出去!出去嘛~”

    哎呦, 这糯糯的娇娇腔调,真把阿择的火给勾出来了。他拍拍拱起的被子,柔声说:“别闷到了,我这就把房间让你。”

    一会听不到声响,他果然走了,招平安才从被子里冒出来,鼻尖沁出的热汗一下子遇冷,让她打了几下喷嚏。

    起身先穿好衣服,胸口上的淤青提醒她一夜的荒唐。才走几步,脚就好酸,这种事躺着的时候比较多,为什么比她爬山涉水还累腾呢?

    招平安吃着面,脑子还在想刚才的问题。阿择落座对面,一派适然。

    明明该是他运动比较多啊,她不禁问:“你,不累吗?”

    莫名其妙的话让阿择一怔,他好笑地反问:“我应该要累吗?”

    呃......男女构造不同,她怎么知晓啊!

    大概招平安也觉得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很无厘头。她没说什么,专心吃完这一碗富有含义的长寿面。

    今天天好,不能出门,漫漫长日就只能在方寸之地消遣。招平安就拿来红纸,裁了做红封。

    阿择负责裁剪,她就负责装钱,再黏上米粒封口。等能出门的时候,这些就发给巷子里的孩子。

    弄好十来个红封,招平安的手都染成了红色。她想去洗掉,被阿择握住了手腕。

    指腹抹过下唇,胎记也染上色,红得妖艳。

    他目光变得幽深,她不能写,想是什么味道,没尝出来倒被他不能写不能写不能写。

    再然后,吃着吃着就转移到别的地了。

    阿择不能写不能写,“我不能写不能写......”

    招平安故意忽略他越明显的那里,举出十个指头,扑闪着眼睛呛他,“那你吃。”

    他果真每个都尝过,黑如深潭的眼眸攫住她,不满地撩拨起,“不够,不能写不能写。”

    这......那样喂吗?

    阿择吻下来,已摸准通往城池的城门,她情不自禁闭上眼,投降。

    他亲到胸口,嘎声问:“这里是我不小心捏到的吗?”

    “不是,你咬的......”

    “哦~忘记了,那、我再回忆一下......”

    ——

    寒假前廖琴琴就来找过招平安,问她为什么请那么久的假。当时的她让人有种很不好的感觉,精神疲惫,眸子灰滞。

    “因为要做很重要的事。”

    在以前她说的重要的事,廖琴琴会以为是搞封建仪式,可她一点劲头都提不起来。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后,廖琴琴今天又来约招平安去看庙会。庙会相当于年节的集市,只有初六和十五这两天才有,吃的玩的五花八门,很是热闹。

    招平安眯缝眼睛,仰头看已经消失无几的厚云,嘀咕一句,“今天天气太好了。”

    奇怪到家了,还有人嫌天气过于好的?

    “废话!天气不好还能找你玩啊,你以为人都像你一样,下雨的天骑脚踏车啊!”顾不上斯文的形象,廖琴琴没好气地翻白眼。

    揉揉泛酸的眼睛,鼻子痒得招平安冷不丁打了两个喷嚏,“我就不去了,你找冯晓陪吧。”

    “为什么啊?你是感冒了吗?”

    招平安干脆就借了这个托词,真真似的露出一脸病容,“对啊,喝点热水,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你回去躺着吧,顶不住就去看医生,有事打我电话。”廖琴琴白跑一趟,倒也没有不高兴,又去舅舅家约冯晓了。

    对于她们的谈话,阿择也听到了。他站在窗帘后,眼前穿过一小道比刀锋还利的阳光。

    那束光蔓延着,最后停在招平安的脚背。

    他问:“怎么不去?”

    她往前两步,光影爬上深灰色冬裙,染亮了。

    “你知道我以前就不爱热闹的。”

    阿择垂眸注视着,自顾说:“人会长大,很多东西都会变的,也应该要变的。”

    “我自己清楚,不可能变了。”

    声音越来越近,阳光抚在那张他怎么看也觉不够的脸上,刺痛了眼。

    招平安从光亮中走入黑暗,拉下阿择遮住眼睛的手,一起牵着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客厅陷入昏暗中,属于夜的致命吸引让他暴动。

    就是因为知道平安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深切的爱意下滋生恐慌,要把她牢牢地锁进体内,才能安抚下莫名的躁动。

    被一股力道带着后倒,直到眼中眩花的景物静止时,招平安已经被压躺在桌面,脑后还有一双手垫着,担心她被磕碰到。

    ~~~~~~~~~~~~~~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一个难得的小晴天,招平安累到,外面接连不断的鞭炮声都没能吵醒她。

    阿择则卧在床边,安静地待着,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去厨房。没多会后,捧着一碗面进房。

    他连着被子捞起哼唧着还要爬床的人,不给她溜走的机会,她就势就在自己怀里躺上了,小脸红彤彤的,真想咬一口。

    “平安,该吃饭了。”

    某人装没听到,脸一埋。

    阿择忽凑到耳边,说了句让招平安立即清醒的话。

    “你再不吃饭,我可要吃掉你了......”

    她睁开眼睛,灵敏地滑进被子里,不满地嘟囔:“知道啦,这就起了,那......我要换衣服呢。”

    意思是要回避?阿择低声笑笑,“小坏蛋,昨晚还那样,现在转脸就不认人了?”

    “哪有!”被子里闷闷地传来抗议,“昨晚你手那么重,我身上都青了,好难看!”

    “好啦。”他大方认下,“我保证下次轻点好么?”

    ......

    第88章 三月花会开吗

    吃着元宵的这天, 临时成立的拆迁办挨家挨户送来了同意书,只待名一签,量好宅基地平方, 敲定赔偿方案, 这里将变成一片废墟。

    不过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另巷子里的人无不惊叹。那22号宅子的主人竟然招家丫头, 连招平安本人也是一脸懵地签了字。

    事后才知道是于川以她的名义买下的,论因果,她替姑姑承下了这份情。

    搬离在即,红白巷居民对这老巷子的赤子之情, 在蝉联了几日的喜悦中悠然泛起伤感。钱谁会嫌多,不过有的东西也确实是钱买不回来的。

    新学期开始, 在招平安的坚持下, 李晋无可奈何地将假条延期。

    红白巷沸沸扬扬地搬了几天家, 就在一个黄道吉日的早晨燃起炮仗,挖掘机最先推掉的是纸扎铺的院墙。

    招平安站在巷口,看一辆辆的大车子,将她从小生活的地方铲平。一捧黄土, 满庭碎瓦烂木, 在场因不舍来看望最后一眼的居民都不由心酸。

    回到租住的院子,望着一屋子杂乱堆放的老家具, 她感慨地沉默了许久。手被牵起, 阿择带她走出来,轻松地聊起天。

    “今天天气真好, 晚上肯定也是晴空。”

    她收拾心情,问:“然后呢?”

    “白天我们不能出去,那只能在夜里约会了。”

    想到什么, 招平安面一热,“你、要不要脸了?!”

    突然被怼,阿择不服气地挠她痒,“今晚想请你陪我看星星,哪里不要脸了?”

    “哈?”她怪不好意思地想解释,“我不是......”

    他再问:“你就说好不好?”

    “呃......好啊!”尾调也像她的笑容那样扬起来。

    纸扎铺没有搬到拆迁办谈好的商铺,因为红白巷已经不复存在,老爷子自然就不用再守着。他去了山脚下的茅屋,陪伴着妻子的坟茔,过起清闲的日子。

    剩下的货物都放在招平安租的房子里,已经低价处理给别的同行,下午就一并拉走了。

    夜晚的院子里,月光像一滩浅水盈盈铺满,招平安坐在阿爷留下的躺椅,晃着脚丫看自己的影子。

    阿择的眼睛也跟着晃,他低腰手一握。好了,终于停住了。

    她想问怎么了,他突地挤进躺椅,顺势抱起自己,在怀里掂了个稳妥的姿势,再一起躺进躺椅里。

    湛黑的天幕,点缀着一颗颗宝石似的星子,月亮一瓣一瓣地缺,越来越像个指甲印。

    阿择抬起她的手,一并指向北面,“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你知道是什么星星?”

    招平安看过去,满不在乎地说:“当然,北极星谁不知道。”

    “是啊,小学的课本上就有普及了。”

    怎么听他说话有点欠呢......

    她鼓起脸回瞪,“你的意思是我只有小学生的文化?”

    觉得像苹果饱满的脸颊有趣,阿择伸出指尖戳了戳,兀自笑起来,“哪有,我们平安最聪明了。”

    “那是!”

    她才满意地将目光放在他所指的方向,听他说了她很多不懂的星座。

    阿择上过很好的大学,招平安听他说起往事,才知道他很喜欢文学,和研究星象。

    如果他的命途能平坦些,他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厉害的人。

    聊着聊着,好像都有了心事。细微的寒露沾惹上毛孔,他们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天幕。

    阿择突然说:“不知道阴间能不能看得到一样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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