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热火,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一群汉子围着吃饼,没有热菜,只有咸菜吃。

    是腌黄瓜条,吃起来脆生生的,有一股浓郁的酱香味。

    他们打了两天,都是简单地吃一点,饿得很,一块饼几下就吃完了,填饱肚子,又有力气了。

    东南方就是皇城,若不是要休整,真恨不得今天就打进去。

    刘伟湛一口气吃了三张饼,他道:“等打完,一定要好好吃一顿!猪不等涨到二百斤了,全杀了,咱们要大口吃肉!”

    杀人打仗,浴血奋战,耳边仿佛还有战鼓声。

    江一轻笑,“除了吃你还会什么。”

    打下盛京,便是日月换新朝,朝代更迭,事情多得很。

    他们这些人,跟着徐燕舟从云州打到盛京,便是从龙之功,以后准能过好日子。

    别的不求,江一也没那么大的野心,就让他养鹅,养好多鹅,做一个商人,不愁吃不愁穿,还有钱。

    最好不过。

    江一不想当暗卫,他就想过简单日子。

    岂不是巧了,刘伟湛也是这样想的,等打完仗,他就去云城驻军守城,包一堆地,养猪养鸡。

    只有他,只有他,可以又养猪又养鸡。

    吃过饭,他们去了主帐。

    徐燕舟道:“收缴了十五台火雷器,盛京城内,还有五台,火雷估计还有三十几颗。”

    “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已经关了,城内如何,一概不知。”

    徐燕舟行军谨慎,他知道南疆还有三十万兵马,要调到盛京,起码要半个多月。

    半个月内,要把盛京城攻下。

    皇城不似诸城,皇城内,盛京的城墙更平滑,城门更厚。

    四座城门,总能寻到破绽。

    徐燕舟道:“江一江三,你们带人拦截信使,截下圣旨。”

    “刘将军,你带人绕到东城门。”

    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守好,徐燕舟道:“拦截信使,我们尽快攻城。”

    江一和江三朝西南追去,五日,却没见到信使。

    按理说,早该拦住了。

    江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再追不上,信使该到西南了。”

    江三扯住缰绳:“咱们马快,两日就该追上……他们一队人,还能凭空没了不成。”

    “会不会根本没有去西南……”江一皱着眉道:“先回去。”

    江一怕有意外,现在只剩盛京没有攻下,万不能出任何意外。

    他们掉头回京,花了三日多可算赶回盛京。

    江一去见徐燕舟,“大将军,往西南一路,并未见到信使。”

    要么,人换了条路,早到了南疆,要么,根本就没去南疆。

    盛京城内,多是世家,这些人,不可能盼着亡国。

    非虎符圣旨不能调兵,难道有人吞了南疆兵马。

    徐燕舟觉得不太可能,“其他地方可有异样?”

    刘伟湛这些天一直在巡视,他们攻了几次城门,可是城墙上一片箭雨,根本攻不上去。

    刘伟湛道:“并无异样,也无人出城。”

    徐燕舟:“今晚攻城,小心城内埋伏。”

    一众将领应是,以后如何,端看此战了。

    是夜,月明星稀。

    永亲王匆匆进宫,去了御书房,他道:“皇上,大军还在路上,有两万骑兵赶到,现就在盛京城内。”

    周宁琛道:“这么快?”

    才十日功夫,南疆与盛京相距千里,传信,赶来,怎么也要半个多月。

    永亲王道:“骑马快些,皇上,再坚持几日大军就到了。”

    周宁琛道:“城内箭羽不多了。”

    “多了两万兵马,胜算还大一些。”永亲王神色焦急,“先守城,若是盛京城破,还有皇宫。”

    周宁琛:“没了盛京,还要皇宫做什么,盛京守不住,皇叔认为皇宫能守几日。”

    永亲王讪讪道:“是臣没用,想不出办法来。”

    “这不怪你。”周宁琛话锋一转,“世子人在何处?”

    永亲王叹了口气,“那个逆子,烂泥扶不上墙,也不知去了何处,说不定在哪个酒楼逍遥快活。这么大个人,屁事不懂,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废物。”

    周宁琛不耐地摆了摆手,“罢了……”

    未等周宁琛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元宝推门进来,他哭丧着脸道:“皇上,徐燕舟攻城了……”

    短短十天,徐燕舟就攻了三次城,前日差点攻破了城门。

    周宁琛道:“守城,严防死守。”

    周宁琛闭上眼,都能想象出城门什么样子,箭雨,战火,号角,交织在一起……

    周宁琛直往门外走去,却差点撞上一人。

    丽妃大着肚子,脸色苍白,“皇上,您要去哪儿?”

    周宁琛自然是要去城门,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不去,“朕去城门口。”

    丽妃心里一紧,“皇上,不然投了吧,只要投降,最多就是被幽禁,徐燕舟不会为难的。”

    丽妃眼角划下两行泪,“您别去了,您想想咱们的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投了吧……”

    周宁琛闭上眼睛,他脑海里晃过以前的一幕幕,他幼时读书识字,年少同徐幼薇相识,十九岁继位亲政,处理政事。

    他登天坛祭天,微服私访,听见百姓欢声笑语,嘴里说的却是徐燕舟。

    “有徐将军,永远不用担心有战乱。”

    “大将军守着大楚,咱们才能过安稳日子。”

    周宁琛嘴角的笑顿时就消失了。

    徐燕舟,又是徐燕舟,到底他是皇帝还是徐燕舟是皇帝。

    那次以后,周宁琛屡屡听到徐燕舟的名字,百姓嘴里,大臣嘴里,徐燕舟就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每每徐燕舟打了胜仗,周宁琛就坐立难安,徐燕舟打下十五座城,民间有人传,徐燕舟打天下,他坐天下。

    打天下难,坐天下容易。

    周宁琛时常想,是不是有朝一日,徐燕舟会取而代之。

    心野了,什么做不出来。

    谁不喜欢权利,王权至上,徐燕舟真的会心甘情愿为大楚守边关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周宁琛看徐燕舟做什么都像谋反,徐燕舟年节回京,他三夜没睡好。

    周宁琛心悦徐幼薇,徐燕舟却是徐幼薇的兄长。

    倘若他立徐幼薇为后,有了孩子立了太子,外戚干政,这天下究竟是姓周,还是姓徐。

    再后来,周宁琛在边境安插了人,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楚大胜突厥,突厥逃到沙漠深处。

    脑海里出现了从前的一幕幕,周宁琛睁开眼,道:“元宝,送丽妃回熙宁宫。”

    周宁琛迈出去,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五月以来,阴雨绵绵,可算晴了一阵子。

    周宁琛提着剑,走出宫门。

    宫门口有马,周宁琛翻身上马,“皇叔,两万骑兵在何处?”

    永亲王年岁已高,跟过来气喘吁吁的,“皇上,在南城门处。”

    周宁琛道:“徐燕舟是从何处攻城。”

    永亲王擦了擦头上的汗,“回皇上,两队人马,一南一北。”

    周宁琛骑马朝着南城门去,那边火光明亮,声音嘶鸣。

    六月下旬,骑一路马周宁琛就已经出了一层汗。

    大楚军队在守城,城门处传来一阵阵响动,是铁木撞城门的声音。

    周宁琛提剑,登上了城楼。

    风声赫赫,周宁琛从城墙上往下看,寻找徐燕舟的身影。

    徐燕舟抬起头,看见了城墙上的周宁琛。

    徐燕舟上次见徐燕舟还是一年多以前。他奉命出征,在西北待了五个多月,有最后身受重伤,一家被流放。

    徐燕舟拿出弓箭,城墙上周宁琛也从将士手里拿过弓箭,他拉满弓,朝着徐燕舟胸□□去。

    利箭射出,下面也飞过来一道银光,周宁琛肩膀一痛,他偏过头,只看见白色的箭羽。

    紧接着,又一支箭飞了过来,周宁琛下意识想躲,却躲闪不急,箭穿过他胸口,只留下箭尾。

    周宁琛吐出一口血,不敢置信地看着下面,然后跪到了地上。

    曾经,徐燕舟胸口肩膀各中一箭,现在,这两箭全部还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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