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她其实主要不是气前女友找来,还一副旧情难忘的样子,而只是为在周清然的婚礼中成为这种闹剧的主角之一,这让她觉得有些无颜面对还要顾着安慰她的新娘子。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们三人身上并窃窃私语的时候,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极大的窘迫,只是因着场合不合适,她才没有发作出来,反倒憋得自己委屈不已。
    若是换一个时间地点,她才不会让自己这么憋屈。
    “好了,夏夏,笑一个,咱开新局。”江蓝见她缓过来了,立马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想玩了。”季夏龇着牙扮了个鬼脸,正色道,“对不起啊清然,你这好不容易结个婚……”
    “嗨,没事儿。”周清然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反正证也领了,仪式也办完了,现在就是一场简单的聚会。再说了,错也不在你啊。说起来我还没跟于择林算账呢,这请的什么学姐,本来也不熟,还搞这么一出。”话说完了,她才反应过来,“靠!什么叫好不容易?”
    “就是,她一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没见过这样的,眼看着人家有女朋友了还有脸提出要死灰复燃呢,研究生就这素质啊。”余山山说完,猛然想起自己也是研究生的一员,开始疯狂找补,“当然,我们研究生可不都是这样的。多数还是像我一样青春活泼,誓不做第三者的。”
    “信不信没后半句话你人已经没了?”王子悦咬着牙威胁。
    季夏看着插科打诨的舍友们,心情好了很多。她看向大门,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有点想知道他俩会聊些什么。”
    简沉星先一步走进了咖啡馆。
    这家店规模不大,也没有客人,他随意找了个位子,站在桌子旁等陈一然走过来。
    落座之后,陈一然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她惯常的疏淡语气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简沉星的语气是冷硬的,显然是真的生了怒火,只是教养使然,他无法对一位女士口出恶言。但是……
    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季夏那一双眼睛。
    她是很少哭的。虽然人看起来偏于柔弱,但却奇妙地耻于哭泣。因而,每次她一哭,对于他都格外有杀伤力。
    “打扰一下,二位需要点单吗?”服务生走来,敏感地看出了这一对男女气氛的怪异,语气很是谨慎,似乎生怕被迁怒。
    “一杯冰水,谢谢。”
    “冰拿铁,多放糖,谢谢。”
    服务生默默收回递出去的菜单,说了声“好的,请稍等”便快步去了吧台。
    二人沉默了下来。简沉星低头看着桌子的某个地方,不知在想什么;陈一然则十指扣紧,绷直了背,考量过后重新开了话题:“沉星,我想我还欠你一个道歉。”这话是很诚恳的,连一贯的冷淡都冲散了不少。
    “你不欠我什么。”简沉星抬头直视着她的目光,“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们早就说尽了。”
    陈一然苦笑:“你讨厌我了。”
    “无所谓讨厌或喜欢,”简沉星对递冰水的服务生低声道谢,继续道,“毕竟对我来说,三四年未通过消息的人,同陌生人并无分别。”
    “原来男人真的天生就比女人心硬。”陈一然更像自言自语,“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哪里工作,进了哪家公司,工作业绩如何……我全都找人打听过。”
    她忽地伸手握住他的,却被他使力躲开。陈一然看着自己的手,愣了一下慢慢收回来,又继续道:“沉星,我一直在想你。我只是拉不下脸去找你而已。直到我看到于择林的朋友圈。我想,你来了,那我无论如何都是要来见一见的。”
    “我来的时候到处找不到你。没关系,我可以等。就在我告诉自己该走了的那一刻,你却又来了……你根本无法想象我当时的心情!何况,你今天这一身衣服,真的很像我第一次认识你那天。你还记得吗?当时你……”
    “我不认为,”简沉星对她的低姿态不为所动,出言打断,“你该对着一个正在热恋的人说这些话。”
    “恋爱又如何?我大可以等你们分手。”陈一然从过往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又回到了傲慢又强硬的姿态。只是她想到在大厅里时他维护他那小女友的样子,到底略有些底气不足。
    简沉星摇摇头:“我们是准备要结婚的。”
    陈一然又怔住了。她认识的简沉星在感情上是很慢热的,而据她所知,他们交往甚至还不到一年。她心下有些烦乱,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结婚了也是可以……”
    “陈一然!”简沉星忍无可忍地提高了音量。他闭了闭眼,觉得自己“聊聊”的提议无比愚蠢。他握紧了杯子,想靠着里面的冰水使自己冷静下来,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不要因为你自己不愿忠于爱情,就认定所有人都会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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