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才从医学院调回皇宫没多少日子的五木爷爷。就是他负责管着教导他们礼仪和规矩的嬷嬷,偶尔也会来这里看看他们学习的进度。

    三人之中,伍轻轻学的最快,林秋禾次之,而宁敬最为慢。偶尔一次教导的嬷嬷露出鄙夷的神色,正好被林森看到他当时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事后让人给宁敬加了菜,第二天那位嬷嬷就不见了踪影,换了另外一个新嬷嬷过来。

    新嬷嬷姓郭,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了,对待他们三个都和和气气的,说话也从来不拿架子。就算是做得不好也从来不斥责,只是耐着性子一遍一遍的教。

    林秋禾和宁敬跟这位郭嬷嬷相处的不错,伍轻轻却是有些不满了。她本来就学得用心且快,虽然二十六日这天越来越近她就越是焦躁,怕到时候还没学完闹了笑话就惨了。

    这天下午,当一个动作宁敬学上十多次还是没掌握好的时候,她就发火了。

    “郭嬷嬷,为了一个人这般耽误下去,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后日就是册封大典了,若是我们三个人齐齐出丑的话是不是太不好看了?”她说着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宁敬,道:“某些人自己不用心,不想学就不要拖累别人,好不好?”

    宁敬一下子涨红了脸,却是看都没有看伍轻轻一眼,只是沉声道:“还请郭嬷嬷再帮我调整一下姿势。”

    男女的礼仪虽然不同,但是差别也不大。宁敬学的这般慢并不是他有意怠慢或者是真的笨,而是他的腿脚有些不灵便。平日里面看不出来,然而有些细致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格外的吃力。

    林秋禾是大夫,如是几次就看了出来。她不想跟宁敬太过于接近,就让人给宁敬送了药膏。宁敬为此还特意偷偷找她道谢,不过林秋禾只是摆手,交代他凡事量力而为就好了。

    伍轻轻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细节的,见宁敬完全无视她,心中又气又恼,想着凭借她的美貌谁不对她另眼相看三分。宁卿也就算了,这个宁敬算是什么东西,说好听了是先皇在漠北的遗孤,不好听的话就是个野种。要不是皇上大度认了他回来,他能过上如今锦衣玉食的日子?

    完全忘记了她甚至还是个冒牌货呢。

    郭嬷嬷教着她就在一旁说风凉话,林秋禾看着宁敬的脸先是绯红到最后是涨红,连手都握紧了微微颤抖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她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道:“伍姑娘,这边的茶再不喝就凉了。”

    你丫说了那么多,难道就不渴?

    偏偏伍轻轻像是没听懂这话一样,过去喝了一口茶然后就又冷笑着看宁敬,跟着冷嘲热讽。

    林秋禾实在是听得头疼,起身道:“伍姑娘,你出身贵重应当注重身份。女子贵在淑之一字,而不是看到别人不足就如同市井小民一般嚼舌根、不放过。女子贵在妇容、妇德。而容貌再漂亮,一旦内心扭曲,嫉妒、小气、尖酸刻薄起来反而会更映衬的那如花一般的容貌惹人憎恶。”

    这话说得可谓是直白,只差指着伍轻轻的鼻子说了。伍轻轻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咬着下唇正想发作就听到有人轻轻击掌。

    “林大人说得不错。”林森说着走进了院子中,看了一眼郭嬷嬷,对着林秋禾笑着行礼,然后一双阴冷的眼睛这才对上了伍轻轻。“伍姑娘后日之后,就是身份贵重之人了。再不可如同当初在那种低下的地方那般,随意说话做事了,不然到时候丢的可不止是伍姑娘一个人的脸,而是整个皇室的脸面了!”

    伍轻轻似乎是被他阴冷的眼神给吓到了,这会儿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反而是林森说了这话深深才又对宁敬一行礼,道:“宁公子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跟她这种在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待过的女子计较才是。”

    宁敬这才拱手还礼,开口说话。

    “多谢林公公提点。”

    之后林森就在一旁看着三人学习,伍轻轻在后面学习中不时的分心去看林森,走神之后反而出了几次错误,让脾气好的郭嬷嬷都忍不住发了火,这才又连忙收敛心神了。

    林秋禾这才松了一口气。若不是林森突然出现压住了场面,只怕伍轻轻也要上面一番白莲花被辱泪洒青石板的戏码了。

    最后两天,三个人都学的格外认真,毕竟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若真的是出错的话,就如同林森所说丢的就是整个皇室的脸面。他们谁都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只有更加努力谨慎了。

    二月二十六日,转眼就到。

    林秋禾以为她不会紧张,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才发现她还是紧张得不像样。一早被叫起来就有种压抑的感觉,等到换了吉服之后她更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整个过程就如同是在做梦一样,她一直提着所有的注意力,生怕一不小心就做错了什么。还好一切都顺利,等到册封礼结束之后她和伍轻轻、宁敬三个人一起退了出去,另外换了一套相对简单一些的吉服,这才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不可否认,能够在京城混到可以参加这个酒宴的人都是人精,所有人都明白林秋禾才是这次册封的主角。因此,三人再次出来,林秋禾的身边就围了不少的人道贺。当然了,这些人精们也没有真的冷落了伍轻轻和宁敬。毕竟,一个是未来的清河国世子妃,一个则是皇上亲封的敬亲王。

    亲王之尊,就算是没有实权,也是一份尊荣了。

    整个册封礼顺利的结束,林秋禾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出宫。反而是伍轻轻还要在宫里多住一些时日,等到两国交换了婚书,然后在这边举行了婚礼之后跟着郑王世子回到清河国再举行一场婚礼。

    不过这些已经完全跟林秋禾没有关系了,宁卿送她回到医馆,里面青黛早就让人布置好了一切。林秋禾跟宁卿话别之后回屋一进屋就直接倒在了她柔软而温暖的床上,等到青黛端了热水进去伺候她洗漱都懒洋洋的不想起身。

    她被扯起来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了舒适地睡衣这才重新滚进了床里面。红线本来想要汇报一些这些天她在宫里时的事情,然而见青黛出来的时候摇摇头,也就只能放弃了。

    “姑娘这些天累得够呛。”青黛说,“我不过是转头收拾了下东西,回身她就睡着了。”

    红线眼带同情,低声道:“那这些事情,还是等到明天姑娘睡足了再说吧。”实际上,她和青黛都明白,从宫里出来之后,林秋禾也不可能过太过于安逸的日子的。

    京城上下的贵妇们都已经摩拳擦掌就等她出宫之后来套关系了。

    林秋禾睡下的早,第二天天色微凉的时候生物钟就又准时把她给叫醒了。她起身的时候惊醒了外面守夜的青黛,问了一下现在什么时辰,林秋禾就泪流满面——比她之前少睡了一个多钟头。

    她想倒下去接着睡,然而翻了两次却彻底没了睡意,可见之前是睡足了。青黛就伺候她起身,让厨房那边准备早膳。而等到林秋禾这边洗漱妥当之后,红线就也精精神神地在一旁了。

    林秋禾听着她汇报情况,想了想突然打断她的话。

    “让张叔准备马车,吃了早膳我就出城。”红线和青黛能想到的事情,她如何想不到。更何况昨天晚上分开的时候,宁卿还特意提醒过她这点。

    青黛应声出去吩咐了,红线这才接着说。

    实际上,就算林秋禾不在医馆,这些天她和青黛两个人也到了收礼收到手抽筋的情况。特别是负责入库的墨香,才真正是写字写到了手抽筋。

    林秋禾闻言就让人干脆关了医馆,家里上下都跟着她去京外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好了。

    青黛不同意,说家中无论如何都要留人看着的。最后就把张嫂母子三人给留了下来,顺便看着那些小丫鬟不要翻天。林秋禾这次出行,甚至把红枣都带上了,吃过早膳就趁着还没被人堵在家中顺顺利利地出京了。

    等到她都快到庄子了,后面竟然还传来了马蹄声。马车里的青黛推开窗户往后看去,笑着道:“是宁姑娘。”

    马车停了下来,宁羽片刻就追了上来,翻身下马交给一旁随行的黑雾,这就钻进了马车里面。

    “大哥还担心你累得忘记了,让我一大早就去医馆提醒你呢。”她喝了一杯茶,这才笑着道:“没有想到我到的时候医馆门都是关着的,已经有人更早到了。我见势不好就连忙跑了,嘿嘿。”

    林秋禾闻言也是一愣,按照宁羽的说法,对方去的还真是够早。

    “你可认识去的人是哪家的?”她问。

    宁羽想了想,道:“是章家。”

    “张家?”林秋禾愣了一下,没有想出来是哪个张家。反而是宁羽反应过来,道:“就是那个要跟鸿胪寺卿张祝和离的张章氏的娘家。”

    “哦,原来是章家。”林秋禾了然,也有些明白这家人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了。当初,他们狗眼看人低,想着林秋禾是丫鬟出身想要拿捏她,反被她嘲讽了一二。如今林秋禾身份更是水涨船高,章家自然更是坐立不安了。

    她暗暗庆幸自己走的及时,就放松心情跟宁羽聊天。

    两人说说笑笑转眼就到了庄子,宁羽一下马车就欢呼了一声,如同进了自家庄子一般,四处看着,然后就叫人准备小船,她要在湖上泛舟。

    如今虽然天气渐暖,然而水面上吹着风也不是好受的。林秋禾不准备陪她犯傻,更何况她这边还有一堆的礼单需要回呢,就让人在湖边看着她疯,然后自己挑了个阳光好的地方,吹着徐徐的小风处理耽误了许久的日常事务。

    墨香也是靠得住的人,早就把这些礼单分门别类的放好,甚至比较亲近的人家她都比照惯例拟定了礼单。林秋禾的工作量大减,然而就算是这样等到宁卿在午膳点赶来的时候,她也不过才处理了一小半。

    林秋禾看了看剩下的厚度,确信晚上睡觉之前能够处理得差不多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活动了下四肢和宁卿一起到湖边叫还要在上面钓鱼的宁羽。

    湖里的鱼也算是饿了一个冬天,宁羽折腾了一上午还真的钓上来两条,交给厨房直接加菜,还特别内行的吩咐:“一个清蒸一个红烧。”

    林秋禾笑着摇头,道:“这湖里的鱼要吐吐沙,你要是想吃最少也要等到晚上。”

    宁羽转头看宁卿,“哥,我在大嫂的庄子上住两天陪陪她,好不好?”

    这声大嫂可谓是挠到了宁卿的痒处,他想了想道:“回去之后让人把东西给你送来,在庄子上要听话,不能总是调皮。”

    宁羽就偷偷对着他吐舌头,等宁卿看过去又是一本正经地点头。林秋禾看着她闹也只是笑笑,让人收拾了东西顺便进屋沏茶。这庄子里种了不少的东西,这个时候田中早种的青菜倒是不少,吃着新鲜爽口。

    用了午膳之后,林秋禾干脆就直接拉着宁卿这个壮劳力一起帮忙。京城中的人情往来宁卿明显比她更熟悉。什么人家可以交往一下,什么人家不能深交他肯定是比林秋禾清楚。有了他帮忙,这些礼单就回的更快了。等到晚膳前宁羽的东西送过来时,墨香就捧着拟好的礼单随着摄政王府的人一起回京,准备把礼单上的东西都准备好。

    林秋禾在庄子里面一躲三天,除了每日里面放松之外,就是去医学院那边看看。她这边还能大胆偷闲,有些人却是连躲都不能多的。宁敬这几天可算是累着了。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之前一段时间都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皇宫生活,这会儿好不容易住进了皇上赐的亲王府中,结果床还没有睡熟悉呢,每天差不多都要见个三四拨的客人。

    他这样严重休息不足,结果第四天府里的太监见一早有客人上门了他还没起身,就大着胆子进屋叫人。这才发现宁敬竟然病倒了,这时候烧得脸都是通红的。

    小太监吓得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还是管事太监镇定,连忙让人进宫去请御医,然后就是热水擦身降温。

    客人见状连忙留下了礼物和礼单,这就匆匆离开了——来这里就是凑个热闹,至于这霉头就不用往上凑了。

    宁敬这么一病不起,又是两三天高烧不退。也不能说是不退,就是定时定点一样的复发,每晚睡前,每天早膳后必然会烧得厉害。张章和白术两个院判轮流来看了一番,最后宁邵哲开口了。

    “去把护国郡主给叫回来。”堂堂郡主,躲人都躲到了京城外,也有点太不像话了。

    既然皇上发话了,林秋禾只好屁颠屁颠地回京,东西都没带回来多少,留下青黛在那边慢慢收拾——最后是等到她再回去。

    林秋禾入京,都没有进自家的医馆就被人直接带到了敬亲王府,一路被小太监带着进了后院宁敬的房中,她这才净手上前给人搭脉。这时候宁敬情况略微好些,精神也好,见是她就勉强笑着道:“没有想到还惊动了你。”

    林秋禾笑着道:“我也是大夫。”宁敬是病患,她一个大夫过来看诊再正常不过了。

    宁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道:“听说你这些日子在京外的庄子上过的自在,要不是因为我也不用回京的。”

    “迟早是要回来的。”林秋禾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我看看你之前吃的药方。”一旁的管事太监连忙就把药方给递了过去,林秋禾看了看,笑着道:“药方没有问题,你就按照这个房子再吃两天,肯定会好。”

    也许是林秋禾不同于其他御医的唯唯诺诺或者是说话只说一半,宁敬闻言精神倒是更好了一些,笑着点头应了。一旁小太监机灵,连忙端了早就备着的药过来,伺候他喝了药。

    “喝了药若是困就盖着被子多睡会儿。若是不困就在院子里多晒晒太阳就好了。”林秋禾多嘱咐了两句,“平日里多喝些热水,发发汗。”

    宁敬一一都应了,身边的人更是把林秋禾的话记得清清楚楚的。

    两天之后,宁敬的烧果然完全退了下去。不管是他身边伺候的人,还是之前看病的御医都松了一口气,连张章都忍不住问了林秋禾:“这药方你一字未动,怎么就好了?”

    林秋禾就忍不住笑了下,道:“师伯,你也是当局者迷。他这病实际上不严重,只是太累了导致的内火。之所以一直反复不好,只不过是因为心病而已。”

    “心病还需心药医。”林秋禾低声道:“我用肯定的态度告诉他,再过两日他肯定会好。他心里有了这个信念,自然就提起了精神了。”

    张章闻言点头,忍不住苦笑道:“还是你观察入微。”

    说白了,宁敬就是心里没底而已。

    等到宁敬的身体好了,林秋禾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正想接着出京就被宁邵哲给召入了宫里。这都已经是三月初了,秦锦兰的肚子看着是一天比一天大,宁邵哲对她也是有着几分情谊的,见她这些日子反而消瘦了一些,眼睛下面也是有阴影就心疼了起来。又知道秦锦兰和林秋禾关系好,自然是一事不烦二主直接召林秋禾过来给她诊脉。

    秦锦兰的胎可以说是这些年来宁邵哲后宫的妃嫔中养的最好的,林秋禾这边给她诊脉之后也是明白,秦锦兰这算是产前恐惧,也是心理上的病。

    而秦锦兰突然紧张起来,实际上就是因为林秋禾这些日子都不在京城。

    林秋禾听她私下这么说,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低声道:“你放心,我记得你的临产期呢。提前十天都会在京城里待着的。”她安抚了秦锦兰,等见宁邵哲的时候当然不会这么说。有时候话说的好了,也是能给人加分的。

    秦锦兰在宫中也不是那么容易,上面有皇后这个跟宁邵哲夫妻情重的,另外还有德妃这种早年受宠,娘家给力的。除此之外,还有受宠、生了双生子的柳婕妤,以及入宫虽晚但是更受宠的苏晓宁。

    有了这个孩子傍身自然是好的,然而后宫女子若是都一分宠爱,自然是更好。

    宁邵哲明显是听进去了林秋禾的话,接连两日都会秦锦兰宫中看她。虽然如今不能留宿,却也是让秦锦兰放松了不少。而林秋禾出宫之后就没有再躲出去。过了这几日,她的风头也渐渐落了下来。经过几日的忙碌或者是回避,也算是安安稳稳的度过了这次册封护国郡主的风波。

    而此时齐林和陈自晴的婚事也算是彻底定了下来,两家交换了婚贴,定下了今年冬日十一月间的婚期,这才算是皆大欢喜。

    林秋禾这些日子忙碌,根本就没有帮上多少的忙,特意去了陈家老宅一趟。见面陈自晴就热情地拉着她进屋说话,听到林秋禾提起没过来帮忙的事情,她就笑着道:“我又不是外人,更何况这些日子你忙我又不是不知道。”

    她脸上如今都是幸福的笑容,林秋禾见状这才放下心里,想来当时秦府的事情所带来的阴影也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

    不过秦二爷那种人却让林秋禾彻底恶心了一把,想要为闺蜜做些什么。

    只可惜,秦二爷这边马上就要出京,林秋禾跟他更是没有什么交际,这会儿想要做什么都有些难。陈自晴不知道林秋禾心中所想,只是拉着她说东说西。如今她住在陈家老宅,自己当家做主原本身上的一丝柔软不见了踪影,更是爽朗大方了一些。

    林秋禾心喜她这样的变化,愈发觉得当时支持陈自晴搬出来没有错了。

    从陈家老宅出来,林秋禾难得有闲心在街上溜达了一圈,买了些精巧的小东西回去摆在了书房的架子上。这会儿心情正好呢,就听到外面青黛道:“姑娘,秦大太太和章家的人来了。”

    林秋禾闻言一愣,秦大太太自从那次表态之后就再没有管过章家的事情,如今又带人过来……她略微思索了片刻,道:“请人去客厅坐着,上茶。”

    她略微收拾了一番,这才过去。

    这一次来和秦大太太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章老夫人。

    章老夫人见林秋禾进去连忙就起身了,然后裣衽行礼,沉声道:“臣妇见过护国郡主,郡主万安。”

    林秋禾这封了郡主,就算是皇室的人,当得起章老夫人这一身臣服的自称。然而看着一个五六十的老人这么对她行礼,她也是别扭,立刻躲开了道:“章老夫人无须多礼,快快请起。”她说着对青黛使了个眼色,让青黛过去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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