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羽所猜想的差不多,她入狱的消息刚刚传出去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人来看她了。

    而这个人,却是让白羽始料未及。

    当齐北被人丢入牢房的时候,白羽欲哭无泪:“你这是……”

    “王爷说要贴身保护白姑娘安全。”齐北活动了下筋骨,刚刚那狱卒力气也太大了些。

    他看向白羽:“这儿的狱卒都挺暴力的,白姑娘有没有受伤?”

    白羽按着突突疼痛的太阳穴:“那我的药方怎么办?”

    她是自己进来的,又不是被人丢进来的,受什么伤?

    现在也不是讨论受伤不受伤的事了,得想法子将药方送出去。

    她那么迫不及待地入狱,为的就是让萧澈赶紧派人来看她,然后趁着被人不注意将药方重新写下,给白老太君送过去。

    现在,看她的人也锒铛入狱了,这要怎么把药方送出去?

    “什么药方?”齐北莫名地看着她。

    白羽摆摆手,她现在不大想说话了。

    齐北道:“若是白姑娘想要送东西出去,用镇抚司的鸽子就好。”

    “鸽子?”

    白羽正纳闷的时候,在头顶上的那个豆腐块小天窗就已经飞进来一只鸽子。

    齐北从鸽子的脚上取下小竹筒,里面有个小布条和一只炭笔,他将东西都递给白羽:“虽然小了些,够用吗?”

    “够,够了!”

    白羽实在是佩服镇抚司的手段,飞鸽还自备纸币,也是没谁了。

    她赶紧将药方子写下来,然后不放心地问道:“这鸽子会飞到哪儿去?”

    “不出意外,是会到存安那。”

    “若是出了意外呢?”

    “会在王爷那。”

    白羽点点头,不管是在存安那还是在萧澈那,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将药材熬制出来,送到白府上去。

    只要是以御医房的名义送过去的,白老太君应该不会有事的。

    救治了白老太君,也算是给师父一个交代。

    “萧澈安排人去找陆御医了吗?”白羽问道。

    陆家十八口全都被杀,唯独陆寻下落不明,这是什么意思?

    齐北道:“爷已经安排了人去查了,相信不日就会水落石出。”

    他一面说,一面站在木栏栅前,就像个忠诚的护卫那般:“白姑娘,你睡吧。”

    他是要贴身保护白羽的,刑部的牢房不比镇抚司的,时常都会有腌臜的事情发生,这段时间,他必须得确保白姑娘安全。

    白羽笑了笑:“你现在应该称呼我为苏吏目。”

    现在倒是没什么,夜深人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万一在白天,被哪个囚犯或者是狱卒听了进去,可是要出幺蛾子的。

    “我现在叫苏溪,是御医房的吏目。”白羽解释道。

    齐北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姓苏?”

    白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因为只是她随意编的。

    见白羽没有回答,齐北也不去追问,只是在牢房之内恪尽职守,为白羽做好最近的一道屏障。

    —

    夜深,镇抚司。

    白宁乖巧地窝在萧澈的臂弯沉沉地睡着了,他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十分可爱。

    周围安静的不要不要的,就连有士兵走过,都下意识地将脚步放轻,镇抚司从未有过这样的安静。

    存安快步走来,手中握着一只洁白的飞鸽。

    她将声音压的很低,生怕吵醒了小公子:“爷,牢房中来信了。”

    “说。”

    “白姑娘说,按照这方子煎药,以御医房的名义送到白府让老太君服用。”存安面有难色,“可那药……”

    “照做。”萧澈冷冷地说道,一点儿也没有犹疑。

    存安看着手里的药方子,这里面可是有一味砒霜,万一……

    “反正都是以御医房的名义送的,你怕什么?”

    存安抬起头来,爷好似什么都知道那般,可她还是不放心:“但终究这里面是有毒药的。”

    “何为毒药,何为解药?”

    存安沉默了,毒药和解药,本就是相辅相成,就像五行相生相克,没有毒药何来解药?若是解药化作毒药,毒药自然能够化作解药。

    萧澈腾出一只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饮了一口:“陆御医找到了吗?”

    “霍楠已经带队去了,只是屠戮陆府上下十八口人的凶手十分凶残,陆家人都是死于颈骨碎裂。”存安想到陆府的惨景就心中不大舒服。

    一门十八口,颈骨碎裂,气息全无,甚至还有些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凶手确定有几人?”

    “约两个。”存安给出了答案,“从死者们身上不同的伤痕来看,至少是有两个不同的手法,虽然都是为捏碎颈骨,但有几具尸体之上是有刀伤的,另外的几具十分干净。”

    “明明可以一击即中,为何还要平添刀伤?”萧澈反问。

    存安摇摇头,她着实不知。

    萧澈若有所思地搂着白宁,生怕自己动作太大,将儿子给吵醒了。

    存安的内心有份动容,四年了,整整四年,终于是在爷的脸上看到了生机。

    活阎王的名号在这四年内越发的响亮,可他们几个的心里始终都觉得不舒服,爷越发的暴戾越发的让人畏惧,他们如履薄冰,就像走在悬崖之上。

    现在好了,白姑娘回来了,还带了小公子,爷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不再冷冰冰了。

    存安是个姑娘家,自然比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观察的仔细,她很感谢白羽。

    “名女可以一击即中,为何要平添刀伤?”

    萧澈又问,可这一次,他是在问自己。

    这个凶手意欲何为?

    他今日赶到陆府的时候,只见白羽倒在地上,并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动静,他也检查过白羽身上的伤,除了脖子后面有淤青,其他地方干干净净的。

    凶手没有要捏碎白羽的颈骨,甚至都没有打算要白羽的性命。

    像白羽这种没有半分武力的人,凶手在明,她在暗,倘若有心要杀,她岂会躲得过?

    只有一个原因,凶手并不想取白羽的性命。

    那……

    凶手是想栽赃嫁祸吗?

    将白羽打晕了留在案发现场,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白羽身上?

    也不对。

    倘若是要嫁祸给白羽,凶手不可能不知道白羽手无缚鸡之力,在短时间内杀掉陆府上下十八口,这根本就不是白羽能够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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