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苓死死拧紧护手霜的盖子,被黎曼一把夺过来。

    “你能说点人话吗?”

    “你能不惹她吗?”

    顾苓黎曼异口同声一致向卫惟开火,卫惟缴械投降。

    “那我问问,汪哥到底有什么规矩?我都听见好几次了。”

    “汪皖东?汪思凡她哥?他能有什么规矩?这是装深沉装成功,被人顶礼膜拜,放个屁都是镀金的。”

    卫惟撇过脸去偷笑,等着黎曼出手,果不其然,黎曼一巴掌拍顾苓腿上,“你说话文明点!”

    顾苓按住她的手讨伐卫惟,“你问问她,她也是这样想的!”

    卫惟转过脸来装得一本正经,“没有。我想的是,都是第一次做人,都是一样的平常人,没必要把别人奉为圭臬。”

    黎曼赞同她的说法,卫惟洋洋得意,“知道了吗?以后学着点。”

    ——

    应仰现在是贫而无谄,沈曼华偷偷给他打钱,应右为没阻止,但是意思明明白白,你要是有志气,饿死也别用一分钱。

    蒋弘缴了医药费回来,看见胡经吊着胳膊疼得呲牙咧嘴,问道,“怎么回事?”

    胡经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都一个个不务正业闲得发慌,谁知道是谁没事找事。

    “报警吧。”一个人说。

    胡经瞪大了眼看他,报警?传出去面子往哪搁?

    其他人都下意识看向应仰,应仰没表态。

    从前过于惹是生非,气焰太盛,现在知道,所有的火早晚都要受到风的摧残。

    胡经自己也不是本分人,对警察有莫名抵触,只得自己开脱,“没必要,想想就那几个人,下次防着点就行。”

    护士来换药,狭小的病房里盛不开太多人,一个个都出去,应仰走在最后,胡经叫住他,“你自己最得防着点。”

    有人势利看菜下碟,有人则是不管不顾先扳回一局再说。都是冲动好面子的年纪,还是咬住就不松口的疯狗脾气,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蒋弘和应仰一坐一站,蒋弘受不了这种身边杵着个人的压迫感,把应仰摁到座位上,他自己站在他身边,他说,“要不你回去看看人家,哄哄人家,闹别扭这事就算过去了。”

    应仰靠着椅背仰头看他,蒋弘摸摸自己鼻子,“我不拦你了,我支持你,我同意你俩了。”

    应仰不屑,“用得着你同意。”

    蒋弘自觉没脸,踢踢他的脚,“我一开始又不知道人是这样的,你想想卫诚那狗德行,竟然能有个这样的大气妹妹。人家都没跟你闹腾,一个人静静地看你演这瞎折腾的独角戏。”

    “那样的?你开始以为她是那样的?”

    蒋弘敢想敢说,“我一开始以为她就是个娇生惯养的乖乖女,胆子大点,脾气好点,老师的好学生,仗着有她哥撑腰偶尔帮人解决冲突。”

    “我一开始以为你想和她玩玩,这么好的挡箭牌,不要白不要。后来我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你都快疯魔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确实比李郁那些人眼界高,可哪有女的真就不作不挑事?”

    蒋弘说到一半停下问应仰,“你和我说实话,你家那事她真就没问过你?提都没提过?连个名字都没和你说过?”

    “我家事多了,你说哪件?”

    蒋弘重新坐下,“你那前未婚妻闫小姐。”

    应仰冷眼,“滚,我没有前未婚妻,有也是姓卫。”

    “有没有?给句实话。”蒋弘不管他这瞎计较,一定要问个清楚。

    应仰仔细想了想,“没有。”又问,“你们干了什么事?”

    “就你带她出去那次,她去洗手,曹哥让身边女的问她,她是你女朋友,是不是叫闫粟。”

    蒋弘先把自己撇干净,然后全盘把战友出卖,“这是曹哥的事,他说是个人都能知道不对劲。他说人回去肯定得和你闹腾。”

    “没有,”应仰给他解答,“她就问我有没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没提这个。”

    应仰又问蒋弘,“她当时什么反应?”

    “曹哥带的那个女的道行不高,以为卫惟和你是小白兔的虐恋深情......”

    “说重点。”

    “哪有什么重点,那女的回来说,卫惟告诉她,她叫卫惟,不叫闫粟。就完了。”

    蒋弘又继续感慨,“我这段时间才发现,人家不显山不露水,不是有卫诚撑腰,人家自己就有底气。”

    “你今天看见没有,北校那堆人,顾千金是头,没人管得了,听说你家这个指自行车,顾千金就不敢上摩托。”

    “人果然不是看见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长教训了。”

    卫惟到底多有底气蒋弘都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卫惟对应仰的心。

    应仰宠她,宠到天上。她也是真宠应仰,从前觉得女宠男,就是撒个娇服个软,乖乖听话,现在看了这么多,蒋弘都觉得应仰快被她宠得回炉重造一遍。

    虽说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但蒋弘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好话,他承认,应仰被他爸他爷爷教育到快心理扭曲的地步。

    应仰这个人,平时不发脾气,就对什么都淡然。也算来者不拒,偶尔会调笑几句,让别人以为进了心。

    可他转眼就翻脸,无情不认人。他发起脾气,就是六亲不认,像万年的酷严寒冰,哪里都淬了剧烈的毒。

    明明是一个人,两种极端反复无常,哪有人能完完全全的接受?喜欢前者的,惧怕后者。被后者吸引的,又无法忍受前者。

    可卫惟就不。她就都喜欢,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或者是这个完完全全的人。

    这两个也都喜欢她,这两个还能为她改性子,能为她嚎啕大哭,能乖乖听话学习,能只看见她一个人,还能知道疼知道撒娇,这些,都愿意为了她,完完全全变成一个人。

    应仰一直都有心,毕竟他也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打人只打有错的,对兄弟朋友都不错。他有时还能考虑考虑他家里人,平静点让彼此相安无事。

    但是应仰的心冷硬。有人摸到他的温热平静,以为那是心,其实那只是一个外壳。

    卫惟把这个外壳敲开了一条缝,敲开还不算完,她整个人都钻了进去,然后应仰把那条缝捂得死死的,害怕外面的冷风刮到她。

    听完蒋弘夸卫惟,应仰好像又有了精神气,他笑笑,“快考试了,我得先陪她好好考完试。”

    ——

    晚上的场子里人越来越多,在楼梯间穿梭,也只能看见不同人的头顶。俞菁手里抱着托盘,心神不宁。

    她在找赵禹,她没找到,赵禹下午出去了一趟,她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回来。

    王喆从另一边巡场回来,看见俞菁站在楼梯口发呆,“看的什么?有帅哥?给我指指。”

    俞菁被他吓了一惊,“没...没有。”

    把手里的托盘拿好,俞菁问他,“喆哥,禹哥回来了吗?”

    王喆看她一眼,“没有,禹哥今天不来。”

    “哦,”俞菁讷讷转身,“我先上去帮忙了。”

    俞菁走了,王喆走几步站在了原来她站的地方,这个地方,正对一楼老板的办公室通道。

    王喆往左靠靠倚住栏杆,说实话,他对俞菁这个女孩没什么好感,听说她家里情况复杂不好,王喆没心思了解别人家事,他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心不太正。

    不是那种轻浮的不正经,是走了偏路还不及时回头,以为能遇上个救世主的心术不正。

    她盯上的救世主是赵禹。王喆阅人无数,她见到赵禹的第一天就两眼放光。

    赵禹本来就是在自家门口举手之劳,也没把她当回事,谁知她那天藏着不走,遇见了赵禹家的宝贝妹妹发病,更巧的是,他还和赵禹的弟弟妹妹是同学,还当过他宝贝妹妹的同桌。

    猴子拉着绳子荡秋千能直接晃上树,赵禹给个面子,俞菁留在了这里。

    来了俞菁,还带来一群小痞子。没事就献殷勤,想着和赵禹攀关系。

    俞菁上楼刚走几步,被赵鹏川搂住肩膀揽进怀里,手指还亲昵地磨了磨她的肩膀。

    俞菁挣开,小声道,“别让人看见。”

    赵鹏川笑笑撒开手,一张丑脸看得人犯恶心,他问她,“禹哥来了吗?”

    “没有,禹哥今天不来。”

    “你倒是清楚。”赵鹏川笑得别有深意,他接着又拍拍俞菁的背,“刘凯说想你了,在里面等着你呢。”

    俞菁跟他进门,赵鹏川在走廊上没再动手动脚。

    没人知道赵禹怎么突然救俞菁,也没人知道怎么还把她留在了场子里。不知道间接关系的存在,都以为是俞菁搭上了赵禹。

    但是俞菁没法和他们断干净,因为他们有俞菁的把柄。

    这也是俞菁为什么要找靠山的原因,她不敢找警察,希望能以暴制暴。在这里得到短暂的安全之后,凭借别人假想的关系,她竟然得到了赵鹏川和刘凯等人的高看一眼。

    她享受这种感觉,她忘了自己初衷。

    卫惟是张很好的牌,赵禹通常很忙,大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她钻空子把他们引进了这里,还披着神秘的外衣让这些“有志青年”胡思乱想。

    但不知是不是她做贼心虚,她感觉王喆看出了什么,赵禹也好像总是很忙。如果非要结束这种关系,那必定要解决赵鹏川等人。

    至于她的那些东西,人被收拾服了,自然不敢再掖着。

    俞菁是这样想的,她很想成为被仰望的人,高高在上的人,就像另一条街上抽着烟被人簇拥的大姐头。

    第56章 体测放水

    庆典过后接着是期末体测, 卫惟跑完三分之二后速度慢下来,她感觉整个人热的要蒸发,嗓子里有股甜腥味。

    林艺在后面使劲伸手才拉住她校服, 一手掐腰大喘气,“等等我,等等我, 我不行了。”

    “最近吃多了吧。”

    卫惟嘴上嫌弃她, 还是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跑。

    林艺由于身高问题,乍一看就是软萌美少女,合唱团团长, 人美歌甜,庆典过后不知名的零食礼物放了一桌。

    卫惟桌上也有,雷打不动就一瓶她常喝的牛奶。她没心思管娱乐新闻,不知道那些来找自己的人和东西刚到班门口就被人原封不动退了回去。

    原因:名花有主,主站在班门口一看人,人就知道不好惹, 接着知难而退。

    “你别跑这么快......”林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今天计时划等级, ”卫惟提醒她,“你没看见终点站着周豫鸣?”

    “。。。。。”林艺骂了一声,接着给自己装上了马达。

    卫惟累得不愿说话, 但她还是想笑。林艺和周豫鸣的关系不明不白,应该是在一起过,现在又像是有仇,当然, 有仇是林艺给她的单方面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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