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仰跟着她走,笑问,“刚才神神叨叨许的什么愿?”

    “什么神神叨叨,”卫惟不高兴,“你好好说话。”

    “行,”应仰顺着她,“刚才许的什么愿?”

    “你自己猜啊,我就不告诉你我许的什么愿。”

    她快乐得像自由的鸟儿,从他身边飞走又飞回来。绕啊绕啊,绕到了惦念已久的地方。

    这些年也拜过寺庙香堂,跪过许多佛祖神仙。求来求去,总不忘了月老手里那根红线。

    北部公园里有个庙,能结红线,求姻缘很灵。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是许多有情人心里的愿望。惦记了这么久,今天是许愿还愿一起来。

    敬香,叩拜。两个人并排跪在蒲团上,上头是喜笑颜开的老神仙。这样就够了,就当这是拜天地。

    庙里有抽姻缘签的地方,还有挂满了红绳心愿的大树。

    应仰往抽签的地方看去,卫惟拉着他走,“应仰我们不去看那个。我比签准,你只要信我。”

    装了小笺的桃花符上系紧了红绳,卫惟看准了树上的好枝干,指挥应仰往那里挂。

    一圈,一个结。两圈,两个结。

    卫惟还不满意,告诉应仰再系紧一点。

    红绳缠枝干,红线系手腕。大树上符带飘飘,大树下的璧人相视而笑。

    小笺上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个应仰和一个卫惟。两个名字排在一起,老天爷就知道他们的心意和愿望。

    这是他们十七岁时就想做的事情。

    岁月变迁,世事无常,还好他们再找到彼此,能抹平曾经那些名为遗憾的事。

    正如袅袅焚香中,卫惟心里想:和应仰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还有锦鲤池旁,她许愿保佑应仰无灾无难,福乐安康。

    应仰想的多一些,一生一世不够,他想永生永世。

    他要与卫惟同眠到百,子孙满堂。

    ——

    回到家是七点多,出门前准备的鸡汤早已煨好。卫惟拗不过他,晚饭真的只做了鸡汤面。

    浸了鸡汤的毛细面条根根分明,香气充盈于室。卫惟没吃出什么特别的滋味来,应仰却像在品鹿髓龙筋。

    吃完饭应仰收拾餐桌去洗碗,忙完回来看见卫惟穿着睡衣在沙发上看季度新品。

    女人看衣服首饰看得入迷了,充耳不闻自家男人的声音。

    应仰叫她好几次她都不搭理,直到应爷抽走了她手里的平板。卫惟的手指点到空气,如梦初醒转头看他。

    应仰拿着平板随意划了划,“有什么好挑的?喜欢就让齐栎都送来。”

    卫惟正看得高兴时被人抢了平板,她倚在沙发上懒洋洋看他,“比不得应总财大气粗,佩服佩服。”

    “财大?”应仰颇受用的笑着看她,“器粗。”

    卫惟往旁边缩了缩。妈的,又说错话了。

    她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哪个意思?”应仰扔了平板不急不慢问她。

    “刚吃完饭不行,”卫惟从沙发一边缩到另一边,尝试着挣扎抗议。

    挣扎无用,抗议无效。应总一向身体力行来帮她证明成语是什么意思。

    ..........

    “应仰,”卫惟气息不稳叫他,“你等着,我明天就走。”

    应仰在她耳边笑出声来。

    “你离不开我。”

    “我能让你舒服。”

    他又深一点,“我也离不开你,所以你走不了。”

    ——

    应仰魇不知足,折腾到半夜才应了卫惟好好睡觉的要求。

    人不安分,天也不安分。凌晨三四点,又电闪雷鸣下起雨来。噼里啪啦雨点很大,又伴着雷声,惹得人睡不安生。

    卫惟被吵醒,闭着眼从应仰怀里翻个身出来,在大床一边抱着半边被子裹住自己,没待一会儿又重新翻身滚回应仰怀里。

    应仰把她往怀里带带,给她捋好长发,又轻轻捂住她的耳朵。

    雷声又大作,闪电透过厚重的窗帘照来一瞬间的闪光。

    卫惟困得睁不开眼,又睡不好,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伸手去推应仰。

    应仰识趣下床去关卧室露台的第二道门,又调了调窗帘的透光度。上床前在床边磨蹭一会儿,看了看表。

    卫惟正等着他回来,等得不耐烦了,闭着眼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来拉他。

    细白的胳膊动作不规范地伸着,露出的肩膀上搭着睡裙吊带——还是临睡前应仰极不情愿随便给她套上的。

    应仰拉住她的手躺上床,就势再次把她搂进怀里。卫惟整个人蜷在应仰身上,头发散乱枕着应仰胸膛,睡得像只迷糊的猫。

    应仰拍拍她的脑袋,“睡吧,明天要早起。”

    “早起?”卫惟还有点清醒意识,闭着眼含糊不清问他,“为什么要早起......”

    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困得没了动静。

    应仰亲亲她的头发,“因为明天是个重要日子。”

    ——

    应仰起床后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五分钟,卫惟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仰天长叹一声,随手摸了摸没摸着,又拿被子盖住了脑袋。

    应仰走进来关了闹钟,拿开她盖住脑袋的被子,“八点半了,快起床。”

    “才八点半。”卫惟翻个身不理他,“我又不用上班。”

    她拖着长音眼都没睁开,“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应仰拉开了窗帘,顺便告诉她,“我今天也不去。”

    卫惟抱着被子痛诉,“那你叫我干什么?我好困。”

    “今天有别的事。”

    他前些日子一刻不停处理完手边积攒的工作,只为了腾出这几天的空闲时间。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应仰隔着被子轻轻拍拍她屁股,“快起来。要不你今天一天也别下床。”

    “滚,”卫惟不痛不痒往后蹬腿,“大早上耍流氓。”

    应仰弯腰哄她,“早上吃馄饨,再睡十分钟,我煮好了叫你。”

    卫惟听见“馄饨”两个字终于睁开了眼,没精神的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应仰正给她重新定闹钟,好脾气地告诉她,“刚买回来。”

    她昨晚半夜叫他,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想吃原来那家鸡汤馄饨”。

    这里离那家店有些远,打包带回来会坨,早起倒是能去买生馄饨回来煮。也正好,家里还有鸡汤。

    卫惟看着他打了个哈欠。应大少早起去买馄饨给她煮早饭,实在是盛情难却。

    她掀开半角被子,伸出胳膊伸懒腰。应仰看着她正想表扬,看见人家舒服了之后又伸回胳膊盖上了被子。

    “......”

    卫惟只露一个脑袋装可怜,“我这是正常作息,控制不了。”又敷衍他,“你快去吧,我一会就起。”

    ——

    卫惟坐在餐桌前哈欠连天,应仰倒了一杯温水给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卫惟还没醒,她重复一遍又反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应仰没回答她,去料理台端了两碗馄饨出来。

    卫惟按开手机锁屏,看见今天的日期——九月一日。

    “九月一号?今天是教师节?”

    应仰给气笑了,“祖宗,九月十号才是教师节。”

    他和她说,“今天是我们开学的日子。”

    卫惟咬着馄饨抬眼看他,应仰喝了口水,“吃完饭我们去学校。”

    “?”没人和她说过今天是这个行程。

    卫惟慢慢咽下一口馄饨,她试探他,“你重生了?还是失忆了?你今年二十六,不是十六。”

    应仰知道她那个脑袋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你今年也二十六,不用去上学。别废话,赶紧吃饭。”

    ——

    卫惟还不是很清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哄骗着换好衣服化好妆上了他的车。

    她托着下巴看前方走神,应仰开着车问她,“你想好定位了吗?”

    “嗯?什么定位?”

    应仰转眼变成成功人士应总,“事业定位。”

    卫惟什么都接触,各方面都有小成就,又总不合她自己的心意。无论是她自己在搞的公司,或者是她握在手里的苏家外供财政。

    她什么都做,随便被拎到哪里都能撑一片天,却都不是为了自己。

    杜拉斯算是她的私有物,她却根本没操过心。应仰的地皮应仰的人,她就是个说几句话等着数钱的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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