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四目相对,充斥着暗流涌动。

    “边赢哥哥。”

    重组家庭破裂后,云边一旦叫边赢哥哥,情况通常非同寻常。

    边赢不动声色:“嗯,不想睡?”

    “不想。”到这个时候了,云边怎么可能还会不明白,边赢只是装作不懂,为了看她丢盔弃甲羞愧难当,她绝不给他这种机会,“我想……”

    她有一段微不可察的卡壳,第一反应是用些委婉的说法表达自己的目的。

    数种说辞路过她的语言中枢,最后,她选择了最直白的那两个字。

    干脆利落地将他那一丝岌岌可危的自制力焚烧殆尽。

    燎原之火熊熊过境,热烈且不留余地。

    平日里,因为边赢的主动,云边多半只负责享受,加上矜持作祟,往往扮演半推半就的角色,但今天是她主动提的要求,不能露怯。

    只是边赢无福消受她难得的热情,停下来捂住她的嘴巴,好笑道:“嘘,轻点,这里的隔音可能不怎么样。”

    云边自认已经有所克制,没想到还是被他警告,她吓得闭紧嘴巴,用力点头。

    然后就真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

    边赢啼笑皆非地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也不用这么夸张。”

    云边抿紧嘴唇,生怕坏事。

    “叫给我听,我想听。”

    云边摇头,不敢。

    不过他有的是办法,很快惹来她一声极尽压抑、破碎不成型的婉转呜咽,他心生不忍,亲亲她湿漉漉的眼角,哄道:“忍着点,回了家再叫给我听。”

    早上边赢很早就起来了,就是辛苦叶香也得早起。

    边赢扣响房门以后,叶香哈欠连天地从他房间出来,眼见边赢满脸的神清气爽,连眉梢都透着一种满足感,叶香瞬间就脑补了一串少儿不宜的画面,虽说是人两口子自己的私事,但是她作为云边的好朋友,多少有点替云边打抱不平:“边老板你也太饥渴了,我们云小边飞了快二十个小时耶。”

    饥渴的是他边赢吗?

    不是,明明是云边。

    不过毕竟是最大的受益者,边赢很爽快地替云边背下了锅,甚至为了表现自己有好好把女朋友闺蜜的话放在心上,还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叶香恨铁不成钢地回了房间。

    第一天的行程都安排在家里,待大家起床吃过早饭,一行人前往马场。

    边赢外公养了两匹马,一公一母,在精心的照料下养得高大威猛,前段时间母马还生了匹小马,小马袖珍可爱,成为全场焦点,所有人都围着它转,喂它粮草跟它合照。

    云边往两头成年马旁边一站,才意识到马这种动物远比自己以为的庞大,她瞬间就有点犯怵,跟边赢商量:“你家小马能骑了吗?”

    “……”边赢说,“恐怕不能。”

    骑上去脚都能拖地。

    云边:“……”

    “别怕,它很温顺。”边赢拉着她的手一起梳理母马的马鬃,马一动不动,任由他们触碰,甚至还主动贴近脑袋。

    后面边赢把手收回,让云边单独跟马培养感情。

    云边的胆子渐渐大起来,在边赢的帮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成功跨上马背,但马一走动她吓得要命,趴下去伏在马背上,双腿紧紧夹住马身,腰也不敢直起来。

    边赢说了几次“不会摔”也没用,干脆自己也上了马,自后揽住她的腰身。

    云边背靠在他胸膛上终于找到安全感,放松下来。

    “驾。”边赢挥动缰绳,马儿在他的指挥下驱动四肢,慢悠悠地载着俩人闲逛。

    阳光穿透干净透明的空气,夏季稍显燠燥,但现在为时尚早,日头不算烈,尚在可忍受范围之内。

    云边眯起眼睛,伸手遮挡阳光,笑着回头看边赢:“美国的马居然也说‘驾’吗?”

    边赢由衷夸奖她:“宝贝你的角度真新奇。”

    云边接下这句夸赞,有他在,她胆子大起来,悠然自得晃动着自己的脚。

    一旁颜正诚和他女朋友上了公马的背,俩人从小都接触过骑术,坐上马背没一会就找回了手感,牵扯着缰绳驱使马匹奔跑,“噔噔”的马蹄声由慢至快,不一会就跑远了,只留下英姿飒爽的背影。

    云边目送他们远去,不由得羡慕极了,催道:“你也让它跑两步。”

    她想感受驰骋在操场上长风呼啸,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

    边赢并未让马提速,他手指在她小腹轻轻按了按,力度无端暧昧,紧接着更是意有所指地在她耳边开了口:“它颠起来,你受得了吗。”

    云边回忆一番昨晚的战况,觉得他言之有理,于是安安分分接受闲庭散步的速度。

    蓝天白云,微风几许,香熟灿阳,和喜欢的人共乘一骑,不失为美食一桩。

    不过边赢外公的出现直接打破了浪漫。

    边赢低咒了一声“操”。

    为了接下去一个礼拜的□□,边赢必须伪装成自己和云边只是普通朋友的假象。

    就像有人为了拥抱暗恋的人,选择在毕业典礼上拥抱全班一个道理,此时此刻最有效的伪装方式,就是换个人教骑马。

    边赢快速在剩下的人里面扫视一圈,除了哈巴,都是女生,骑马这类贴身行为,他既然已经是有妇之夫,该避嫌的得避嫌。

    哈巴是不二之选。

    边赢装作没看到外公,礼貌地把云边放下去,然后有请哈巴。

    哈巴毕业一年,心智有所成长,不再是从前那个恨不得缠在边赢身上的蠢萌跟班,已经认识到某些行为gay里gay气,比如坐在边赢面前和他一起骑马,尤其边赢为了牵缰绳,手臂还得以一种环抱的姿势放置,更是gay上加gay。

    但是哈巴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异常配合。

    配合到所有人都怀疑他是不是得偿所愿。

    叶香拍拍云边的肩膀:“我觉得他比你更像边老板女朋友。”

    云边:“……”

    边赢带着哈巴慢悠悠在马场上晃了两圈,外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

    边赢松了一口气。

    晚上时间,果然一切顺利,边赢和叶香再度神不知鬼不觉换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再换回来。

    如是在美国呆了一个多礼拜,边赢履行承诺,带着云边看日落,看棒球,骑单车,但是云边始终没学会骑马,她在运动方面的天赋实在匮乏到可怜,跟当初学游泳一样怎么都不得章法,哈巴、周影和叶香都学得有模有样了,只有她和周宜楠两个体能白痴进到马场唯一擅长的事便是逗小马玩,把小马活活喂胖一圈。

    很快来到启程返航的前夕。

    边赢照例敲开两个姑娘的房门偷香窃玉。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他神清气爽地起床,打算溜回自己房间,一打开门却看到外面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他那矍矍眈眈的外公。

    空气都凝固了,祖孙俩对视许久。

    边赢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此时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垂死挣扎的必要。

    半晌,外公恨铁不成钢地问:“你就一天都不能消停?”

    第99章

    云边在二老面前坐下来的时候头也不好意思抬, 恨不得钻进地缝藏起来。

    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那么丢脸的时刻。

    边赢在二老心目中纯净无暇的形象宣告破灭,不过云边她们马上就要启程,二老知晓与否已经影响不了他什么, 因此他无所畏惧。

    本来就是打算最后再把云边介绍给两位老人的。

    “云边,比我小一岁,锦城人, 现在跟我一个班上学。”他淡定地把她的基本情况告知。

    因为是以未来为前提交往,他没打算瞒外公外婆什么:“是我后妈的女儿。”

    云笑白嫁进边家, 边赢的外公外婆是很反对的,除了对女婿那么快再娶的不满,最大的担忧是怕外孙在后妈手里受委屈, 但他们没有立场去阻止什么。

    那个时候,边赢看云笑白有千百种不满,哪哪都不顺眼, 但为了不让外公外婆担心, 他一直都说云笑白对他很好。

    所以云边这个云笑白女儿的身份,二老也只是诧异了一会,这会并没有给他们带来额外的阻碍。

    当着云边的面,外公外婆没教训边赢什么,第一次和外孙媳妇的正式会面, 二老也想留个慈爱温和的好印象,所以尽管很早就知道了两个孩子私底下的行为, 但一直没有点破, 配合着装作不知道。

    今天早上, 外公眼见外孙媳妇马上要走,怕云边真的打算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来又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去,这才来了个守株待兔。

    早在发现边赢半夜溜到云边房间之前, 二老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外婆道破缘由:“所有孩子里面,属你最尊重我们,最有耐心陪我们,正常出来旅游的孩子,哪里顾得上陪老太公老婆子啊。我跟你接触不到五分钟,我就偷偷告诉你外公,这小姑娘就算不是阿赢女朋友,也至少喜欢阿赢。”

    云边稍稍松一口气,她特别怕二老是因为晚上听到了不该听的动静。

    虽然云边得到了边赢外公外婆的喜欢和丰厚的见面红包——这红包还是外公特地去银行兑的人民币,但被捉奸在床的尴尬久久不散,一直伴随她坐上飞机。

    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心情体会与边赢离别的不舍。

    回到家中,回到一无所知的云笑白和自己外公外婆身边,对比双方家长的进度差距,云边难免有些焦躁。

    洗漱过后她回到房间,给边赢打电话报平安。

    “你外公外婆骂你了吗?”她关心道。

    边赢不假思索:“骂了。”

    外公外婆都是非常坚定的婚前守贞主义者,对现代社会的性开放深恶痛绝,多年来支持过不少守贞活动的推进和宣传,现在外孙居然公然违约,二老痛心疾首,完全是看在云边的面子上才忍了那么多天,等云边一行人一走,就联起手来严严实实把边赢批了一顿。

    云边:“骂得很凶吗?”

    边赢说得挺认真:“特别凶。”

    事实上他压根没当回事,任外公外婆念念叨叨,他左耳进右耳出,反正爽到了,被嘴几句就嘴几句,又不会少块肉。

    这种心态是一直在长辈面前扮演乖乖女的云边无法理解的,她当了真:“啊,那怎么办?”

    边赢:“你安慰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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