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触及到她,眸子藏了光也藏了暗,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了,无味显得太少了些。

    手机被调成了静音震动,在手掌震动了起来,有一个来电。

    他瞟了一眼号码,自然是认识的。

    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相隔了的客厅里,步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人已经找到了。”他淡漠地说道。

    那头的傅施年直到此时,才找到了自己的心。

    “她怎么样?还好吗?”他有些急切地出声问道。

    君喻冷笑,那噙在嘴角的笑犹如寒冬腊月积累的不化冰雪,让人莫名生惧,“好?她怎么会好?吃了全吐出来,半点东西吃不下,该怎么好?”

    他是在压低了嗓音的,怕会被她听到。

    傅施年无话。

    “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把她照顾成了这副模样!”他生气了。

    脑海里还浮现着方才她呕吐完趴在马桶边上,那副惨淡游丝的样子,他是真的怕了,怕会抓不住她。

    吃下的饭会全部吐出来,身子本来就弱得很,以后该怎么办?

    “我会带她回国。”在无言中,君喻下决定说道,要定了何姿,再不放手了。

    不再给傅施年任何说话的机会,率先挂下了电话,胸口是堵着熊熊燃烧的火气的。

    回到卧室时,他还是那个温和清淡的君喻,坐在她身旁,陪着她一起看书。

    让何姿感觉不到一点他方才骇人的怒气。

    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放下了书,看不了以前那么久了。

    她又去床上躺下睡了,精神不太好,嗜睡,困意总是很多。

    闭着眼睛,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很少说话。

    在八点时,何姿醒了,醒来时对君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该吃药了。”

    “床头柜上的药呢?很多的。”她看着床头柜,开始找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爱 永不会过期

    灯光十分柔和,打照在房间里,寸寸光线泛着氤氲的光晕,地板上倒映着人的身影。

    她的双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找寻着什么东西,可是总也找不到,可还是在继续找着。

    “药呢?还没吃药呢?”她的嘴里在反复地自语呢喃着这句话。

    君喻站在床边,瞧着她,心里直泛疼,“不用吃了,没事了。”轻声细语地对她说道,握住她慌乱寻找的一双手,这一双手握在掌心怎么会这么凉呢?一直凉透心底了。

    何姿停住了动作,抬头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会没事了呢?每天晚上都是要吃的。”

    两个字的没事,她不相信。

    抽出了被他握住掌心里的手,还在床头柜上执着地找寻着,晚上一定要吃药,不吃药就更不行了,万一哪天又出错了,给他丢了人可怎么办?

    “怎么就没了呢?在哪里呢?”她打开抽屉,手上的动作甚至有些急了,怎么找不到?

    记得药不是一直都放在这里的吗?

    君喻转身出去,半分钟后再次回来时手里端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和一个药瓶。

    那是装维生素营养片的瓶子,一直是他在断断续续吃着的。

    “好,吃药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被抽得有多疼啊,话语背后隐藏着什么,单是指尖握着杯壁有多紧就看出来了,快把玻璃杯捏碎了。

    蹲坐在床边,仰视着她。

    她的身上也就只有头发的颜色了,和脸色相衬地格外黑了。

    何姿听闻他的话,总算停住了找寻的动作,看着他手中拿着的药瓶和水杯,点了点头。

    君喻敛了眸,从瓶子里倒出三片维生素,放入了她的掌心,递上开水。

    何姿看着手中的药片,蹙了蹙眉,又看了看他手中握着的药瓶,“怎么少了呢?”

    看着躺在掌心上的药片,猝不及防地夺过他手中的瓶子,拧开瓶盖,一下子倒出了好多,盖住了掌纹,满目的白色。

    “以前还有蓝色和橙色的,怎么这次都成白的了呢?”她细细看着掌心的药丸,瓶中的维生素被她倒出了大半。

    君喻看着被她丢在一边的药瓶,再看看她倒在手心大把的药片,她像是理所当然的。

    “小姿,药分给我一些,可好?”他向她伸出了手掌,问道。

    何姿不明,“你怎么了?”他也要吃药吗?

    “我也病了,病得不轻。”他嘴角有淡淡的弧度,既温和又脆弱,似乎一击就彻底碎了。

    维生素,吃多了毕竟对身子不好。

    何姿看着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中的药片分给了他大半,“吃药,可以不难受。”

    她没说的是,吃药,会好的。

    是她忘了,还是从没敢去奢望过。

    好,这个字,从她的记忆中像黑板上的粉笔字被黑板擦擦去了,擦得干净,只留下飘飘的粉笔灰尘犹在空中无处落放。

    她接过了玻璃杯,触摸到了他的温度,仰头,一把药都倒进了嘴里,喝了开水,没有皱过眉头,神色果断而平静。

    药尽数都被咽了下去,她动了动唇角,眸角低垂,“不苦。”对着他说。

    这药不苦,所以他吃不用害怕。

    君喻望着她,光滑的额角线条流畅,眼睛很黑,只不过清悟不知被安放在了何处。

    她最怕苦,也最厌苦,如今却如此云淡风轻地对他讲,不苦。

    她为何不说是甜的?

    他吃了,也喝了水,“嗯,不苦。”

    然后,她就笑了。

    君喻也笑了,只不过这笑全是在对着她的,若是不在她面前该如何呢?不知道,起码做不到心底平静似水。

    好情绪尽数都被吹散在了五年前的风中了,拾不回来了。

    不知怎的,此时她的笑,都成了无形中勒紧他呼吸的手,窒息得很。

    她的日子都浸在了苦涩的大把药片中了,她最怕苦了,怎么受得了啊!如今,看着她笑着对他说,不苦,如此不以为意。

    君喻拉开了最底下的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奶糖,手心摊开在她眼前。

    “糖?”她低头看见了包着糖纸的奶糖,散发着丝丝清新浓郁的奶香。

    记得,他以前每次在她吃下药后,都会给她奶糖。

    她已经好久没吃了,好久好久了。

    吃完药后,怎么还记得吃糖呢?

    似乎在那一瞬间好像触及到了什么,她缓缓伸手拿过奶糖,一颗颗的糖,包裹着素净的白纸。

    她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剥去糖纸吃在嘴里,而是握在了手心,五指并拢。

    “留着以后吃。”她是这样对他说的。

    君喻凝视着她,微凉的指尖抚了抚她的脸颊,带着无尽的怜爱,“好。”

    他扶着她睡下,掖了掖被角盖好被子,调好室温。

    “好梦。”他淡淡地在她耳边对她说道。

    何姿看着他,点了点头。

    除了床头的一盏橙色的壁灯,其余的灯全关了,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朦胧的光线了。

    他睡在了离她很近的沙发上,并未与她同床共眠,但却依旧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呼吸。

    之所以不和她同床共眠,是不想吓到她,怕她不适应,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凌晨时分,她醒了,不知是被噩梦惊醒还是如何,坐起身子,呆呆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打开。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

    掌心黏黏的,透过氤氲的橙色光线,她看见了化了开来的奶糖,不见了糖,只剩下模糊的糖汁了。

    奶糖怎么就化了呢?

    她不想的,还来不及给他呢?

    何姿望着掌心发呆,糖不见了,一个微小得不行的愿望都破灭了。

    她咬着指尖,触到了化了的糖,尝在嘴里,觉得很涩。

    君喻坐起了身子,见她如此,赶忙走到床边坐下,担忧地搂着她的肩膀,“怎么了?”

    何姿缓缓转头看向他,但还是勾了勾唇角,合拢了左手掌心,“想在你吃药后给你糖的,可是现在没有了。”

    “药不好吃,吃糖就好了。”她在故作轻松,装作无谓。

    “你呢?”她一点不吃糖吗?就只想到了他,自己呢?放在了哪里?

    “我嘴里没味道,没事的。”她摇了摇头,无意。

    嘴里没味道,所以一碗清粥在她嘴里成了苦的,菜成了不苦的。

    君喻看着她那只手,伸出右手向前将它张开,张嘴吃了她手上的糖,吃得认真,津津有味,毫不介意。

    “药不难吃了。”他吃完后,温声轻启话语。

    本月纽约新闻的最大关注全放在了晟嘉集团偷税事件上,头天日日播报最新消息,网络搜索点击很是频繁高涨,集团负责人傅施年频频登上报纸媒体,推去了所有采访,无法当面采访到他本人,是每家媒体记者的最大遗憾,也只是偶尔拍到他的出行背影。

    晟嘉集团现今形势加重,国税局的人似乎闻到了某些风声,进行严格排查,集团内员工都终日人心惶惶。

    祝夏和车闫忙得很,每日奔波劳累,大事小事都堆积如山,等待处理。

    傅施年坐在办公室内,鲜少出去了,一天出去的次数很少很少,基本不外出。

    祝夏能明显感受到先生近日身上缠绕的低气压,情绪很低,眼神愈发地冷漠了。

    自从何小姐离开后,许久不见回来的踪迹,先生就成了这副样子了。

    直到现在,小姐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先生也不再去找寻了,人还没找到,就突然让手下的人别再找了。之前下的命令是多么决绝啊!前后反差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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