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贺祈,你再轻狂倨傲,也逃不过我的算计。

    ……

    没出一个时辰,苏木便满额冷汗满面焦灼地来了内堂禀报:“启禀太夫人,三公子忽然腹痛,短短一个时辰里,已去了三次净房。”

    太夫人一惊,霍然站起身来,疾声厉色:“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郑氏,一脸惊慌:“苏木,三郎是怎么了?早上还好端端地,怎么忽然就闹起肚子来了?”

    苏木跪了下来,既自责又愧疚:“小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三公子一大早去演武场练刀,练上片刻,就觉得腹痛……小的想来禀报,公子不允,说些许小事,不可令太夫人忧心。”

    一开始,苏木也未放在心上。

    主子自少习武,体壮如虎,极少生病。偶尔腹痛,去过净房就该好了。没曾想,一个时辰里主子去了三次净房,腹中不时绞痛,面色也愈发难看。

    苏木这才惊觉不对,不顾贺祈阻拦,前来面禀太夫人。

    太夫人心中忧急,立刻迈步去了演武场。

    同样“忧急”的郑氏扶着太夫人的胳膊,一同去了演武场。

    贺祈果然情形不妙。

    他似是腹痛难耐,眉头紧紧皱着,俊脸泛白。握着长刀的手竟在微微发颤。往日不是他十招之敌的朱启珏,竟能持刀和他打个平手。

    郑氏心中暗喜,声音里满是急切忧虑:“婆婆,三郎也太倔强好胜了。身子不适,就该好生歇着,再这样练下去,岂不伤了身体?”

    太夫人心里倏忽一沉:“都住手!”

    朱启珏其实早就不想练下去了。可表哥坚持继续,他不敢不应。就是现在,表哥没住手,他也不敢先停啊……

    太夫人的声音一入耳,朱启珏松了口气,急急喊了一声:“表哥!快停手!”

    贺祈似若未闻,依旧挥刀向前。朱启珏只得以刀格挡。双刀相交,竟是朱启珏略胜了一筹。

    太夫人焦虑的声音传入耳中:“三郎!快住手!”

    贺祈皱紧眉头,似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他目中闪过无名的怒火,忽地扔了手中长刀,不顾身边众人,大步离去。

    一定是腹痛难忍了吧!

    待拉上一整日,手软脚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郑氏心中得意的冷笑一声,柔声安慰心急如焚的太夫人:“婆婆别急。我这就命人去请大夫来,给三郎看诊。”

    太夫人眉头几乎拧成了结,张口道:“命人去惠民药堂,请程姑娘来为三郎看诊。”

    郑氏先是一怔,很快回过神,张口应了。

    喝药治病也有个过程。腹痛成这样,没个几日难以恢复体力元气。别说请来程锦容,就算是把大楚朝最闻名的神医杜衡程望,也无济于事。

    明日的御前侍卫大选,贺祈定然是不能参加了。

    朱启珏郑清淮叶凌云三人面面相觑。

    贺祈对御前侍卫大选志在必得。这段时日苦练不缀,连带着他们三个也被操练得生不如死。

    贺祈若是不去,他们三个当然也就不用去了。

    奇怪的是,他们现在竟没什么兴奋雀跃,反而有些奇怪的不是滋味。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叶凌云低声问道。

    郑清淮耸耸肩:“还能怎么办?先留下来陪陪贺三吧!也免得他心中恼怒,一个胡思乱想,再想不开……”

    “呸!”

    朱启珏和叶凌云一同呸了一口:“闭上你的臭嘴!”

    ……

    第八十章 将计(二)

    惠民药堂和往日一样忙碌。

    前来看诊的病患里,不乏前来复诊的。对着新来的病患低语:“你领的是谁的号牌?小程大夫的医术当然是极好的。不过,还是不及程姑娘……”

    “前些时日,有一个腹痛得死去活来的病患来药堂。别的大夫查不出病因,束手无措。程姑娘命人将那个病患抬到后堂,听闻是用刀为病患开了腹,将腹中的一处烂肉割了。然后将伤口又缝起来……”

    “老天!这是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也亲眼见了。那个病患在药堂里住了几天,就被儿孙抬回家去养着了。这位程姑娘,真是神医妙手!”

    “你们还不知道吧!程姑娘的亲爹叫程望,那可是大楚朝赫赫有名的神医。当年边军里闹了瘟疫,瘟疫传开,不知要死多少将士。是程军医研制出了药方,救了成千上万的士兵。”

    “家学渊源,难怪程姑娘医术精妙。”

    “可不是么?听说那些勋贵公子名门闺秀,生了病也来药堂找程姑娘看诊……”

    病症不算太重的病患们,一边排队等候,一边低声闲话解闷。

    短短一个月,程锦容已声名远播。

    程景安忙着跑腿之余,还不时竖长耳朵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小半日过来,程锦容有些口干舌燥,随口吩咐:“甘草,倒些茶水来。”

    甘草刚应下,陈皮已殷勤地倒了一杯送了过来:“这是奴才特意调制的花茶,有润喉之效。”

    这个陈皮,确实机灵讨喜。

    程锦容接了茶杯,随口笑着打趣:“今日怎么没带陈皮甘草茶来?”

    陈皮:“……”

    陈皮迅速看了对自家主子调侃浑然不察的甘草一眼,厚着脸皮应道:“带是带了,不过,那是奴才特意配制给甘草妹妹喝的。”

    程锦容莞尔一笑。

    奈何甘草粗枝大叶,对陈皮含情脉脉的“秋波”视若未见。不过,在陈皮每日的殷勤和不懈努力下,对这一声肉麻兮兮的甘草妹妹也算适应了。

    甘草一听此言,立刻道:“我也渴了。”

    就等这一句哪!

    陈皮乐颠颠地去倒了一杯陈皮甘草茶来。茶水入口甜津津的,既解渴又好喝。甘草喝了一杯,又喝一杯,不到片刻,将一壶茶喝得精光。

    陈皮就厚着脸皮在一旁伺候茶水,东拉西扯地和甘草说话。

    这一幕,一天里总有个两三回。

    程锦容一笑置之。

    程景宏瞥了陈皮一眼,心里颇有些不满。

    他这个主子看诊半日,也渴得很!

    陈皮甘草茶他喝不上,普通的清茶倒一杯来也行啊!

    ……

    门口处一阵骚动。

    这样的骚动,往往意味着来了“贵客”。

    这半个月来,郑清涵朱启瑄叶轻云没了踪影。裴璋贺祈忙于准备即将到来的御前侍卫大比,也未露面。今日会是谁来了?

    程锦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抬眼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灼急切的黝黑脸孔。

    竟是贺祈的贴身侍卫苏木!

    程锦容心里微微一沉。

    苏木快步走过来,拱手作揖:“三公子今日忽然腹中绞痛不止,全身无力。太夫人吩咐小的前来,请程姑娘去一趟平国公府,为公子看诊。”

    程锦容:“……”

    贺祈今日腹痛不止,明日要如何去参加御前侍卫大比?

    莫非,前世贺祈就是因为此事错过了大比?

    再往深处想。好端端地,贺祈怎么会腹痛?难道是有人暗中害他?

    程锦容越想越是心惊,不假思索地起身:“好,我这就去!”

    “容堂妹,”程景宏出言阻止:“还是我去吧!”

    程锦容想也不想地拒绝:“既是来请我,自是我去。”

    不亲自前去,她如何能安心?

    救命之恩,当结草衔环相报。贺祈有难,她绝不能袖手不管。

    程锦容态度异常坚定。程景宏无奈之下,只得让步:“既是如此,我陪你一同前去。”

    排队等候的病患们顿时急了,都走了,谁来替他们看诊?当下,就有病患壮着胆子哀求。程景宏这才反应过来,迅速改了主意:“二弟,你陪容堂妹一起去平国公府。”

    反正,绝不能让程锦容孤身一人去平国公府。

    ……

    天色已近正午。

    马车在平国公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程锦容下了马车,无心打量平国公府,张口对苏木道:“贺三公子人在何处?立刻带我前去。”

    程景安:“……”

    怪不得大哥让他跟着来。

    容堂妹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对贺三公子心如止水。

    苏木在前领路,很快将程锦容兄妹领至凌云阁。

    一踏进凌云阁,就见长长的廊檐下跪了一排丫鬟。

    这些丫鬟,皆正值妙龄,或俏丽或妩媚或柔媚。一个个哭得双目通红,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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