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彻底向裴皇后投诚,为裴皇后所驱使吗?

    顾淑妃心绪纷乱,一时难以决定,口中很自然地自谦推辞:“娘娘厚爱,臣妾本不该推辞。可臣妾从无掌管宫务的经验,贤妃比臣妾年长两岁,又曾协助郑皇贵妃管过宫务,娘娘何不……”

    裴皇后扯了扯嘴角,淡淡打断顾淑妃:“五皇子明年就要大婚,贤妃忙着操持五皇子的喜事,本宫不欲强人所难。”

    顾淑妃平日不喜说话,心思却十分敞亮清明。裴皇后不是“不欲强人所难”,而是不愿令育有五皇子的魏贤妃插手宫务罢了。

    不仅是魏贤妃,七皇子八皇子的生母也是一样。

    有郑皇贵妃先例在前,裴皇后根本不会容育有皇子的妃嫔代掌宫务。

    她膝下只有康宁公主,在一众宫妃中也算老资历了,和储位又无野心瓜葛。怪不得裴皇后挑中了她……

    “康宁已经及笄了,接下来便该挑一个好驸马,早日建府。”裴皇后似随口闲聊:“等过些时日,本宫便和皇上说一说此事。”

    短短两句话,立刻打消了顾淑妃心里所有的犹豫权衡。

    顾淑妃立刻起身,恭声应道:“承蒙娘娘抬爱,臣妾斗胆厚颜应下此事。臣妾若有行事不周全之处,还请娘娘多多指点。”

    谁都有在意的人和事。顾淑妃再隐忍小心,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女儿。

    这不就肯为她所用了?

    裴皇后微微一笑:“宫中琐事繁多,无需一件件一桩桩过问。每日召管事的宫女和内侍总管来问上一问,先慢慢管着。你出身名门,自少便有才名,这些事,学一学就会了。”

    顾淑妃感激不已,愈发恭敬:“娘娘这般夸赞,真令臣妾受宠若惊。请娘娘放心,臣妾定当用心做事,不负娘娘厚望。”

    裴皇后笑着嗯了一声,张口唤了珞瑜过来:“传本宫口谕,从今日起,由顾淑妃代本宫打理宫务。每日就在椒房殿内理事。现在就召所有管事女官和内侍总管前来,本宫要交代他们一番,也让顾淑妃见一见他们。”

    ……

    半个时辰后。

    去钟粹宫晃了一圈,狠狠奚落嘲讽郑婕妤一通出足了心头闷气的魏贤妃,到了椒房殿里,才知顾淑妃被裴皇后点中代掌宫务。

    魏贤妃心里那团窝火,就别提了。

    被郑皇贵妃压了那么多年,今日终于扬眉吐气。她心里也美滋滋地盘算过,裴皇后独力难撑,总得找人做帮手,宫中再无人比她更有资格了……

    谁曾想,转眼她就被打了脸!

    魏贤妃压着心里的不甘怒火,硬是挤出笑容,对裴皇后笑道:“淑妃妹妹贤良温柔,聪慧过人,又最是宽和大度。有她代掌宫务,娘娘尽可放心了。”

    裴皇后欣赏着魏贤妃口是心非的嘴脸,慢悠悠地笑道:“贤妃言之有理,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魏贤妃:“……”

    魏贤妃只得继续陪笑:“娘娘慧眼如炬,臣妾实在佩服。”

    顾淑妃抽了抽嘴角,默默移开目光。

    她和魏贤妃的“友情”,看来是要彻底到此为止了。

    事实上,后宫中从没有真正的友情。魏贤妃平日肯和她来往,无非是因为她生了康宁公主,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是魏贤妃的“对手”。

    现在,她被裴皇后收为己用,代掌宫务,魏贤妃心中不知如何嫉恨恼怒。

    “启禀皇后娘娘,”珞瑜迈步而入,轻声禀报:“宫中各处管事和内侍总管应召而来,都在殿外候着,现在是不是宣他们进殿?”

    裴皇后略一点头。

    顾淑妃安坐不动,魏贤妃其实也不想走,却又不得不起身告退:“娘娘有要事,臣妾不敢扰了娘娘,这便告退。”

    裴皇后张口应允。

    魏贤妃转身之际,狠狠盯了顾淑妃一眼。

    顾淑妃的嘴角溢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

    保和殿。

    今日是小朝会,有资格参加小朝会的,皆是朝中重臣。往日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会前来。今日,宣和帝忽地下旨,免了大皇子二皇子的小朝会。

    大皇子二皇子什么心情,就不一一细述了。

    至于一众重臣,颇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天家父子之间的关系,一直十分微妙。宣和帝心情好的时候,晚上看奏折也要宣大皇子伴驾。现在不知是为何事动怒,大皇子二皇子一律都被削了脸面,一同灰头土脸。

    身为臣子,对天子忠心便可。至于一众皇子,谁得圣心,谁会被册立为储君,看宣和帝这副架势,且还早着哪!

    这等时候,最忌讳从中掺和,遭来天子忌讳。还是三缄其口为妙。

    唯有永安侯,仗着自己是宣和帝大舅兄兼宠臣多嘴了几句:“如今战事紧急,政务繁多。两位皇子殿下,在朝中听政已久。皇上何不召他们前来,提不出什么建议,多听一听也有益处。”

    宣和帝冷冷瞥了永安侯一眼,声音里透着森森寒意:“朕不让他们来,自有朕的道理。怎么,永安侯是不是觉得朕对儿子太过严苛,要教朕怎么管教儿子?”

    保和殿里一片沉寂。

    碰了一鼻子灰的永安侯,顾不得羞愤惭愧,立刻跪下请罪:“微臣多嘴,请皇上恕罪!”

    宣和帝不言不动,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永安侯。

    属于天子的威压,如巨石临顶。一旦落下,便是粉身碎骨。

    永安侯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昨晚宫中发生的事,二皇子已经暗中送了信给他。他一心为二皇子筹谋打算,所以才会张口试探。

    这一试探,立刻便试出了宣和帝的态度。

    第三百七十八章 波澜

    寿宁公主半夜离宫,郑皇贵妃被削了妃位降为婕妤,大皇子二皇子今日未能上朝……很显然,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令天子震怒,波及众人。

    永安侯冒然张口,为二皇子求情,也触怒了宣和帝。

    过了片刻,宣和帝终于张口:“不必跪着了,起身吧!”

    永安侯松了口气,忙跪谢天恩:“多谢皇上。”

    逃过一劫的永安侯,起身后站在一旁,再不敢吭声多嘴。

    卫国公张口打破沉默:“皇上,今日边军又有战报送至京城。贺大将军领兵伏击鞑靼骑兵,小胜了一场,伤亡三百,斩敌一千。”

    这是半个月来,第一场胜仗。哪怕是小胜,也颇为振奋人心。

    宣和帝的目中终于闪过一丝笑意,声音缓和下来:“好!贺大将军骁勇善战,当记一功!”

    大楚最重军功。平国公贺凛和大将军贺凇兄弟两人,在边关一呆就是十余年,不知打了多少仗,立下多少军功。哪怕兄弟两人俱不在京城,依然简在帝心,无人能及。

    卫国公笑道:“兵部皆有记录,待这一仗彻底大胜,再累积军功一同犒赏!”

    宣和帝欣然应允首肯。

    靖国公也在此时张口进言:“微臣有一事启奏。鞑靼撕毁国书,举兵进犯边关,丝毫不顾及鞑靼太子。既是如此,何必还留着鞑靼太子?”

    “微臣斗胆进言,请皇上下旨赐死鞑靼太子,振奋军心!”

    此言一出,众臣一惊,齐齐看向靖国公。

    靖国公平日在朝中话语不多,没想到,一张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要知道,元思兰不但是鞑靼太子,还是宣和帝的外甥,更是下了圣旨赐婚的未来驸马。这是让岳父亲自赐死未来女婿啊!

    所谓间不疏亲,靖国公这等话也敢说,令人不得不叹服!

    宣和帝神色沉了一沉,目中露出不快:“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元思兰主动前来大楚为质子,朕岂能对他动手。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朕!此事绝不可行!”

    站在保和殿里的,都是在朝中修炼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立刻就咂摸出了其中意味。

    宣和帝不是不想杀元思兰,而是不愿背负恶名!这种想法也很正常,身为天子,比常人更要脸面。

    宣和帝口中的“此事绝不可行”,意思是绝不可在宫中毒杀元思兰。若是能寻个合适的机会,奏请天子放元思兰出宫,或是直接将元思兰送回鞑靼,在途中动手倒是无妨……

    众臣在心里各自琢磨了一回,口中皆恭声应下。

    靖国公羞惭着一张老脸告罪:“微臣思虑不周,胡乱进言。请皇上降罪!”

    宣和帝不轻不重地敲打几句,便将此事略了过去。

    ……

    小朝会一直延续至正午才散。

    宣和帝赏了众臣御膳,自己则起身回了寝宫。照例是先服用参丸,再喝汤药。宣和帝满面倦容,无心也无力再用午膳,独自躺在龙榻上,安静地闭目休息。

    一般而言,宣和帝这一趟就要躺上一两个时辰,恢复了一些力气,宣和帝才会起身用膳。

    程锦容悄然退出寝室。

    裴皇后站在寝室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轻声问程锦容:“皇上现在如何?”

    “喝了药,已经睡下了。”程锦容压低声音:“少说也得一两个时辰才能醒。娘娘也去歇着吧,不必在此苦等了。”

    这几个月来,裴皇后一直随意出入天子寝宫。

    不过,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宣和帝震怒不已,裴皇后未被降罪,却被撵回了椒房殿。今日裴皇后再来,便谨慎多了,一直在寝宫外候着。

    “皇上龙体疲乏,本宫放心不下,在这儿守着,心里也好受些。”裴皇后轻声说着,深深看了程锦容一眼。

    程锦容心中了然。

    裴皇后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时今日,绝不甘心失了圣眷。

    子以母贵,此话在宫中是至理名言。大皇子得宠十余年,有大半都是郑皇贵妃的功劳。现在郑皇贵妃失了圣心,被削了妃位,首当其冲被牵连的,就是大皇子四皇子。

    裴皇后既有意令六皇子争储,那么,她这个中宫皇位的位置,一定要稳如泰山!

    “既是如此,微臣便在此陪娘娘一同等候。”程锦容微笑着说道。

    裴皇后心里一暖。

    她就知道,不管她做什么决定,程锦容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边。

    裴皇后坐了下来,张口吩咐程锦容一同入座。

    半个时辰后,六皇子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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