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来往的商人大多带的都是杂货,偶尔有些运送草药的。这些小贼偷的多了便掌握了规律每次偷的都很少,一是不容易被人发现,二是即便被抓到打打板子也就过去,造成通州一时偷盗盛行。

    张睿提笔在量刑中加注:凡是偷盗者,抓住第一次按刑法实施,第二次则直接流放!此规矩一改顿时灭了偷盗之风,来往的商人也省心了不少,不用再担忧经常被贼光顾。

    到下午周隐才从外面回来,湛清跟在他身后抱了一堆东西。

    张睿见状道:“都买了什么回来?”

    周隐:“给你我二人买了两身衣服,我见这几个月你只有两身换洗的衣服。”

    张睿摸摸鼻子心底道:明明是嫌麻烦才没拿的。

    周隐走到他跟前道:“也不知合不合身,估计我用胳膊量的尺寸应该错不了。”

    张睿:“你何时用胳膊量了尺寸?”

    周隐挑眉在他耳边笑道:“晚上睡觉时量的。”

    张睿耳根发红看看周隐身后的湛清,尴尬的干咳了一声。

    身后的湛清望天:我什么都没听见。

    “大人,我那尸体身上发现了奇怪的东西!”贺明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双手带着张睿做的手套,脸色佩戴了口罩,到有些现代法医的模样!让张睿看的晃了晃神,指着他这身衣服道:“你怎么这副打扮?”

    贺明张了张手指道:“大人这手套太好用了,我让绣娘给我定做了十多副这样的手套,以后给尸体开膛破肚就不用担心用手拿东西了,口罩也不错,带上以免脏污溅入口鼻。”

    张睿道:“不错,这两样倒是蛮适合你的。对了,你说发现奇怪的东西是什么?”

    贺明道:“大人随我来看。”

    几个人去了停尸的房间,见那尸体仍然以坐着的姿势摆在桌子上,因为死后身体已经僵硬,根本无法放平。

    贺明指着其中的一只脚道:“大人我在这人脚踝处发现了一处刺青,您看。”说着掀起这人的裤脚,露出一块刺青,只是这刺青是什么意思呢?

    周隐:“我觉得这似乎是一个暗号,或者图腾。”

    张睿摇摇头:“也可能是某种文字或者是……匈奴文?可匈奴人普遍轮廓鲜明,这人明明就是大周人的模样,”让周隐把暗卫叫来看一看,那暗卫瞧了一眼道:“这是匈奴里面狼的意思。”

    张睿:“狼?!还真是匈奴字!”

    贺明摘下口罩道:“这人难道与匈奴有关?”

    张睿冷哼一声:“恐怕不光如此,这人没准就是匈奴安插在大周的细作。只是他为何死在通州城外呢?”

    几个人皆是想不通,算了这人身份可疑,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信物,但从一块刺青根本判断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唯一能查的便是那封奇怪的信件……

    “大人,府衙门口有人抬着尸体来要告人谋杀!”衙役匆匆跑了进来跪地说。

    张睿道:“走,去看看!”

    还未走到大堂便听见哭嚎声,张睿细听了一下觉得这哭声虽惨却并无悲意反而带着些许恐惧,不由的怀疑起来。

    去后堂换了官服,走上大堂见堂中停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张睿摆摆手,旁边的衙役把白布掀开顿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尸体被水泡过,腐涨的有两个人那么粗,脑袋像篮球那么大。张睿急忙挥挥手,衙役把白布盖上。旁边跪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双手拿着手帕“呜呜”的哭着。

    “啪!”张睿拍了下惊堂木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所谓何事,要状告的是何许人?”

    那女子抽噎了两声道:“民妇叫何翠花,是通州十里外何家沟村的百姓,这死者是民妇的丈夫,前些日民妇的丈夫与村里的杨二约好一起来通州城内做活,可过了几日那杨二自己先回来了,我相公却未归。我去找他问,他说我相公自己接了私活过些日能回来。我左等右等实在着急才只身进城来寻他,没想到他居然……”说罢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张睿道:“你状告何人啊?”

    那女子哭着道:“民妇……民妇状告那……那高门木枋,民妇从杨二口中得知,我夫君正是在这高门木枋做工才死的。”

    张睿皱眉朝旁边的主薄道:“这高门木枋是做什么的?”

    主薄拱拱手道:“大人,这高门木枋是城中一家做家具的木枋,因为他家的家具做的样子好,用料也好,城中如果有婚嫁的人家大都在这订制家具。”

    张睿点点原来这死去的汉子是个木工。“你说你丈夫前些日进的城,在高门木枋做工?”何翠花点点头。

    “可有证据?”

    何翠花道:“那木枋的人是都见过我丈夫的。”

    张睿:“传高门木枋的掌柜的来。”

    一炷香的功夫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被带到衙门,这掌柜的见了张睿急忙下跪叩头道:“草民高贵叩见大人。”

    张睿道:“堂下可是高门木枋的掌柜的?”

    那男子急忙点头道:“正是小的。”

    张睿指指旁边的尸体道:“你可认识旁边的这具尸首?”

    衙役把白布掀开,掌柜的转头一看吓得朝后一仰浑身哆嗦道:“大大大……大人,小的实在辨别不出这究竟是何人啊。”

    张睿捏捏耳垂道:“何翠花,你来告诉他这是谁?”

    何翠花放下帕子转头道:“这是何大勇,在你们木枋做工来着。”

    掌柜的思索了一会道:“这……这何大勇的确是来我们木枋做了几日功,可前两天便说家中有事要回家,还从我这支了半贯的大钱呢,会不会是路上遭遇不测了呢?”

    何翠花听他这么一说越发哭的厉害,指着高掌柜的道:“你分明是在抵赖,我丈夫在你那做工出的事,你却说他在路上出的事,这几日我根本就没有给他捎过信,他何来的家中有事?!”

    掌柜的被她这一质问也是气的够呛急忙朝张睿拱手道:“大人明鉴,小的真不知这何大勇是怎么死的,他与在下支钱时店里的伙计都听见了,大人若是不信可叫来前几日在店中做工的伙计来询问。”

    张睿点点头,见他脸色涨红,气的直喘粗气神色不似作伪便知应该没撒谎。可何翠花说她并不曾带话到通州,这何大勇为何要从掌柜的那支钱回家呢?

    “何翠花,你夫君尸首在哪里发现的?”

    何翠花道:“是在通州河边被渔夫打捞上来的。”

    张睿:“那你可有什么证据是这木枋害死你夫君?”

    何翠花喃喃道:“这……民妇并无证据,可……”

    “啪!”张睿敲了敲惊堂木“何翠花,你一无证据证明你丈夫是在高门木枋被害,二则乱状告无辜之人,本官打你十个板子以作惩罚你服不服?”

    何翠花一听要打板子吓得脸色刷白急忙磕头道:“民女知错,求大人饶了民女。”

    张睿见她神色慌张心生疑惑,挥了挥手,两旁的衙役拿出廷杖,把这女子驾到长凳上打了起来。

    十廷杖虽不多但对身娇肉嫩的女子还说已经是重刑了。直打的她嗷嗷大叫,白色的衣摆下印出些许血迹。

    行完刑便退了堂,这女子依旧呜呜呜的哭着,起身时脸上却带着愤恨的表情,张睿朝旁边的段箫白递了个眼神,段箫白点点头,偷偷跟踪那女子出了大堂,尸体被几个衙役也抬了下去。

    “退堂!”说着掀起衣摆起身离开。

    何翠花出了府衙一边“哎哟,哎哟”的揉着被打的屁股,一边朝旁边的尸体啐道:“死鬼,想从你身上弄点银子真是比登天还难!”说罢朝旁边叫了一个拉脚的车夫把尸体拉走,那车夫一见是死人吓得急忙摆手道:“可不敢拉,夫人还是另寻别个吧。”

    何翠花气的掐腰骂道:“老娘还会少了你银子不成!三十个大钱,拉不拉?!”

    那车夫既有些害怕,又惦记着大钱,犹豫了半晌点点头道:“不知夫人要把这尸体拉到哪去?”

    何翠花冷哼了一声道:“拉乱葬岗去。”

    张睿下了堂朝后面走去,周隐在后堂见他下堂拍手称赞道:“我们睿儿越来越能干了。”

    张睿红着脸捂着腮帮道:“牙酸,你怎么学起孝泽来了?”

    周隐走到他身边揽住他腰道:“本王就喜欢你审案这股气势。“

    张睿伸手勾了勾他下巴道:“本官审给你看如何?”

    周隐笑着摇摇头正色道:“刚刚那妇人我见她行迹诡异不像是好人家的模样。”

    张睿点点头“我已经派了箫白去跟踪她,我怀疑死者跟这妇人恐怕还有些牵扯。”

    过了不久段箫白匆匆回来道:“大人,那妇人把他死去的丈夫买了一截草席包上雇人扔在乱葬岗了。”

    张睿道:“马上派人把那妇人拦下来,带回衙门!”

    段箫白抱拳道:“遵命!”

    不一会那何翠花便被带了回来,跪在地上一脸无措的看着张睿道:“不知大人叫民妇来有何事?”

    张睿一敲惊堂木道:“何翠花,本官问你,你那丈夫如今身在何处?!”

    何翠花吓得一瑟缩面色苍白张张嘴道:“民妇的丈夫已经……派人送回何家沟去了。”

    张睿怒道:“你这刁妇,本官派人跟踪你明明见你把你的丈夫用草席包着扔在乱葬岗了,你还敢狡辩!”

    何翠花吓得急忙跪地磕头道:“民妇确实把丈夫的尸体埋在乱葬岗了,民妇也是迫不得已啊,没了大勇吃喝用度都要节省,家中还有年迈的公公婆婆,若是再花费钱给他置办棺材实在拿不出这笔银子。”

    张睿起身走下堂来,围着何翠花绕了三圈伸手从她头上拔出一根银簪子,顿时她头发散落下来。何翠花吓了一跳,伸手摸着头。

    “本官若是猜的不错,这簪子也值二两银子吧?”

    何翠花喏喏道:“不值钱的东……”

    张睿嗤笑一声把簪子扔回她身上道:“你与何大勇成亲多年,如今你丈夫意外惨死,一副薄板的棺材只要三百文,居然抵不过你的一根簪子!”

    何翠花跪在地上不再说话。

    张睿回到上首拿起惊堂木一敲道:“何翠花!本官问你何大勇是不是你害死的!”

    何翠花吓得急忙摇头:“冤枉啊大人!民妇怎么会谋害自己的亲夫!大人明鉴啊!”

    张睿瞧着她这幅刁钻的嘴脸摇摇头道:“看来是不用刑你不会说真话了!来人啊,把夹板拿上来,今日你若不招出凶手,本官便将你十指夹断!”

    ☆、第67章

    说罢,两个衙役拿着夹板上来,几个人按着这妇人把夹板套在她双手上。那夹板许是以前用过很多次,上面被血沾染的黝黑发亮,看上一眼都觉得浑身打颤。

    妇人磕头道:“大人饶了民妇吧!民妇招了,民妇全都招了!”大刑还未用那何翠花吓得便把所有的事倒豆子半讲了出来。

    原来这何大勇是被杨二敲晕扔进水里淹死的。

    张睿皱眉道:“那你与这杨二有私情被你丈夫撞破所以杨二才杀了他是也不是?!”

    何翠花无奈的点点头道:“杨二先前与大勇商量好来城中做工,没想到半路突然回来,只有我丈夫自己去来了通州城。”

    “杨二……我与他幼时便认识,当初若不是他家里太穷,差点就许配给他家。后来他总是念念不忘,闲时便来我家中,时日久了便有了首尾。那日杨二又来了……没想到大勇夜里居然从城里回来了!他拿着菜刀要砍死杨二,杨二便拿着凳子把大勇砸晕了。当时我吓坏了,见他把人托了出去,吓得不知怎么好。几日后便听说在通州河边有人发现了大勇的尸首。”

    张睿:“于是你趁机讹高门木枋银子?”

    何翠花点点头,脸上流下悔恨的泪水磕头道:“民妇并未加害亲夫,都是杨二……我没想到他会把大勇扔进河里淹死。”

    坐在旁边的周隐朝摇摇头,张睿点头道:“来人啊!把何翠花收押到牢房,派人去何家沟去捉拿杨二!”

    退了堂张睿和周隐二人携手走了下去,周隐道:“你相信那妇人的说词?”

    张睿:“半信半疑,恐怕只有等那杨二来了,两人才肯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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