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紧紧握拳,其实他为自己留了最后一条退路,却不知那人会不会知晓……

    ***

    “小张哥怎么说走就要走呢?”

    “夫子,夫子你别走,我以后再也不调皮捣蛋了。”

    张睿背着包袱站在村口看着一大群给自己送行的人,心中一暖忍不住道:“大家不用送了,若有机会我还会再回来的。”

    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从人群里挤出来拽着张睿的衣袖道:“夫子,你交给我的三字经还没念熟呢。”

    张睿伸手摸摸他头道:“等夫子回来再继续教你。”

    二子揉揉眼角,看着张睿心中道:夫子虽然你总罚我,可我却真喜欢你的,可记得回来啊。

    张睿拽了拽肩膀上的包裹,转身离开这个住了几个月的小村落,心中淡淡的不舍,或许有一日还会回来吧。

    后面隐隐有孩子背诵三字经的声音:“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张睿眼眶一红,心中一动。

    下一句差点把他绊个跟头“狗不叫,猫不挠,猫一叫,喵喵喵。”张睿笑着心道:这群熊孩子,下次回来一定要挨个打手心!

    离开村子后走了半日才到镇子上,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匹马车,单身一人上路,直奔江州城。

    此地离江州并不远,半路却下起雨来,道路泥泞难行,两日才赶到江州城。去了客栈却并未找到湛清他们,这江州人海茫茫,去何处寻他们……

    突然想起脖子上的那枚玉坠,急忙赶到了杜家。

    杜远已经开始接管杜家玉行的各种事物了,有他二娘在旁把持,几位叔伯帮助,做的倒是有声有色,到底是商人的儿子,无师自通,把他爹的那套本事学的像模像样。

    这日小厮突然来报说有一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找他,并把那枚玉坠递上来。

    杜远一见这玉坠便知是张睿,急忙叫人把他迎进来。

    两人一见皆是一愣,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竟然都变得差点认不出来。

    杜远脱去原来的玩世不恭,变得沉着冷静,张睿则浑身邋遢,一点也不像当日那般风采。

    杜远见状急忙道:“张兄,你……怎的落魄到这般田地,你们不是已经回京都去了吗?”

    张睿往自己身上一看,才发觉在乡下不着边幅习惯了,如今猛的回到江州竟有些格格不入。遂苦笑一声:“此事说来话长,云清当日应我一个承诺,不知还作数不?”

    杜远道:“自然作数!”

    张睿眼睛一亮道:“好,那你帮我寻个人!”

    ☆、第93章

    三日后,湛清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杜家。

    几个人一见面皆是沉默。

    张睿颤声道:“湛清,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湛清犹豫半晌道:“王爷他不让我告诉你,但……他在京都恐怕凶多吉少……”

    张睿一听顿时眼前模糊,走上前去扯着他的衣襟道:“什么叫凶多吉少,你告诉我!”

    湛清叹口气娓娓道来:“从通州离开后,京中的暗卫便已经察觉出此事与二皇子有关,王爷也开始慢慢怀疑起二皇子来,可是……”

    张睿:“可是什么?”

    湛清苦笑:“可是大皇子一直与王爷不合,王爷将此事告知他,他也没有理会。”

    张睿道:“那为何周隐不把此事告诉我?”

    湛清抬头看了看他:“王爷其实很想告诉你,但怕被人发现。”

    “被人发现?谁!这一路除了你我,周隐、韩叔、贺大夫还有……段箫白。难道是萧白?不不……不会,他是我恩师给我的人,怎么能?”

    湛清犹豫半晌道:“其实……这江州知府是二皇子的人,当日你搜出的那本私盐也是二皇子授意的。”

    张睿愣住,想起自己派段箫白偷那本私盐账薄,他交给自己的是真的那本吗?

    湛清点点头斩钉截铁的说:“段箫白是二皇子的人!”

    张睿道:“不可能,不可能……难道大理寺卿也是二皇子?”

    湛清摇头道:“大理寺卿张大人已经卸任,如今是江大人掌管大理寺。”

    张睿怔怔的后退两步:“老师他卸任了?!段箫白是江硕的手下。”

    湛清:“大人……其实王爷早已经知道,只是怕你知道后伤心,所以才一直隐瞒你。”

    后面的事也就顺理成章起来,周隐为了不让他们伤害自己,派贺香薷给他们下了药剂,以至他们出了幻觉,误把匈奴兵当成狼群,周隐趁乱把他和段箫白分开。

    可他没想到张睿居然去而复返,正在此时有匈奴残兵攻击了韩叔,张睿用腰带把这人勒死,韩叔却因替他挡了一刀,失掉半个手臂。

    两人昏倒之际,周隐派人把张睿藏匿在灌木从里,韩叔因伤势过重不得不一起带回京都。

    湛清:“想必大人已经猜到凤轩的死不是意外。”

    张睿微微点头:“周隐早就知道凤轩若是寻到齐冥必死无疑吗?”

    湛清道:“没错,王爷其实早就知道齐冥的踪迹,只是一直瞒着凤轩,后来凤轩居然找到了添香楼,那添香楼主与凤轩本是旧识,便把齐冥的消息告诉了凤轩,最后才造成了凤轩的惨死。”

    张睿:“凤轩……与大皇子可有关系?”

    湛清道:“凤轩一直都是大皇子的人,而添香楼则是二皇子授意把此事告知的凤轩。”

    站起一旁的清洛双目微红道:“师傅要我跟着你们,其实一直想探听你们的虚实,若是查到私盐通知他,没想到他却先走一步……”

    湛清道:“王爷交代过,你若是来江州寻我,千万不可把此事告诉于你。”

    张睿哀痛的闭上双目:“那你为何还要告诉我……”

    湛清跪地道:“我想求大人把王爷救出来!”

    张睿苦笑:“呵呵,我又何德何能把他从京都救出,若是有那本事,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湛清伸手擦了把眼睛道:“现在只有大人您能救王爷了,大人你要是不救王爷,恐怕再无人能救出他了!”

    张睿沉默半晌道:“我现在不知京中现下是什么情况,王爷的暗卫可还在他身边保护?”

    湛清道:“其他人我不知,不过现在江州有三个暗卫,这三人是之前受了伤被安排在了江州,如果大人想回京,我会把这三人叫来,保护大人归京。”

    张睿摆手道:“现在不能回京,回去便是任人鱼肉了。二皇子虽继位,但毕竟根基不稳,若是等他稳坐了皇位,恐怕再想搬到他,就没有办法了。”

    湛清惊讶的瞪着眼睛道:“大人,您是想……”

    张睿微微点头,与其背腹受敌,不如破釜沉舟!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杜远在旁听着两人的话,暗暗惊心忍不住打断道:“你们……你们是想造反?”

    张睿一愣才想起顾远还在身边,目光微暗。

    杜远道:“你刚刚说凤轩的死不是意外?!杜远双手握拳,拼命的压制着自己的颤抖道:“他是被那二皇子害死的?”

    张睿道:“此事……”

    杜远:“是不是二皇子害死的!”

    张睿无奈,只得点头道:“与他的确有关。”

    杜远:“你们不是说造反?可有钱财,可有人脉?”

    张睿哑然,这正是他最缺的两样。

    杜远:“我杜远愿倾尽杜家玉行,助你一臂之力!”

    说起杜家玉行,要从前朝说起了,大周开国之前杜家便已经开始经营玉行,只是那时还仅仅是个小作坊,只有两三个玉匠。后来到了杜远曾祖那一辈,突然出了个辩玉的奇才,但凡是原石,皆能隔其外表,辨别其中的玉好坏,一时名声大噪,杜家开始渐渐展露鳌头。

    到了杜远爷爷这时,杜家已经空前的壮大,包揽的差不多整个大周的玉行,但凡买玉,必有杜氏之玉。因此也结了许多仇家,杜远的爷爷也是一次意外在经商途中被人害死,幸好杜若恒接管起杜家。

    杜若恒是个能人,十二岁起接管玉行,不但没让杜家没落,反而更上一层楼。如今到了杜远手中……他却敢拿整个玉行作为赌注,去为凤轩报仇,实在滑之大稽。

    张睿:“杜远,并非我不信你,而是你用整个杜家为凤轩报仇,实在有些荒谬。”

    杜远沉默半刻道:“其实我父亲之死与二皇子恐怕也有关系。当初你们问我那麒玉衡的是事,此物乃是杜家祖传之物,从未在外走漏过风声……”

    张睿道:“你父亲与二皇子见过面?”

    杜远点头:“大概是家父出事的半年前,因为一桩生意去了京都,在京都时突然有人传信说有人要见他。”

    “家父先前并不知道此人就是二皇子,等见了面后那人挑明身份朝家父要了一样东西。”

    张睿和湛清同时道:“麒玉衡!”

    杜远点头:“上次你们来与我提前这麒玉衡时我并没有告诉你们实情,其实这麒玉衡早就被我爹藏起来了。”

    “家父那次从京都回来后突然性情大变,把自己关在书房数日突然出了跟我说,此物乃是祸害,定不能留在家中,然后便拿着这麒玉衡独自离开。过了半个月才回来,再后来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张睿摸着耳垂道:“二皇子想要这麒玉衡做什么?”

    杜远摇摇头道:“其实我也未见过此物,只听我爹依稀提到,此物逆天……”

    张睿想起周隐曾说过,齐冥是要此物来救人,可按照现在人的说法,人如果死了十多年先不说尸体会不会烂的骨头渣都没了,就算高科技也没法把人复活,何况一把玉衡。大抵是江湖上以讹传讹出来,或许此物有其他的作用也说不定。

    “这么看来,二皇子没从你爹那要到此物便想消息告诉了添香楼,借添香楼之手把玉衡在杜家的消息传递出去。”

    杜远道:“是,之前我已经猜到此事与二皇子有关,奈何一介商人,根本无法与他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况且他还害死了凤轩!”

    张睿道:“可咱们几个哪怕是赔上你整个玉行要想推翻二皇子也是难上加难。”

    湛清:“如今倒是有个办法。”

    张睿“说来听听!”

    湛清道:“二皇子与匈奴勾结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我们知道,可旁人并不知道,如果把这消息传出去……”

    张睿微微眯起眼:“有办法吗?”

    杜远道:“大周上下哪没有杜氏玉行!此事交由我办!”

    张睿点头:“说到此处,我倒是想起一人,若是能求的他的帮助,恐怕希望会更大一些!”

    湛清:“大人说的是……镇北将军?!”

    张睿抚掌道:“不错!正是镇北将军。早些年听闻镇北将军的结发妻子被匈奴人杀死,镇北将军对妻子一往情深,只得了贺子翔这么一个儿子。若不是如此,当初匈奴举兵进攻通州时,镇北将军想都没想直接领命出征,把匈奴打得惨败,事后也只是把自己儿子从京中接了出来。若是他得知当今‘圣上’与匈奴勾结会如何?”

    湛清:“定会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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