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比她当初离开的时候更加繁华。因为江州出了一个y国最年轻的总统,哪怕总统阁下没有刻意的开发江州资源,但许多商人仍旧把江州当做福地,y国乃至世界各地的商人纷至沓来在江州投资做生意,小小江州在y国人眼中已是帝京第二的存在。

    借着这股东风,当年她住过的八方小区现在也在拆迁大军中,那块地匹好像是被某个集团买下,准备搞旅游开发。

    白色奔驰车在废墟般的八方小区大门口停下,前面的道路都堵了,车子开不进去,苏芙只好停下车,决定走进去。

    这八方小区在江州本来是贫民窟第二般的存在,赶上了这个大搞旅游开发的好时机,居然一时间就风光无二起来。

    住在这一片的居民,少的拿到百万的拆迁补偿费,多的拿到上千万的都有。当然,还有一些要求开发商承诺给门面再或者要求上亿拆迁补偿款否则就不搬迁的居民也大有其人,她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俗称的钉子户。

    嗜赌如命的父亲决定就着这次拆迁的好光景发一笔横财,更带头联合着其它几户同样狮子大开口的居民和开发商叫板。

    除了以父亲为首的八家钉子户仍旧钉在这片待开发的土地上外,其余的住户都已经搬迁了。

    三天前,在一个深夜,喝得酩酊大醉的父亲在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摔断了腿。

    其实,多少年了,无论是她还是妹子苏蓉,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她们的父亲了。在她们姐妹眼中,这个父亲除了吃、喝、嫖、赌、家暴母亲并且导致母亲重病卧床外,其余的没有留下任何映像。

    这一次,她接到妹子的电话才知父亲住院了。

    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她不能做到置之不理,于是从巴黎赶回江州。

    医生说,父亲不止摔断了腿那么简单,身上明显还有钝器伤,很显然,父亲是被人揍了一顿然后再造就摔跤的假像。

    一迳踏着零乱的断壁残垣,一迳走过正在工作的各类挖掘机,顶着漫天的灰尘,苏芙最后站在了她曾经的家门前。

    这栋楼房是最早期的砖混结构住宅,有七层。

    她家住在七楼,一个住宅面积只有四十平不到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中。

    便是如此,父亲居然漫天要补偿,除了要门面外,还要求拿五百万的补偿款。

    呵呵……

    他怎么就开得了这个口?

    “姐,你来了!”

    苏蓉看到姐姐,就像看到了主心骨,眼睛都红了,迎上了苏芙。

    苏芙‘嗯’了一声,抱着苏蓉,拍着她的背,说‘别怕,别担心,一切,姐在’后,她看向跟在自家妹子身后的几个男女,看他们的着装,应该是工作人员。

    “姐,他们是拆迁办公室的人。”苏蓉小声说着。

    “苏小姐,你好,我是负责这片区域拆迁的经理,我姓张。”

    苏芙伸手相握,“张经理,你好。”

    “令尊受伤的事,我们非常遗憾。直到令尊住院,我们才知道令尊住的房子产权并不属于令尊而是属于您。您看看,如果有时间的话,和我们就拆迁补偿事宜具体的谈一谈如何?”

    “现在我就有时间!”

    拆迁补偿办公室就设在这片正在拆迁的八方小区中。

    一个小时后,苏芙、苏蓉姐妹从办公室中出来。张经理亲送姐妹二人至门口,笑容满面的说:“苏小姐是个爽快人。”

    拆迁办就补偿事宜给了两条方案,其一是还建一栋八十平方的公寓给她,在还建房还没有准备妥善之际,每个月会向苏芙支付住房租金补贴。其二是以每平两万的价格买下她的房子。

    苏芙没有任何异议,接受了拆迁方的第一条方案。签字、画押,手续办得相当的顺利。这也是这个张经理亲自送她们出来的原因。

    看着张经理皮笑肉不笑的脸,苏芙说:“做为江州人,我也希望江州的未来越来越好。这里搞开发我非常的赞成,但你们的做法,有的我并不赞成。”

    语毕,苏芙拽了苏蓉的手,迳自走了。

    张经理摸着脑袋,“什么意思?”

    走进办公室后,张经理对一众手下说:“所以说,有时候还是得用非常手段。你们瞧瞧,杀鸡骇猴还是顶用,自从苏大头受伤,才三天的功夫,八个钉子户走了五家,呵!”

    一个手下说:“早知道户主是这个名叫苏芙的,我们也犯不着费老些劲。”

    张经理说:“诶,这你就不懂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这世上,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那个苏大头是个难缠的,那他的女儿也必是个难缠的。要不是我们唱了一出夜戏,吓着了那两个娘们儿,你以为她们会这么乖的和我们签下补偿协议?”

    “也是,所以说,有时候就得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不说拆迁办对苏芙、苏蓉议论纷纷,只说她们姐妹二人走出八方小区后,站在大门口,苏蓉看着越发破败的八方小区,说:“其实,我非常的讨厌这里。”

    这片八方小区对她们而言,没有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有的是辛酸、贫穷、嘲笑、谩骂,甚至于有时候被人追债上门泼油漆。那个时候,姐妹二人总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苏芙摸着妹子的头发,说:“我也是。”

    “姐,如果是我,我就要了那补偿款。等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最好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苏蓉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她们姐妹的父亲苏方,人称苏大头。她是第二胎,从出生起就被苏大头嫌弃,从来没抱过不说,看也是翻着白眼看。

    自从苏蓉出生后,苏夫人便被苏大头打入冷宫,家道也自此中落。

    可能是恨妻子生不出儿子,苏大头在外搞女人、赌博,将好好的家硬生生给毁了。他们也从繁华的市区搬到了贫穷的郊区。

    如果说苏芙尚享受过几年的幸福生活的话,苏蓉是一天都没有享受到的。苏蓉从出生就没有奶吃,每天饿得哭,苏夫人只好给人家洗衣服、做衣服挣点钱买点牛奶给苏蓉保命。但即使如此,在赌场输红了眼的苏大头有时候就会从妻子手中将妻子辛苦挣的那点钱抢走,又去赌、又去嫖。

    为此,苏夫人常常和苏大头争执。但苏夫人弱小,又搞不过苏大头,是以常常被苏大头打得遍体鳞伤,最后钱仍旧被苏大头抢走。

    后来,苏夫人学聪明了,挣的钱不再放在自己手头,而是都给苏芙,要苏芙想办法藏起来。

    经过了家道中落的苏芙也像是突然就长大了似的,知道这些钱是妹子的救命钱。她非常聪明,她把这些钱藏好,把买来的奶粉也藏好,为了不让父亲发现奶粉,她总是把奶粉冲到米汤中给妹子喝,让父亲以为妹子是喝米汤长大的。

    就这样,苏蓉艰难的长大了。

    即使如此,苏大头还嫌弃苏蓉说‘贱命,赔钱货,喝米汤都能长大’的话。

    所以说,大抵上,苏蓉是恨着父亲的。现在,她诅咒自己的亲生父亲出院没地方住也就可以理解了。

    苏芙叹息了声,说:“不管怎么说,他是我们的父亲,我希望他出院后至少有个为他遮风挡雨的地方,这就是我们对他做的最大的孝敬了。”

    “姐,凭什么,他没有管过你,也没有养过我,更是家暴妈妈导致妈妈至今卧床不起。这样的父亲,我们凭什么要孝敬?”

    一迳说,苏蓉的眼睛一迳的红。苏芙轻轻的抱住她,说:“好了,好了,别伤心了。他的事你不要操心,也不要管,一切有姐呢。”

    “姐,如果不是他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这房子的房主会是你。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苏芙嘴角挂起一抹苦笑。

    这房子是韩伯飞为她办理的……

    她曾经和韩伯飞隐婚这事一时和苏蓉也说不清楚。于是她说:“所以说,你姐这叫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将房子弄成了自己的,否则还不被爸爸输个精光。”

    在苏蓉的认知中,无论是自己当年读书的学费还是母亲住在疗养院的医疗费那都是她姐赚的。那个时候,她姐虽然只是江州医院的一个小医生,但她姐说了经常会接私活出诊,所以钱来得快也来得多,苏蓉对她姐说的话是深信不疑,所以从来没有怀疑她姐的钱是怎么来的。在她的认知中,她姐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姐,你好厉害,眼光真是长远。”

    “成了,你只要知道姐是你永远的靠山就成。其它的你都不要担心。走,上车,回家。”

    说着话,苏芙把妹子引到了她车前,看着白色的奔驰车,苏蓉欣喜的问:“姐,这是你的车?”

    “嗯。”

    “姐,你怎么这么会赚钱?这车少说七、八十万啊。”

    苏芙浅浅一笑,说:“现在,姐的一切都是从银行贷的。”

    姐姐出国三年,不但完成了学业,更是在江州成立了一家‘苏氏妇婴保健医院’,如今,眼见着医院要开张了,那她和她姐再也不会分开了吧?

    “姐,我到你的医院工作吧。银行的贷款,算我一份。我不要工资,你只负责我的吃住就成。”

    苏芙宠爱的拍着妹子的头,说:“你在付氏不是好好的?”

    闻言,苏蓉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情窦初开的时候,正逢秦琛救了她的命,她对秦琛居然生出了非分之想,就那么一点点小心思却被付一笑看出来了,然后付一笑出手狠狠的将她的那点火苗掐灭。也自此,她看到付一笑就会怕,总觉得付一笑的那双眼睛就像x光线能够穿透她的心。

    所以,她不想在付氏上班了。

    但,每个人的心都会保留一点小秘密的,这些小秘密,她不想和她姐说。

    于是,她抱着她姐撒娇说:“姐妹齐心,其力断金嘛。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成全了你妹子我呗。”

    苏蓉最怕这个妹子撒娇,急忙说:“成成成。如果你不愿意在付氏上班就写辞职信吧。来医院帮我。正好,我回来后还缺个助手。你在付氏当了几年的助理,一定有经验。”

    苏蓉高兴得跳起来,“是,姐。姐,我来开车,我还没开过这么好的车。”

    看着笑得天真烂漫的妹子,苏芙也笑了,点头。

    车子离开八方小区后,行了大约五分钟路程,苏芙看着窗外,问:“我记得这里原来有片贫民窟的,怎么……没了?”

    来的时候苏芙就疑惑之极,只是这三年她不在国内,有些事不清楚。

    “哦,一年前就拆了,好像准备打造成一个以郁金香为主题的主题公园。和我们八方小区那边的拆迁是配套的。”

    “哦”的一声,苏芙语带失落。

    “咦,姐,怎么了?你好像很怀念这片贫民窟?”

    是啊。

    怀念。

    因为在这里,她遇到了他。

    人们大抵会用物是人非来形容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但现在,她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却得用物非人非来形容。

    久未听到她姐的回答,苏蓉好奇的瞟了她姐几眼,最后确信她姐发呆去了,于是问:“姐,你想什么呢?”

    苏芙微微一笑,说:“我在想原来我们生活在八方小区的时候,妈妈总是替贫民窟这里的人做衣服的事。妈妈的手艺非常的巧,手工也好,价格也实惠,非常得贫民窟中人的喜欢。妈妈赚的钱虽然不多,但却也足够维持我上学的费用。而我,总是要趁着爸爸不在的时候来这贫民窟送衣服收钱……”

    听着听着,苏蓉的眼睛就红了。

    那个时候,她们虽然没住贫民窟而是住在八方小区,但生活却比贫民窟的人还要差上许多。在她的映像中,她和她姐就没穿过一件好的、像样的、新的衣服,她们的衣服都是左邻右舍送过来的。不过母亲手巧,会改一改,改成她们喜欢的样子。

    倒是贫民窟中时不时有人请母亲做衣服,布料虽然是粗布,但好歹却是新衣……

    苏蓉在回忆往事的时候,苏芙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手机、滑开,欣喜的说:“paul!”

    “emma手续办好了?太好了。”

    “好的,好的,知道了,谢谢你,paul!”

    眼见她姐挂了电话,苏蓉好奇的问:“姐?emma是谁?是你们医院要请的医生吗?”

    “emma是我的女儿!”

    “吱”的一生,一个紧急刹车,苏蓉震惊的看着她姐。

    如果没绑安全带,苏芙觉得自己都可以飞出去,她捂着胸口平复惊吓,好看的眼怒瞪着妹子,“作死呢?”

    “你……你的女儿?你有女儿了?”苏蓉结结巴巴的问。

    苏芙不答反问:“怎么,我不能有女儿?”

    突然,苏蓉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自己的姐姐,至少,姐姐有女儿这事她居然不知道?她依旧震惊的看着她姐,问:“emma,emma她几岁了?”

    “两岁。”

    苏蓉的眼睛一抽,也就是说她姐去了法国就和人……

    无限yy中,她问:“那,emma的父亲?”

    “paul,就是才刚和我通电话的pa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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