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转回身。

    只见温小韬双眼杀气毕现,一字一句地说:“不管这个生意咱们做成做不成,我希望不要走漏了一点风声,否则的话,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了。

    张近正马上说:“前辈,你多虑了,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做这种生意,道上的规矩我们懂,你就放心吧。”

    在往回走的路上,

    张近正埋怨我,“小胡,你怎么搞的,你可是我这边儿的人,怎么帮那老小子说话呀?”

    我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人家是傻子吗?人家可是盗了几辈子的墓,那么多好东西呢,人家要两亿,多吗?我看一点也不多,再说了,那大墓里不是还有几千件东西吗,你不会是只想做这二百多件金器的买卖吧?”

    他白了我一眼,“你懂什么,干我们这一行的,钱的成本是最低的,最大的成本是风险,你懂吗?这些东西哪怕是有一件漏了风,就全完了,少说也得坐十年八年的大牢,弄不好就是枪毙!”

    我马上说:“哎,张公子,这话咱们可得说清楚喽,我和你还有温小韬可不干一行的,我是倒腾古玩的,是奉公守法的倒腾,你们双方的这路大买卖可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

    他猛地把车刹住了,死死地盯着我,“胡凯文,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不跟我们玩?”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们玩了?”

    他白了我一眼,“你有病吧,这单大买卖一旦做成了,少说你也能分个千八百万的,你就发了,你不干?”

    我点头,“给我分几个亿我也不干这种违法犯罪的买卖,可别有命赚,没命花。”

    “靠!你太牛掰了!哥们儿太服你了,服!”他忿忿地重新启动了车子。

    我一回家,就听见张化成在电话里发脾气,大骂电话里的人,我听了几句。

    原来是因为“百贤会”的事。

    我们古玩行内有一个类似行业协会性质的“百贤会”,由100个业内大神或者有声望,有地位的前辈组成,会长是陆厚德。

    这个“百贤会”的影响力和权威性在业内是非常了得的。

    比如,有人因为某笔生意或者是某件业内的事,纠缠不清,大多不会去法院打官司,而是找这个百贤会,由百贤会来裁决。

    百贤会接到申请后,就会随机抽取19名会员组织裁会委,对这件事进行裁决,少数服从多数。

    裁决结果出来后,不管是纠纷双方是否满意,都是无条件服从的。

    正因为这个百贤会的权威力如此之大,所以,业内的人不论是大神还是大佬都打破了头往里钻。

    非常奇怪的是:五神当中,只有中神陆厚德和东手林东眠在列,像西毒欧阳云,于佑友、北道张化成,这三大宗师并不在内。

    多年以来,西毒欧阳云和北道张化成对此深为不满,可是又无可奈何。

    因为这个会员资格是由会内的九大元老以无计名投票的方式产生的,一般人根本左右不了。

    百贤会实行末五淘汰制,每年要进行全体会遇进行各方面的审核,最后淘汰排名最后的5名会员,再增补其它5名会员入会。

    现在,还有一个月就要召会九大元老审核会议了,古玩业内都疯了,不知有多少人使尽了各种手段要抢到这5个名额。

    张化成之所以发脾气,可能是因为他的手下在这个问题上工作不利。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像我这种打酱油的业内小虫儿对这里的内幕、蹊跷了解得并不多。

    张化成见我和张近正回来了,马上放下电话问事情进展得怎么样。

    张近正就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还把那个视频给张化成看了一遍,张化成看后非常得兴奋,咬牙切齿地说:“等我把这笔大买卖做成了,看百贤会那些老家伙还敢不敢小瞧我北道了。”

    当天晚上,张化成就又和张近正一起去见温小韬,我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来去鬼市收货。

    去鬼市收东西,经常会遇到意外惊喜,捡漏的几率比平时在古玩市场淘货要大得多。

    另外,因为鬼市上的人大多希望东西快点出手换成钱,所以,价格也不会要得太高。

    天色暗淡,但是鬼市的人却并不少,许多人在小声地谈着买卖。

    我四下看了看,没什么我喜欢的东西。

    天刚刚有些放亮的时候,我正四处找心仪的东西,有个人在旁边用胳膊轻轻地撞了我一下。

    我扭脸一看,认识。

    这个人以前可是天卫市的名人,人称“五哥”。

    五哥以前是一个著名的房地产商,据说在天卫富豪排行榜上排名前十,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落魄了。

    像他们这种人以前场面玩大了,一时半会收不起来,需要一定的资金维护自己的江湖地位,所以,不得己只好把自己风光时候收的一些好东西拿出来偷偷地卖。

    我曾经和他交易过一次,是一个乾隆时期的碗,我因为这个碗赚了三万块钱。

    五哥戴着个鸭舌帽,脸上捂着口罩,背着个双肩包,用眼神示意了我一下。

    我知道他应该是有东西要卖给我。

    我跟着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他从双肩膀包里拿出一个双球状的东西递给我。

    我拿手电照了照,这是个藤丝编的两个围棋盒,由细细的藤丝编的,藤丝的外面罩着一层薄薄的薄膜,薄膜外面应该是刷了几层漆。

    漆的下面是两条盛开的梅花,非常得漂亮,而且曲线也优美动人,尤其是手感。

    这对棋盒因为是藤丝编制的,盒身丰腴圆润,摸上去手感又弹又软,手感极好。

    让我奇怪的是:一般的围棋盒都是分开的两个,而这个围棋是并排连在一起的,而且一般的围棋盒是没有盖儿的。

    这对围棋盒不但有盖儿,盖儿上还有钮儿。

    我问他,“五哥,你这个玩意儿想卖多少钱?”

    他伸出五根手指着。

    “五百,成……这东西我要了。”

    我刚要给钱,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你开什么玩笑,我说的是五个。”

    按照我们古玩行的规矩,谁说五个就是五万。

    这个我是知道的,刚才我想混水摸鱼混过去,可惜没混过去。

    我故意装作有些不爽的样子,“五哥,你没搞错吧,这不过是个藤丝编的玩意儿,不是金不是银,连檀木都不是,你要五万,日元吧?”

    他明显有些生气,“小胡,我还以为你是个识货的,没想到你也不识货,你看清楚了,这是西施棋盒,晋代的东西。”

    所谓西施棋盒是来源于西施茶壶。

    在茶壶业内有一种仿女人胸制成的茶壶,这种壶原来叫“西施乳”,后来有人觉得这个名不雅,改称“西施壶”。

    我又用手电照了照,又仔细看了看,不得不说,这真是好阿斯钢,而且的确是晋代的好东西,像这样好东西,现在已经是极难一见的东西了。

    我看了五哥一眼,故意装糊涂,“五哥,我不敢断定这就是晋代的玩意,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科技这么发达,可以乱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东西是晋代的,里面的胎毕竟是藤丝的,是藤丝又不是金丝,它也不值五万呀。”

    他皱紧了眉头,一脸的不爽。

    我担心他会后悔,马上说:“得了,谁让您是五哥呢,小弟我怎么着也得给五哥点面子,五哥,我看这么着吧,我给你们两千,您看,行不行?”

    他生气地一把从我手里夺这那对棋盘,指着上面说:“是藤丝不假,可是你看没看见这上面的一层膜是什么呀?”

    “是什么?”

    “是由晋代女孩子身上揭下来的真人皮!我告诉你吧,我可是从人家手里二十万买下来的,要不是因为我最近手头紧,我怎么可能卖这么便宜。”

    啊!

    听了他的话,我吓了一跳。

    以前我听说过人皮灯笼,也听说过人皮相册,可是从来还没听说过人皮棋盒的。

    我又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一时无法判断那层膜真得是人皮所制,而且还是从真正的少女身上揭下来的。

    我笑了笑,“五哥,话虽说这么说,但是我怎么知道这张皮真得是人皮,而不是羊皮、牛皮,马皮呀?”

    他一脸的不屑,“小子,跟哥哥我学本事呀,你瞅这里,这人皮呀在所有活物的皮中是最薄的,这是晋代的东西,晋代不像现在可以把羊皮和牛皮剥很多层,

    你再仔细看看,那可是从千万张残次品里剩出来的精品,你想想这得是多少个女孩子身上揭下来的呀?别的不讲,光这个不值五个?”

    我又仔细地看了看。

    真得,那层皮非常得薄,就算是加了那几层漆也非常薄,不会是羊皮和牛皮。

    几经讨价还价,最终我以三万块钱的价格拿下了。

    五哥收了钱,一副不舍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东西是我所有收藏中最喜欢的东西,要不是急着用钱,我多少钱也不会卖的。”

    天亮了,我回到店里,因为时间还早,小桥未久没有来,我坐在窗前,借着清晨的阳光用放大镜仔仔细细看了又看,越看越爱。

    虽然,我现在还不敢断定这个东西是晋代的,也不敢断定那层膜真得是晋代少女的身上揭下来的。

    但是,这玩意儿无论从工艺,造型,色泽哪个方面看,我都能肯定它是出自一位能工巧匠之手。

    尤其是上面的梅花,越看越漂亮,仿佛是真的怒放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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