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玦青最近很积极工作社交,没日没夜的应酬、全国各地的飞,谈下了好几个不错的合作,收购了一家医院,盘下了一块前景不错的地,只是在公司待着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

    “莫总,华阳娱乐的千金打来电话问今晚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去吃顿便饭。”

    莫玦青的状态看着很不好,翘着腿整个身子陷进沙发,倦容满面的微皱眉头闭着眼。

    “莫总?”文瑜又叫了声。

    “推了。”莫玦青疲倦的揉着太阳穴,依旧闭着眼:“但凡私下约会,都推了。”

    声音似腊月里的寒风,凛冽地吹入人心,文瑜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回到了十年前。

    “是。”文瑜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还有事?”莫玦青问。

    “梁助理昨天去了景总监家。”

    揉太阳穴的手一顿,终于舍得睁眼,半垂的眼帘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用再报告。”不需要了。

    听罢,文瑜终于退出办公室。

    工作还要继续,梁安歌并没有因此难过或是颓废,反而更加积极认真起来,像是打了鸡血。

    “我也不多废话,这次叫大家来是为了说说总体出现的问题。我知道各位作为设计师都有自己的个人色彩和风格,但是进了公司就要懂得把自己的优势融合到设计,不然优势就会变成劣势。零售那边的意见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这决定了你的设计能不能被采用、市场接不接受。如果零售那边过分压榨奴役你们,我第一个不同意。所以要懂得变通,我们面向的是各年龄段的客户,不像以前只注重三十这一个年龄段。”

    “小黑,你设计的戒指在宝石颜色选用上太受局限,零售那边要的是各年龄段人群都能接受的颜色,祖母绿不行,你再想想。或者去跟零售那边的人讨论讨论,找个综合的办法。”

    “诗雨,去翻翻你16年上半年的设计稿,这次的手链和那年的撞了。晚上下班前我要看到新的草稿,别想着应付了事,交不上来不准下班,我会陪你一起。”

    “这次亦舒提出表扬,零售和总监那边都觉得你的设计方案不错,给你一周时间再把系列的戒指和项链的草稿交上来。你也是,有时间多跟零售那边的人交流意见,看看市场和客户群的需求是什么,好做调整。”

    “其他人交上来的设计草稿问题都不大,但也有个别细微的问题存在,到时候我们一对一讨论。这几天先辛苦大家,等事忙完了我会跟总监要求好好放大家几天假。”

    梁安歌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这次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说总体存在的问题,个别问题还是会每个人叫过来一起商谈。

    会议不到二十分钟散会,等到人都走完,梁安歌还在埋头看设计稿。

    看似正常的表象,林亦舒却觉得问题百出。她这样拼命,几乎一刻休息时间都不给自己,已经连续一周维持着怪异的死循环。她看着实在担心。

    梁安歌合上文件正准备走,看到还没离开的林亦舒,停下脚步问:“你还没走啊。”

    “安歌,你还好吗?”

    梁安歌不明所以的笑着问:“我怎么了?”

    “你看起来很不好。”林亦舒看着她,满眼担忧。

    “我很好啊,吃得好、睡得好、工作好,怎么会不好?”她的脸上虽挂着笑,可眼里却波澜不起。

    就因为装的太像,所以才有问题。林亦舒想。

    “因为莫总的事吗?”

    梁安歌眼皮一跳,脸上的笑僵了几秒,转而再度挑唇笑着问:“他能有什么事。”

    “莫总最近出席活动都带着女伴,还是同一个人,据说是哪家公司的千金,都说是他的女朋友。”嘴上镇定的说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她倒是希望梁安歌可以把难过表现出来,但她知道她只会藏在心里自己消化。

    梁安歌微垂眸把头发勾到了耳后,再抬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那很好啊,门当户对。”

    可心里却一阵失落:怪不得,原来是有了新欢,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走出会议室,突然有了眩晕感,靠着墙缓了会儿。没多久感觉胃撑得难受,突然袭来的反胃感让她捂着嘴呕了几次,生生逼出了眼泪。

    从不远处传来文瑜机械的报备声,还有莫玦青低沉的应声。

    梁安歌忍着难受躲进了其他部门的会议室,拉下卷帘看着许久未见的人,捂着嘴的手也放了下来。

    文瑜的手上拿着公文包,看来又要出去。看到莫玦青身上的西装肥了一圈,拉着卷帘的手改为攥着,一阵心疼:怎么会瘦了这么多?

    莫玦青和文瑜斜排站着,文瑜此时也停止报备,安静站着。莫玦青用余光瞥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文瑜直在心里叹气,刚才走到转弯处莫玦青毫无预兆地让他报备行程安排,还在疑惑不久前刚报备过怎么又要听。直到看到匆匆开会议室门进去的身影,他才知道是莫玦青故意让她听到好有时间躲。

    这又是何必。文瑜暗道。

    等到他彻底消失在走廊,彻底走出她的视线,她才又感觉到反胃。捂着嘴走出会议室,跑进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

    这几天一直没什么胃口,但也在按时按点吃饭,消化不好就吃药。就是不想让自己不对劲,可不曾想这样的状态才最别扭。

    那天匆匆一瞥之后,莫玦青又飞去外地谈事,这一去就是三天。他有意躲她,她知道。

    在她发呆之际,脸上多了毛茸茸的触感,一回神转头软软的肉垫正好搭在她的鼻子上。

    梁安歌眨了眨眼,听到奶声奶气的猫叫后,木讷的脸上渐渐浮现欣喜的笑意:“小爱!”

    景云任由梁安歌把小爱抱进怀里又摸又亲,坐在旁边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你说的惊喜就是小爱啊?”她的声音轻快了许多,浑身散发着快乐气息,午后的阳光照在一人一猫身上形成了淡金色的保护光圈,看着温柔无限。

    许是这样的她太过温暖,身旁人像是鬼迷心窍般揉着她的头,眼里的温柔一览无遗。

    梁安歌转头,一眼掉进他的温柔视线,似曾相识的眼神让她晃了神。从莫玦青第一次展露这种眼神到至今,与他的一切像是走马观灯般在眼前走过。

    眼前是近在咫尺的脸庞,那是不属于他的容貌和气息,瞬间惊醒。

    举起小爱横在中间,景云亲到了一嘴毛,而她则转过脸藏在小爱身后躲避。

    他终究不是莫玦青,他可以的亲吻,到景云这里就成了不可以,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看着垂下头再次低沉起来的人,景云的神经狠狠一跳,不顾她的挣扎把人抱进怀里:“一会儿就好…求你。”他的声音在剧烈的颤抖,要么是忍着悲伤、要么是忍着愤怒,很显然他是后者。

    但在梁安歌的认知里却是前者,所以她不再拒绝,因为愧疚。

    两个人中间横着小爱,景云也没有太过分,只是抱着她慢慢平息心里的怒火。她在透过他想莫玦青,他能看出来,所以才会生气、所以才会不甘。

    梁安歌,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我现在不比他差了。

    良久过后,听着怀里的小爱总是喵喵叫,梁安歌不放心的去推景云想看它,发现他抱的依旧很用力。

    空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微仰着头说:“景云,看看小爱。”

    他这才松了手,一得到自由先是深吸了口气,看到小爱瞪着大眼睛好奇的转着头四处张望,她这颗悬着的心才得以落定。

    梁安歌摸着小爱的小脑袋,刚好景云的手落在她的手指上攥紧:“安安,我…”

    刚好她的手机适时响起,梁安歌如获大赦般抽出手,把小爱放到了他的腿上:“我去接个电话!”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电话那头说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刻在了脑子里。

    【西泽带的队,除他以外全军覆没。】

    梁西泽带了六个人的小队埋伏在云南边境,当时接到消息说有一批从东南亚运过来的新型毒品要入境,没想到会是圈套。这边出了叛徒,给的消息是假的。而最可恨的是领头的把梁西泽抓起来,让他眼睁睁看着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炸死在眼前,最后像是讽刺般放了他。

    毒贩们知道这比让他死了还难受,周旋了十多年,牺牲了无数人,却从未能换来太平。

    毒贩就像繁殖能力与生存能力极为顽强的蟑螂,除了一波还会出现另一波,防不胜防。所以只能在扫毒的路上继续奋力前行,哪怕能保住现如今的太平安稳,对于以命相搏的缉毒警来说也是值得的。

    梁安歌现在才回神,这段时间在太平里活得太过安逸,都有时间陷在无足轻重的儿女情长里自怨自艾,忘了自己的使命。

    她现在无比懊恼,自己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傻逼事,为什么要脑残的推开莫玦青,他才是接近方家的纽带。

    晚一天找到方家罪证,就会有更多的人为了这份太平牺牲,现在并不是纠结爱恨与过去的时候。

    这下她才彻底清醒,认清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做什么。

    我们现在看到的太平不是真正的太平,是有那么一群人以命相搏守来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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