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自然知道太后是百分百没有一点私心的疼爱自己的。有些愧疚,不该顶撞太后的话,但是,太后也不应该那样对墨白阿,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重华是在太后跟前长大的,她一个表情太后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还是有怨言呢?

    “以前不管你由着你胡闹,不过是想着你天性如此,而且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小孩子本来就胡闹,这次要管你,是因为,你的心因为程墨白乱了。”

    重华一下子呆在了原地,不明白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拉过了重华坐到了自己旁边,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说到“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会对才认识几天的人这么好,你自己想想,你对阿泽都不是这样的态度,脾气说来就来,说打就打,可是对程墨白呢?”

    “对一个人的好,可以体现在方方面面,你对程墨白确实是好,可就是有些太好了。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你在迁就他。如果,你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幼时的玩伴,或者你是在代替你父皇在补偿他,那么,我无话可说。”

    重华当即就使劲的摇头,怎么会呢,墨白是陪自己过一世的人阿。

    “你要知道,你是大都的长公主,除了皇上皇后太子没人比你更最贵。如果,你是真的为他好,真心把他当成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来看待,那么,你只要平等的对待他,就是对他最好的方式,而不是放下身段一味的迁就他事事都以他为中心!”

    “一开始你就落在下面,一个月可以,一年呢?十年呢?甚至是几十年呢?难道你要一辈子都迁就讨好他吗!”

    太后的当头棒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重华只是沉思了一会就坚定的说道“不会的,墨白不会这样的,我相信他。”

    太后气的连说了三个好字“行!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也不再管,等着看以后吧!”

    第二十六章

    太后侧着身子看都不看重华一眼,显然气的不轻。重华盯着太后的侧脸,上前了一小步,拉着太后的袖子轻轻的说“祖母,馄饨都要冷了,您一口都还没尝过呢。”软软的,糯糯的,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可太后还是不解气,手一甩就挣开了重华的手。

    厨娘的手艺非常好,香味自是不必说,清白底的浓汤飘着点点葱花,卖相也十分的好,看着就有食欲。重华抿了抿嘴,沉默的端起还有点温热的馄饨,用勺子舀了一个,递到了太后嘴边。

    太后一直不回头,重华就一直举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重华的手都有点小幅度的颤抖起来。太后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重华强撑的样子,伸手要接过那碗馄饨,重华却是不愿,只是又递到了太后嘴边。

    只要是重华坚持的,太后从来都拗不过,只得吃下了嘴边的馄饨,然后接过了重华手里的馄饨放到了一边。然后拉过了重华刚才举着勺子的那只手臂,细细的给她揉捏起来,缓解重华的酸痛感。

    重华默默的看着太后还是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有种好想哭的冲动。太后对她的疼爱哪怕是父皇母后都追不上的,父皇母后怎么着也分了一半的疼爱给阿泽。可是太后就把重华一个人放在了心尖上,对阿泽还不及重华的十分之一。

    “可还酸了?”太后揉捏了一阵后问重华,不见重华答话,抬头一瞧才发现重华垂着脑袋,眼睛里面已经布满了水气。好笑的把她拉近自己的怀里,抚着重华的头发默默的安慰她。重华的性子好强,发质却是异常的柔软。

    “祖母只是心疼你,你不应该对任何人低头。”而且程墨白还很有可能是你以后的夫君,若你现在就低头,往后一辈子都得这样过了。

    重华贪婪的嗅着太后身上让人心安的味道,又蹭了蹭,小声的说道“祖母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可是欠程墨白的实在太多了,再多的迁就,跟他的命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祖母,对不起了。

    重华接下来的时间都一直在讨好太后,把太后服侍的舒舒服服的,晚间两祖孙还亲热的睡在了一起。结果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就说自己要和程墨白一起去程家挑选伴读,太后只是瞪了她一眼,还是允了。

    现在天气已经渐渐有些热了,重华和墨白用过早膳后去见过了皇后才启程出宫,此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了,清晨的凉爽已经过去了。

    坐进马车,掀开了帘子,让外面的风吹进来缓解了有点闷热的车厢,才转头看向一旁一直在兴奋的程墨白问道“你打算让何人进宫,是要从程家的旁支中挑选么?”

    程墨白一家是本支,旁支倒还有许多人在,说程墨白无人教导是因为程家旁支都没有特别出色的人物在,官位最高的也只是军营的一个副统领,还是程将军在世的时候提拔的,当然不能教导程墨白。

    这样的事情,当然得从程家选,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知道家族强盛了自己也能更好,抑不住兴奋的对着重华说“恩,昨天已经派人通知了程伯,他也已经告之了京内的旁支,这会应该已经等着了。”

    他好久都没见过程家的其他人了,这次能见见也是好的。程墨白一直盯着外边,恨不得马上就到了程府。重华见他高兴,也不再说话,笑着看向了外面。

    终于到了程府,程墨白直接就跳了下去,重华也跟着下了马车。这次与上次不同,程府面前已经站了一堆人早早等着了,先看到程墨白均是兴奋的神情,看到了后面下车的重华,都是一惊,然后齐齐的下跪行礼“给重华长公主请安。”

    重华扫过下跪的众人,微微一笑道“都起来吧,本宫今日只是无聊跟着出来玩,不必放在心中,你们也不用管本宫。”

    前世重华对程家其他人并不十分在意,虽会照拂一二,但是也不会太放在心里,所以对他们也没有十分的了解。不过重华想着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敢给程墨白下套,虽然现在程墨白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住在宫里呢,还是在太后宫里,有时候的一句话比程家所有人加起来都有说服力。

    众人恭敬的谢恩后把重华和程墨白迎进了正房。重华却是没有进去,只是站在了外面,只说自己吃多了想到处看看走走,程墨白见她坚持,也知道重华这是留给他和程家人独处的时间呢,只是命程伯贴身跟着。

    重华在程府里面走走停停,程将军是武将出生,这程府又没一个女主人,自然不会打造的美轮美奂,不过一应假山流水楼阁均有,这宅子还是父皇当初赏赐的,虽然在城边,但是占地极广,而且连着的郊外后面的一片山都属程府的,看着很是大气。

    走了一会便觉得无趣,转身问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跟着程伯“程墨白以前住在哪,带本宫去看看。”

    程伯应了一声,弯身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遍细细解释“少年以前都是与老夫人住在一起的,所以这次去的实际上是老夫人的院子。”穿过了几条走廊,周围的花草已经枯败了,虽然还是整洁干净,但是还是给人一种萧条的感觉。

    虽然还是有人定期打扫,但是毕竟没有住过人了,程伯先是把门打开,自己进去查看了一番,又通了通气,才把重华迎了进去。重华笑着对程伯说“本宫自己呆一会,你在外面喝杯茶休息会吧,有需要会叫你的。”也不等程伯说感激的话,抬脚就走进了程墨白住了十年的地方。

    已经无人居住,自然一应玩器具无,只剩下了桌子和柜子还在房里,饶过木制格状的屏风就看到了一张红木实心的床,上面的青纱帐倒是还在,只是时间久了,显得有点暗沉。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床旁边的一个大箱子,难不成是其他的东西全部都收在里面了?

    位置太过突兀,就算东西被收起来了,也应该放在库房才对。而且刚才程伯已经查看了一番,且这箱子又没上锁,所以,重华毫无压力的就打开了箱子。

    打开一开,却是一堆小孩子的东西,虎头鞋和虎头帽之类的,都是上好的,妥妥的整齐叠放在了一起,肯定是程墨白小时候用过的了,程家就他一个孩子。

    重华拿了一个虎头帽在手里细瞧。小小巧巧的一顶帽子,选的是橙黄的底色,绣的是一只很可爱的抱着小球的一只小老虎,绣的很是逼真,针脚细细密密,摸着一点都不扎手。小孩子的肌肤最柔嫩,所以里侧选的是最柔软的棉布。

    重华把玩了一会就放了回去看向了其他的,扫过下层红色的一角,轻轻的拿起来,却是一件红色的小肚兜。重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红色肚兜上面绣着的几只小老虎争抢的童趣场面,想着小时候的程墨白穿着这样的一件肚兜,止不住的笑出声来。

    又翻了翻,一共找出四件肚兜来,一件比一件大,颜色也都不一样,难不成是每年的收了一件?也就是说,程墨白长到四岁都还穿肚兜呢?重华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看着手里的各色肚兜,不停的笑。

    还没笑够呢,后面就穿来一阵突然加快的脚步声,然后程墨白已经出现在了重华面前,一把抢过了重华手里的肚兜又背到了后背,这次不是防备,而是羞恼的瞪着重华!

    看了程墨白越来越红的脸色,重华更是收不住,还不忘问自己的猜测“你四岁都还穿肚兜?”也不等程墨白回答,笑的更欢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程墨白瞪着重华,见她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脸羞的绯红,把肚兜放进了箱子里,然后狠狠的盖上了盖子。

    程墨白这番恼羞成怒的动作并没让重华停下来,反正笑的更厉害,一边笑还一边夸赞“那肚兜真的绣的特别漂亮,你小时候穿起来一定很可爱!”话没说完,又把自己给逗乐了。程墨白越想越恼,丢了句跟我来,就忙忙的往外面走了。

    重华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跟上程墨白的脚步,刚才肚子都笑疼了。现在好歹在外面,也要给程墨白留面子,倒也没笑出声来了,只是盯着程墨白的后脑勺嘴角还是一直上翘着。

    走了好久,重华的腿都有点酸了,程墨白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不停的在走廊中穿梭。终于在重华耐心将要耗尽的时候走到了一处大门前,程墨白用钥匙开了门,却是依旧往外走,重华只得继续跟上。

    这门后面就是后山了,程墨白带着重华在林中穿梭了几次,绕到了一片小树林后面,后面竟是有个小湖呢,是真的小,从山顶浸的水下来,大约只有一个院子大小,旁边有石凳石桌,还有几个练武的木桩。

    程墨白走上前去,摸了摸木桩上面的痕迹,转身对重华说“这是我从小呆的最多的地方。”

    第二十七章

    重华走上前去,看着已经很旧的木桩,摸了摸上面的凹凸痕迹,顿了顿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跟他们多呆一会?”

    墨白好似很怀念这个地方,只顾着四处查看,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以后出宫的机会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时间了。”

    好吧,重华自动理解为是怕自己无聊所以赶紧过来了?结果自己还只顾嘲笑他的肚兜。重华摸了摸鼻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后看着那几个木桩,想象着小小的程墨白在这练武,然后轻轻的问“怎么不在家里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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