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许青云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即便那次献上玫瑰花被当面拒绝后,他的勇气反而更足了。

    前几天,他在李敏仪下班的路上,堵住了李敏仪。

    那天也下着雨,不过比现在的雨要小,很凄迷的冷雨,落在衣服上,用很久才会打湿。

    李敏仪骑着车子,他拦在前面。

    “敏仪?”许青云讨好地笑着。

    李敏仪扶着车子,看着面前像胶皮糖一样的男人,心里很不舒服。

    她曾十分明确的说过,两个人不可能,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死心。

    若不是因为是许秀冰的哥哥,她会掉头骑车走,绝不会停下来。

    这人怎么蹬鼻子上脸,还是个大学教授,一点知识分子的自尊都没有!

    “你找我什么事?”她冷冷说着。

    许青云咳嗽一声,压下自己的紧张感,振了振衣领,双手伸展,略微腼腆地说:“我想请你吃饭,行吗?”

    李敏仪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多少年了,她的心里只有宗生一个人,哪怕这辈子孤老终生,也不在乎。

    无数个孤单的夜里,看着漫天星辰,找到勺子样子的北斗七星,她看那星光如月光,饱满着光芒,这是她人生的坚持。

    愿得一人心,白首再不分。

    即使得不到,也绝不瓦全。

    她明丽的眼睛,从未失去光彩,对于爱情,她有着坚韧的坚持,美好的东西,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算是一种解脱。

    她早在感情上解脱了。

    面前之人想做什么?

    苦苦的追求她?

    算了吧,她李姑娘绝对不将就。

    “不行!”李敏仪一甩头,油黑的短发一甩,蹬上车子,远去。

    留下许青云尴尬难堪的愕然样子,路人过来对他指指点点,不远处好像还有些学生,似乎是他教过的,许青云忙灰溜溜地跑起来。

    大背包在腰间上下起伏,他一低一高的小跑着,像个过街小老鼠,斯文扫地。

    再一次,他失败了。

    李敏仪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

    许青云回家了,寂寞愁苦了好几个晚上和白天。

    他是单身。

    孩子跟着爷爷奶奶过。

    每逢休息的时候,他会感到悲伤。

    女同事不是没有对他感兴趣的,但无一人能入了他的眼。

    像李敏仪这样身材匀称,明眸美目,头发漂亮,说话酥甜的女人,他无法抗拒吸引。

    这么多年,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

    许青云倒也有坚韧不拔的毅力。

    他把自己从初见李敏仪到如今的屡败屡战的糟心经历,一一说给黄医生听。

    这一下,说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黄怀德看着手表,心想,保姆这下得急了。

    但听着许青云的讲述,他有点同情这个男人了。

    但凭着他对李敏仪的了解,能判断出,她不可能接受面前之人。

    李敏仪自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性子倔强,不会轻易低头。

    “许哥,怎么说呢,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黄怀德想了想,丧气地说。

    许青云愣了,放下筷子,不甘心道:“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没有,你趁早死心。”

    许青云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谈了谈别的,喝的大醉。

    黄怀德把他送回家,他对这个男人的观感变了不少,这是个可怜人。

    他并不知道,今天的事,对自己以后的生活,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张岚回来了,在一个阳光和熙的清晨,她没有告诉黄怀德,打算给他个惊喜。

    两人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联系了。

    小别胜利新婚。

    她怀着喜悦和激动的心情,一路来到黄怀德家。

    而黄怀德今天并不在家。

    作为急诊门诊的骨干医生,昨天忙了一晚上,现在还没有下班,最近忙的乱了,他没有想到,家里有些张岚的东西没来得及收拾,而此时刘丽华正在练习走路,而且,她现在已经能扶着床走上一段了。

    刘丽华看着家里熟悉而陌生的一切,眼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电视也锃亮如新。

    她在保姆的扶持下,一步一步挪进客厅,慢慢坐在沙发上。

    “阿姨,这些日子,谢谢你了。”她对着保姆,理了理耳边的青丝。

    保姆帮她拿过遥控,摆手说:“没事,没事,丽华,你看电视吗?”

    她知道女主人的名字叫做刘丽华。

    自从来到这里工作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植物人需要的护理工作很繁重,她也是跟着男主人在医院一起培训后才上岗的,不出意料,她要了很高的价钱。

    男主人诚挚热情,爽快的答应下来,并要求她多多谅解,因为病人得的不是一般的病,再说,雇佣的工期要根据女主人以后的健康情况来看。

    而且男主人的工作是急诊医生,工作时间不是很稳定,这些也跟她说得清楚,可能做保姆工作的上下班时间不是绝对,她也爽快地应了。

    这一做,就是好几年,涨了两次价格,都是男主人主动要求的,她很感激,因为随着深圳建设的加快,普通市民的人均收入提高的很快,如果男主人不说,她也要提一提。

    还好还好。

    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是很佩服男主人对女主人的用心,不过令她奇怪的是,家里陆陆续续来过很多人,数一个脸庞偏长,但很耐看,身材也很高挑的女人来的次数多。后来她知道,这女人的名字叫做张岚。

    张岚和男主人的关系过于密了,有一次她来上班,发现两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还有一次,两个人都流过泪,情绪不佳。

    她知道一定有故事。

    难不成这男主人缺少了身体的慰藉,寂寞难耐?

    但是,她又发现,张岚也是个医生,而且和男主人在同一个医院,这个女人是来帮忙照顾女主人的。

    这个家里,多了张岚的衣帽和鞋袜。

    这不正常。

    她不愿意多想,但忍不住去琢磨。

    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男主人要移情别恋了吗。

    但反面一想,男主人也不错,自己的女人都这样了,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醒来,而且就算是醒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很难说。

    自己去找一个女人,也不是特别说不过去。

    她为男主人体贴的想了想,却又发现一个问题,女主人万一醒过来怎么办?

    很快,她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她在第一时间隐晦的提醒了男主人,是不是在这个时候,把那个叫做张岚的女人的一切收拾走,别让女主人看到。

    却发现,男主人对她的建议选择了忽视。

    黄怀德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他太忙了,最近忙的晕头转向,把这事给漏掉了。

    “我不看。”

    此刻,刘丽华的目光,落在门口鞋柜里的一条缝隙上。

    “阿姨,麻烦您帮我把鞋柜打开一下。”

    “好,对,把那双粉色的鞋拿给我。”

    她有些惊异,在记忆中,她可从来没有买过粉色的拖鞋。

    刘丽华将粉红色的拖鞋拿在手里,在脚下试了试,她脚小,平时穿35号半的鞋,这双明显偏大,应该是36号。

    问题很明确了,这不是她的,那会是谁的?

    这是一双女人的鞋。

    她的目光,落在保姆身上。

    “阿姨,这是谁的鞋?”她轻轻地问道。

    保姆听在耳朵里,不啻于一声惊雷响起。

    她绝没有想到,刘丽华今天偏偏要走出卧室,按照她的估计,按照刘丽华的身体情况应该是下周才可能扶着墙走。

    她要如何作答,她知道答案。

    这是张岚的鞋。

    照实说了,这位虚弱的女主人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再次晕过去。

    这个责任她可担不起。

    怎么办,怎么办?

    “丽华,我不知道。”她决定装糊涂。

    这时候,门铃响了。

    张岚没有这里的钥匙,她每次来,都是按门铃。

    其实她完全可以配一把钥匙,按照她和怀德心照不宣的想法,不过分。

    她曾想过这个问题,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还是有其他的顾虑,她的内心,对拿钥匙这件事是抗拒的。

    也许,这是她对刘丽华保持尊敬的一个方式。

    毕竟,她不是这处房子的主人。

    她静静地等待着门开。

    她知道,即便黄怀德不在家,保姆也一定在的。

    又不着急,她完全可以在客厅等着黄医生下班回来,如平常一样,不是么?

    她心情轻松,按了两下门铃。

    刘丽华看向保姆,“阿姨,去看看是谁?”

    保姆用猫眼一看,愣住了。

    她怎么巧不巧地来了。

    保姆并不知道门外的女人和门内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知道,这两人碰面了,结果一定不好看。

    此时,门外的女人,轻松愉快,她打算给心上人一个惊喜。

    门内的女人,心情舒畅,她知道她的新生活,和丈夫的新生活要开始,这是美好的一天,只是手里的鞋,让她心里有一种不安。

    清晨的温暖阳光照透过明洁的窗户,照在刘丽华消瘦清减的脸上,她嘴角含笑,在想会是哪一位客人。

    怀德的同事,不会。

    亲戚,那不成是母亲带着弟弟来看她?

    舅舅是不是也一起来了。

    或者,是自己的那几个闺蜜?

    她很期待。

    一个人在病着的时候,是最希望得到关怀的时候,她热切地想看到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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