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侍立在桑树上趴着的一条雪白雪白的蚕宝宝周围。

    四郎虽然不怕虫子,但是也绝对没有喜欢虫子的古怪爱好,但是他一见到这条巨型蚕宝宝,也得打心眼里承认这虫子实在长得有几分可爱——这条蚕有婴儿手臂那么长,体型圆胖,脑袋不仅圆,而且特别大,两只眼睛也是又大又圆。

    长得古怪里带着点可爱的蚕宝宝本来低着头在啃树叶,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在旁边,拿着一个鹅毛轻轻拂动他的身体。另外两个女孩儿跪在地上,从一个玉盆里蘸水,一点点擦拭着那株桑树,务必保证桑树上每一片树叶都闪闪发亮。

    四郎看的直咂舌,这哪里是一条虫子啊?这简直是虫大爷!

    更奇怪的是,这些绝色侍女似乎都看不到突兀出现在房间里的四郎。只有那条待遇比人还好的蚕宝宝,一见四郎进来,立马抬起头,睁大眼睛朝四郎这边看过来。那双圆眼睛里满是期待和渴望。

    四郎揉了揉眼睛,他刚才居然从一条虫子的脸上看、到、了、期、待!

    然而,围在虫子四周的侍女们一见自己精心侍候的小祖宗居然不吃东西了,顿时惊慌失措起来。纷纷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有的女孩子磕头磕得血流如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或者哭泣。

    四郎这些年经过的事情也不少,对任何诡异的场景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这一刻依然觉察出一种违和感——最怪异的事情不是侍女,也不是待遇极高的虫大爷,而是自己明明听到了小水的声音,怎么开门后会来到这样一个奇怪的房间里呢?

    对了!小水。

    四郎可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他再次瞅了瞅那只奇怪的虫子,最后终于还是没有上前,反而转身出去了。

    他刚刚到门边,就听到背后的侍女齐刷刷地发出一声惊呼。四郎急忙转头一看,原来是那只巨大的蚕开始吐丝结茧了。

    说起来吐丝结茧不是蚕的本能吗?这么这只却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一边吐丝一边好像在流眼泪?

    四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运足目力一看:没错,的确是在啪嗒啪嗒流眼泪。

    四郎简直被这只神奇的蚕惊呆了,不知为啥想起了老蚕农给他讲的那个故事。被女婿抢走心肝宝贝的可怜岳父什么的,才不会有代入感呢!四郎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但是心里却暗暗想,不知道小水是不是和故事里的蚕宝宝一样思念他呢?

    于是他悄悄走进那只蚕,侍女们对他视而不见,都围着蚕宝宝团团转。那只蚕似有所感,微微昂起了头。四郎伸手摸摸它的小身子,有些疑惑的轻声问:“你是小水吗?”

    蚕宝宝在四郎手里蹭了蹭,继续努力的吐丝结茧。

    四郎心里暗想:难道还真是小水?他……怎么会变成一只蚕?对了,事情最开始的时候,似乎就是吴娘子在家里养金蚕蛊,周谦之利用艾发才和宋正明的贪婪之心,偷了一只金蚕,然后在白家养金蚕!

    当时他就很奇怪,周公子如果真是梁利,只是为了几个钱财,根本不必这样折腾,莫非……莫非真是为了小水?

    四郎心里忽然涌起了破茧成蝶四个字。对了,小水目前的状态,不论心灵还是身体,不就是一只幼蚕吗?也许他和陶二都想错了,小水之所以会丧失记忆和力量,根本是复活过程还没有进行完毕!

    而周谦之想必一直在白家,用下人的性命豢养金蚕蛊。前面二哥给他讲过,金蚕对于蚕族人而言,并不是害人之物,反而因为具有强大生命力而被膜拜,是蚕族人的信仰。

    梁利大约是用了什么巫族的秘法,金蚕就是复活杜宇的道具,怪不得当初会莫名其妙指点艾发才偷走吴娘子炼制出来的金蚕蛊了。

    那么,这些女孩儿莫非都是金蚕鬼?而自己本来在有味斋后院睡午觉,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是做梦还是……还是因为睡前习练神功,所以再次导致元神出窍?

    事情扑朔迷离,到处都透着诡异。在事情尚不清楚之前,四郎虽然想念小水,也不会贸贸然去把那只正在吐丝结茧的蚕宝宝偷走。况且,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走不走的出去还不一定呢。

    不论要救谁,首先他得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有味斋,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二哥和苏夔。

    四郎很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关键时刻也不乏决断力,想通了这些,便不再看那只对他依依不舍的蚕宝宝,毅然决然的转身走出了房间。

    外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屋,装饰的没有刚才那间蚕房豪华,也没有那种肃穆的气氛。正是四郎这几天夜夜做梦梦到的房间。

    这是江城农家里典型的蚕房。房间靠墙的位置用竹竿搭着一排蚕架,里面有许多女孩子在忙碌,有也已经盘发,做妇人装扮的女人。

    个个脸上都带着一种奇怪的青灰。这时候已经到了初夏,可是屋中依然生着火苗。尽管如此,四郎依旧感到屋子里凉飕飕的,像是一个大冰窟。只有靠墙一排蚕架被火苗熏烤出一点热气。

    蚕架上都是空的,最尽头的架子旁边有一个垂着青色帐幔的小床。

    在梦里出现过许多次的小床,里面究竟有什么?

    四郎不知道这满屋子僵尸一样的女人能不能看到他?因为拿不准自己的处境,而从门到小床,要跨越整间屋子,所以四郎微微有些犹豫。

    他环顾四望,看到那些奇怪的女人,有的在忙着洗刷蚕贾的竹竿和养蚕的蚕匾,有的用粗稻草编织着蚕网。动作都十分机械。

    一个女人忽然向着四郎所在的方向走来。她头上包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布帕子。头发被布帕盘绾在脑后。腰间系着一条二尺长,三尺宽的蓝布围裙。这女人看着不像是大户人家的侍女,反而像城外水乡里的村妇。

    四郎以为自己被发现了,霎时间惊出一身冷汗,那个妇人渐渐走进四郎,走进四郎,近到四郎可以看到她纤长的脖子上有一块紫色的瘢痕,同时一阵淡淡的腥臭袭上四郎鼻端。

    四郎只得一手捂住鼻子,阻止自己打喷嚏,一手捏着不太熟练的驱邪手势,脑海里一片空白……

    好在那各村妇似乎并没有发现四郎。她直接和四郎擦身而过,从四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纸包。四郎松了一口气,确定这些“人”是真的看不到他,于是便尽量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跟着她走。

    村妇似乎膝盖不太灵活,走路有些一蹦一蹦的样子,而且身体十分沉重,蹦得地板都发出“砰”“砰”“砰”的单调回响。四郎跟在她后头,心里感觉十分复杂。

    等他们走到那张床边时,村妇却用一种和她走路时的僵硬完全不同的轻柔掀开了床幔。四郎看到她打开红纸包,掏出一张七寸长,三寸宽的纱布,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小黑点。然后妇人猛然折下腰,姿态扭曲的好像要把自己给折成两段似的。

    村妇的上半身探进帘子里,帘子后头就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因为四郎站在她背后,有青纱蚊帐遮挡,所以看不到床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四郎有些纳闷,仗着屋里的这些东西都看不到他,等那个妇人离开之后,很好奇的走上前去,挑开了青纱帐。

    本来已经做好了看到什么可怖场景的心理预期,但是帐子里面却大大出乎四郎预料——居然还是空的!

    可是,可是,刚才四郎确信看到蚊帐后面有一个影子啊。

    四郎把头探进帐子里东看西看,床上的陈设非常豪华,各种精美的棱罗绸缎不要钱似的堆叠着。

    接着,他又把手探进去摸了摸那些绸缎。都是真的绸缎,上好的蜀锦有如水般丝滑的触感,叫人爱不释手。

    四郎正在疑惑刚才看见的影子去了哪里。忽然,摊开的蜀锦里伸出一双青白的手,蓦地向着四郎的手抓过来……

    ☆、93·拔丝蛹4

    这是一双女人的手,看上去柔美而纤细,然而却白的不正常,在幽暗的帘幕内看过去,似乎还散发着幽幽青光。

    虽然屋子里冷的像个冰窖,床榻间却是温热的,蜀锦堆里还带着淡淡的幽香,就像个深闺小姐的香塌。看上去就很舒适,舒适得叫人泛出困意,几乎也想上去躺一躺。而那只怪手的出现是毫无征兆的。

    一双奇怪而诡异的手忽然之间从锦绣堆里伸了出来。十指如钩状、冷不丁向你抓过来。相信对大多数凡人而然,这绝对称得上是极大的惊吓了,也许被吓哭,吓晕或者吓尿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论是多么大胆的凡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只鬼手一把抓来,最好的反应也不过是转身就跑吧。

    好在四郎虽然在妖怪中不太起眼,但也不能算是普通人——他好歹是受过道门新星苏夔苏道士严格专业培训的实习道士呢。

    虽然比起饕餮等大妖怪远远不及,但反应自然比普通凡人快很多,至少不会被这种灵异事件吓得心脏骤停,甚至慌不择路,陷入幻觉中,鬼怪还没怎么出手,先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床边竖立着一捆木头,似乎是做蚕架剩下来的,因为很明显都是同一质地。就在鬼手抓过来的那个霎那,四郎飞快的撤回手,一把抓起倒在床脚边的一根木头,塞到了那只暴起的鬼爪里。

    斜刺里一阵怪风吹来,被四郎撩起的青纱蚊帐消没声息地落了下来,于是本来就幽暗的房间更加阴沉。帘幕低垂,四郎现在和一个不知名的鬼怪处于同一个半封闭的空间里。

    虽然帐内光线只到刚好可以视物的程度,但四郎自习练道术后,本来就不错的视觉更加的敏锐。此时运足目力看过去,立刻便注意到:那只鬼手的手指关节处有微不可查的接缝,而且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手掌上有一圈圈木纹。也就是说,虽然做的几可乱真,但这只忽然出现的鬼手却是用木头削制而成的。

    嗯,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是木头质地,那就好对付多了。

    刚这么想,四郎就看到那只鬼手抠住手里的木头,十指成爪,木头被指甲刮出叫人牙酸的声音。然后层层堆叠的蜀锦便蠕动起来,本来平坦的铺面开始向上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爬出来。

    这场景虽然恐怖,但是四郎心里却有一种直觉:鬼手的主人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因为除了一开始伸爪子想摸自己的手之外,锦缎里的鬼怪再没有了其他动作,只是一直使劲往外爬而已。

    不过,单单是蠕动着往外爬这个动作,就已经足够恐怖了,大概只有四郎这么粗神经的人,才会产生这种感觉吧。

    当然了,四郎并非傻大胆。他知道现在二哥不在身边,自己孤身一人,莫名其妙陷入险境中,能够依靠的唯有跟着苏夔学习的道术,所以肯定得更加谨慎小心才是。因此,四郎也不敢太过相信听上去就很不靠谱的直觉。

    毕竟,什么都不做,只凭直觉便乐观的认定鬼怪不会伤害自己……这未免太傻了一点。

    鬼手的颜色和纹路似乎都与做蚕架的木头相同。发现这一点后,其实四郎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他并没有眼睁睁得傻看着绸缎间的东西往外爬,而是立即咬破食指,以上方为顶点,从右下画起,一笔连成了一个火属性的五芒星。

    火克木,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纵然做不到击杀鬼怪,但是防身自保是足够的。这种符咒本来是要用特制的朱砂描画,但是四郎现在身上并没有携带这些道具,所以只能用血液来替代。五芒星符篆是道士交给四郎的小术式咒纹之一,具有灵体防御,加强封印的效果。

    四郎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道士学习法术,就算道士不在有味斋里,他也并没有荒废,日日习练不辍,终于到达能自己画符驱鬼的程度,所以此时面对鬼怪才有了一点点依仗,不再像以前那般狼狈。

    一气呵成的画好符篆后,一个五芒星便浮现在空中,散发出火红的光芒,然后又渐渐暗淡下去,转变为一种近乎透明的浅灰。刚好在四郎和床榻间建立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与此同时,床上的鬼怪已经爬出了半个身子。

    说是鬼怪其实并不确切,准确说来,这是一个被下了咒术的木制人偶。四郎根据它已经爬出来的半个身子,估计应该是个少女人偶。

    人偶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纱布罩衫,没有束发,所以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披散在床榻上,把人偶的脸遮挡了大半。

    虽然没有看到全貌,但仅仅是个背影和半身,已经足够叫人感受到一种说不来的邪性,一种自人偶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节处弥漫而来的邪性。

    所以刚才的直觉其实是错觉吧?四郎这么想着,有些苦中作乐的味道。

    “救……救我……”看上去就很邪恶的人偶却发出嘶嘶的求救声,仔细一听,虽然有些怪异,但的确是少女细弱的声线。

    人偶一边求救,一边试图伸手抓住四郎的衣襟。然而它一伸手,空中浅灰透明的五芒星再次发出火红的光芒,把人偶伸出的手燎出一片黑痕,像是被火烧过的木头。

    似乎畏惧空中的火色五芒星,人偶完全爬出来后,只是趴伏在床榻上,不敢再向四郎爬过来了。

    “你究竟是谁?要我怎么救你?”四郎低声问道,感觉整个扑朔迷离事件中,也许人偶少女就是解开谜团的突破口。

    人偶听了这话,有些僵硬的伸出手,理开遮住脸庞的黑发,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不是……”四郎惊讶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有想到床上的人偶居然和小文君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这就是小文君本人?可是小黄鸟今天早上才说过病人已经清醒了过来,狐狸表哥也嘱托自己做菜给病人补充营养。那么,小文君她……她不是应该在水井巷的家中养病吗?

    床上的人偶僵硬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水井巷里酿酒的小文君。求你救……救救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四郎迷惑不解,不敢轻易作出任何允诺。

    木偶说:“望江楼的老板李大富是我公公。他为人极为好色无耻。我夫君死后,李大富便不顾伦常,几次三番用言语挑逗我。我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也没有为那个痨病鬼守身如玉的想法,可是却不想和自己公公做下丑事,于是次次都严词拒绝。因为还要依靠我制酒的手艺,所以李大富一直隐忍了下来,没有动我一根手指。后来我和罗公子好上了,李大富买通我身边的心腹丫头,偷去我卓家一张酿酒秘方,便越发变本加厉起来。我感到自己处境不妙,希望能够在有味斋里沽酒,而不再托庇于望江楼,上次找您也正是为了此事。”

    听到这里,四郎算是知道了上次小文君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请托,可是他依然不明白小文君为什么会出现在此时此地。看她这幅模样,四郎估摸着,恐怕是生魂被拘在了木偶里。

    木偶接着说:“那一日我被李大富派人来叫去望江楼。谁知去了就被他拉着强行索欢。我奋力挣扎,拉扯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后脑勺被撞得很疼。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过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周围空无一人。我自己推开门走到院子里,想要回家去。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变得特别轻巧,行走间好像在飘动一样迅速。

    走到半路上,迎面遇见一个黄衣少年,另外还有几个大汉抬着一顶轿子,跟在他后面。

    忽然看到这么些陌生男子,我急忙想要避开,却无缘无故被这个陌生的少年拦住,说‘就是她了吧。’然后抬轿子的几个男人就上来将我抓住,一把塞进轿子里。

    我又是害怕又是惊慌,不停地拍打轿子四壁,却根本出不去,大声呼救,也没有人过来。

    就这样被抬着走了有好几里路,轿子停了下来,黄衣少年抱着一个木偶站在轿子外面。他看我泪流满面,还笑着说‘孕育蚕神是你的福气,你该惜福才对,怎么还哭哭啼啼的。’说着,就把那个木偶向我掷过来。我只觉得身上一重,立时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后,我已经被拘在这个人偶里面,不能动弹了。”

    苏道士曾经给四郎讲过: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灵魂,觉魂,生魂。人的生魂若有毛病,并不会死亡,但是就容易生病或者陷入昏迷中。

    听了小文君的一番自述,再联想苏夔曾经讲过的道家常识,四郎已经明白过来:那日小文君和李大富发生争执,小文君恐怕是被撞到了头,导致生魂离体。回家后才会先闹头疼,接着就昏迷不醒。本来,生魂是会凭借先天感应,主动靠近另外两魂的。只要生魂及时赶回去,小文君也不过是病一场而已。谁知道半路上遇到了周谦之麾下的恶鬼,被抓了回来。

    四郎记得,胡恪似乎说过小文君并非怀孕而是中蛊,这么一来,便也正好和黄衣少年的话对上。看来,小文君的生魂被周谦之手下的黄衣少年拘来,施法用木偶困住。

    至于目的嘛,黄衣少年自己说是孕育蚕神。小文君无端怀了孕,两边蚕架都是空的。想来这个蚕神还正在孕育中,

    四郎听那些来有味斋落脚的蚕农说起过,他们买回蚕种后,需要让自家女人揾贴胸前,用体温来孵化幼蚕。这是古时候的一种土办法,现代人养蚕早已弃之不用,所以四郎刚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十分新鲜。现在一想,也许这种孵蚕的方法并不只是借用人体温度而已,养蚕术是巫人发明的,恐怕其中还蕴含着某种巫术。

    既然一般的蚕种都需要女子贴身才能孵出来,想必所谓的蚕神孵化条件就更加苛刻了。

    这木偶和少女魂魄恐怕都和巫族秘术有关,也难怪四郎一见比真人小一号的木偶娃娃,就觉察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阴森之气缭绕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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