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看着又像个疼媳妇的好男人了。反倒显得自己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这么一想,四郎更生气了,明明自己很有理要大闹一场的,结果气势汹汹的憋足了气,想出来的刁难法子对方却全然不接招。

    真讨厌!!!!!

    “还有还有,我总是被你采补,很需要补虚羸,增益元气,所以还得吃洄水源头里的开河鱼,开河鱼也不用整条,只要它两块嘴后腮边眼下的蒜瓣肉,用来烩凤尾,就是嫩莴苣的尖尖。嗯,别走,还没完呢……现在这时节,最该吃春盘面,面条要滋补的淮山和面制成的山药面,做春盘的韭黄,台子菜,蓼芽以及胭脂菜都要顶新鲜的,最好是现摘现做。”四郎回想着平素那些最挑剔讨人嫌的客人都是怎么样的嘴脸,然后努力和二哥找茬。

    谁知二哥居然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走过来像是对待猫猫狗狗一样,扑棱了他的头一下:“好。累了就好好休息一天,店里的事情不着急。你好好睡个回笼觉,不要出去乱跑,睡醒后想吃的东西就能端上来了。”说着,还爱怜的亲了亲四郎头顶的发旋,然而走到门边一招手,立马不知道从何处飞过来几道黑影。

    “刚才四郎的吩咐你们都听清了吗?”二哥摆手示意他们站起来回话。

    精英暗卫们异口同声地说:“听清了。”然后便化作几股旋风,向着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唯独一个暗卫留了下来,他上前一步,道:“禀报大人,您吩咐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167·莲子缠2

    二哥跟着暗卫出去了,四郎仰面倒回床榻,在柔软的被子间滚来滚去,很快就被丝绸缎子缠成个胖乎乎的五彩粽子。

    昨晚尽顾着做梦,没怎么睡好,早晨又被二哥折腾了一番,四郎滚动几下,就裹着被子平摊在床上。听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叫卖声,眼睛眨动两下,他很快便迷糊过去了。

    半醒半睡间,听到槐大在院子里抱怨,说是前几日天气雾蒙蒙的总下雨,家里做的腊肉没有见着太阳,油浸浸的发潮,有些甚至长了白毛,只好都扔出去喂野狗。可惜这么些好腊肉,纵然猪肉不怎么稀奇,做这山腊肉却很费了他一番功夫。又要用盐炒,又要石头压,反反复复好几次出尽了水,还要用松柏粉混着青炭,不间断地烘制三天三夜。

    话还没说完,就被狐狸表哥抢白道,可惜还是很难吃。

    华阳姑姑在天井处责骂店里的伙计,说他们总之偷懒,尤其灰鼠精,最是会偷奸耍滑的一个。过年晒腊肉的时候,晚间不知道野去了哪里,不知道把肉都收回室内,腊肉吸了夜里的恶露,肉里面的水分没有泄尽。加上前段时间阴雨连连,又偷懒任凭腊肉悬在架子上,没有收进烘房里用青碳火烘……

    白然身为四郎的家臣,变回巨狼,尽忠职守地卧在四郎门外。见院子里一时闹哄哄的,忍不住沉声提醒,说自家小主人在睡觉。于是院子中乱纷纷的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

    狼族忠诚是忠诚,就是有些无趣。

    四郎把这些关于茶米油盐酱醋茶的细小抱怨当成催眠曲来听,很快就晕晕欲睡。这时候四周安静下来,反而有些不习惯。

    舒服的蹭一蹭枕头,把自己更深地埋入了被窝中,好像沉浸在一汪温泉中,然后四郎便下意识地去捕捉外面的风吹草动。

    有意要去听的话,四郎如今几乎能够听清楚整条斜街上各家各户的动静。

    不过也没什么好听的。白桥镇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一群野猫,这个时候正是它们发情的季节。整条斜街仿佛都被发情的野猫野狗占领了。那种原本该有的,嘈杂而叫人踏实的市声人语已经完全被野猫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压过了。

    奇怪,往年好像并没有闹得这样凶啊。

    感觉比听觉更早地捕捉到某种异常,四郎不免有些不安。

    似乎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空气里弥散着一股不安定的气息。

    一开始不过是叫人心烦意乱的甜腻猫叫,带着颤音此起彼伏。说句实在话,小猫幼嫩的撒娇声的确很可爱,但一群老猫一起叫/春的时候,那声音可真是……总之,四郎听了一小会儿,就忍不住想要自戳双耳。

    正要堵上耳朵继续睡,四郎忽然听见了某种夹杂其间的怪声——好像是垂死之人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荷荷声,又好像是类似野狗的粗重喘息声。间或伴随着锋利的指爪抓挠着墙壁和木板门的声音,反反复复没个消停的时候。

    有什么古怪而危险的东西在斜街上游荡。

    仔细一听,这样叫人牙酸的刮擦声,似乎是从有味斋对面那一排几户人家家里传出来的。能在这样的街道里被自己分辨出来,也不知道是多长多锋利的指甲。会是个什么东西呢?

    四郎微尖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努力想要捕捉到疑似未知怪物的动静。

    也不知是那东西有所察觉,还是这一切不过是四郎半醒半睡间的错觉。总之,在忽然之间,叫四郎不安的气息一下子消失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某个房间里传来出的,女人似有若无的绵软呻/吟,这声音似痛苦又似愉悦,与屋外野猫呻吟的声音遥相呼应。还有男人粗野的喘息和淫词荡语。其用词之下流,比喻之奇特,让四郎叹为观止。

    偷窥别人家的床帷秘事,而且还是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这样的感觉真是又刺激又羞耻。

    四郎的脸通的一下变得绯红。也不着急找什么怪物了,赶忙把脱缰狂奔的听觉拉回体内。然后捂着绯红的脸颊缩进被窝中。

    “捂在被子里做什么,快起来喝粥。”二哥端着一个食盘,上面放着一碗粥和一碟鹿肉,此外还有一小蛊汤。

    四郎捂住双腿间的位置,蜷成小小一坨,往被子堆里缩了缩,装出一副小睡未醒的模样。他其实已经不困了,只是暂时不能起床——刚才听了一场活春宫,小四郎如今精神的很。男人嘛,冲动起来是不分场合的。

    “屋子里很热?”二哥把食盘放在床头,看着四郎露出来两个红彤彤的耳朵,有些疑惑的问。

    四郎把脸露出来,红的如同喝醉了酒,连白玉般的耳垂上都晕染上一抹浅红,好像是烧了层粉釉的白陶。

    “被子厚了点。”四郎嗫喏道。

    二哥看一眼躲在被子里颤抖的媳妇,脸也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大家都是老夫老妻了,二哥当然不相信被子厚这种借口。其实他早就闻到屋子中自家媳妇散发出来的甜美味道。只是二哥到底疼爱四郎,知道今天早晨把媳妇折腾狠了,这时候就故意装糊涂而已。

    可怜四郎这傻瓜还在被子里尽可能小幅度的运动,费尽心机想要掩饰自己猥琐的一面呢。

    等到二哥转身把食盒里的吃食一样样摆开,四郎也已经平复好了心情。早晨起来做了剧烈运动,刚才又撸了一发,四郎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饿虎扑食般来到小餐桌边,挨个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

    一碗白糖莲心粥,一蛊开河鱼烩凤尾,一碟片得极薄的新鲜鹿肉脯,还有一碗春盘面。每一个碗都不大,但是种类丰富,色香味都很诱人,而且分量刚好能叫四郎吃到七分饱。二哥的柔情,总在这样细小的地方体现出来。

    开河鱼与嫩莴苣同烩,煮在一锅里,也分辨不出来哪块是鱼肉,哪块是莴苣,不过都一样鲜嫩美味。

    粥煮的水米柔腻如一,中间点缀着几粒珍珠般的莲子。就是糖放的多了些,有些太甜了。不过配着加了点盐微微腌制过的鹿肉薄片同食,咸淡却刚好合适。

    春盘面上码得整整齐齐的羊肉片和菜丝。黄的韭黄,红的胭脂菜,绿的蓼芽,白的台子菜,最上头还摆着半边冒油的双黄蛋。这种蛋必定是江城来的最正宗。

    “太好了。我正饿。”努力忽略面对二哥时的异样感觉,以及刚才被自己一时心急,揪得快要肿起来的小弟弟,四郎尽量自然的起身走过来,端起白粥喝了一口。

    “慢点吃,小心烫。”二哥满足看着自家小媳妇两只手捧着粥乖乖地喝,觑空了又塞一块鹿肉脯进四郎的嘴巴里。

    食物很好的化解了四郎单方面的尴尬感,他恢复常态,大大咧咧坐在桌子边。

    “好吃!”四郎毫不吝啬地大声夸赞道。“鹿肉新鲜,鱼肉细嫩,都鲜美得叫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想了想,又补充道:“鹿肉做的最好,这样的刀工,就是我也做不到啊。”

    二哥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几乎能吓哭小孩的僵硬笑容:“你喜欢就好,不枉费他们跑一趟。”然后,说话的声音里就带了点不易觉察的讨好和邀功:“鹿肉是我切的,以前我经常在野外,打来的野味都是自己料理。幽州的鹿肉出名,这回苍然特意抓了一头回来,留着慢慢吃。”

    “二哥真厉害!”四郎毫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他搅动着粥碗,感觉有些甜,于是就舀了一勺莲子塞进二哥嘴里。

    “莲子哪里来的?清甜粉糯,的确不是陈年的干莲子。”

    二哥被媳妇亲手喂的莲子甜得直冒泡泡,只是他有些闷骚,纵然心里都要高兴疯了,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小盘山上有三座寺庙,每一座寺庙都有大小不一的庙田。最小的清宁寺就是水生挂单的地方,只有门前的一块水田。水生师徒三个也不会种田,就把水田改成了个荷花池。今年也是奇怪,原本盛夏开的莲花,初秋结的莲蓬都在一个湖里出现了。”

    “还有这样的事?”四郎诧异道:“反常则妖。水生,嗯,老和尚没事吧?”

    二哥摇了摇头:“应该没事。刚才苍然过来禀报,说迦楞山几乎被雷电夷为平地,那些被抓起来做炉鼎的少男少女都平安无事。只是胖道士的尸体以及山上那些仙奴却失踪了。赵端也不见了人影。我刚才就是去那里处理此事。恰好遇见呆行者水生。他看着倒还精神,没什么颓唐之意。煮粥的莲子就是这小和尚送的,说是感谢你出手相助。送了好大一袋呢。”说着就从乾坤袖里拿了个很大的布袋子给四郎看。

    四郎忽然觉得嘴里清甜的莲子苦涩起来,隔了半晌才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两人正在说话,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阵凄厉的猫叫。

    “真是春天来了。最近怎么都闹腾的这样厉害。”四郎平日对着猫猫狗狗还算友好,今日却被这阴阳怪气的呻吟声闹得有些心烦。

    二哥往窗外看一眼,不甚在意地说:“是有人打猫。猫才这样叫。若是叫/春,并不是这个声音。”

    在床上赖到现在,如今又吃饱喝足,四郎打算起来消消食,活动一下胳膊腿。当然,所谓消食和活动,不过是从餐桌走到窗台边,然后推开窗户而已。

    每年腊月间,家家户户都要杀猪,吃不完的肉就用酱油,盐等调成卤汁腌制,然后挂在木架子上,用青碳燃火盆进行烘制。正月刚过,每日天晴时,就能看依山而建的斜街上,各家各户的窗子外都支出一根根竹竿,杆子上挂着一串串暗黄色的腊肉,鱼也有,鸡也有,还有腊猪心,猪肝等物事。

    四郎推开窗户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炒货店挂出来的一挂腊肉往下滴出一点琥珀色的油珠,腊肉下面已经凝出了一大块油渍。

    腊肉下面围着一圈野猫,三五成群的挤挤挨挨在一起。因为腊肉用竹竿挑的很高,只有极少数身强力壮的野猫顺着人家的围墙晃晃悠悠的爬上了竹竿,够到了一块肉吃,其余的野猫也只有待在下面干叫唤。叫声急迫,也和他们叫/春的声音差不多。

    也许真是春天来了,也许欲望都相通的。够不到腊肉的猫猫狗狗将食欲幻化为繁殖额欲望,就在人家墙角边,房顶上两两成对的交/配起来。空气中飘散着浓郁而古怪的香味。

    这幅场景实在谈不上有趣或者美,只有红果果的欲望,浓烈的腥臊味几乎叫人作呕。

    “不知道是哪家骚狐狸乱冒骚气,引得一条街上的野猫野狗黑天白日的在她窗户底下打转。呸!”街坊上的马婆子心疼的看着自家被含出了一个空缺的腊肉杆子,对着这边指桑骂槐道。

    四郎:……狐狸精真是躺着也中枪。

    “这妇人嘴真脏。”二哥嫌恶的皱起了眉头,作势要出手。

    四郎把他拦了下来:“算了,谁叫我们狐族在外头没个好名声呢。她一个老婆子,你倒不好出手。再说,她说的也不是我。”

    马婆子骂的的确不是有味斋里的真狐狸精,而是有味斋斜对面,炒货店里的假狐狸精——瓜子西施。

    瓜子西施在这一代是极有名的,她夫家姓何,据说早年也是个军爷,每年都用打车拉金子回家,结果儿子刚出生就死在了外头,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她与个胖儿子搬来断桥镇相依为命,守着祖上传下来的炒货秘方过日子。

    何家娘子青年守寡,人却长得漂亮,瓜子脸,杏仁眼,身段妖娆。她结婚早,虽然有个十岁的儿子,却还称得上是水蜜桃般鲜美的少妇。有的女人生来就招桃花,就算她正襟危坐,也有男人觉得是在勾引,因此断桥镇上的男人,提起这极为有名的俏寡妇,总会相视而笑。再加上她家玫瑰瓜子做的极好吃,街上的好事者送个绰号叫“瓜子西施”。

    寡妇门前是非多,成日抛头露面做生意,难免要和客人打情骂俏,久而久之,门上便常常有些混账子轻薄儿游荡,大笤帚都赶不走。

    四郎也听店里爱八卦的三姑六婆谈起过,马婆子之所以这么讨厌这个瓜子西施,就是因为她的大儿子也看上了这寡妇,去年爬人家墙摔断了腿,腿伤养了几个月才好。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之后马婆子的大儿自觉无脸见人,便跟着一个商队走了。马婆子便把这笔账全算在瓜子西施头上。

    两家早就算是撕破脸结了仇。

    还没等真狐狸精动手教训这个粗野婆子,一大块石头已经奔着这婆子这边来了。吓得她忙不迭往旁边闪。

    “哗啦啦。”石头倒不是要打马婆子,而是对着她身后的那群野猫去的。

    石头挂倒了马婆子家挂肉的杆子上,杆子落在地上,一地的肉四处乱滚。紧接着,石头子像是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砸向四散奔逃的野猫群。砸得他们喵喵乱叫。

    “老畜生,再到我家门口乱吠试试。”一个少年一手拿着个弹弓,一手吊儿郎当的上下抛动着一个石头块。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马婆子骂骂咧咧几句,终究还是畏惧少年手里乱飞的石头,退回了屋里。

    这飞弹打猫的少年四郎认得,正是斜对门炒货店的少东家,何不满。他大约十岁上下,但是体格健壮,因为父亲早逝,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平日推着一辆独轮车,背着一个褡裢,走街串巷。逢场的时候,就在集市上叫卖,若是不逢场的日子,就在镇上有名的几个大酒楼茶楼里做暂撒。

    大约是今日趁着春社,生意做得好,不到晌午就卖完了炒货回来。正好看到自家窗户下,房顶上蹲着成群的野猫,而一贯和他娘不对盘的马婆子又在那里满嘴喷粪,便含怒出手。

    这小子没有爹管教,他娘又溺爱,所以成了这条街上的小霸王。因为何不满每到春天,就会拿着一个弹弓,骂骂咧咧的到处打野猫,不许它们出现在他家附近。有时候还能搞到些砒霜,混在家里的剩菜剩饭里,连老鼠带猫一并毒死。

    堪称野猫杀手。因此,平日街上游荡的野猫群都是极为害怕他的。野猫虽然大多是没什么灵性的畜生,也知道这个人不好惹,平时不等他到近前,就会一哄而散,今日这群野猫却不大对劲。被何胖子天女散花的石头雨打散后,居然没有四散奔逃,反而又呜呜叫唤着回到了何家窗户下。

    “呵。我说什么来着。”跑出来捡腊肉的马婆子冷笑着说:“这发情的公猫儿最知道该那只母猫。还说不是骚狐狸精?你看看这条街上,哪家门外瓦上的野猫最多,哪家婆娘就最会发骚勾引男人。”

    果然,这条街上就属做炒货生意的何家门外围着的野猫最多。而有味斋门口几乎没有。可是听马婆子一口一个骚狐狸,四郎依旧感觉自己膝盖很疼。

    何不满一听就火了:“嘿,个老畜生!”然后他就把手里的弹弓一摔,抄起墙边的一个木杆子对着这群野猫戳过去。他打猫打出了经验,一戳一个准,野猫的叫声更加凄厉。听得四郎脑子里嗡嗡直响。

    “有闲心在这里打猫,不如回去管一管自家偷汉子的老娘。”马婆子是这条街上出名的泼妇,,骂起人来尤其刁钻,等闲的糙爷们都不敢惹她。

    街坊有老实厚道些的听不下去了,出言阻止道:“好了,好了,不满还是个孩子,你也一把年纪了,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多不合适。”

    也有街上的浪荡子骑着墙,打趣她:“你这老婆子想必是旷久了,嫉妒人家瓜子西施的桃花运吧?”

    “我呸!滚你奶奶的。”马婆子可不是脸皮薄的小媳妇,不甘示弱地对着他们一一唾了过去。

    一时猫叫声,笑骂声,竹竿吭吭的空响在街上乱成一片。

    “二哥,你看。”站在窗户边的四郎轻轻扯了扯二哥的袖子。

    从他们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一个女子正从何家临着山崖的那面窗户往外爬。

    那是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穿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裙,头上发髻高耸。虽然骨架子有些大,但腰却被衣服勒得极细。隔着一段距离,依旧能看出是一个颇为白皙清秀的佳人。

    这样的女子若是从别人家的窗户里爬出来,还能说是私会情郎。可是,何家一个小寡妇,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可找不出一个情郎给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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