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咸阳宫内,淑妃亦是眼前一阵晕眩。

    “究竟怎么回事,天策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得罪三皇子?”

    自清晨以来,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已让她的面色,煞白一片。

    先是叶宏博,被他家的女婿一脚踹出了朝堂,发配边疆,可紧接着又传回了天策在梨园,淫辱了三皇子宠妾的噩耗,

    “奴婢不知——”

    那位传递消息的小太监,也同样是神情仓皇:“奴婢是在外看守马车,并不知详情。不过听人说,那时殿下他与身边之人,都好似着了魔似的。”

    “策儿他的为人,本宫岂能不知?”

    淑妃却在此时倒吸了一口气:“是了,我知是谁!定是那武安郡王嬴冲。我问你,事发之时,嬴冲那竖子何在?”

    “正在梨园之内!”

    小太监陷入回忆道:“武安郡王来梨园之时,是以飞车赶来,所以奴婢印象深刻。之后武安王府的飞车,再未出过梨园。”

    “果然是他!”

    淑妃的口中,蓦然一口鲜血吐出,目里则满含惊悸与无奈之色。

    她之前就跟叶宏博说过,这个时候,还是莫要招惹他那女婿为佳。即便要掌控武安郡王的势力家业,那也需待他临死之际再说。

    那根本就是一头狼,一头睚眦必报的恶狼——

    也就在此时,门外又有一侍女,匆匆赶至。

    “娘娘,陛下遣人传召。我方才问那传旨太监,说是陛下闻得梨园之事,震怒万分,要传贵妃与您,前去御书房解释。”

    萧灵淑再支持不住,眼神一阵发黑,渐渐晕厥。

    “娘娘!”

    “淑妃娘娘——”

    当在场之人,看着这位当朝淑妃,蓦然向后栽倒。这间装饰精美的暖房之内,顿时传出了一片惊惶尖叫之声。

    当叶宏博,得到嬴天策因淫辱嬴去病宠妾,被后者砍成重伤这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武威郡王府的书房内。

    他的一双拳,不禁死死的紧握,牙根紧咬,唇角处赫然有一线血痕溢下。

    “六皇子他被三皇子殿下砍伤了?”

    叶元朗亦觉惊讶,随后唏嘘着:“这真是动如雷霆,似狂风骤雨,不给人半点喘息之机。真可谓是深得兵法之要,你那女婿,是必欲夺去你叶宏博的一切,才肯罢休啊。”

    叶宏博一身轻哼,目中满含愤怒的,看着书案后的父亲;“敢问父王,今日殿上,父王为何不阻止?”

    “阻止?我那孙女婿早已将叶家的反击,意料在内。这件事,是本王想要阻止,就能阻止得了么?”

    叶元朗说话时,眼中略含哂然之意:“再者,本王又为何要阻他?”

    “孩儿乃是吏部左侍郎!”

    叶宏博猛然抬起了头。声音又高昂数分:“如今的叶家,能在文臣中位列三品,有望进入政事堂者,只有孩儿一人!孩儿想问,父王您到底是怎么看待的孩儿?竟是眼睁睁的看那竖子,将孩儿踢去凉州?”

    叶元朗闻言哑然失笑:“踢去凉州?这句话说得好。你不是很自信满满,认为有凌雪在,就可拿捏住这位。其实本王也想问,你究竟哪来的底气,敢去算计一位当朝郡王?那竟还是一位以一年时间雄起北方,纠集数百世家为宗党的盖代英杰?你叶宏博何德何能,敢自认自己的才识,可以凌驾其上?就这么自信,那个被你不屑一顾,折磨了一世的妻子,就甘心做你的人质,任由你拿捏她的儿女?本王可以确定,如不是凌雪为她诈死脱身,她必定会寻短见,要你无可奈何。”

    叶宏博默然,十指渐渐扣入到了肉内。叶元朗讥诮的言语,就似剜入到了他的心脏深处。

    “你要为父给你解释是么?也可以的,汝这一次并非贬职罢斥,而是晋升二品州牧,岂非是喜事?武安郡王已是给了我叶家颜面。既是如此,本王自也没有出面的理由。”

    叶元朗冷笑:“你一定想说,这吏部左侍郎,对叶家至关重要可对?可为父且问一句,你这侍郎之位,是叶家所有,还是叶宏博你一人威权自用,培植羽翼之职?”

    “父王!”

    叶宏博一声断喝,可叶元朗依旧是辞如刀锋:“老夫早就说过,叶宏博你不懂人心,日后迟早也要在这上面,吃上大亏不可,如今你女婿的这一刀,感觉如何?今日的教训,可还深刻?”

    见叶宏博还欲再辨,叶元朗却再未有说话的兴趣,疲惫的拂了拂袖:“滚吧!滚去凉州!你如还心有不甘,还有意东山再起,那就好好想想为父这些话。”

    道完这句,叶元朗就已走出了书房,再不给他次子说话的机会。只留下叶宏博一人在内,茫然失神。心想自己,难道真的错了?

    人心?自己怎会不懂人心?他那些部属党羽,他都是如臂指使,那些人的私心,自己岂非也是洞若观火?

    他的父王,凭什么说他不懂?今日他叶宏博之败,是败在势不如人,败在叶家的背叛,而非其他——

    ※※※※

    直到傍晚时分,嬴冲才从那间小楼内走了出来。

    耽误到现在,主要是为助王籍那厮,湮灭证据。这家伙的一应布置,包括那‘乱神香’之类,都集中在了他们的阁楼。王籍的部属,都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将所有的痕迹,都全数消除。

    绣衣卫与京兆府现场勘察探案之时,也果然怀疑到了那边。只是这楼上一位八国公之首,一位武安郡王坐镇,给那些探案之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强闯进来,亦无此能耐。

    便是梨园的那些守卫,也同样无胆冒犯。

    嬴冲心知王籍这家伙,有拖他下水之意。等到那嬴去病回过神来,一定会怀疑到他们两人身上。

    不过嬴冲却也无所谓,嬴去病即便知道了,又能拿他怎样?他只是顾忌着天圣帝,不好对淑妃母子下手,才借王籍之力而已。

    那位三皇子真要脑抽到,来寻自己的麻烦,那么他会教这位怎么做人的。叶宏博淑妃的前车之鉴不远——

    何况这动手脚的人,确是王籍的部属无疑,他顶多只是观众。

    直到王承恩与新任京兆府尹林禄二人联袂赶至,这两方的人手,才得以进入这间阁楼内查看。可惜此时,所有的证据,都已湮灭无迹了。

    王籍做出一副大为扫兴的模样,拂袖就走。嬴冲也很是‘不悦’的扬长而去,顶着王承恩那万分怀疑的视线离开。

    不过他却未出梨园,而是来到了另一处暖阁。与薛平贵,周衍及庄季三人一起,寻欢作乐。这也是他今日,已经约定好的一场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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