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此时宣布了魁首的名字,周清华被推了上去,心中虽然很是尴尬但还是装作十分自然喜悦的样子去接过那架木琴。

    安乐公主远远瞧着,笑了笑:“清华倒是长大了,我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只到我腰间呢。时间过得真快啊......”她眉目舒展,仿佛想起了当初那些让人愉悦的事,心情很好的样子。

    昌平公主闻言却有些不自然,她看了眼周清华,冷冷淡淡的:“长得还行吧。”她是绝不愿意对周涵华的妹妹说出什么褒奖之词的。

    不知是那家的小姐说了什么趣事,那聚在一起的女孩儿都笑作一团,高高低低的笑声就像是各种乐器合唱在一起,让人听了也觉得欢喜。

    成王府的游园会也正是结束在这么一阵又一阵的笑声里面的。周清华也借着安乐公主把楚王的玉佩还了回去顺便把事情给说清楚了,终于也算是放心了。

    倒是在宫中的皇后听了谢晞云的事情,对着太子发了一回脾气。

    “还好这次没出什么事,若真是出了事,别说你面上不好看,便是谢家也不会放过你的。”皇后凤眼挑高,声线冰凉,隐隐带出那种叫人胆颤惊心的薄怒,她的神态居高临下,“容瑜本宫告诉你,妻者齐也。你既然娶了谢晞云就给我好好待她,别再给我耍那些小孩子的脾气。”

    太子容瑜坐在皇后的下首,看上去苍白而消瘦。他的目光自皇后那绣着凤鸟的凤袍掠过,自嘲般的笑了笑,并不答话。

    皇后见了更是生气——这样一个没心没肺还一门心思和她作对的儿子,简直是叫她无从下手。她忍不住有些灰心:她若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何苦要这般辛苦?不过皇后到底不是那种轻易灰心的人,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试图和容瑜讲点道理:“本宫知道你对当年的事很气恼,可这和晞云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一个爱你爱到甚至愿意拿自己性命去做赌注的女人。她那样爱你,你就不能对她宽容一些?”

    容瑜的眉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动了动,他终于开口道:“母后,那当年谁又对我宽容过呢?”他沉默了一下,露出一个苦笑,他不过是个少年人却有着中年人的愁苦与无奈,“我是这样懦弱的人,没法子对你或者昌平怎么样,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无视我的妻子罢了。”

    皇后冷着脸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那精雕细琢出来的美丽妆容就好像结了一层冰:“够了!本宫也不想和你在这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今天你给本宫早点回东宫,和谢晞云说说话,多陪陪她。至少,你得给本宫一个嫡皇孙。”

    容瑜也冷下了脸,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皇后听了几句话,便站起了身,根本不愿再和容瑜说话:“你父皇那边还有事,本宫要先走了。”

    皇帝要炼丹服药,皇后自然是要作陪的。

    其实,容瑜有时候也很佩服皇后。陈贵妃那边送了个道士,皇后就陪着皇帝炼丹。这固然有皇帝制衡的想法在里面,当时皇后本人却有着一种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找到适合自己的出路的坚韧意志。

    只可惜,容瑜却并不是这种人。他这一生,不过是水上的浮萍,随波逐流罢了。

    第34章 崔家

    周清华回去之后先去和周芳华说话——虽然她和周芳华关系不好,但周芳华要真嫁给楚王当侧妃什么的,整个周家都要没脸。如王皇后、陈贵妃这样的世家嫡女之所以当初嫁给今上做侧妃不过是因为当时今上乃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又无所谓的竞争对手,侧妃不过只是个跳板,一入宫门就可再升几级。

    这样一想,周清华反倒有些庆幸周芳华这家伙还有一点脑子。不过事实证明周清华实在想得有些多,她这个被害人时刻担忧焦心偏偏周芳华这个当事人却早已经把那事给忘在脑后了。

    “你怎么来了?”周芳华正在抚琴,琴声悠悠,虽比不上谢习风但却明显已经算是登堂入室胜过周清华良多了,整个人在夕光之下看着便恬静清美。

    周清华真心想去哪里找个尼姑把整天装仙女儿的周芳华给度化了。不过她还是端正态度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在游园会上遇见安乐公主,把楚王的事情和她说清楚了。”

    “那楚王岂不是还要找我麻烦?”周芳华吓得花容失色,很是担忧的样子提出自己当初打听到的传言,“我听说楚王府上一年纳的侍妾就有数十个。”

    “四姐姐放心吧。”周清华叹了口气,“马上就要殿试了,以柳公子的学问虽进不了一甲但二甲应该也是有数的。等他入朝为官,就算是楚王也担不起强抢臣妻的名声。”

    提起自己的未婚夫,周芳华也像是小女孩似的微微红了脸,语气斯文有礼,委婉道:“那就多谢五妹妹了。我这做姐姐的也没能帮上忙,这次又麻烦妹妹。若是改日有什么姐姐我帮得上的,尽管来找我好了。”

    虽知道是客套话,周清华还是姐友妹恭的点了点头:“那妹妹先道声谢了。”说着抬头看看天色,笑着道,“时间也不晚了,不打扰四姐姐你练琴了。我先走了。”

    周芳华眼见着周清华出了自己的房门,才变脸似的冷下脸来:“还真是好妹妹。就这么点事还要忙着撇清,难不成我被楚王盯上她就能得了好处不成?”她语声轻软,却偏偏透着一种寒冰般的冷意,“若不是马上就要出嫁,不能有什么变故,我还真不想和她互相恶心了。”

    身边的丫鬟橘书实在有些无语:你把这事推给人家,难不成还不许人家推回来?不过她还是柔声安慰道:“小姐还是别想这些了。上次不是答应了柳公子要给他绣个荷包吗,不如先描个样子?”

    周芳华蹙了蹙眉,懒懒道:“那东西你看着做就行了。”她伸出自己那一双纤纤玉手:因为保养得宜,这双手白皙而纤长,如同美玉雕就,没有一点瑕疵。周芳华惆怅的叹了口气:自己这么一双手,哪里能像下人一样去做那些粗活?听说柳家家贫,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做主子的不过是吩咐一句罢了,丫鬟却还得熬夜赶工。不过到底还是贴身侍候的丫鬟,橘书还是认真的应了,又开口问道:“刚刚孟姨娘那边还让人来请小姐,小姐可是要去?”

    周芳华姿态优美的打了个哈欠,语调依旧带着一点没消去的慵懒:“这么晚了,跑来跑去也麻烦。你让人和姨娘说一声,就说我今日有些累到了,明日再去看她。”想着左右没事,周芳华又坐回古琴旁边,继续抚琴。

    而已经被两姐妹丢在脑后的楚王此刻却在齐王府上生气。

    “二哥你说气不气人?当姐姐的报了妹妹的名字,当妹妹的又来找安乐说事。害得我白白的被安乐教训了一顿。都拿我当傻子耍吗?”楚王脸涨得通红,显然是有些气急了。

    齐王笑着火上添油道:“这事你就别惦记了。到底是周家小姐,怎么也得给七弟一点面子。得罪不起以后躲远点就是了。”

    “哈,那她们怎么不给我面子啊?”齐王的话句句踩在楚王的雷点上,他有些恨恨的说道,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这事啊,还没完呢。”

    对于周家倒霉的事,齐王是喜闻乐见的。他给楚王倒了杯酒,温声劝道:“不说这个了,喝喝这个,新酿的葡萄酒,说是周家流出来的酿法。”

    楚王大口喝了一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神色间还是沉淀下来的怒气。

    光喝酒没歌舞没美人,楚王喝酒也不痛快,便开口问道:“二哥,你府上不是有个会弹琴的吗,好像姓方还是姓林?要不叫她出来弹一段?”

    齐王知道对方提的是谁,眉头轻轻皱了皱,声音却依旧是淡淡的毫无情绪:“琴有什么好听的。父皇前几日赐了我几个西域舞娘,金发蓝眼也算是稀罕,若是喜欢叫出来给你看看。也送你几个。”

    楚王一听都快流出口水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弹琴的女人,连连点头道:“我听二哥的。”他一直觉得自己两个哥哥都像是和尚,太子且不提,就连齐王也不过只有一个齐王妃几个不得宠的侍妾罢了。

    齐王嘴角不易察觉的掠过一丝厌恶的冷笑,眼角余光瞥见窗外的人影,站了起来:“我还有些事要去交代,你坐一会儿,舞娘马上就到。”

    楚王并不在意——没人陪着更好,玩起来更有趣、更刺激。

    齐王快步走到走廊那边对着那个刚刚等在外边的粉衣侍女问道:“晨惜的病可是好些了?”他语气虽然有些生硬却还是带了点少见的温柔。

    “方姑娘头还有些晕,不过早上醒来已经用过药了,也喝过一碗粥了。”那侍女毕恭毕敬的回答道。也不知道齐王是怎么想的,明明宠爱的不得了,偏偏却总是折腾的人又伤又病的,还连个名份都不给,府上也只能称一句“方姑娘”。

    齐王点点头:“那就好。”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道,“你看看她心情如何,若是好的话......来和本王说一声,本王也好去瞧一瞧她。”

    那粉衣侍女应了一声,然后才行礼退下。

    崔锦绣一年大半时间都在家中陪伴崔夫人,难得碰上游园会这般的趣事,回了家便和崔夫人说了许久。

    崔夫人刚用过药,躺在榻上,精神倒是少见的好。她的容貌可算是拔尖,虽然因为常年卧病在床面无血色,但她却反倒有一种病弱西子的模样,惹人怜惜。她很是的温柔的看着崔锦绣,声音柔软的如同那珍贵的丝缎:“难得见你这样高兴,你的那几个朋友倒都是挺好的。若是得空,可以邀来一起玩玩。”

    “嗯,知道了。”崔锦绣应了一声,然后又小声地问道,“今天怎么没见到父亲?”

    崔夫人久不过问家事,一下子就被女儿问住了,她像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哦,中午的时候顾姨娘来过一趟,说是你父亲今晚带你大哥去同僚家中吃酒,会晚些回来。”

    父亲这是为长子的仕途提前铺路啊。崔锦绣到底比自己母亲知道些事情,见母亲依旧这般天真如少女,心中忍不住有些酸楚——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父亲当初会娶自己母亲根本不是看中母亲容貌,不过是担心年幼的嫡子想要个身份低、病弱管不了事的继室搪塞一下老夫人罢了。崔国公那颗铁石一般的心里大约也就只剩下那个早逝的发妻以及发妻所遗的嫡子。

    只是,对着崔夫人,这些事却是半点也说不出口的。崔锦绣只得温声提醒崔夫人道:“大哥年纪也大了,母亲平日里也该留意一下合适的闺秀了。若是等父亲亲自提出来,岂不是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崔夫人闻言微微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这些事我也不懂,改日和顾姨娘说一声。”她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也到年纪了,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可有心仪的郎君?”若是真正的世家贵妇定然是不会和女儿说起这般可以称得上轻佻的话,只是崔夫人出身低了些又是那样一副性子,自然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崔锦绣羞得不行,双颊微微泛红,看上去秀美如同含羞的桃花花苞。她的心事一个人藏了许久,也没个可以说的人,此时被问起便也忍不住透露了一点:“今天,李家公子选了我的金盏菊。”她见崔夫人一副好奇的模样,担心被追问,便害羞的转开话题问道,“二哥来信了吗?”自从崔二郎崔成远从军之后每月都会寄信回来,虽然崔夫人嘴里骂得很,心里头却是极惦记这个独子,每次都要第一个看信。

    崔夫人果然被转开了话题,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泪水涟涟的样子:“那个孽障,成日里只会说这里好那里好。北疆那恶地哪里会有一块好地方?”她用手绢擦擦眼,声音也哽咽了,“他年纪这样小就出了门,别说是亲事没来得及说,便是连个通房丫头都还没安排呢。”这话题却是越说就越远了。

    崔锦绣十分习惯的在旁边劝慰着,好容易才哄得崔夫人擦了眼泪躺下休息。她常年陪着病弱且多愁善感的崔夫人,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柔声说话的习惯,性子也柔软的很。

    第35章 殿试

    对于所有的士子来说,能够参加殿试可算是自己那寒窗数十年辛苦得到的最好成就。袁焕也不例外,虽然前几日父亲袁正道已经委婉的告诉他因为上面的几位大人,袁焕怕是得不了什么好成绩了。不过,当他自黎明入大内,亲眼目睹晨光之下皇宫的宏伟肃穆,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激动以及敬畏之心。

    当然,袁焕的这种心情自然是花钱买门票逛故宫的周清华理解不了的。

    在黄钟大吕、笙箫簧笛等各种乐器相伴奏起,庄重的乐声在这略有些炎热的清晨响起,袁焕这些贡生都静默无语的站在丹陛两侧,看着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也在华盖、宝扇的仪仗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大流山呼万岁,听完皇帝的演讲之后。袁焕才有些心情关心起这次殿试的题目。

    皇帝亲自用裁刀将试题开封,交给身边的大学士贺诚,贺阁老手持试题,难得大声的开口宣布了殿试开始。然后作为礼部尚书的他才不疾不徐的宣布了试题:“何为人臣之忠?”

    此题开宗明义曰:“从来人臣之于国家,谊均休戚,所谓腹心股肱联为一体者也,倘或营己怀私,背公植党,则臣职谓何?夫不欺之谓忠,无伪之为诚,古名臣忠与诚合,然后能守正不阿,独立不依。今欲戒欺去伪,公证人君之德、人臣之忠?”(此处引用自康熙四十八年策论题,可能有所偏颇)

    这题目乃是皇帝临时想的。他这些日子因为沉迷修道一事被言官逮着骂,几乎颜面全无,心中早就憋着火。加上太子与齐王两党争执日益增多,虽然皇帝总是为了权衡扶了这个再扶那个,但在他也不喜欢闹得太厉害——儿子争得厉害,把老子往哪里摆?所以到了殿试命题的时候,皇帝笔一动就写了这个题目,他不仅是要给这新一轮的天子门生提个醒也是敲打那些心思太多的老臣子们。

    在座的考生里头真正死读书的并不多,消息灵通的已经稍微猜到了皇帝的心思,打着草稿准备写一篇题体察上意的文章——虽然最后皇帝真正会看的也就只有挑选出来的十几篇文章,但想要拿状元还非得合了圣意才好。

    几个监考的礼部官员和大学士们在殿上来回巡视,顺便关注一下那些早就被他们原先就听过名字或者已经提前关注过的人——最后卷子上会封了名字,但是记了个开头评卷的时候就有许多手段可以做了。当然,这种潜规则众人大多心里有数,也算是睁只眼闭只眼。周正声身为礼部侍郎,正好跟着绕了几圈,垂眼瞧了瞧袁焕这个“会元”的卷子。

    袁焕刚刚才开始提笔写字,他为人虽然崇尚自由真潇洒,但因为有个状元老爹,这方面管得严,不敢耍性子。一手端正小楷写出来不仅结体方正亦是圆润乌黑。周正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暗叹:好字好文,真是可惜了。

    袁正道虽然是状元出身又官至吏部侍郎,当时此人软硬不吃,走的就是孤臣的路。偏偏今上又是个性情软弱的,一时高兴起来有心提拔就想让人入阁结果被前头几个阁老的连连阻拦,久而久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可怜袁正道一心为公却徒留满朝敌手全无半个帮手,现在内阁的几位阁老又忌讳当年传言袁正道要入阁时对方的风光,更加严防死守。袁焕作为其子,自然不可能得到什么好处,反倒要叫人心生忌惮。

    周正声不过瞧了几眼就走过去。正好贺诚走了过来,他瞧了几眼,摸了摸自己的长须,也默不作声的走了不过去。

    殿试只有一天,等到考生交了卷,试卷封存,直至阅卷日才分交八位读卷官传阅。为了评点文章,一共分了“0”、“△”、“、”、“l”、“x”五等。但位列一二甲的卷子却必须是八个“o”,所以,哪怕袁焕字再好、文章写得再好,上头有个大人随手画个尖或者点就要落到三甲同进士之列。

    事实上,袁焕的卷子的确也被如此处理了。唯一可以指望的,大约就是作为首席阅卷官贺诚的心情了——首席阅卷官还有提人入二甲的权利。

    好在,袁焕倒是并不在意,他考完试后就大醉了三天,等被家中的父亲命人用水泼醒之后就净面吃饭,然后又被拘在家中读书写字,好不容易熬了好些天才得了闲带着弓箭来寻李崇文比箭。他虽然看书看得有些疼,但总体心情还算不错,便慢悠悠的带着书童徒步出了门。没想到,路上就遇见了个颇有些讨人厌的家伙——曲元荣。

    曲元荣乃是首辅公子,自小养尊处优,自然与袁焕不大一样。他体形有些微胖,衣饰简洁,只手上戴了一只价值连城的玉扳指,虽然不似曲首辅年轻时候俊俏但五官端正柔和,看着便是个和善温良的好人。只是,袁焕虽然单纯了些却也知道曲元荣做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曲元荣到底是个聪慧绝顶、才华满腹的大才子,拥簇甚众,便是如今曲首辅当政他也有底气不怕人说他作弊来下场考试。

    曲元荣坐的是顶青色小轿,远远瞧见袁焕就下了轿子。他眉目含笑,仿佛遇见了什么好友一般:“真是巧了,袁兄今日怎么也在京上闲逛?”

    袁焕敷衍的露出笑容:“我前几日每日在家看书,难得殿试结束,自然要出门溜达溜达。”他顿了顿,又问道,“曲兄这装扮整齐的,又是往哪里去?”

    曲元荣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笑容温和的没有一点脾气:“在春风楼约了好友一起吃酒,袁兄可要一起来?在下不才,倒是可以介绍几个朋友给袁兄。”

    袁焕皱了皱眉,但还是推脱了:“我已经约好了人一起比箭,就不打扰你聚会了。”

    曲元荣也不在意,点了点头,目送袁焕告辞离开。站在曲元荣身边的青衣小厮见曲元荣站着不动便小声提醒道:“公子,齐王还在春风楼等着呢。”

    曲元荣黑沉沉的眼珠子转了转,对着那小厮轻声道:“我记得教过你规矩的,主子不说话,下面的也别给我多嘴。”他的声音压得低了,就好青蛇嘴里头吐出的凉气。

    那小厮吓得脸色苍白又不敢再多话,只好满脸害怕的站在原地。

    曲元荣此时倒是笑了一声,拍着小厮的肩膀进了轿子:“走吧,别叫齐王和燕王等久了。”轿子里头传出来的声音里头带着一丝厌倦的意思,像是什么都提不起性子。便是燕王,他名义上的侄女婿,他也只是冷淡以对。

    虽然路上碰见了曲元荣,但袁焕倒是不在意,他天生就有过滤一切讨厌对象的功能。

    李崇文此次并未下场,所以还算是清闲,便又邀了周礼乐还有容皓一起一聚。

    世家子弟轻易不下场,李崇文等人年纪又不是很大,更多的是跟着父兄、师长吸取点考场上的学问,等水平足了再下场考试。此时见到袁焕这般早早下场考试的倒是很是佩服。

    袁焕却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我倒不是特别喜欢考试,实在是家父要求。他整日里见我无所事事,辱没家声,便要我考个功名出来才不烦我。”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我和你们不一样,没什么太大的理想。就只是想着以后谋个县令或者知府什么的,护住一方水土,令一方子民安居乐业罢了。”

    这话一说,在场的众人反倒说不出什么了。李崇文举酒敬了他一杯:“袁兄是性情中人,我敬袁兄一杯。”

    袁焕喝了小半杯,连连叫苦:“哎,我好容易才被我那铁石心肠的爹给泼醒,你们怎么忍心再灌我酒?”

    他这样一说,众人反倒一拥而上给他灌酒了。

    所以,等到周清华到场的时候,袁焕已经半醉着伏在案上了。袁焕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儒衫,醉红的双颊更显得玉面带春,本就俊朗的五官更显得动人心弦。

    恰在此时,贺诚等人把阅好的十三本都画了圈的卷子递了上来,让皇帝钦定一甲前三,即状元、榜眼、探花。

    这种程序一般的事情皇帝早已做过许多次,早已没有了当初要把天下才子尽收入囊中的激动心情了。加上近几年龙体越发不好,精力欠佳,就更提不起劲了。他随手翻了一下卷子,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从中挑出几个字体合他心意的认真瞧了瞧,最后敲定一篇:“文采斐扬,立意深远。当为第一。”又挑出一本,“老成持重,言之有物。可为第二。”

    挑到了最后,皇帝又有些犹豫起来了,他想了想,从原先的一堆里面挑出一篇:“字迹俊秀,文辞优美。可为第三。”

    这样一来,三甲就定下了。

    第36章 和亲

    阳光从纱窗上照过来,像是玫瑰花瓣一样撒了一地,一瓣一瓣的,带着一种柔软而自然的芬芳。这种时候,人的心情都会好的很,就像是被阳光照得懒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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