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对木子而言,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景象。

    “你怎么了?”十宴推了推木子。

    “……”木子怔怔看着水面,并不回答,或者说她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告诉十宴,自己是蛟王的女儿,是白帝榜上的通缉犯,刚出生就是个死胎?

    木子叹息摇头,这太匪夷所思,根本无从说起。就在她摇头的刹那,水中的景象一转,怀抱婴孩的妇人又变了一个。

    那女子唇红齿白,肤白貌美,眉宇间是与天地同在的从容与淡定,她怀中所抱的婴孩,眉心有四颗紫色的印记,那是生来上神的标志,是旁人可能修行到死都无法企及的荣耀。

    “这个女人,我好像在哪见过……”十宴蹙眉,不停的在脑海中思索,就在这时,她忽的瞥见身旁的木子身子倾斜在外,眼神迷离,便是要伸手去触摸忘川之水。

    “白秋寒!”十宴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木子听闻,立刻回过神,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河面上突然泛起千百个魂灵的面孔,他们张牙舞爪便将木子拉下了船去。

    众人受惊,四下散开。而水中的木子已然沉入水底,身体被一团团不知是水草还是头发的黑色物体缠绕,丝毫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我争取恢复日更……╭(╯3╰)╮

    第四章 选秀(5)

    “哎呀,看呐。”

    “是生人!”

    “嘻嘻嘻嘻……”四下看热闹的越来越多,生魂受到惊扰,四下逃窜。摆渡人面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微张的嘴里发出阴寒刺骨的窃笑。船夫干瘪苍老的面容上浮起诡异的笑容,看笑话一般盯着水中的木子。

    眼见木子在水底,表情越来越痛苦,十宴当下祭起一道泛着绿光的绸带,绸带劲锋凌厉,破开湖面向木子飞去,眼见就要将她周身缠绕的发丝驱散,谁知这时,黑发大盛,顷刻间吞噬了十宴的法器,并且顺着绸带向上,黑发延绵而来,缠上十宴的右手。

    ‘扑通’一声,十宴被黑发一拉,应声入水。

    三途河中的黑发,是人生前生后的执念,飘散在水中,化不开剪不断,愈来愈执拗,愈来愈阴毒,一旦被其拖入水中,生还的机会便极其渺茫。

    水中的二人身体被黑发包裹,只露出一张脸。面色痛苦,愈见青紫,双唇张合但谁也听不见她们在喊什么。

    “看来活不了了,嘻嘻。”船夫对另外一艘船上的摆渡人笑道。

    “是啊是啊,世上又少了两个人。”

    就在人群唧唧喳喳讨论不休时,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寒光大盛,直直落入水中。

    片刻后,十宴与木子二人被幽光带出水面,落在岸边的彼岸花丛中,二人身上的黑发就像嗅到了可怕的味道,发出阵阵声嘶力竭的尖叫,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咳咳咳咳……”二人吐出了不少污水,十宴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而木子则面带疑惑,表情呆滞随意看向一处,眼眸里却是没有丝毫惧意。

    身后传来一众鬼差的呼喝声,忘川河水的异动惊动了阎罗殿的守卫。在这枉死城里,生人勿进。闪电接踵而至,但最后都在十宴身边化为了无形。二人身边就像有一道屏障,隔绝了周遭的一切。

    “十宴,我救你一命,你该怎么谢我?”

    头顶传来低沉的男声,十宴抬头便看见闻人通天一脸笑嘻嘻的站在自己跟前,悄无声息。

    “我早跟你说过,没有真本事,就别揽瓷器活。”闻人通天扬起嘴角,满脸嘲弄。

    “你!”十宴怒目而视,刚想反驳,却突然看见在闻人身后还站着一名黑衣人。

    黑衣男子全身都笼罩在斗篷下,只露出一双惨白的双手,手上层层叠叠戴着许多饰品,整个人的看上去神秘莫测又不乏气场强大。

    十宴突然瞪大了眸子,单膝下跪,对黑衣人低头行礼道:“主上……”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头,冷哼一声。

    十宴被他的反应吓得冷汗直流,闻人又是一脸笑意的凑近她,“主子的意思是,让你别自作主张,最近妖界异动愈加频繁,凡间苦不堪言,这时候该把心思放在三界大事上,至于儿女情长嘛,根本不足挂齿。何况……”闻人说着,打量了几眼呆坐一旁的木子。

    只见木子被河水浸花了妆容,湿哒哒的发丝黏在脸上,将她精致的五官毁了个彻底,整个人看上去不比一只落汤鸡好多少。

    “何况,你挑人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闻人说完,对黑衣人抱拳道:“主子,我说得可对?”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了双眸,大步离去。

    闻人通天见黑衣人离开便赶紧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十宴做了个鬼脸,“你惹主子不开心了,小心哦。”

    “快滚吧!”十宴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后便不再说话,若有所思的目送二人消失在黑暗中。

    不多时,确认二人已经离开后,十宴才长舒了一口气,那形状就像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不管怎么说,你是这期的秀女中,唯一一个见过主子的,甭管好印象坏印象,最重要是有印象,这也许是个好的开始,你说呢?”十宴推了木子一把,而木子整个人还没从昏昏沉沉中走出来,十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的脑子里不停的在重复那两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挥之不去。

    母亲抱着的是一个死胎,而自己却在另一个女人怀里,这,如何可能?

    “白秋寒,白秋寒?”十宴接连推了木子两把,木子这才回过神,一脸呆滞的看着十宴,“刚刚那些景象……”

    “那些啊,你别太在意,不过是在你还不记事时发生过的一些景象,”十宴笑了笑,为木子拂去额上的碎发,又道:“今天发生的事无须放在心上,我们先去翠屏宫和秀女汇合,走吧。”

    “等等!”木子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的跑回河边,紧紧盯着河面。但河面上除了微微泛起的波澜,其他什么景象都没有。

    “别看了,‘过去’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你现在想看也看不了。”十宴走过来,拽了拽木子的衣袖,却发觉拉不动她。

    木子盯着水面,冷冷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十宴摊手,“我也不知道,特定的机缘。而且那景象也不定就是你,也可能是船上任何人。”

    “是么……”

    “嗯。”十宴被木子面上的阴寒吓了一跳,其余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说。

    而木子沉默了一会,随即抬头,朝她嫣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啊,我只是觉得很有趣,所以想看看。”说完,木子面上的阴霾转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十宴姐姐,我们不是赶时间么?快走吧。”

    “哦,好。”十宴愣愣的,反倒被木子牵着走。她显然没从她的转变中回过神,她还在纠结她前一刻的冷漠,可面前的白秋寒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丝毫没有之前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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