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三爷在兄弟中年纪最小,开始管事也最迟,再加上她生了两个姑娘后肚子就没再有过动静了……林家的产业,简直就是大房和二房挑拣剩了的才是他们三房的,自然油水肥不到哪去,财势弱着一大节,照大房和二房眼下这么个斗法,他们三房那点底儿哪经得起拼?

    不过,苏静是善解人意滴……

    “林家乃京城首富,大舅大舅母拿得出手的铺子哪能差到哪去?本就不是欠着卉儿的,肯给卉儿已经是卉儿天大的福气了,卉儿感激不尽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哪能还要更大更好的?”

    苏静真是要被这些土豪感动死了,拉住大舅母林萧氏的手就表演了一番语无伦次:“这么厚重的礼,卉儿我……我真是……要,要不,大舅母和三舅母您们也瞅瞅这里的宝贝有没有合您们眼的?卉儿也借花献佛的孝敬孝敬您们。”

    三舅母林米氏还瞅着该怎么冲苏静卉“表达”,才能让她体会到他们三房也宠她上天,就听到苏静顺带着就把她给顺带进去了,略微一愣之后就几步上了前,嗔道:“你这孩子,怎地净说些客套话呢?你舅舅本就宝贝你娘得很,如今就你这么一个外甥女儿,怎么能不往心肝里疼着,给你的你拿着就是,怎么还回送我们呢?传出去像什么话,你外祖父知道了,又得拎着我们去骂了。”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我们到底是做长辈的,哪能要你的东西。”

    大舅母林柳氏点头附和,一副真的是这个意思的模样,却实际不过是妯娌二人合伙着把二舅母林萧氏涮一把,顺带着也探探苏静知不知道这么个东西!

    那么贵重的东西,如果老太爷真给了苏静卉的话,那肯定没交代什么也会给得特地特别一点,免得苏静卉一个没心没肺就把东西砸坏了还是怎地,如此一来,她肯定就会特别留一留,然……

    她们卖力挖坑可不代表苏静就会合作的跳!

    “能要的能要的,怎么不能要?小辈孝敬长辈本就是应当的,传出去谁也不能说您们什么,倒是卉儿若是不给的话,就肯定会被说!”

    说着苏静就是俏脸一沉,也扬手就把那些礼单拨了远:“若是舅母们不让卉儿孝敬,卉儿也没脸收这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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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三个舅舅分别各捧了一只古董花瓶,在各自的院子里仔仔细细内内外外的研究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这只?”大舅母林萧氏紧张的问。

    大舅林修晟拧眉:“好像不是……”

    林柳氏一听,整个心都提起来了:“难道是二房或者三房拿中了?”

    “不好说。”

    林修晟眉头又紧了紧,而后道:“不过他们也跟我们一样,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是个瓶子,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瓶子,也是赌着运气拿的……再者,老爷子到底给没给卉儿还说不准。”

    就算是这样,林柳氏也泄了气的球似的没精神了:“东西没找着,铺子却是许出去了……都怪二房!”

    林修晟沉吟一会儿,道:“许都许了,就给吧,也不差那么一两间铺子,免得老爷子回头就让咱们不痛快。而且,老爷子这么多东西不给偏给那么一大堆瓶瓶罐罐也实在古怪了,就怕东西还真是给了卉儿,而咱们谁也没挑到而已!”

    林柳氏两眼立马就是一亮,可跟着就又暗了下去:“那卉儿现在可贼精得很,就怕我们愿意再舍一间铺子去又找一次,她却瞧出不对劲而不愿给了。”

    林修晟笑:“不,未必非得我们亲自去找不可。”

    “不我们去谁去?奶娘都被……”话到一半林柳氏顿住了,继而狡黠一笑。

    奶娘回不去了是不假,可那不是还有四个丫鬟么?只要有人抢到了苏静卉那把库房钥匙,还不是想怎么找怎么找么?

    ☆、【19】争宠战响

    这里的天色不早,其实也没有多晚,只不过是实在没有啥休闲活动,夜色一盖就四下乌漆麻黑,正常人除了睡觉,也没什么好干的了……

    送走几位舅母没多久,苏静便由着香儿服侍着上了床,而香儿则端着茶壶去添水了,方便苏静半夜起身的时候有水可喝。

    苏静卉从来不肯喝凉的,而天气热时夜里房中不烧炭,就只得辛苦香儿每晚都勤勤起来去换,以保持一整夜不论苏静卉什么时候醒来想喝都能喝到温热不烫的茶水。

    这么多年,苏静卉的毛病俨然养成了香儿的习惯,苏静也懒得改太多更惹人注目,就暂且由着她了,反正眼下也睡不着,便趁着她出去的空隙从床底把那只瓶子翻出来,放在那一大堆瓶瓶罐罐里。

    说是瓶瓶罐罐,其实多是玉器古董,能入林老太爷眼又收藏摆看的,自然都不会是什么凡物,那瓶子往当中一搁,倒因为太不起眼而起眼了。

    好在,这一地的东西也不止是从林老太爷那里刮来的,当中还有不少是从林云心那里搬的!

    林云心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收藏品撑死也不可能盖过林老太爷的珍品,这时候却是极好的掩护了那只瓶子。而事先她之所以藏床底,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林云心院里的东西别人不定清楚,二舅母林萧氏却是肯定清清楚楚,而且林家还没分家,当中指不定还有什么物件其实是公家的,大舅母林柳氏主持整个林家的中馈,搞不好也能认个一二……

    不管如何,事实都证明她防患于未然是对的,而如今却又拿出来了,是因为她料定那些舅舅舅母疑心重,怕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而不敢再亲自来找,而只要不是他们亲自来,那么这瓶子淹没在这众多瓶罐中反而是最安全的!

    就这会儿功夫,香儿便回来了,不知所思的神色略显古怪,竟没发现苏静站在那里。

    “怎么了?”

    淡声传来,看去声音的主人却不在床上而在那些瓶瓶罐罐前,香儿吃了一惊就几步把茶水放了桌上来到她面前:“大小姐,您怎么又起来了?”

    “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件事……”

    苏静看香儿进来时的神色便知她准是在外面瞧见了什么觉得古怪,不过香儿不提她也懒得问,倒是弯身随手从林老太爷那里刮的古董瓶子里拿了个,煞有其事的仔细研究状。

    “香儿,觉得这瓶子怎么样?”

    苏静突兀的问,问得香儿满头雾水,倒也不敢随便答话,可伸了脖子把那瓶子看了又看,却还是讪讪的应道:“奴婢没什么见识,只觉这瓶子好看,价值不菲。”

    苏静浅笑,因为不予置评,倒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又问一句:“香儿,你的心是向着我的么?”

    香儿虽然不明白苏静为什么这么问,倒是想也没想便应:“奴婢是大小姐的丫鬟,心自然是向着大小姐的。”

    “嗯,我信你。”

    苏静笑着点头,却一推手就将那只瓶子塞进了香儿怀里:“这瓶子,今儿起你替我好好保管着。”

    香儿本能接住瓶子,跟着就面色大变:“不不不,大小姐,这瓶子这么贵重,奴婢可不能替您保管,要是磕着碰着,就是卖了奴婢也赔不起,还是等奶娘……”

    苏静抿唇不语,神色平静的看着她,却是让她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大小姐是主子她是奴,主子看得起她才让她保管贵重物件,她不感恩戴德偷着乐就不错了,哪还能推三阻四?可她也没蠢到看不出刚刚几位舅夫人是找而不是挑,而眼下大小姐那么多瓶子却独独让她保管这只,岂不就是明摆摆舅夫人们找的就是这个?

    不用太多,单是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让她害怕的了……

    香儿到底年纪小,人不笨但心机不深,又是个得过且过的,眼下那点心思全挂脸上了,哪还需要苏静仔细去看?反正事儿她是给挑了,香儿到底走不走得下去走得到哪一步,她就等着看了。

    如此想着,苏静也不再理会香儿,直接回床上躺下,做梦去了。

    香儿想追,又不敢,想问苏静瓶子藏哪安全又想起苏静平静的表情而怯了,放下瓶子都不敢,紧张兮兮的紧紧抱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长夜漫漫过去,苏静睡了个精神饱满,香儿却挂了对浓浓的黑眼圈,倒是那只瓶子没再紧紧搂着了。

    殷殷期盼,却没盼来苏静问一问瓶子去处,香儿只好苦笑着强打精神去打水来服侍,却才开门,就见水墨丹青四人站在门外,只见到四人手里都拿着东西,但也没机会瞧清楚究竟是什么,四人就争先恐后的挤了进门,愣是把她给挤了个踉跄退到一边……

    这四人分别是水仙,墨兰,丹葵,青芝,是苏静卉院里的二等丫鬟和三等丫鬟,个个机灵会看脸色眼色,一个比一个能扒高踩低,本论起来没一个高得过香儿,却看香儿是个怯的,奶娘又全权管着苏静卉院里的事,成天跟着奶娘屁股后面转,久而久之把耀武扬威那套学了个透,没一个把香儿放在眼里的。

    “大小姐早。”

    四人在苏静跟前倒是一个比一个乖巧嘴甜,凑近了请安后就没一个闲着的,梳头的梳头,画眉的画眉,找衣裙的找衣裙,比较之下傻在那里的香儿就成了个笨拙不讨巧的。

    看着四人把本该是自己的事都忙活去了,香儿竟也只是抿着唇揪揪手指,便给自个儿另寻了差事:“大小姐,奴婢给您端早膳去,您想吃粥还是吃面?”

    去厨房端吃喝这种事,本该是二等丫鬟水仙和墨兰该做的,她竟也能理所当然……

    苏静哭笑不得,却也神色平静不露不戳穿:“你看着办吧。”

    这声才落,那边香儿还来不及应,空闲下的青芝就抢了声:“诶,奴婢这就给大小姐您端去。”

    说着就是一福身,一溜烟的出了门,反倒香儿还没反应过来的傻在那里。

    ☆、【20】赔罪

    一来二去,连跟苏静去给林老太爷请安道别,香儿都没能跟着……

    当然,这其中除了水墨丹青四个丫鬟各种暗绊子明排挤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香儿担心苏静特地让她保管的瓶子在打包搬运过程中出什么岔子!

    苏静看在眼里,却当不见,从头到尾无视香儿数度投来的眼神征询,变相的逼着香儿无法逃避责任,硬着头皮自己做决定。

    “知道你奶娘为什么忽然回她儿子那里吗?”

    临别时,林老太爷冷不丁的忽然这么一问,顿时又把几位舅舅舅母的心提了起来。

    苏静却是平静,应道:“大舅母说是奶娘已经许久不见奶兄,想念得紧,之前在苏府是不放心卉儿所以是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如今回林府小住了……”

    “放屁!”

    林老太爷喷声打断苏静,吓得大舅母林柳氏顿时一激灵,心跟着就提到了嗓子眼,惶惶的看着林老太爷,脑子乱转着自己究竟怎么又大清早就惹了这尊佛,却就听到他神气道:“老实告诉你吧,昨儿让人打了你奶娘十大板子,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她是被送回去养伤去了!个屁的想儿子……”

    这话一出口,大舅母林柳氏面色顿时最难看。

    昨天老爷子只命打人,却也不说如何收场怎么跟苏静卉交代,直接把人扔给她们几妯娌就赶人,二房三房也是损的,说什么她主持中馈以她马首是瞻等等云云就各寻理由遁了……

    如此也就算了,她不也给找了“合理”的说法蒙混过去了吗?怎么老爷子这大清早的又提起来?还那么直接的拆穿她!难不成是因为昨晚……

    这么一想,大舅母林柳氏的心就不禁又提了起来,不过,二房和三房也纷纷想到了这一层,忐忑不安也就有了伴。

    “啊?”苏静明知故问:“外祖父,您为什么要打奶娘?”

    “哼,让她好好照顾你,都把你脖子照顾到梁上去了,我还不能打她十板子?”林老太爷跺着拐杖哼哼道:“要不是念在她奶大了你还照顾了你这么些年,我昨儿就直接让人杖毙她了!”

    呵~,应该是因为她的出嫁前不宜闹出人命,他才把奶娘打了个半死吊着吧,等她一出嫁,恐怕奶娘那边……

    不过,这老爷子虽然年纪一大把,却是个半点不糊涂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忽然提起来!

    看着主位上神气活现得明摆找抽的林老太爷,苏静暗暗挑眉,而面上却拧了眉,满脸怨气的嗔怪道:“外祖父您这脾气也太火爆了吧,就算奶娘照顾卉儿不周有错,您也好歹看在卉儿的面上换个方式惩她呀,她可一直是给卉儿管着院里的事的,您这么一打心里是痛快了,奶娘却是要回奶兄那里养伤了,而卉儿回府后那大堆的事又谁给卉儿管?难不成您让卉儿一个千金大小姐自己来?”

    舅舅舅母们一听,纷纷惊愕的看着苏静,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接话,但紧跟着就担心起林老太爷的心思来,个个纠结着要不要插句话时,林老太爷已经气呼呼的开骂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越抬举越不识抬举……不就是个破管事的,你那院里除了她就没个旁人了?另提一个都不会?还想着让我赔你个管院子的不成?”

    众人一听,心凛,跟着就听到连连跺响的拐杖声,林老太爷的气就更急了,张嘴就吼:“来人,给我把这小土匪轰出去——”

    然后,谁也劝不住,苏静就那么半点没被耽搁的踏上了回苏府的路程……

    出了林府没多久,又与约好在林府教习的容嬷嬷遇上。

    约定好的竟一而再改动,容嬷嬷肯定不悦,脸都拉黑了下去,暗道当初太子妃出嫁前请她教习,都是规规矩矩样样由着她来做安排的,如今可好,一个小小的苏静卉却连着两天让她满京城的蹦跶了!

    怨气正盛时,就有丫鬟来传苏静的话:“容嬷嬷,我们家大小姐请您同乘她的马车回苏府。”

    容嬷嬷张嘴就要拒绝,却猛然想起苏静卉的阔绰,又摸了摸那只正戴在腕上的镯子便勾唇狡黠而阴险的一笑,而后出青衣小轿却就板着了脸,阴阳怪气道:“这苏大小姐就是贴心人儿。”

    抢着来传话的水仙倒也确实机灵,立马就当着容嬷嬷的面掏了银子把轿夫打发走,手还顺势一挽就搀上了容嬷嬷,狗腿得简直行云流水,那话则是当做没听到了。

    容嬷嬷只余光斜了斜水仙,抿抿嘴略显不削却也没说什么,摆着架子的走得慢吞吞,直到发现街道两旁围观得热闹不一般,再看苏静卉的马车后,大小箱的马车竟长得很夸张……

    “那些是……”

    水仙顺势伸了伸脖子之后,笑答:“回容嬷嬷的话,那些都是林家老太爷以及几位舅老爷夫人给我们家大小姐的嫁妆。”

    容嬷嬷一听,不禁暗暗倒吸了口凉气,暗道这林家出手可真够吓人的,跟着就听到水仙又忍不住神气道:“除了这些之外,大舅老爷和二舅老爷还各给了一间不小的铺子,三舅老爷则是给的山林良田,所有契子都当着林老太爷的面给了我们家大小姐。”

    容嬷嬷又是一吸气,神色都跟着难以镇定了。

    都是混口饭吃的,谁会跟银子过不去?不想跟银子过不去,自然首先不能把银子它主子得罪了……

    于是,容嬷嬷老脸抖了一抖便换上了和颜悦色,步子也跟着就稳健大开了起来,转瞬就上了苏静卉的马车:“瞧您这么客气的,还特地命人请我一个奴婢来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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