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齐楚婴被退婚呢?

    那一切自是另当别论!

    “二婶娘,侄媳妇儿与夫君能帮助,定是不会袖手旁观。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损皆损。”龚青岚忧心忡忡的说道:“长宁侯世子毕竟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胞弟,他想做的事,一般无人劝得住。这事儿得尽快的解决了,莫要等消息传到京城。若是被太医院院使彭政大人知晓,断然会退亲。”

    二夫人一怔,神色萎靡。是啊!谁敢与皇后胞弟抢人?

    龚青岚收惙着针线篓子,不经意的说道:“长宁侯世子不是非小姑子不可,他无非是被二婶娘摆了一道,心中一口恶气无处出罢了。若是好好登门赔罪,送上身家亲白的姑娘,身份上不辱没了世子,指不定事情有转圜的余地。”

    庶女换嫡女,自是行不通。可谁家的嫡女愿意给人做小?二夫人没了主意,忽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第三十四章 算计

    芳菲苑,二夫人斜倚在炕上,腰后垫着大红色冰裂纹锦锻大引枕。头上裹着布巾,神色委顿。

    下方伺候的秦嬷嬷,听了二夫人的主意后,却是震惊的缓不过劲儿。

    “这……”秦嬷嬷嘴角翕动。面色为难,暗道二夫人是个忘本的,娘家帮衬站稳了脚跟,反过来算计娘家。若是将嫣儿小姐换了婴儿小姐出来,到时候如何向娘家交代?许老夫人若是得知,断然会埋怨二夫人,不认了她这女儿。

    “事情就这么办。”二夫人目光锐利的射向秦嬷嬷,警告道:“我知晓你是母亲身边出来的人,既然跟了我,便不能生了旁的心思。我这般做于谁都有好处!婴儿嫁进京,能提携了齐家儿孙。嫣儿随了世子,身份虽不好看,可谁说得准以后的事儿?兴许世子相中她,以世子的身份,哥哥自是水涨船高。”

    秦嬷嬷想了想,也觉是这个理。心下却隐隐不安,琢磨着待会盘问红袖。

    “若母亲问起……”

    “世子爷参加宴会,相中了嫣儿小姐。”秦嬷嬷心中惴惴,顺从二夫人的心意。

    二夫人满意的点头,若是娘家知晓。不但哥哥、嫂嫂怨她,就是母亲也会恨她。婴儿与嫣儿相比,毕竟有个亲疏。

    各怀心思的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外一闪而逝的身影。

    ——

    齐府北边后山,栽种一大片桂花。此时八月,正值桂花香盛。龚青岚闲来无事,便带着丫鬟粗使嬷嬷一同去摘桂花,好晒干做香包。

    过去后山要经过下人房,方才踏进下人房,远远便听见秦嬷嬷尖刻的怒骂声:“你个忘本的小娼妇!我抬举你起来,这会子见我来了理也不理,大模大样躺在床上。如今一心只哄着大少奶奶,想爬上大少爷的床。我呸!不瞧瞧自个什么身份,不过几两银子买来的小贱人!随便将你发配给个小厮,我看你还能作起耗来?”说罢,秦嬷嬷心头火起,伸着粗胖的手指狠狠戳着红袖的脑门儿。

    红袖吃痛的跳坐起来,听着秦嬷嬷一番话,又羞又愧。冷笑道:“你个老虔婆,又是个好的?你做的不少腌臜事,捅到二夫人面前,也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个小娼妇,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平素腆着脸亲奶奶的喊,今儿个问你句话倒是瘪嘴哑巴了?”秦嬷嬷脸一拉,伸手下狠劲的掐红袖。红袖也是个泼辣的,不甘示弱的还手,两人便扭打了起来,相互揭底。

    红袖毕竟年轻气盛,做过粗活,手劲儿大,打得秦嬷嬷嗷嗷直叫唤。

    当初红袖是二夫人的人时,便吃过秦嬷嬷不少排头,如今她投了诚,巴结大少奶奶,自是不将秦嬷嬷放进眼底。听着她吃痛的惨叫声,心底只觉一阵畅快。

    龚青岚脸色一沉,带着人走到红袖的房间。红玉掀开帘子,待龚青岚进去,‘啪’的甩下帘子,道:“你们这是在作甚?”

    秦嬷嬷与红袖心中一寒,连忙撒手,相互恶狠狠的剜了一眼。

    龚青岚左右看了一眼二人,秦嬷嬷满脸青紫,稍显严重。红袖则是脸上一条抓痕,渗出了血珠。“秦嬷嬷,你是二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平素最是规矩。府中丫环奴才对你尊重,事事以你为榜样学习。却不想你做出这等以下犯上,嚼主子舌根之事。最后竟是不知规矩,与丫鬟厮骂打闹成何体统!”

    秦嬷嬷斜着眼不服气,张嘴想要辩驳,红袖嘴快道:“大少奶奶,奴婢可是守口如瓶,半个字眼儿不曾透露给这老贼婆。她却依仗着是二夫人身旁的人,不将您放进眼底,几言不和,便与奴婢动起粗来。”说罢,红袖委屈的落泪。心中却是惊惶难安,生怕少奶奶对她觊觎大少爷心怀芥蒂,将她发卖了去。

    秦嬷嬷气得目瞪口歪,簌簌落泪。布满皱褶的脸,一片涨紫色:“老奴冤枉啊!不过是教训这偷奸耍滑的贱婢……”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嬷嬷可是不服气?怪罪我冤枉了你?”龚青岚眉宇间间隐匿着厉色,目光似箭般凌厉的刺向秦嬷嬷。

    秦嬷嬷浑身一颤,面色微变,立即噤声。暗忖道:大少奶奶是个利害角色,她与夫人都小瞧了去!

    “二婶娘最是知规矩,秦嬷嬷是她的乳母,最是清楚二婶娘她为人严谨,从不徇私。近日来琐事缠身,治家便怠慢了。管束下人难免不严,作为侄媳妇,便代劳二婶娘管束一二!”龚青岚冷笑,话音一转,厉声道:“秦嬷嬷打探主子私事,编排主子是非,拖下去杖责十板子,罚一月月例。红袖不守规矩,与嬷嬷厮骂打闹,杖责五板子,罚半月月例。”

    红袖不甘心,她什么都未说,为何要罚?触及到大少奶奶饱含深意的目光,脖子一缩。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咬紧牙根,瞪了秦嬷嬷一眼,暗骂一句老不死的,便跟着粗使婆子下去领罚。

    秦嬷嬷是二夫人得力的奴才,向来被人奉承巴结,哪里吃过这等罪?若是挨了板子,如何在丫环婆子跟前耍威风?当即道:“大少奶奶,老奴忧心大小姐的事儿,红袖这丫头近日来往大小姐身旁凑,便询问一番她可知晓缘由。可她却耍起滑头,老奴一时情急糊涂……便坏了规矩。”

    秦嬷嬷将她犯得过错,归咎在担心齐楚婴。若红袖识时务,便不会有后面之事。

    “秦嬷嬷当真是糊涂,坏了规矩,这些也做不得借口。捅到二婶娘跟前,秦嬷嬷也少不得这几板子。”龚青岚目光冰冷,挥了挥手,示意两个粗使嬷嬷将人拉了下去。

    秦嬷嬷将二夫人从婴儿奶大,一直在身边伺候,自是了解她的为人。一句‘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便能让二夫人舍弃了她。指不定到时候吃的板子不止这些个,目光含恨的被粗使嬷嬷拉走。

    外面板子打在*的声音,和红袖、秦嬷嬷的哀嚎声传了进来。龚青岚目光似淬了冰,二房不管如何是不愿放了她,她又何须忍气吞声?她要一刀一刀的砍断许榕的臂膀,且看她如何蹦达!

    弹了弹没有灰尘的衣裳,没了去摘桂花的兴致,便去书房找齐景枫。

    而无意偷听到二夫人与秦嬷嬷谈话的沐水嫣,脸色煞白,闪烁的眸子里蕴藏着恨意。未料到她姑母要将她许人做妾!

    心中霎时六神无主,想叫丫头收拾东西回江南,可又不甘心。捂着脸上的伤痕,便是更加痛恨起齐楚婴。

    忽而,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手指紧紧的抓着一块玉佩,吩咐琴歌给她端一碗燕窝,随后蒙上面纱,提着燕窝朝齐景枫的书房而去。

    ------题外话------

    某烟: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们为什么潜到水底了?

    某女银:大清早抽风呢!

    某烟:【对手指,瘪着嘴】就求条留言,让亲们冒冒泡。

    某女银:何弃疗?

    某烟:治抽风,用神奇牌留言,留言到抽风即除。

    某女银:……【嘴角微抽】

    咳咳,这货是真的抽风了,亲们随意随意,o(n_n)o哈哈

    ☆、第三十五章 深情

    出云阁

    齐少恒俊美无俦的脸上,布满了焦躁。

    他回来已有一段时日,龚青岚却好似不曾与他相识过,并没有暗地里找过他。远远遇上,不过对视一眼,她便调转视线。心底不禁迷惘,他当初煞费苦心的付出,又算什么?

    付诸流水?

    原以为她心底怨恨他,可又不曾报复。那么,便是与他赌气了?

    这般一想,心里头有着得意。龚青岚看他目光的痴迷,绝对是错不了。无非是使小性子,与他闹别扭。好生哄上一哄,动动手指头,她还不任他乖乖差缱?

    这时,随从福寿匆匆从外边进来,喘着粗气道:“二少爷,大少奶奶从荼蘼花架那边儿去大房书房。”心底犯起嘀咕,二少爷好生奇怪,与大少奶奶情意相投,为何眼睁睁瞧着大少奶奶嫁人?

    “确定?”齐少恒挑眉,心里有着不舒服。她如今当时与齐景枫和和美美,不知投了几分真心。还是装模作样,引他吃味?

    福寿再三保证后,齐少恒整理好锦衣玉带,腰间特地的挂上龚青岚送给他的香包。

    龚青岚穿过荼蘼花架,走上夹道,手臂被大力的一拽,拉到了花架后。

    红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了一跳。正要喊叫,只见齐少恒做了噤声的动作,下意识的闭了嘴。

    心下懊恼不已,当初大少奶奶灯会与二少爷偷溜出府游玩,她少不得打掩护。如今,倒是养成了习性。张嘴想要刺上两句,被龚青岚一个眼神制止。

    见状,齐少恒越发觉着龚青岚心底有他。内敛的双眼温柔的似能滴出水儿来,款款深情道:“岚儿,委屈你了。这些时日来,我一直不曾寻到时机与你说说心里话。”

    龚青岚垂着眼角,遮掩住眼底的讽刺。再次见到他,她已经能很好的控制情绪,不会再像第一次那般失态。

    “我一直不敢相信,你嫁人了,嫁给大哥。我……我不过出远门处理生意,去一趟京都接婴儿,回来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幻。心里一刀一刀似钝刀子在割,每夜里闭上眼睛,便是忆起初遇时你在桃花树下回眸时顾盼神飞的笑靥。”齐少恒满脸追忆,眸子里蓄满了痛苦之色。

    红鸢听着眼眶酸涩,背过身抹泪。虽然大少爷很好,可她一路看着二少爷与大少奶奶的相遇相知,深有感触。只怨上天捉弄人,生生拆散一对璧人。

    可,不管大少奶奶与谁在一起,只要大少奶奶幸福,她便忠心谁。

    龚青岚如看戏一般的姿态,望着眼角湿润的红鸢,嘴角翘了翘。这般深情的话,连红鸢都感动了。何况,前世被谎言蒙蔽、对齐景枫心生怨恨的她?

    “有缘无份罢了。”龚青岚望着飘零的花瓣,目光冷冽如冰。演戏,谁不会?

    “只怪我没本事罢!”齐少恒望着她的背影,痛苦而隐忍的说道:“我心中虽是痛苦难熬,可……只要你幸福。大哥对你好,我便……我便也心安。”

    龚青岚心中讥笑,恁是这般无情之人,扮起情深不悔来,入木三分。

    “香包你扔了罢!当初初学绣技,不成花样,怕你嫌弃,我便让红鸢绣好送与你。”龚青岚目光落在他腰间绣着并蒂莲的香包,面目冷清道:“你也不必哄我,如今身份有别,你放尊重些,别叫丫环婆子瞧了笑话。传了出去,少不得坏了名声。”

    “岚儿……”齐少恒诧异的盯着龚青岚,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

    “今夜里,你且去穿堂等着,我有东西要给你。”说罢,便转身离开。

    乔少恒心里欢喜,他就知晓龚青岚断然会被他打动。看了看腰间的香包,眼底闪过不屑,胡乱扯下扔进了花架下。想来她邀自己过去,便是要送个亲手做的香包吧?

    书房内

    齐景枫坐在圈椅上,看着一本账册,眉头紧锁。清冷的目光深幽如墨,不在纯粹。

    假账?

    “长福,通知聚宝阁掌柜来一趟。”齐景枫清冷的嗓音,透着冰封的冷意。

    长福应声离开。

    叩叩——

    紧闭的门扉敲响,齐景枫紧皱的眉头舒展,温润道:“进来。”当瞧见进来的身影,眸子一暗,目光冷沉。紧抿的唇瓣,显示着他此刻的不悦。

    “表哥。”沐水嫣含羞带怯的喊了一声。

    齐景枫背脊一僵,蓦地想起龚青岚在龚府的一句话:‘夫君想纳妾,也没有远房表妹呢!’她这一声表哥,使他浑身不自在,仿佛有无数只恶心的虫子在身上爬行,令他作呕。

    “你唤我大少爷罢!”齐景枫脑海中闪过龚青岚讥诮嘲讽的目光,心底躁乱:“可有事?”

    沐水嫣杏眼泪光闪闪,有着受伤。紧咬着唇,看着他不耐烦的神情,心底发酸发涩。

    “表……大少爷,嫣儿给你准备了燕窝。”沐水嫣垂着眸子,眼角小心翼翼的偷瞄他。

    “你无事便回去,我要出去一趟。”齐景枫起身,作势离开。

    沐水嫣心头一急,蕴含着泪水的眸子乞求的看着齐景枫,他的态度使她措手不及。原本想要好好谈,若他不同意便将玉佩拿出。可如今,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大少爷可曾记得,在江南欠嫣儿一条命?”沐水嫣放下燕窝,掏出了玉佩,搁置在书案上。

    齐景枫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上半年,江南春汛,大坝决堤,数十万人流离失所,数万人遇难。负责建造大坝的许家,被吏部参奏。念你救命之恩,我便央舅舅帮忙,运送物资给江南救济,许家将功折罪。”顿了顿,忽而道:“许家一百多条人命,抵得上我这条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沐水嫣承受不住打击,踉跄的后退几步。当初她听得是他帮助许家渡过难关,原以为他也是对她有情的,心中思慕更甚,却不想……

    沐水嫣脸上血色褪尽,蠕动着唇瓣道:“那……那为何你不收回玉佩?”

    “玉,是有灵之物。沾染了他人之气,要来何用。”齐景枫轻轻摆动袖口,书案上的玉佩坠落在地,四分五裂。

    沐水嫣被齐景枫冷酷无情的话击溃,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将她骄傲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大少爷,姑母要将我送给长宁侯世子为妾。嫣儿知晓你心中无我,我不与大少奶奶争,不要那平妻的名头。求你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收纳我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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