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漠很感激地瞥了眼心目中热心的大婶,说了句:“只要她没事,我便没事!”

    沈文青竟然有些感动地喃喃道:“你们一定很相爱!”

    他们很相爱么?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魏漠没有吭声,嘴边漾了一抹苦笑。

    “你赶紧把她抱过去泡澡,我得去把村里的医生请过来!”说着话,沈文青抓了手电筒,就出门了。

    魏漠将君雨馨放进水桶里,大手伸到她的领口处,倏地顿住了。他这是在干什么?

    雨馨知道了定然会生气的!

    缩回手,他拿了毛巾给君雨馨擦拭着脸,末了,只得无奈地守在水桶边,等着沈文青回来,大手不时地伸进去感受着水温,等水温有所降低,他又往里加热水。

    所幸沈文青没去多久,便将村里的一姓王的男性医生带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套男式的衣服。

    “你这小伙子,我不是让你给她泡澡,你怎么连衣服也没给她脱?”沈文青责怪地看向魏漠,就见他俊脸微红。

    “阿,阿姨,还是请你帮忙比较好。咳……”魏漠伸手拢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这男人还真是够老实本分!沈文青投过去赞赏的目光,对着魏漠吩咐道:“你也赶紧洗洗把那衣服换上,让王大夫给你看看腿。”

    泡过澡,换过衣服,床上的君雨馨脸色逐渐有些血色。但仍然昏迷不醒,额际灼烫得厉害。

    在车身翻滚的过程中,她的头部不知撞击到哪里,撞出了一条寸多的口子,王大夫给她清洗了伤口,消炎,缝针,处理好了之后,再给她挂了一瓶液体。

    “如果她会呕吐,可能就有脑震荡的倾向,严重的话,要赶紧送医院才行。”王大夫交代着,又这才开始检查魏漠的伤口。

    魏漠的身上的伤比君雨馨严重了许多。

    身体到处擦伤无数,腿尤其严重,脚踝不仅错位,小腿还骨折,而大腿处被断掉的树枝,戳出了一个血洞。

    王大夫早在来的路上就听沈文青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看着魏漠肿得老高的腿,沉着脸说:“你这腿如果再这么走一段下去,会废了也说不定!”

    医者父母心!魏漠能理解王大夫的心情,但是,他勾勾嘴角,没有吭声,任随王大夫一边给他处理,一边责骂,拧着眉,忍着剧痛,硬是没有呼出一声。

    看着液体一点一点缓缓流进女人的身体里,他的心里是欣慰的,总算,他把他心爱的女人的命抢了回来。

    接下来的事情,等天明了再想办法。

    司空烈肯定急得要疯了,但是,他没有办法联系他!就让他急着吧,再急,再痛也就一夜,和他惊心动魄,剜心剔骨的疼痛比起来,他的着急就算不得什么了。

    明天以后,司空烈可以抱着自己的女人亲昵,而他呢?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过惊恐,或许往后,他还得遭受午夜噩梦折磨。

    沈文青常年一个人居住,屋子刚好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农村每家每户都有的堂屋,相当于城里的客厅了。好在厨房的旁边开了道门,专门做了卫生间,这样看来,她的房子在农村也算是套房级别的了。

    要知道,很多农村的房子里是不带卫生间的,上厕所一般情况都是在养了猪的猪圈里房里,大半夜的要上个厕所,还得跑出主屋很远。

    魏漠躺在堂屋的沙发上,终于一切都处理完毕,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打量沈文青的房子。

    虽然窄小,简陋,屋里也没有多余的摆设,一眼便能看完屋里摆放着的东西,除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温水壶,再就是几条木头凳子。而他躺的这个沙发也是农村用木头做的简易沙发。

    一切太过简单,但屋里却干净整洁。看样子,这屋里常年只有一个人居住,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只准备了一个人的份。

    沈文青煮了一碗面条端进堂屋的时候,就见魏漠在环视周围,她将面条放在一张凳子上,端到魏漠跟前,面露赧色道:“屋子简陋,小伙子不要嫌弃才好,农村的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只能煮碗面条让你充饥。”

    看着魏漠身上穿着简陋的粗布男装,简直和他身上的气质很不搭,她刚才帮他洗衣服的时候,一眼便看出那是价值连城的品牌服饰。

    想来,这小伙子的家世非富即贵,却不知怎么雨夜里上山来,还刚好遇上塌方!

    “阿姨,你别客气,大半夜的来打扰我都很过意不去,给你添麻烦了!”魏漠真诚道谢,看着沈文青,他便觉得很如同母亲一般温暖。

    山里的人果真是淳朴的,不像城里人那样冷漠世故。

    端过沈文青给他煮的面条,还别说,他这个时候真的饥肠辘辘,面条虽然没有很多调料,但魏漠却吃得很香。

    “小伙子,你是黎阳城里的人?”沈文青在旁边坐了下来,看魏漠很喜欢吃的样子,露出一脸笑意。

    “嗯……”喝了一口热汤,酸酸辣辣,刚好适合此时的他,既能饱又驱寒。“阿姨我叫魏漠。”魏漠喝光了所有的汤,放下碗这才对着沈文青认真说道,“都这么久也不知阿姨贵姓,真是失礼。”

    沈文青和蔼地笑道:“我就是农村一粗人,哪里有什么贵姓,你叫我沈姨就行。”起身,拿了碗再问魏漠,“还要再来一碗么?”

    “够了,沈姨!我已经吃饱了。”魏漠躺靠回沙发上。

    沈文青将厨房里的火炉搬过来放在魏漠旁边,让他取暖,和蔼地告诫他:“屋里的那位有我这老太婆,你也不用担心,就好好休息吧,今天你也累坏了。”说罢便进屋和君雨馨挤一张床。

    “好,谢谢沈姨。”魏漠堂堂七尺男儿,在今天他第二次有想流泪的感觉。

    这样的好人,如今这个世道,打着灯笼也难找,怎不让他感动?

    半夜,躺靠在床边守着君雨馨的沈文青听到声音,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为了方便照看君雨馨,她连卧室的灯都没有关。

    一眼看过去,便见君雨馨双眉紧蹙,嗫嚅着唇在说着什么。

    “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文青凑近君雨馨问道。

    君雨馨还在无意识地说着,声音细若蚊蝇:“司……空……烈……救我……”

    沈文青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聆听,还是听到她呼出了同样的字,一瞬间,表情有些呆滞。

    正文、110章 你他妈给我放开!我要去救她!

    沈文青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聆听,还是听到她呼出了同样的字,一瞬间,表情有些呆滞。

    仅仅两秒钟,她神色如常,连忙披衣下床。见君雨馨嘴唇干裂,便细心地端过旁边的水杯,喂君雨馨喝水。

    “闺女乖,喝点水。”沈文青半搂着君雨馨的肩头,洗净脸的君雨馨,因为发烧的关系,白玉般的脸庞柔嫩细滑,颧骨处还晕染着两抹红晕,她双目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却时不时颤抖着,唇瓣翕合着,喃喃自语,勾起了沈文青深沉的母性。

    她柔声哄着她喝水,目光里不经意地露出慈母般的怜爱,如同看着自己的亲闺女。

    君雨馨虽然意识模糊,耳边响起她自小渴望的妈妈的温柔,她无意识的勾出一抹笑意,清凉的甘露沾到唇瓣,她似乎也感觉到清爽,乖乖张嘴喝着水,时不时伸出粉舌舔舔。

    动作可爱至极,看得沈文青不由一呆。

    “闺女乖,躺下睡觉,退烧了就不难过了啊。”沈文青继续哄着,将君雨馨轻轻放置好,再伸手摸摸她的额际,热度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点,心里也松了口气。

    凌晨三四点,君雨馨闭着眼,嚯地坐起了身子,沈文青刚刚合上眼,察觉到君雨馨的动静,也赶紧跟着起身。

    她紧张地问道:“闺女,怎么了?”

    “我,我去卫生间……”似乎很急,君雨馨拧着眉头,无意识地摸索着要下床。可不是么,几瓶液体输进去,她能不尿急么?

    “闺女慢点!”沈文青赶紧下床,扶君雨馨上卫生间。

    外屋的魏漠,虽然疲累至极,眼皮沉重得撑不起,但是,他心里记挂着君雨馨,根本就没有入眠,屋子里刚刚有动静,他便睁开了眼睛。

    “沈姨,雨馨怎么了?”

    急急地掀开棉被,魏漠挪脚想要下床,“嘶……”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抽气。

    他的脚……之前抱着雨馨上山来都没事,现在上了药,休息了两个小时,似乎比之前更痛了。身体一动,牵动得全身都痛了。

    一对英气的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

    沈文青扶着君雨馨掀开门帘出来,便看见魏漠的动作,她急急地有些生气地低吼:“让你别乱动!你真想变成一个瘸子?你女人有我老太婆照看着,你急什么?”

    “沈姨,我……”看着沈文青生气沉下的脸,魏漠知道,她是真心的关心他,但是,一听君雨馨有事,他便不能控制自己。他感动又惭愧,“沈姨,连累你也休息不好,我真的……”

    “你就快躺下吧,大男人一个,哪里那么啰嗦!”沈文青不容魏漠说完,便打断他的话。

    如果她怕连累,怕麻烦,魏漠抱着受伤的君雨馨敲门的时候,她就不会把门打开。

    在这山里生活了半辈子,这里的人们淳朴,善良,乐于助人,她沈文青就是得到了他们的帮助才生活很好。

    她帮助困难的人,只是淳朴的山民教会了她为人处世。

    “慢点走,前面把脚太高……”沈文青照料着君雨馨穿过堂屋往卫生间去,君雨馨虽闭着眼,对沈文青在她耳旁的低语,她还是下意识地配合着前行。

    魏漠看着两人的背影,感概地叹了一声,躺回沙发上。

    快天亮的时候,君雨馨大概是感觉到饥饿,嘴巴里嚷嚷着:“烈……饿……饿……”

    沈文青又起身去厨房给君雨馨熬粥。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天也大亮了,沈文青也无睡意,便去地里摘菜,准备早餐。

    沈文青喂了三只下蛋母鸡,她照顾得仔细,三只母鸡长得肥嫩,也没少为她做贡献。

    平时母鸡下的蛋,她一个人吃不了,就积存起来,拿到小镇上换一些生活用品回来。

    除此之外,三只母鸡,还像是她的孩子,每天围着她转,咯咯咯地叫个不停,也给她排遣了不少寂寞,没人来串门的时候,她便对着这三只母鸡说话,让她的生活也有着无限乐趣。

    照例去鸡窝旁捡起了三只鸡蛋,沈文青瞥了最肥的那只母鸡一眼,想着屋里的两人一个头部受伤,一个除了腿浑身都是伤,家里除了这三只母鸡,便再也没有什么更有营养价值的食物。

    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只母鸡,往厨房去。

    接近中午的时候,君雨馨终于睁开了眼睛,感觉到头部有些晕晕的,她伸手一摸,便触到了额际缠着的纱布。

    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拧起了眉头。

    屋子里很简陋,除她躺着的床,旁边还有一个貌似于装衣服的木柜,从木柜中间了镶嵌的一面镜子,她这样猜测。

    而她躺着的床是有架子的木床,床上还挂着蚊帐,床的旁边开着一个小窗,亮光从小窗里投进来,屋子里还是显得有些黑。

    这是哪里?

    君雨馨冥思苦想,良久,昨晚惊惧的翻车坠崖一幕在她脑际闪现,她记得在风雨中好冷,魏漠半拉半拽着她在稀泥里攀爬……

    妈妈!

    对了,夜里她似乎听到了妈妈温柔的声音,妈妈?君雨馨转头搜寻着,入目的除了满室的昏暗,再无一个人影。

    她一定是做梦了!妈妈怎么会在这里!再说,记忆中她就没有听过那么动听的声音。

    坐起身子,脑子里一阵眩晕,闭眼,抚额,再次睁开眼,掀开有些发硬的棉被,君雨馨下床,脚步有些踉跄,完全是头重脚轻的失重感。

    撑着墙,她缓缓走出屋子,掀开布帘,堂屋的大门敞开着,强烈的光线让她不禁闭起了眼睛。

    “雨馨!?你醒了!”魏漠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扭头便看见君雨馨一手掀开门帘,一手撑着墙,似乎是头晕,双目紧闭。

    听见魏漠的声音,君雨馨缓缓睁开眼睛,就见魏漠躺靠在一张靠墙的木质沙发上,惊喜地看着她。

    “魏漠……”君雨馨轻轻唤了一声,“我们这是在哪里?”挥去脑子里的晕乎感,高一脚浅一脚走出来。

    “雨馨,医生交代你不能乱走!”看着君雨馨一步三晃动,魏漠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抬腿想下床去扶持她,钻心的痛瞬间让他扭曲了一张脸。

    “哎呀,闺女,你怎么出来了!”沈文青听见魏漠急急的呼声,从厨房跑了过来,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君雨馨扶在怀里。

    “你,你是……”君雨馨晃着脑袋,看着和蔼地扶住自己的阿婶讶异不已。

    “她是沈姨,昨晚是她收留了我们,一整晚都是沈姨在照顾你……”魏漠介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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