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露被他捏得浑身蚂蚁爬似的,咬着牙撇开他,转身往后走。

    她把电动车拉出来,姓顾的这厮很主动,长腿一跨坐了上去,按着把手示意她坐上来。

    赵白露手里还提着那个礼物袋,无语道:“你来干嘛?”

    “吃饭。”顾今夜给出了一个中式传统答案,伸手把她拽过来,“快上来,你不饿我都饿了。”

    赵白露冷眼:“你下来。”

    “你难道要我走着去?”顾今夜问。

    赵白露想抢占回自己的电动车,“你打车。”

    奈何顾今夜人高腿长力气大,她掰了半天,他纹丝不动。

    “别闹。”顾今夜缓缓说道,露出一个大家都明了的表情。他的长腿拄在地上,占据了大半的视线,颇为夺目。

    赵白露眩了一下,又清醒过来,强迫自己不要沉迷在美色里。

    顾今夜:“我这么过硬的颜值,打滴滴的话那可是高危人群,赶紧上来,别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了。”

    “……”

    赵白露吸口气,被顾今夜的无耻程度震惊了。

    她在车边站着,他也没有退让的打算,两个人正僵持,手机响了。

    赵白露接起来,冷不丁被那头的哀嚎震得头皮一麻。

    “沃日——妈的这个混蛋!!!”

    赵白露感觉血液往脑门冲,把手机拿远了点,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尤嘉宁鬼哭狼嚎:“呜呜呜,你下班了吗!快来陪我!唔……为什么是今天,明天就是我生日了啊!!”

    赵白露干瞪眼:“你瞎嚎什么呢?说人话。”

    “哇啊——”

    一声更比一声高。

    半秒后,手机蓦地安静,然后传来一个冷静的女声,报了个地名。

    薛雯说:“有空过来下吧,嘉宁喝多了。”

    “她怎么了?”

    薛雯:“过来再说。”

    电话挂了。

    赵白露直愣愣地看着手机,觉得太阳穴那儿一突一突地猛跳。

    顾今夜显然也是听到了一些,他目光敛了几分玩笑,带着丝无奈,手拍着车后座:“去哪儿,我载你去。”

    赵白露脑子有点乱,都忘记了电动车原本就是自己的,她坐到后座,讷讷地说出刚才薛雯报给自己的地址。

    一转头看到后视镜里的自己——头发绑起,几绺散乱地披在肩头,眼睛因为睡眠不好微微浮肿,粉底液并不服帖,下巴那块有点脱妆。

    看着有点丑。

    赵白露掏出包里的小镜子和口红,对着嘴唇细细描摹。

    西瓜红色衬得她的脸色好看了些许。她本来就是生的比较清秀的长相,棱角圆润,适合这种活泼点的颜色。

    顾今夜瞄了后视镜一眼:“这什么?”

    赵白露一天下来被各种事情磨得没了脾气,转了圈手里的口红,懒懒地说:“斩男色。”

    顾今夜:“太红了。”

    赵白露晃动着双腿,没搭理他。

    顾今夜边骑边说:“不好看。”

    赵白露把口红丢回包里,手指掐住他后脖,威胁他:“你再说一遍。”

    手指皮肤软软糯糯,指尖微凉,触到脖颈皮肤不仅不难受,还起了一层过电般的酥麻。

    顾今夜不躲,享受似的歪了下脖子,眼神瞥过她在镜中红润的唇瓣,态度仿佛敷衍:“行行行,斩男色,斩我色。”

    赵白露这才放开手。

    电动车很轻巧,载着一男一女慢慢穿过嘈杂的街道,往目的地驶去。

    车上的男女表情都很自然,像极了一对最普通的情侣,只是细看之下能发现,男人淡淡的表情里包含着一丝窃笑,女人的脸上看起来没有很开心,但极为平和。

    偶尔侧过眼,能在后视镜里看到对方与自己对视的眼睛,每逢此时,后座上的人便会做贼心虚似的移开眼睛,骑着车的人便会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

    风吹过,安静平淡的情意渐渐开花。

    *

    薛雯报的地址是一家路边大排档,他们到的时候天色有些暗了,老板支起昏黄路灯,路边几张简陋的桌椅,坐满了人,薛雯和尤嘉宁就在其中。

    她从车上下来,顾今夜找位置停车。

    薛雯一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赵白露,刚想打招呼便看到后面跟了个顾今夜,表情瞬间变得玩味。

    赵白露没发觉,直直走过去,看到尤嘉宁斜靠在薛雯肩上,浑身都是酒气,脸颊浮现两坨红色。

    赵白露:“她喝醉了?”

    薛雯:“还没,不过也快了。”

    赵白露:“……”

    她忍不住往后看了眼走来的男人,心里腹诽,现在的人怎么回事,没事就喜欢买醉。

    一个两个都这样,不让人省心。

    她问:“怎么突然喝酒?”

    尤嘉宁拍着胸口,双眼迷蒙,嘟囔道:“你知道吗,明天就是我生日了。”

    赵白露有些犹豫地眨眨眼。

    说实话,差点忘了。

    大家都是奔叁的人了,谁还特地去过生日。

    尤嘉宁声音猛地升调,饱含悲怆:“我生日的前一天,你知道这个混蛋做了什么吗!”

    她唰地直起身子,一拍桌面——

    “他送了我份生日礼物!”

    微微一顿,扭头。

    “叫做自由。”

    赵白露脑子里立刻显出那天那个看着文弱的小男生。

    薛雯捏起尤嘉宁的下巴,把她的脸抬高:“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尤嘉宁想一脚踹过去,可惜喝得太多,勉强保持理智,这么大的动作也着实为难。

    她望天,感慨:“说清楚也好,没感情了总比背地里出轨给我戴绿帽子好,但是这混蛋,当初也没想和他怎么着,现在害得我这么难过……”

    赵白露本来喝水的手顿住,一通乱呛,咳得眼泛泪花。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过一张纸巾,手指上还戴着叁个不同款式的戒指。

    顾今夜温和道:“擦擦。”

    论装模作样,这家伙炉火纯青,赵白露自认不是对手。

    她把餐巾纸接过,擦擦嘴,还没说话,一直发酒疯的尤嘉宁终于注意到了顾今夜,皱起眉:“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赵白露老实回答:“我带他来的。”

    顾今夜在边上笑得一脸岁月静好。

    尤嘉宁收回目光,撑着脑袋,眼神转了转,想用自己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去捋清楚眼前的情况,然而酒劲上头,只有一片空白。

    她甩甩头,从包里拿出烟,抽了根含在嘴里,再去找打火机,却怎么都找不到。

    尤嘉宁烦躁地捶包,发泄般地骂了句脏话。

    “有火没?”她含着烟,含糊地问。

    薛雯摇摇头,赵白露不抽烟,也摇头。

    在座的老烟枪只有尤嘉宁和某人。

    赵白露放下杯子,转过头。

    果然,顾律师悠哉悠哉地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手指握着,按在塑料桌面上,轻轻一推,黑色打火机划出道漂亮的线,咻地滑向尤嘉宁,被她稳稳接住。

    尤嘉宁熟练地打火,对着火苗一吸,垂下眼皮,吐出一口白烟。

    一连串的动作流畅无比,从容不迫,像极了电影情节中的一幕,两个大反派密谋过后,默契地享受着即将成功的快乐。

    尤反派打量着那只打火机,手指弯曲,敲击桌面,评价道:“上道。”

    顾反派颔首,优雅一笑:“过奖。”

    半根烟的功夫过去,尤嘉宁唾沫星子横飞,从自己的小男友如何提出分手,到自己伤心欲绝,骂着骂着心情就舒畅起来,等一根烟抽完,她已经原地满血复活。

    毕竟有了一只打火机的情谊,尤嘉宁接受了姐妹聚会中多了个男人。她抱来一箱啤酒,开了盖,每人面前摆了两叁瓶过去。

    “不醉不归。”

    赵白露看着绿色半透明的酒瓶,神经抽搐。

    她还想劝几句,这边尤嘉宁已经吨吨吨喝上了,薛雯紧跟步伐,豪爽地开始灌酒。

    这都是些啥人啊……

    她内心正吐槽,一扭头,看到顾今夜正拎着酒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握住瓶身,叁个戒指尽显金属感,和绿色玻璃相映,有种别致的美感。

    但这画面落在赵白露眼里那真是要了老命了,她没忘记那曲惊天动地的《江南皮革厂》,眼瞅着顾今夜就开始往嘴里灌,赶紧上前一把抢过酒瓶。

    “你别喝!”

    尤嘉宁皱眉,“你干嘛呢,别添乱。”

    赵白露无语。

    你才别添乱。

    她把顾今夜面前的叁瓶酒都移到自己面前,说:“他酒量不好,我替他喝。”

    薛雯放下酒瓶,意味深长地看过来。

    “啧啧。”

    夜幕之下,顾今夜咂嘴声只有赵白露能听见。

    他摸着根烟,拿在手里却没点火,轻声道:“我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保护。”

    赵白露:“这不是保护。”

    这只是纯粹怕丢人。

    顾今夜听不懂人话似的,继续自说自话道:“感觉挺不错。”

    赵白露干脆当他没说话。

    尤嘉宁抱着酒瓶开始笑,笑得花枝招颤。

    她和薛雯对碰,酒瓶发出清脆的响声,赵白露也不甘落后,略涩的啤酒从喉头直冲入胃部,让她当机一天的脑子适时舒缓。

    半瓶酒下去,她一抹嘴,看到顾今夜还是揉着那根烟,坐在身边看着她。

    她想了想,说:“我喝醉了你不可以趁人之危。”

    顾今夜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反问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像正人君子?”

    赵白露把酒瓶往桌上一放,懒得和这种下流胚搭话。

    顾今夜终于点了火,翘起二郎腿,在烟雾缭绕里敛着眉望着赵白露。

    *

    赵白露酒量还算不错,但撑死了也就喝上五六瓶,等一轮过后,月亮挂了上来,她醉了。

    摸了摸脸蛋,烫的。

    还忍不住想一个劲儿笑。

    妈的,好傻。

    更傻的是尤嘉宁和她情况差不多,但她作风更豪放,之前还有薛雯拉着,这下薛雯也有些醉了,她就像脱了僵似的,抱着赵白露傻乐呵。

    “宝贝,我们玩个游戏。”

    热乎的酒气吹过,熏得赵白露昏昏欲睡,她使劲推了下尤嘉宁,推不动。

    尤嘉宁冲她呵气,顶着她脑袋晃她,大着舌头问:“我我,问你,你选。”

    赵白露被她晃得胃里翻腾,差点吐出来,赶紧求饶:“你问你问。”

    尤嘉宁:“香蕉还是苹果?”

    赵白露:“苹果。”

    “水蜜桃双爆还是蓝莓爆珠?”

    “……都不喜欢。”

    “牵手还是接吻?”

    “……能不回答吗……唔别晃!别晃!……接吻。”

    尤嘉宁发出个满足的嗝声,舔了舔下唇,傻乐着推了她两下,冲着她说:“最后一个问题。”

    赵白露忙点头,赶紧结束吧,她以后都不喝酒了。

    尤嘉宁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

    “女上还是六九?”

    声音清脆,铿锵有力。

    音量不小,周围的人大多数都看了过来,眼神莫测。

    赵白露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里。

    薛雯温柔地接过尤嘉宁,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顶,柔声道:“乖,嘉宁,你喝醉了,要回去休息了。”

    赵白露忙不迭地把尤嘉宁推过去,看薛雯的眼神就跟看救星一样。

    尤嘉宁挣扎着,还要闹腾,被薛雯塞了串羊肉串在嘴里,只能发出唔声。

    赵白露舒了口气,薛雯是桌上唯二还算清醒的人,她搂着尤嘉宁,冲他们扬起下巴:“我先带她回去了。”

    赵白露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不算晚。她点点头,挥着手目送她俩离开。

    等人都走了,赵白露眼角一转,发现世界都快颠倒了个个。

    薛雯走前没有付钱,顾今夜拿着钱包去付了账。等他回来,看到的就是赵白露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模样,上前戳了两下,只会瞎哼哼。

    顾今夜乐了,“白露小姐,醒醒。”

    赵白露半闭上眼睛,透过迷蒙的视线打量他。

    顾今夜坐到她身边,“不是要保护我,这就倒下了?”

    “说了那不是保护你……”赵白露嘟囔道,“等你喝醉了……唱、唱歌,被人围观,我不要面子的啊。”

    顾今夜嗤一声:“是吗。”

    赵白露哼哼唧唧,面前的顾今夜抽着烟,穿着合体的衬衫,兴致来了拿着她的手套戒指玩,叁个戒指轮番套过去,仿佛很有趣。

    当年吊儿郎当的少年,成了刑辩律师,虽说不是最有排面的那位,但也稳步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

    明明是最该严肃的人,却总是玩世不恭。明明抽过烟染过发非主流,却处处给人安心的感觉。

    他这个人很矛盾也很冲突。

    这种冲突极具故事性,和性感。

    赵白露咂咂嘴,突然想和他接吻。

    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动。她和顾今夜是什么关系呢,什么都不是。

    赵白露叹口气,低喃:“男人都是渣男,都不是好东西。”

    顾今夜不轻不重地扣她脑门:“喝醉了就开始说人坏话,白露小姐,你酒品不行啊。”

    赵白露脑袋摇成拨浪鼓,觉得眼前的景物都缩到了一起。

    她喊:“顾今夜……”

    顾今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嗯?”

    “帮我倒杯水。”

    顾今夜照做,一次性塑料杯里倒着矿泉水,送到她唇边。

    他开口:“白露小姐,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赵白露接过水小口喝着,像偷喝饮料的小孩。清凉的水进了喉管,干燥的喉头一阵水润。

    顾今夜勾唇,轻轻开口:“我问你……”

    赵白露斜眼,“什么?”

    顾今夜低头,阴影打在额头上,看不太清楚表情。

    “蒋奕洲还是顾今夜?”

    赵白露头疼,她半醉半醒,只看得见顾今夜深邃漆黑的眼睛,对于他讲的话只听清楚了半句。

    “顾今夜?”她迷迷糊糊地抓住一个关键字眼,冷笑道:“别跟我提这个混蛋!人形泰迪!非主流!”

    一只手猛地捏住她下巴,带着万钧重的威胁,语气凉薄:“你说什么?”

    赵白露醉得只会嘿嘿嘿笑。

    顾今夜嫌弃地放开手,把她从座位上捞起来,塞到车后座,暗骂两句:

    “醉鬼。”

    赵白露懒得和他辩,自觉地将双手缠在他腰上,脸抵在他肩头。顾今夜一手扶着她,一手骑着车,迎着夜风,缓缓驶在路边。

    白日的喧嚣过去,人间烟火味也淡了,晚风吹拂,只余宁静。

    赵白露觉得夜间的空气格外清新,她大口吸着,仿佛吸氧。风吹过了,脑子也清醒了点儿。

    但也只是一点儿。她摸了摸手底下,隔着衣料感受到人体的温度,有些不太真实。

    顾今夜没感觉到动静,侧过头看,对上赵白露蒙了雾的双眼。

    他问:“你有没有不舒……”

    赵白露抢道:“你问没问过当初孟妍晗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顾今夜一顿,眯起眼睛,慢慢转回头。

    “问你呢,快说呀。”她催促道。

    顾今夜盯着前方,凝眉,浅浅地说了句:“没有。我知道为什么。”

    赵白露一愣,理智冲过酒精,她一下抓住了关键点。

    “你早就知道她和蒋奕洲的事了?”

    顾今夜不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赵白露被刺激得收回手,也不搂着他了,问:“你那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沉默持续蔓延。

    赵白露盯着顾今夜,盯着他修长的脖颈,还有宽阔的双肩,盯着盯着,她被打败似的泄了气,才听到他说:“我也是那天才知道的。”

    不知过了多久,赵白露又重新趴回肩头,她短促地苦笑,也许是酒壮怂人胆,这些平时不说的话都能说出口了。

    尽管她的倾诉对象并不太合适,但她也想说。

    她没什么情绪地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声音迷茫,越来越轻,小声补充:“我真的想不通。”

    顾今夜反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像在顺毛,“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了。”

    赵白露:“她喜欢的是你还是蒋奕洲?”

    顾今夜笑得无奈:“我不知道,也许是她自己吧。”

    赵白露看向他,又问:“那你呢?”

    顾今夜专心骑着,余光里瞄到后视镜,女人贴着他,眼里满满疑问。

    她贴着他,男女构造这么不同,他当然能感受到她的温软,和她对他的全然信任。她以前问过他类似的问题,那时候她的眼里没有其他,只是好奇,而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发挥作用,他仿佛看到了一丝期待。

    顾今夜想了想,淡淡道:“赵白露,我不是个很热烈的人,你们女人最想要的那种浪漫和心动,我给不了,我本质上就是这么薄情,这一点我无法改变。但我是人,是人就有感情,我能保证的只有一点,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灵,我给的都是绝对的忠诚,都是唯一。”

    说完就回眸,没再看她。

    赵白露靠在他肩膀上,消化着他的一席话。

    他的后背很宽阔,却也瘦削,骨骼有些明显,但赵白露知道,他的身体里有着强大的力量,一种关于自由的力量。

    这就是顾今夜,永远不会拘泥过去,永远自在逍遥、随性洒脱的顾今夜。

    他从来不会背负着旧事前行,他的人生只看前方,即便回首过去也只是以看客的心态,就如他所说的,他本质上就不热烈。

    一个故事结束了,他完全抽身而出,冷眼看着回忆,不动声色。

    但投入下一段感情时,又从身到心都是绝对的唯一。

    很薄情,也很深情。

    赵白露猝不及防想起顾今夜曾经说的“我变心了”那句话,混杂着一些久远的记忆,顷刻间袭入脑海,加上这段时间他的表现,她不是傻子,她当然看出了不对劲。

    只是,凭什么。

    凭什么会是她。

    “赵白露。”顾今夜突然道。

    他说:“一个故事结束了,你还可以开始另一个故事,不要把自己停留在过去。”

    赵白露有片刻失神,这句话传到她耳朵里,五味杂陈。

    那些故事早就过去,她知道。

    曾经的歇斯底里,曾经的抑郁,曾经的自我迷失都已经过去了。

    她经历过一段很长的抑郁时期,很多人和她说过,你要走出来,不要把自己禁锢在过往,但感情上的失去和压力牢牢钉在心口,摆脱不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了这句话,让她有了恍惚。

    他说,你还可以开始另一个故事。

    “顾今夜。”她叫了声他的名字。

    顾今夜回头,用眼神示意她,问她怎么了。

    赵白露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闷声道:“知道了。”

    顾今夜怔了一怔,片刻后自然而然地微笑。

    夜风吹拂,良辰美景,人间敞亮。

    *

    最后他们回了顾今夜的家。

    赵白露整个人都晕了,被顾今夜一路拖了上去,他开了门,将她塞进浴室里,她坐在马桶上差点睡着。

    顾今夜拍了下她的脸,“赵白露,醒醒。”

    赵白露只会笑,勉强能睁开眼睛。

    顾今夜没有办法,帮她一件件脱了衣服,浴缸里放满水,她舒服地躺进去,享受他的伺候。

    头发散下来,沾满泡泡,她趴在浴缸边缘吹着泡泡玩,眼一抬,看到热气蒸腾里,莲蓬头下站着一具光裸的身体,颀长有力,腹肌明显,下腹的黑色毛发和半硬的性器刺激张扬。

    顾今夜的身影在白色蒸汽里,有些不真切。赵白露傻愣愣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伸出手指,摸去她脸颊上沾着的泡沫。

    轻笑一声:“都说了我不是正人君子。”

    温热的水冲在赵白露的身上,她半跪在浴缸里,迷迷糊糊地看着顾今夜,依稀猜出了他接下来的意图。

    她不讨厌,不管是这个人还是这件事。

    水汽飘飘,顾今夜扣住赵白露的后脑,将她往自己身上贴紧。她下意识地撑了下,被他扶着换了个位置。

    她跪在浴缸里,他站在瓷砖地上。

    黑色草丛下的肿胀昂扬越发怒涨。

    赵白露抬起头看他,浴霸的光过亮,眼睛涩得难受,很快流出泪来。

    她抬手抹了抹,低低问了句:“你以前,也这么欺负孟妍晗吗?”

    顾今夜一动不动,但手指收紧,掐进软嫩的肉里。他说:“我没这么对过她。”

    赵白露眨眼,表情无辜且迷茫,问:“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欺负我?”

    顾今夜笑了:“你觉得我是在欺负你?”

    “不是吗?”

    顾今夜弯腰,深深地吻下去。他的手绕到赵白露光洁的背部,抚摸着她寸寸皮肤。

    这个吻太用力,太强势,赵白露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托起她的下巴,说:“这就叫欺负了?那我之后想对你做的那些算什么?”

    也许是这种场景太迷幻,也许是酒精挥发的后遗症,赵白露不由自主地细细颤抖。

    顾今夜摸到她紧实挺翘的臀部,摸到她柔软的小腹,发出低沉的笑声。

    “乖,你等会就知道了,我现在做的这些,才不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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