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两个人却完全没有理会她。

    赵从手抚着连草的脖颈, 嘱咐她:“以后不许再随便乱走了,方才我回房找不着你,吓坏了。”

    连草虽觉得赵从有时孩子气, 太过依赖自己,但还是轻拍他的背,安慰他:

    “知道了殿下,以后我去哪儿, 都差人告诉你好不好,这样你可放心?”

    她这样保证,赵从心中那没来由的慌乱才稍稍消失一点。

    他又抱了连草一会儿,弯身横抱起她就往房间里走去。

    “站住!”

    连偀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赵从道:“七殿下,你眼里可还有天家规矩?本宫还在这里坐着,你就如此不给本宫面子?!”

    她再也顾不得高高在上的身份,对着赵从便一顿指责。

    从她进宫起,就从没有受过这样大的羞辱......

    没有。

    赵从终于停下脚步,放下连草,随后低头对她道:“娘子,乖,先回去等我。”

    连草脚踩上地面站稳,握着他的手,轻声道:“那你快一些。”

    赵从忽然笑了一下,他本就长得俊朗不凡,如今这一笑,好似桃花盛开,叫人喜不自胜。

    连草有些看呆了。

    赵从手覆上她细长白皙的脖颈,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你在等我,我怎能不快?”

    连草脸上发烫,小力捏了下他的左手小拇指,慢慢转身往房间走,边走边用手放在脸上,好叫它上头的热气散开,快些冷却下来。

    赵从一直盯着连草的身影,直到她消失了,才微微转身,冷冷的瞧了连偀一眼。

    那一眼,仿似冰川裹着一把利剑,直直地朝她刺过去。

    压得连偀浑身发抖,不能动弹。

    威压,强烈的威压。

    这种眼神,她只在年轻的赵深身上见过,那一年,他刚刚亲征漠北,赶走了匈奴。

    君临天下、睥睨一切的帝王气质,让他的眼中仿佛带着利刃,射向与他作对的每一个敌人。

    而赵从的这一眼,比之年轻的赵深,威压更甚。

    赵从只瞧了连偀一眼,便用余光扫了一下她带来的那三名女子。

    连偀心里打了个突,张口便道:“你要做什么?”

    赵从仰起头笑了起来。

    连偀在他身后,只能瞧见他微微上扬的带着嘲笑的唇角。

    她心里开始发慌。

    赵从这些年虽然表面上恭敬谦和,在朝堂上素有美名,但方才那一便眼让她知道,真正的他不是那样的。

    他强势、阴狠,心思深沉,一旦真的惹着了他,他便能叫那人下地狱。

    连偀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不知从何处,已经进来几名训练有素的侍卫。

    他们一致身着蓝衣,面容冷肃,身手矫捷,进来也不对她行礼,二话不说便堵上她带来的三名女子的嘴,拉了就走。

    连偀猛地睁大自己的双眼,指着他们道:“住手!她们是本宫的人,岂容你们随意处置!”

    可那些人像是听不见她的话,一刻也没有停留,片刻,便拉着那三名女子出去,连给她喊人的时间都没有。

    连偀转头瞧向一脸笑意的赵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若放在从前,赵从绝不敢这样对她,可是如今,他用这样的行动与她撕破脸,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可连偀的骄傲不许她此刻向他低头,“赵从!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里去了,目无尊长,本宫带来的人,当着我的面,你就敢动她们,待本宫禀明陛下——”

    “你又能如何?”

    连偀话还未说完,赵从便看着她,犹如看着一只徒劳挣扎的蚂蚁,幽幽道。

    连偀一愣,忍不住牙齿打颤。

    是啊,她又能如何,且不论自己在陛下跟前不再如从前那般受宠,她说的话,赵深未必肯听,就说赵从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她就没办法做到真正与他抗衡。

    这也是她主动要讨好他的原因,不是吗?

    连偀颓然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面上。

    “本宫不明白,咱们本是一家人,有本宫助力,你在陛下哪儿也能更顺当些,可你怎么总是拒绝我的好意?本宫送些丫头侍候你而已,这算什么大事?偏惹得你这样对我?”

    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本属寻常,自己怎么就因为这个得罪他了?

    “不算什么大事?”

    赵从很是惊奇的样子,他转身,盯着连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贵妃娘娘,对儿臣而言,任何能叫连草开心或者伤心的事情,都是大事。”

    “她若是笑一下,我便能乐上一整天,她若是皱一下眉头,我能几天吃不好饭。她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时刻牵动着我的心情,你如今这样上门,给我塞女人,就是要惹她不痛快,她不痛快,儿臣心里自然也不痛快。”

    “我心里一不痛快,就想杀人,娘娘您说,这是不是大事?”

    连偀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赵从只是对连草宠爱了些,他们之间有救命之恩,感情不同寻常,也能理解。

    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她错了。

    赵从爱连草已经爱到了骨子里,甚至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命。

    连偀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

    她想起她才进宫时,也曾与赵深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那时她白日在秋千下吹笛,他便在一旁弹琴附和。

    那是一段怎样美好的日子啊。

    可惜这世间一切的美好,都像烟花一样,绚丽而短暂。

    很快,她便发现,陛下不止对她一个人如此,他对于他感兴趣的任何女人,都是如此。

    在她那里把萧吹笛后,又会到别的妃子殿里月下谈诗。

    她慢慢意识到,自己不是唯一,她与那些在宫里来来往往的宫嫔们并无不同,都只不过是一个帝王在闲暇之余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于是,她便好好尽忠职守,好好当一个妃子,在将许多女人斗倒之后,她当上了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偶尔午夜梦回,她回忆起那些年的点点滴滴,竟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天下间女子,谁不盼望夫君能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与他白头偕老呢。

    这样的好事,她没遇到,天下间千千万万的女子都没遇到,只有她的侄女,遇到了。

    连偀头一回从心底里审视自己。

    也许,她在心底深处还是嫉妒的,所以才那样的努力说服自己,这是为了未来,为了连家。

    她险些连自己都给骗了过去。

    “贵妃娘娘,七殿下已经走了,您要不要回宫?”

    贴身宫女绿蕊的声音将连偀从楞仲中唤醒。

    她抬头看了看,果见花厅中已没了赵从的身影,只有几名侍卫,站在厅内等着要护送她回去。

    她颓然站起身,回头去瞧赵从挂在墙上的字。

    “是谓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她忍不住冷笑,世上的夫妻,到了最后大都是怨侣,面和心不合,哪里来的‘和鸣锵锵’?

    如今赵从只愿守着连草一人,可是等十年二十年之后呢?等到他看厌了那张脸,主动去纳女人,到时才叫好看!

    连偀提着裙摆,一步也不回头,上了府外的马车,驶向远处的皇城。

    ***

    此刻,连草屋里,房门紧闭。

    连草正伏在床榻上,浑身汗津津的,不住喘气。

    “殿下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在朝堂上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她一句话,因为身后的男人,说地断断续续。

    赵从不满她的分心,手上使力,狠狠地揉着她的身子。

    连草轻呼出声,身子不受控的往下塌,很快又被赵从给拉回去。

    先前赵从不知从何处拿了几个铃铛挂在床头,说是闺房情趣,如今它们跟着床榻晃悠起来,听得连草一阵紧缩。

    她察觉到身后男人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搂着她转过身子,将她抱坐了起来。

    连草梳好的发髻慢慢散落,层层叠叠落到身后胸前,随着动作悠悠地晃动。

    连草感到身体里似火烧一般,就要承受不住。

    她的指甲不禁在赵从背后划出一道道痕迹,可这似乎更助长了他的兴致。

    她的脖颈被他拉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像是一位饥渴的旅人,不住地从她口中吸取水分。

    连草的嘴唇被咬,她不甘示弱,又颤抖着身子去咬他的,赵从的呼吸更重,按在她身上的手,加重了力气。

    这一方小小的床帐内,尽是炽热与湿润的气息。

    两个人似是要将对方嵌进自己身体里,永远不知疲倦和满足。

    第47章 殉葬

    快到正午, 床角上挂着的铃铛才终于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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