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荆的身形在半空中一晃。

    第11章 (重写修

    月黑风高的,窦炤不想再提起贺荆仙君了,而且眼看着诏狱就在前面了,她正了正心神,没有再多说别的。

    诏狱是由锦衣卫守着的,锦衣卫是整个皇朝最敏锐的人,探查四周的目光都是那么锐利。

    窦炤甚至看到自己和师兄走过去时,其中一个锦衣卫的视线直直地朝着他们看过来。

    即便知道他们绝不会看到自己,可窦炤莫名还是心慌了一下。

    说不定锦衣卫里还有会修仙的呢?

    穿墙术这种,她和师兄是当然不会的,这也只在话本子里出现过,反正目前的修仙界,目前以她筑基期的修为,目前以师兄金丹期的修为,反正是不行。

    窦炤还在想怎么和师兄说自己只想一个人进去,就听到师兄温和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清风一般响起,“你自己进去注意安全,师兄在外面替你引开这几个锦衣卫。”

    “好,师兄当心。”她一下抱住了卫漱的胳膊,又高兴又觉得贴心。

    她的师兄真是天下第一无敌最好的人了。

    明明炤炤没有撒娇,但卫漱心就是软软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便忽然在诏狱门前现了身,并快速地往一边闪退离开。

    “站住!什么人!”

    锦衣卫的反应极快,刚见到卫漱的人影从眼前掠过,月光下,绣春刀的光亮就折出一道道光来,八个锦衣卫,有六个朝着卫漱的方向追去。

    只剩下两个,两个她当然能对付,何况大师兄引开锦衣卫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引开他们,不过是找个自然的借口能让她自己独自一人进诏狱见武宣侯世子。

    窦炤摸了摸腰间的秋水剑,刚要现身,那两个锦衣卫却像是忽然得了什么病一样,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月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身上鲜红的飞鱼服都衬出一种诡异来。

    窦炤朝四周扫了两眼。

    四周安安静静的,连风声都没有,更别提妖气或者魔气,好像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以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窦炤摸着疯狂跳动起来的心,感受着这十八年来陌生的感受。

    刚才那个梦魇,那个似真如幻的贺荆仙君……

    难道真的是贺荆仙君,难道之前她真的伤到了贺荆仙君?难道他现在跟着她?

    窦炤不敢相信贺荆仙君会由着她伤了他,莫名的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捏紧了腰间的秋水剑剑柄,没有动静。

    而身后侧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地上长长的影子在告诉窦炤,这里现身的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真的是贺荆仙君,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不要浅雪神女了吗?他不是应该在九重天与浅雪神女在一起吗?

    先是婚契,如今又极有可能跟在她后面……

    既然如今没有动静,先不去管,先去找武宣侯世子要紧。

    窦炤心情提着,弯下腰在锦衣卫腰间找到钥匙去开诏狱大门。

    进诏狱后,里面的锦衣卫一一倒下,根本不用窦炤出手,诡异得像是还在梦里。

    窦炤握了握拳头,忽然想念师兄了,早知道如此,应该让师兄陪着。

    等窦炤进诏狱找到武宣侯世子时,见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世子俊美如长者苍郁的脸颊凹陷着,浑身就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一样,蜷缩着躺在诏狱潮湿阴冷的地上。

    空气里有隐约的水灵气息,不知道是来自于武宣侯世子的还是来自别的什么。

    窦炤一下皱紧了眉头蹲下去查探,发现了一封血书,写在了世子的衣摆上,字迹潦草。

    这封血书里记录了他与自己胞妹高贵妃一点点长大的点滴,字里行间叙述了他对自己胞妹浓烈的禁忌的不该有的爱意,更是自知此为天理不容,便以自戕结束生命。

    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要为自己胞妹寻求公道,他以自己的死,请求皇帝查清此事,他也以自己的死来证明自己对胞妹的爱意,天理难容,但不得不前赴。

    这封血书一旦现世怕是武宣侯府都要遭殃,一则兄妹感情实为□□,二则高贵妃是皇帝的妃子,皇帝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绿帽戴在自己头上。

    窦炤想到武宣侯府或许与长者苍郁有关,便将血书收了起来,这也是一个可以前去武宣侯府的借口。

    她站起来,再低头看着世子此时那张如风干了的不见昔日半点风姿的脸,皱紧了眉头。

    血书必然是他死前写下,血书说他要自戕,可他如今这样子,死因分明不是自戕。

    写下血书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窦炤太想知道这血腥的背后的谜团了,可如今她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世子对其胞妹的爱意。

    大约年少时的喜欢真的很浓烈,就像是一杯烈酒,一口喝下肚,那呛烈的味道不论何时回忆起来都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只是,有的回味起来,满满的甘醇,有的回忆起来却只剩下了涩味和苦味。

    窦炤如今想起贺荆仙君,便觉得那是一杯呛得她流泪,品也品不出甘醇的不适合她喝的烈酒,她只知道,以后都不会再喝这酒了。

    但是她不知道武宣侯世子对其胞妹的喜欢是什么酒,应当是禁忌的,浓烈的,不顾一切的。

    贺荆一直没有走,他就站在窦炤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她低垂着头捏着那封血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窦炤昏暗的烛火下清丽秀致的脸庞,看着那像是蝶翼一样轻颤的睫毛,喉头便忍不住滚了滚。

    疯狂的邪念在他脑海中滋生,他想靠近,想要抱住炤炤,想要将她按进自己的骨血里。

    周围太安静了,贺荆朝前走了一步,手一挥,就想将术法撤掉,现身到她面前。

    “师兄?”

    窦炤隐约听到身后的动静,忙回头去看,她的视线穿过了贺荆,落在了后面一处阴暗处。

    卫漱从那里现身,清雅温润依旧。

    贺荆撤下术法的手一顿,他看着窦炤笑了起来,朝着卫漱跑了过去,琉璃色的眸子一下深如深渊,泛着一股病态的血色。

    他舔了舔唇,浑身肆意生长的危险,整个人都绷着。

    “我不放心你,所以进来看看。”卫漱的视线状似无疑地扫了一眼四周,然后落到窦炤身上。

    “世子死了,留下一封血书,我们出去再说。”窦炤拉着师兄的袖子往外走。

    诏狱里不知死过多少亡魂,没有灵气不说,到处充斥着死气与阴气,对于吸纳灵气的修仙者来说,极为难受。

    从诏狱出来,窦炤没有告诉师兄那些锦衣卫是如何倒下的,下意识的,她不想师兄担心。

    等离开皇宫后,卫漱接过血书的内容快速查看。

    “师兄,你觉得高贵妃喜欢自己兄长吗?”窦炤想起血书内容,忍不住就是一阵唏嘘。

    “不知。” 卫漱摇头看窦炤,“你觉得呢?”

    窦炤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高贵妃死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她是高兴着死的,或许梦魔给了她一场美梦,令她心甘情愿地在梦境里沉沦。

    “师兄,明日我们上门拜访武宣侯府。”

    “好。”

    今晚上发生的事让窦炤根本睡不着,惴惴不安了大半夜,一边担心周围是否会有人窥伺,一边脑子里总是闪过从前追逐贺荆仙君的一幕幕,一直到天将亮的时候,她才勉强闭眼休息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窦炤起来时发现枕头旁有一个浅黄色的荷包。

    荷包上沾了一些幽幽的冷香,陌生又熟悉,却又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味道。

    她打开一看,发现荷包里藏了许多妖物与魔物的内核,大小不一,颜色也不一。

    是师兄送给她的吗?作为登仙大会她的功绩?

    窦炤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往卫漱的房间跑。

    “窦师姐。”

    只是,还没走出去几步,隔壁房间忽然传出来一道柔柔的女声,轻柔的就像是江南雨季里的蒙蒙细雨。

    窦炤的动作一顿,回头讶异地看过去。

    云朵儿穿着鹅黄色的襦裙,与她的打扮并无二致,只是她的头上多戴了一个帷帽,帽子上垂下了长长的黑纱,这黑纱一直垂到了她腰间,将她上半身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在登仙大会吗,不是在坤山派吗?

    还有,她叫自己师姐?

    云朵儿什么时候变成自己师妹了?就算真的变成了师妹,她怎么可能会开口叫自己师妹?!

    “窦师姐,大师兄此时正与温师姐说话,我们去下边大堂里等他们吧,我听说这里的朝食特别好吃呢。”

    云朵儿亲昵地挽住了窦炤的胳膊,笑着说道。

    窦炤奇怪于云朵儿忽然的亲近,心中有些警惕,“云师姐怎么忽然来这里?”

    云朵儿也不在意这一声师姐,只笑着说道,“我爹有几句话要与师兄说,我也有几句话要与师妹你说。”

    窦炤没说话,一步步往楼下大堂走。

    “婚契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外面对我的传言,极为难听,爹爹也很生气,有些话不好对外人说,这委屈我也只好往肚子里咽,”云朵儿说着这话便有哭腔了。

    “窦师姐,其实爹要我替代你接下神谕就是担心这神谕落下时会伴随天罚雷劫,你修为低落,无法抵御,可我却是不一般,我天赋卓绝,如今已是灵寂中期,想来也能扛一下,只是万万没想到,那雷真是如此厉害。”

    窦炤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真诚说道,“多谢师姐了,这婚契我不要,师姐若是能应下,我万分感谢!”

    云朵儿:“……”

    她缓了缓,笑了起来,“那师妹便与我回一趟坤山派,爹也有话要与你说。”

    窦炤不想回,可婚契的事,必须要解决,若是云朵儿和师父有办法解决,那真是一桩好事,她点了点头。

    ……

    另一边,温梨与卫漱吵了起来。

    卫漱第一次如此大发雷霆。

    ‘啪!’

    房间里的桌子瞬间被拍碎,四分五裂。

    温梨脸色也很难看,“大师兄!我和朵儿才是你真正的师妹!师父都不认窦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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