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秀看了看说:“这鱼哪里怪怪的?”

    陈东忍着笑说:“我跟孙军说话,嘟嘟在那看鱼,一转脸工夫,嘟嘟给它做了截尾手术。”

    冯玉姜再一注意看,可不是吗,就说哪儿怪怪的,两条小锦鲤那尾巴都给掐掉了,剩了个秃尾巴股子在那儿费劲地摆动。

    “你这个小东西,小爪子怎的就那么快!破坏王。”传慧眼睛一横,伸出手指就去戳嘟嘟的脑门,孙军哪能舍得,赶紧把嘟嘟抱跑了。

    “这嘟嘟还真皮,你小姨的宝贝金鱼,看她回来放了学不揍你屁股。”

    传秀笑着叫陈东:“你闲着没事,赶紧上街给买两条差不多的,这鱼只怕一会子就死,省得小六回来疼得慌。”

    何小满便说:“是我接个电话一时没看好。姐,姐夫不一定找着,我去买吧。”

    何小满拿了包包便出门去买鱼,传秀看她走了,对传慧跟冯玉姜说:“看看,这哪是什么秘书,感觉就是咱家人。”

    钟继鹏接了小六和孙女念念回来,便看到闺女、女婿全来了,家里头十分热闹,一家人也没去饭店,一起动手弄了满桌子的饭菜,等传强两口子跟刚子也回来了,热热闹闹吃了个团圆饭。

    稍稍遗憾,就差小五读大学没回来。

    ******************

    过了中秋节,陶江波忽然来找冯玉姜,开口就说要跟冯玉姜辞行,把冯玉姜好一吓,辞行?这些年陶江波简直混的比本地人还本地人了,怎么忽然又辞行了?

    “姐,我母亲也八.九老十了,我是想回去,离她近些。另外,如今水晶珠宝都是从广州那边销往全国,那边货源广,咱们也开始从广州拿货了。我寻思,咱们是不是去广州开个店?”

    冯玉姜一想,也是,自己去广州开个店,不是比从那边旁人家进货要强得多?可是陶江波走了,明玉阁谁来管?

    “姐你要信得过,交给小谢吧,她虽然年轻,跟水晶打交道的时间却不算短,她用心的话,管好明玉阁,应该有没问题。你掌握大方向,我再教着她点。”陶江波说的小谢,就是缠上他的那个,搞玉雕的女大学生。冯玉姜一听,这是怎么安排的?还以为两个人能成,要一块走呢!

    见冯玉姜质疑,陶江波就笑笑说:“我跟她说好了,两年后,要是她能把明玉阁给我守好,还敢说她死也要跟着我的话,我就接受她。”

    “这是何苦呢,一耽误又是两年,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两年?我看那个小谢就很好,对你好就行啊!”

    “姐,你想啊,她才多年轻?我就是想叫她分开,冷静一下,要是真的两年后她还能不改初衷,我也就认定她了。”

    冯玉姜一想,也是,狂热不难,难得是持之以恒,光指着狂热过日子那不现实。陶江波这个年龄,成熟不惑的中年男人了,要的当然不是一时的迷恋。

    冯玉姜送陶江波上的飞机,不知为啥倒没看见小谢来。想想当初,正值年轻的陶江波裹着个黄大衣,扛着个行李卷来投奔她,如今再南下广州开新店,已经身家千万,不是同日而语了。

    陶江波看着冯玉姜,只是挥挥手,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进了安检通道。十几年了,他自己也不再去追问,他对冯玉姜,是信赖,是亲情,还是某种恋慕。只能说,那个他叫做姐的女人,始终是他这些年来,心底里最温暖的女人。

    刚子跟何小满,两个人住着二楼,还是两个相邻的房间,却从来相安无事。何小满太安静了。

    然而有一天,刚子忽然就跟冯玉姜说:“妈,你把何小满给我行不?”

    冯玉姜听得就一惊,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给丢掉,她正想开口,刚子接着说:“我那边实在缺个好使唤的人手。”

    冯玉姜才会意过来,就问:“你要她去做什么?”

    “她不是学文秘的吗?你把她借给我帮一阵子忙。”

    冯玉姜没好气地说:“你不是两个秘书吗?”

    “剩一个了,那个赵秘书,嘴太碎了,话多的不欢喜人,我把她调到客服部去了。”

    呃……嘴碎话多,调去管客服部,也算人尽其才了。冯玉姜想了想,说:“你自己再招吧,小满是跟我的,我不借。借给你,谁知道你把她使唤成什么样子?”

    “我一时半会没找到合适的。妈,你说你弄一个秘书,整天叫她干什么?庄园里文秘事务都有专门的人,她就跟着你端茶倒水瞎跑腿,整个一保姆。她孬好是学文秘的,我借两天都不行?”

    冯玉姜想想,也是啊,庄园里日常事务都是赵经理在管,冯玉姜如今也就是拿拿主意,动动嘴,需要法人出面的,她去一下。何小满跟在她身边,确实不太像秘书。

    冯玉姜便说:“那你去把小满给我叫来,我问问她,总得她自己同意的吧。”

    刚子转身去叫何小满,钟继鹏在这边伸个手指指冯玉姜,那意思就是,你真不过窍,正好给他两个多接触接触。

    冯玉姜可没觉着是个机会,他两个,邻边房间住着,一个桌子上吃饭,你说他不能接触?没见他两个私下里说话拉呱啊。

    话说回来,要是刚子真的能定性了,冯玉姜当然舍不得何小满嫁到旁人家去不是?

    何小满就到了刚子的超市总公司,刚子每天带着何小满一块上班,下了班一块回来,对外头说是家里亲戚。两个人渐渐也有了默契,说是秘书,其实干的还是收拾打杂的活,刚子有精明能干的秘书,何小满去了不久他又招了一个得力的,补上了赵秘书的缺,但不肯把何小满还给冯玉姜。刚子不缺秘书,缺的就是何小满这样,嘴不碎话不多,零使唤的。使唤了一阵子,还挺顺手,当然就不想还给他妈了。

    从何小满叫刚子借了去,冯玉姜跟钟继鹏就添了一项娱乐,观察他两个,观察来观察去,也没观察出什么来啊?难道他两个真的没发展出那啥来?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小半年,直到有一天,晚饭过后,冯玉姜跟钟继鹏,连同何小满坐在客厅里,吃着水果看电视。刚子在楼上他房间处理事情,小六在她房间写了完了作业,拿着一块红布过来了,叫何小满教她缝个什么布艺,说是老师要的劳技作业。

    何小满拿过红布,剪了几下子,缝起来一翻,塞上棉花,很快就做成了一个红苹果,看的小六拍着手叫好。

    刚子就是这时候下楼的,下了楼,抢过小六手里的布苹果看了看,又拿起遥控器换台。刚子换到了新闻频道,小六哇哇抗议,抢过遥控器,又换了回去。

    电视里正在放西游记呢,小孩子欢喜看这个。小六顶小,家里顶惯她,刚子不敢跟小六争,便松松垮垮地靠在沙发上跟着看。何小满正在削苹果,也削了一个递到刚子面前。刚子看都没看何小满,接过来就咔哧咬了一口。

    电视里,一个妖怪正拿着个葫芦,对着孙悟空大喊:“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刚子吃着苹果,忽然就冲着何小满说: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何小满看了看刚子,说:“有什么不敢的?”

    刚子果真叫了一声:

    “媳妇?”

    这一叫,冯玉姜一口苹果咬下来,愣愣地忘了吃了,再看何小满,何小满那个臊啊,臊的满脸都冒血了,手跟脚都找不到地方搁了,低着头捏自己的手指头,忽然就站起来跑上楼去了,那烧红的脸蛋上分明带着羞怯的笑。

    再看看刚子,咔哧一声又咬了一大口苹果,美滋滋地靠在沙发上,笑得像偷吃了蜜糖似的。冯玉姜才回过神来,钟继鹏倒是神色照常,小六已经笑得倒在沙发上了。

    冯玉姜重重地拍了刚子一巴掌,示意他:你还不赶紧上楼去追!刚子不急不慢地吃光了苹果,晃晃悠悠上楼去了。

    这就搞定了?冯玉姜难以置信地去看钟继鹏,人家钟继鹏似乎还在专心看电视,一张老脸却满是笑,得意地瞟了冯玉姜一眼说:

    “怎么样?我说有门吧?”

    “他两个,啥时候开始的?”

    “你问我,我哪知道!各人心里都有意思,就成了呗!”

    ******************

    刚子晃晃悠悠上了楼,先进了自己房间,拿了个什么东西塞在裤兜里,便到何小满房间门口,抬脚轻轻在门上踢了两下。

    何小满一开门,见着刚子脸又红,转身就想把门再关上,刚子拿脚一抵,说:“胆子肥了,敢挡我了?”

    何小满索性把门一丢,自己退回去了。刚子进到屋里,看着何小满笑。

    “我说,我叫你,你还没答应呢!”

    何小满低头看着脚尖,不理他。刚子围着何小满转了一圈,看着她说:“我不想说那些海誓山盟云里雾里的虚话,我敢当着爸妈的面说,就是想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谁知道你真认真,假认真?谁不知道你有那老些子女朋友。”

    “我问你,你看见我哪个女朋友了?”

    何小满摇摇头,还真没看见。

    “那不就结了?自打我从我妈那儿把你借去,我就没再交过一个女的。再说,我以前跟哪个女的相处,我也没蒙她骗她。我刚子自认为光明正大,没干过骗人感情、始乱终弃的瞎扒事。我也从来没在我爸妈面前认可过哪个。”

    何小满斯斯艾艾了半天,问刚子:“你是哪时侯有了这个想法的?”

    “哪时侯?比你早一点吧!从我把你借过来。”

    “……胡说什么,谁对你有想法了?”

    “没想法,有的人没事就偷偷看我?偷看我就扭扭捏捏的?”

    何小满那个窘呀!

    刚子看着何小满,牛气哄哄地说:“何小满,给我当媳妇没什么不好,我保证是个疼媳妇的,我也不嫌你小,既然家里娶个小媳妇我就一心一意疼她,怎么样,答应了呗?”

    何小满冒着臊,就点了点头。刚子随即从裤兜里掏出个戒指,抓住何小满的手,往她手指上一戴,说:“好了,产权所有,往后就归我刚子了。”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刚子就心里痒痒,干脆又凑上去,把人家往怀里一搂,热热地亲了一口。

    产权所有,戳也盖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秧歌、青青梧桐、滿嘴爛牙几位妹子的雷,抱住么么!

    总算是没让何小满嫁到旁人家去,冯玉姜也该满意了吧。这两天有点卡文哎,努力努力!

    ☆、第80章 有心事

    “我不嫌你小,娶个小媳妇我就一心一意疼你。”刚子是这么跟何小满说的,然而没过几天,刚子同志就开始嫌何小满太小了——

    她过了年才十九岁,结不上婚啊!

    刚子这东西,自从跟何小满挑明了,拉拉小手,搂搂肩膀,便开始大大方方地占便宜,何小满那个性子,动不动一张脸就弄得跟个猴屁股似的,那老长时间也不适应,偏偏她越羞得慌,刚子却越有成就感,就更加喜欢招引她。

    这一点何小满就不如人家周君梅,传强性子是内敛些,然而也不经意会有一些亲昵的举止,周君梅开始也脸红,很快人家就适应了,学会了不脸红。

    何小满就住刚子隔壁房间,结不上婚,就这么干看着不能吃,太不人道了吧?何小满毕竟比他小十岁,没订婚没结婚就下嘴吃掉,刚子总觉着有一种“杀生”的感觉,想起钟传强跟周君梅订婚后,家里也是默许他们同居了的,刚子便积极主动地要求订婚。

    即便何小满手上戴着他的戒指,但没有农村那一套风俗过程,没人承认他们订了婚的。

    说这话春节就近了,小五放了寒假回来,传秀、传慧都来送年礼,钟家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传慧那头有公婆,孙军又是独子,送完了年礼,三口人还要回孙家去过年的。然而传秀就不一样的,陈东可说是孤儿,便干脆一家四口都回来钟家过年。

    趁着节前一大家子人都在,冯玉姜就决定给刚子跟何小满订婚。何小满家里好办,她爸不在了,家里就还有她妈跟她弟弟,冯玉姜知道何小满的妈没个倚靠,便主动给了何家一笔丰厚的订亲彩礼,何小满的妈便也没再提旁的要求,一口答应了他们订婚的事。

    钟家这边也好办,没弄什么大动静,光自家人就一大桌子,吃个饭,照着头几年周君梅订婚的规矩,给何小满买了些子衣裳首饰。随年吃饭随年穿衣,如今订婚礼金啥的也涨了,何小满的首饰,刚子痛快地砸了一大笔钱,反正钱是他自己个挣的。周君梅从来就大气,人家没有意见。

    从传秀、传慧来了,小六就吧啦吧啦地跟她两个学话,把刚子那一句“媳妇”搞定何小满的情节讲给她们听,听得那姊妹俩一愣一愣的。

    “刚子,这是我听说的最无耻最无赖的求爱方式。”传慧忍不住说刚子。

    “无赖?管用就行。要像我二姐夫,比八年抗战还费事儿,我都替你俩不好意思。”刚子马上反击,顺便把孙军也拉下水了。

    钟传秀撇着嘴,来了一句:“你姐夫当然不像你,花心大萝卜,就这方面最在行。”

    刚子看看不远处正跟嘟嘟玩的何小满,抗议道:“我就不明白了,动不动就有人说我花心,我到底哪里花心了?我交过的女朋友是多一点,但是我都是一个一个地处,我从来没有脚踏两只船,不合适我会掰了再交下一个,凭什么说我就是花心?”

    “巧舌如簧,掩盖不了花花肠子的事实。要叫小满防着你点。”传慧说。

    “你是我姐吗?我已经正儿八经订婚了,何小满归我管了。”

    冯玉姜恰好走过来,听到她姐弟在讨论花心的话题,便随手在刚子脑袋上拍了下,说:“先跟你说,小满年纪小,订了婚你也给我老老实实的。”

    那他急着订婚是为了啥?刚子同志一听,郁闷了。

    传秀一家四口回来过年,这个年节就变得更加热闹。如今过年,即便是庄户人家,也不再像原先那样忙年了,没人再自家做豆腐,不用烙那老些煎饼,无非自家弄点吃吃喝喝。

    大年三十年夜饭,一家人吃过了,就看春晚,放鞭炮。赶到年初一,照例要磕头拜年。

    冯玉姜家的规矩是,没结婚的,一律有磕头钱,结了婚的,没有!不光没有,传强两口子,传秀两口子,还要给第三代们掏钱压岁。

    传秀的两个孩子,陈思过年十九了,都大一了;陈晋过年也十七了,读高中。但论起辈分,还要把小六叫一声小姨,这个事弄的。陈思到底是大了,名义上小六是她小姨,实际上呢,陈思来了就辅导小六做寒假作业,带着小六玩,感觉更像俩小姐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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