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起坐在餐桌,江母疑惑的来回看两人。

    平时吵吵闹闹的两个人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碗里的粥好像是什么课堂作业一般,两个人都低着头,认认真真专注对待。

    “今天的早饭不合口吗?”

    “好吃的!”“没有啊……”

    两个人抬头回答之际视线对上,江晚灵又率先瞥开,低头继续喝粥。

    “干妈做饭最好吃了!姐姐说我最近都被您养胖了!”

    凌霄就着江母的话头,又腻腻歪歪的撒起了娇。

    “哪儿就胖了?别听你姐姐瞎说,她才真的是吃胖了。”

    “我哪有!”

    江晚灵没好气的回怼一句,白一眼凌霄,江母笑笑,对着两人开口。

    “今天午饭要你们自己解决了,我跟你二姨约了要去做皮肤管理,中午没法按时回来给你们做饭。”

    “嗯,我们点外卖就好。”

    “我不想吃外卖……”

    凌霄委屈巴巴的抗议,江母马上想推掉美容项目另择时间,江晚灵瞪起眼想说他几句,就见凌霄一脸期盼的望着她,一改刚刚的委屈口气。

    “姐姐,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出去还要收拾半天,你想吃什么点外卖一样的嘛。”

    “鞥……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江晚灵不为所动。

    “干妈……”

    “好啦好啦!出去吃就出去吃!你怎么这么能耍赖皮啊,老搬我妈压我!”

    达到目的的男孩儿自然是对什么语言攻击都能应付自如,笑眯眯的吐吐舌,无视江晚灵的白眼,迅速席扫完自己的早餐,就跑到江晚灵的房间,自觉地坐在梳妆台前。

    懒洋洋的拿着刷子在凌霄脸上描描绘绘,男孩儿看她的眼神亮亮的,被江晚灵无情地无视了。

    “嘿嘿,姐姐……”

    “……”

    “姐姐……昨晚……哎哟哟哟!糖糖糖(疼疼疼)……”

    听到“昨晚”二字江晚灵猛然就掐上了凌霄的脸颊,凌霄嘴噘的能挂瓶,捂着自己一边脸颊来回揉搓。

    “老欺负我……一说话就翻脸……哼!”

    “你不想去了是吧?”

    “我错了……”

    看着凌霄可怜兮兮的样子,江晚灵有点琢磨过味儿来。

    即便他近来对自己一向这样逆来顺受,可每次到最后,他总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昨晚……到底是不是他预谋好的?

    “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

    “姐姐不是不让我提嘛……”

    “别废话!”

    “那你先保证不许生气!”

    “你说不说……”

    “你不保证我就不说!大不了我告诉干妈,我们都在她眼皮底下那样了,正好求娶了你!”

    “你想怎么死?”

    见江晚灵扬起手,凌霄赶紧起身逃窜。奔到鞋柜处一边承受着江晚灵的暴打,一边换鞋,嘴里也不闲着。

    “干妈干妈!救命!姐姐谋杀亲……唔……”

    江晚灵一把捂住凌霄的嘴,恨不得拿起拖鞋抽他。

    “你瞎说什么东西!”

    “什么嘛……谋杀亲弟嘛……怎么了嘛……”

    “……”

    真的是被气堵到说不出话,江晚灵转身就想回房,又被江母以嫌弃他俩太闹腾为由“赶”出了家门。

    江母的车由着他们开,凌霄却偏偏想坐公交,江晚灵头疼的要炸,这个事儿精,她真的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总不能真把人扔在马路边不管吧?他这个性子,还不知道能作出什么事儿。

    凌霄拿着手机查着线路和站点,等车来了直接扫码上了车。

    扒着窗边的凌霄看起来像个智障……碎发在他额前乱飞,凌霄美名其曰是享受秋风,江晚灵却觉得他就是闲得慌吃尾气……

    “到了到了姐姐,准备下车。”

    “在这儿下?”

    江晚灵还在左右看,坐在里座的凌霄直接伸手抱起她,不顾公交上大爷大妈的嫌弃和白眼,托抱着她奔下车。

    两个人下了车江晚灵还能感受大爷大妈们鄙视眼神里透出的意味……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这茬年轻人完了……

    “你能不能别作妖!”

    “姐姐反应太慢了,我要不抱你下来公交车都要开走了……”

    “你来这儿干什么……”

    凌霄比她还兴奋,拉上她的手腕就往前走。她小学的主楼远远就已望见,被动的被凌霄牵着,甩也甩不开。

    想象总是美好的,凌霄还没能进校门,就被学校门口的门卫拦住,不过他胸有成竹,连吐了几个老师的姓名,不是瞎编的,就是江晚灵的毕业册里看来的,可那些老师们都退休了……

    门卫看他带着墨镜,能言善道的,就是不放人。

    江晚灵觉得有点丢人,伸手拂开他。

    “张伯伯,您还没退休呐?”

    门卫不搭腔,疑惑的打量一下江晚灵。

    她上小学时这位张伯伯还是学校的安保队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这个学校。

    “您不记得我啦?我是江晚灵,叁年级时,每周一升旗,您总站我旁边,有几次我妈妈来给我送东西,都是您转交的。”

    “噢哟哟,小晚灵啊,这么大姑娘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凌霄看着跟门卫大爷寒暄的女孩儿笑靥如花,呆呆的来回望着。门卫大爷得知她从外地回来,学校恰巧在扩建操场,勉强可以通融一下让他们进去,嘱咐他们要注意安全,不能呆太久,也不能耽误学生上课。

    “愣着干嘛?进去了。”

    “哦哦哦……姐姐……你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的,怎么就老对我凶巴巴的啊……”

    “因为你欠,你蹬鼻子上脸。”

    “我只上你……”

    凌霄小声BB一句,瞥一眼江晚灵的脸色赶紧闭上了嘴。

    虽然搞不明白凌霄来学校想要干嘛,不过一踏入自己曾经的校园江晚灵也怀念非常。稚嫩童音的读书声,老师讲课的声音,从教室穿过走廊,回响在他们耳边。

    教学楼是环形的,江晚灵在中心小操场指着一层层楼层,给凌霄介绍自己曾经的各个教室,抑或在哪个窗边,与同学交换过心事,哪个转角,曾参与过她的童年。

    “歌唱比赛是在这里举行的吗?”

    “当然不是,学校没这么大场地,都是借用礼堂,不过练歌是在最高层的音乐教室。”

    凌霄顺着江晚灵指的方向望上去,手上一握,抓着女孩儿的腕子就往教学楼冲进去。

    跑上六楼的时候江晚灵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也算他们运气好,音乐教室没锁门,凌霄小心打开一道缝,瞅瞅四下无人,两个人进了教室。

    凌霄直奔着钢琴走过去,掀开盖不客气的敲了几个音。

    “啧,音都不准,这还怎么教孩子?”

    “你别乱碰,一会儿来人了怎么办?”

    凌霄笑笑,掀开琴凳,四处看看,没有工具。

    “算了,凑合着吧,啧,真是不舒服。”

    凌霄一脸的嫌弃,说实话江晚灵听着还好……并没有觉得哪个音不准……

    男孩儿摘了墨镜,手一放上琴键的时候脸就沉静下来了,看看窗外的执着于枝桠的黄叶,手轻敲琴键,旋律流淌而出……

    Flower  dance。

    凌霄弹的很温柔,小心翼翼般的,不像原版轻快活泼的节奏,他安静地一字一句的在讲述一个关于花朵的故事。

    江晚灵听着,想着那或许是一株凌霄。花开之时,红英灼灼,看似阳光下放肆生长,不见暗夜里的独自彷徨。

    温情,也更窒息。

    江晚灵听着有些堵的慌……

    钢琴前的男孩儿利用琴键向她述说着自己的心境,迷茫,遗憾,求而不得……

    直到尾声都没能完全的释放出来,小心压抑的收尾,让江晚灵忍不住深呼吸一口。

    “走吧姐姐?”

    没有询问江晚灵的任何想法,好像他表述完了,不需要她的答案,也无所谓她懂不懂,自己说了,就好了……

    凌霄合上琴盖,牵上江晚灵的手,她第一次没甩开。

    往楼下走的时候正巧赶上孩子们下课,两个人在走廊对着窗外站了十来分钟,等上课铃重新响起,踏着一阶阶的楼梯下楼,一路无语。

    跟门卫大爷道别,江晚灵拿着手机翻着生活软件琢磨着要吃什么,刚想征求下身边人意见,一抬头,不见人。

    凌霄蹲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盯着小地摊上一个个的小笼子。

    “怎么了?”

    “姐姐,这种小兔子,根本活不久,被买回去,也只是苟延残喘的博人一笑罢了。”

    江晚灵看着摊主不悦的神情,赶紧拉起他往一边走。

    “姐姐,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呢?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没事儿别抽风……”江晚灵怼他一句,朝旁边的小卖部扬了扬下巴。

    “今儿姐高兴,去,看上什么随便拿!”

    凌霄噗嗤笑出声,露着一口白牙,嘴角怎么都落不下。

    “那我就不客气啦~”

    小卖部和过去大不相同,商品都上了架,像小型超市,失了儿时在大堆东西里扒拉自己爱物的乐趣。

    “变样儿了啊……”

    “姐姐这是什么?”

    江晚灵顺着凌霄的方向看过去,他手里捋着一把把的细绳,在自己腕子上比划。

    “没想到现在还在流行啊……可以编手环的,你没见过吗?”

    凌霄摇摇头不吭声,江晚灵骤然想起他的童年,恨不得捂上自己的嘴。

    “挑些自己喜欢的颜色吧。”

    凌霄望向身边的女孩儿,墨镜镜片也挡不住他惊喜的眼神,生怕她反悔似的,赶紧转头挑着自己喜欢的各种颜色。

    烤肉店里,一对男女面对面而坐,男孩子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女孩子专注编绳的女孩儿,不时翻烤一下炉上的雪花肉。

    编完一条凌霄就再递过去几根搭配好颜色的细绳,随后就是可怜攻势,眼巴巴的看着对方,再轻晃晃身子撒娇。

    也是勾起了童年乐趣,江晚灵也没多说什么,从吃饭到回家的路上,手上几乎就没闲着,凌霄的手腕上手环慢慢增多,不多时就掩盖了那个牙印疤痕。

    两个人回到家,凌霄帮江晚灵提着包,江晚灵换完鞋把包接过去他再换,两个人随口聊着天,凌霄说着还想去她的中学看看,等回S市还要一起去她的大学,一切无比自然。

    “晚灵和霄霄回来了?”

    听到声音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微瞪起眼,凌霄还抬腕看了看表,没想到江父今天下班这么早。

    “我们回来了,爸,您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回话间她走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看她的男人让江晚灵差点失了声……

    男人坐在那里,比平时多了几分疲惫,看着她的眼神,总觉得冒着丝丝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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