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又睡着了吗?”

    “嗯。”

    “母亲最近总爱犯懒。”

    玉一般的小人儿已经初现翩翩公子相,抬手轻抓着一朵开的正茂的绣球荚蒾,朝熟睡中母亲的脸上吹去。

    花瓣簌簌而落,落在女人脸上和衣袍上。

    “守月不要胡闹,母亲肚子里有了妹妹,让她多睡一会儿。”

    “开个玩笑嘛,哥哥不要冷脸,连容爸都说你老气横秋。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是妹妹,说不定还是弟弟呢。”

    “……”他就是知道……

    关山月撇一眼冷脸站在不远处的关慕灵,不经意一挑眉,嘴角翘起,又将怀里的妻紧搂了搂。

    “守月!你在院儿里干嘛呢!快上来,再跟我和思远大战叁百回合!”

    凌霄探着的脑袋出现在影音室阳台,守月抬头看看,摇摇头叹口气,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凌霄正疑惑,看看旁边的慕灵,一脸不悦的微蹙着眉也抬头看着他。

    “怎么了这是?”

    “凌……霄……!”

    “………………”

    绣球荚蒾开的正旺,他这才注意到花团下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带着怒气的俏脸,那跟花瓣融为一色的衣袍,不细看,还真没注意到那里有人……

    惨了……

    凌霄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那个……姐姐……我不是故意吵醒你……你千万别动气!我这就下来给你打!”

    江晚灵这一胎怀的辛苦,几个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凌霄尤其理亏。

    眼瞅着家里的娃娃们一天比一天大了,一个比一个可人。虽说都叫他一声爸爸,可他到底馋亲生宝贝。小姑奶奶不松口想要,他可急了眼,哀求了个遍,托沉忆搞了盗版避孕药,又瞒着江晚灵和关山月,把其他几人搞定。

    排卵期的几天大家都让他,即便做也是带套,他身体也是争气,头一个月就中了。

    江父江母早就搬来S市,只不过为了给他们留空间,住在了鹿鸣居。

    白天上来看看孩子们,偶尔留宿。

    江父极享受退休生活,只是钟叔对江父的“扶贫行动”不太苟同,也不敢轻易发表言论,怕伤着朋友的心。

    江父看短视频经常刷到卖玉石翡翠的商家,下过几次单,钟叔称为扶贫行动……

    亏吃多了,眼神儿多少也练出来了,真假分辨是没问题,只是……

    “山月,给爸看看,这个咋样?”

    “这……爸,这是做旧的。”

    “我瞅着也像。”江父不甘的点点头,为自己又一次看走眼而惋惜。

    “这个呢?这个可不是网上买的,这是我市场上收来的。”

    “这个……做的倒真不错啊。”

    江父一听这话就知道又没戏了。

    “嗨!土咬的?”

    钟叔站在一旁偷笑笑,被江父看在眼里。

    “老钟!你别笑话我,下回!你得跟我一起去!”

    “你这是拉我垫背啊……”

    老哥俩你一言我一语,又去棋牌室下棋去了。

    江晚灵端起一大块儿玉环,跟和氏璧似的,左右翻看看。这要是再大点,都能当磨盘了。

    “我爸买的这一堆奇形怪状的……捐给剧组拍魔幻剧得了。”

    “你少说几句,免得爸听了上火。”

    江晚灵叉起腰,“你现在怎么老向着爸说话呢!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关山月噗嗤一笑,“是是是,你当然是了,回头我多帮爸掌掌眼就是了。”

    “哼,你看你还总想着爸呢,重点不是我的心情嘛!我这马上又要甩籽了!”

    真当自己是鱼了,还甩籽……

    关山月无奈摇头,走到江晚灵身边揽住她。

    “知道自己要生了,还这么闹腾,快坐好!”

    “你凶我……”

    “我哪儿有?”关山月辩白一句,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立马服软。

    “好好好,我错了……快先坐下。”

    伸手摸上她鼓鼓的小肚皮,“你要真像甩籽那么痛快就好了……”

    江晚灵的手覆上他的手,安慰似的轻拍拍。

    “你别担心,都这么多次了,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只是心疼你受罪……”

    容临急匆匆的从楼上奔下来,赤着上身,头发未干,脖子上还挂着毛巾,媳妇儿媳妇儿的到处喊她。

    “这儿呢!怎么了?”

    江晚灵正要起身,又被关山月按住,阳光柔柔铺了两人一身,容临在门框边远远看到坐在窗边的两人。

    从头打量到尾,“悲”从心中来,委委屈屈凑到江晚灵身边。

    “媳妇儿……你快看看我,我长白头发了。看这儿,还有这儿!”

    江晚灵往容临指的地方看过去,“呀,还真是,好几根呢,我帮你拔了它。”

    “老话说,拔一长十。”

    “扯淡!”

    容临这会儿看见老狐狸那一脸狐媚相就气不打一处来,老东西比他大不止一星半点儿,还留那么长的头发,怎么不见白?

    饭桌上,容临将亲手做的孕妇餐摆到江晚灵面前,顺手将关山月那碗饭抢了过去,老狐狸也不跟他计较。

    “你干嘛呢?怎么今天突然跟小孩子似的?”

    江晚灵好笑的看着他,连思远都闹不明白自己老爹突然怎么了,噘嘴瞪眼的,一脸不高兴。

    “我就是琢磨不明白,老狐狸这么长的头发,怎么不见有白发?”

    看他还为那几根白头发推不开心,江晚灵“噗嗤”笑出声。容临扒拉着碗里的饭,跟犁地一样。

    “你扒拉什么呢,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没规矩,孩子们都看着呢,小心有样学样。”

    “我看看老狐狸这碗里是不是偷偷放防腐剂了。”

    “…………”

    关山月幽幽扫他一眼,“嫉妒使你越发丑陋。”

    “你这老东西,是不是偷偷用什么药了?这么多年了,你跟媳妇儿两个人模样一点儿都没变,绝对有古怪!”

    江晚灵和关山月一模一样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儿,一起翻了个白眼儿,惹的容临要炸起来。

    江母笑眯眯的端出一个拿手菜搁上桌,拍了一下容临。

    “别闹腾了,长两根白头发算什么,回头妈给你打点黑豆黑米黑芝麻喝。”

    “妈,还是您疼我,您看晚灵,定是看我老了,都不心疼我了。”

    苏御进门就看见饭桌上热热闹闹的,不自觉带上笑,看着喊着“爸爸”跑过来的胖儿子撞到他腿上,蹲下身抱起来亲昵一番,又脱了西装在江父的招呼下也上了桌。

    人齐了也开饭了,江晚灵吃着面前的孕妇餐满足的摇头晃脑。

    婚姻从不是她人生的支点,家人的爱才是。父母,五个老公和五个儿子,无一不把她宠上了天,现在肚子里的第六个娃娃又即将足月,除了祈求孩子平安降生,江晚灵对生活别无所求。

    万众瞩目的一胎,不出意外也是最后一胎,果然如慕灵所说,是个女儿。

    家里除了江晚灵,这就是唯一的小公主了,不光大人稀罕个没完,五个哥哥也稀罕个没完,没事儿就巴在婴儿床边看妹妹。

    凌霄本一直是牛哄哄的骄傲的不行,可娃娃越大他越看越不对劲儿,瞅着那张小狐狸一般的小脸儿,抱着在镜前比了又比,终是耐不住,做了决定。

    拿到报告的那一刻,凌霄眼泪都快下来了,容临扯过去看看,憋了又憋,还是笑出了声。江晚灵拿过报告一看也懵了,不会吧……怎么两次都是这样……

    “我……我跟阿月,那阵子,就在书房那一次……”

    凌霄几乎是崩溃的往地上一坐,撒泼踢腿,仰天长啸。

    “临哥!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那你也是啊,你没跟老狐狸商量好?”

    “我……我没敢……”

    容临蹲下身,看似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脸上的幸灾乐祸怎么都压不住。

    “哎,兄弟,两年时间很快的,再熬熬吧,乖,啊。”

    关山月正路过,容临叫住他。

    “老狐狸,你就没觉得娃娃有什么不对?”

    关山月没说什么,只是笑的意味深长,满眼透着尽在掌握。

    屋内地板上,凌霄还在悲痛打滚儿,翻身顺势一跪抱上江晚灵的腿。

    “姐姐!媳妇儿!小祖宗!再要一个好不好!”

    “不!好!”

    “呜呜呜我要娃娃!我要宝宝!”

    “自己生去!要不然你跟阿月借一个。”

    “鞥~姐姐!求你了……”

    “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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