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梧责备道:“这是外敷用的伤药,不是吃的。你是三岁幼崽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敢往嘴里塞?”
    “啊?”杭十七半伸出舌头,被辣得鼻尖发红,眼泪汪汪:“你说是伤药的嘛,我又不知道,药不都是吃的吗?”
    敖梧确实没想到,居然有人不知道伤药分外敷和内服,看着杭十七抹眼泪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粗着嗓子训斥道:“哭什么,娇气。”
    “你自己不说清楚,害我被辣成这样,还骂我娇气。”杭十七一激动眼泪流得更块了,他一边把眼泪往被子上蹭,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我才没哭,我是被辣的!都是你的错,脚也是被你捏伤的,你还吼我,那么凶!”
    敖梧面对杭十七的聒噪,一阵头痛,第一次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又不能把人一口咬死,又不知道怎么能让他安静下来。
    最后敖梧叹了口气,妥协道:“现在闭嘴,床给你睡。”
    “呜呜……唔?”杭十七本来就没哭,只是随便发泄两句。他情绪一向来得快去的也快,闻言立即一手抓起药瓶,一手拎起自己的被子,朝暖炉边的位置扑过去:“说好了,以后这边都归我,不许反悔!”
    “嗯。”敖梧用手按揉着太阳穴,眼底爬上一丝无奈,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下,幅度很轻,却让整个脸的轮廓,柔和了些许。
    他伸手把角落乱成一团的兽皮扯得平整,又把自己的被子放了上去。
    杭十七趴在暖和的被窝里,听暖炉里的炭火噼里啪啦燃烧着,团起身子,把尾巴抱进怀里。
    “你叫敖梧对吧?”杭十七朝敖梧睡觉的角落探了探脑袋:“你知道北境之王吗?”
    敖梧本来是不打算理杭十七的,毕竟睡觉时间不是用来聊天的,但是对方提的问题,让他有些意外。
    敖镜不是说这小崽子是来寻亲的,闹了半天,他连自己这些人是谁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就敢留下来,心倒也够宽的。
    “知道。”敖梧翻过身,黑夜里,他的眸光透出一种幽绿,即使帐篷里漆黑一片,也能将杭十七的模样看得分明。
    “诶,那你知道,我去哪能找到他吗?”杭十七的尾巴不老实地在被窝里摇晃几下,从被子边缘探出一截。
    敖·北境狼王·梧,顿了两秒:“嗯。”
    杭十七急切地问:“在哪?在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敖梧盯着那截露在床外的,过分活泼的小尾巴,不紧不慢:“你先告诉是什么事。”
    为了骗出狼王的地点,杭十七绞尽脑汁编理由:“那个,我……一直很崇拜他,我大老远从南夏跑到北境,就是希望能见他一面。”
    “有多崇拜?”见面都认不出来。敖梧知道杭十七在说谎。
    他倒想看看,杭十七杭能编出些什么东西。
    这题我会!
    杭十七想起每次南夏之王出巡的时候,那些王城的兽人喊过的话,张口就来:“就是很崇拜呀,想给他生崽崽的那种。”
    “……胡闹。”就算知道对方是在说谎,夜深人静,孤男寡男,说什么生崽崽也太胡闹了。
    敖梧觉得帐篷里太过闷热,起身朝帐篷外走去。
    杭十七一个人莫名其妙。怎么聊着天,说变脸就变脸啊。
    “喂,你还没告诉我他在哪呢?”杭十七想追出去,又被帐篷外吹进来的冷风,冻了个哆嗦,乖乖缩回被窝里。
    天地良心,他说生崽崽的时候,只是随口打个比方。毕竟他一个男人,又不能生。
    第6章
    极北冰原的夜只有短短五个小时,这就是霜狼每天的全部的休息时间。
    “起床。”敖梧起来后将自己睡过的兽皮卷起来收好,瞥见杭十七还在睡,顺手拍了一下。
    “长命,别吵嘛,我再睡一会。”杭十七眼睛睁开一道缝,看着周围昏暗的天色,把被子扒拉过头,嘴里咕哝了一句。
    敖梧:“长命是谁。”
    “长命,不就是……”杭十七睁开眼睛,长命是谁来着?他翻了翻有限的记忆,并没有翻到,揉着脑袋,撑坐起身的时候,金色的狗链从衣服里掉出来,在胸口来回晃了晃。
    “唔,什么长命?谁是长命。”杭十七茫然地眨眨眼睛,对着敖梧棱角分明的脸,发着起床呆,半点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敖梧看他这副样子,知道对方大概是睡迷糊了瞎喊的,放弃了继续探究的念头,提醒道:“训练天亮开始,早饭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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