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早早地就从禁军中借了人来,在长荣大街上来回巡查。等到太子带百官出行,便会封街了。

    薛娇身后还跟了个娇娇嫩嫩的小姑娘,这就是被泰安伯夫人害得早产,险些夭折的七姑娘。经了这几年的调理,七姑娘已经与平常的孩子无异了。

    因七姑娘出生时候比旁人多了几分磨难,不但薛三夫妻对她格外娇宠些,就连许氏,昭华郡主和阿福等人,也都很是怜爱这个小丫头。

    小丫头长到了如今快十岁,被宠得娇娇气气的,在薛娇后边探出头,“六姐姐,你再不出来,我们就不带你啦。”

    薛婧笑道:“个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今儿旁人都能不去,唯独你六姐姐不行!”

    七姑娘手指头点着脸,不明所以。

    “别催了!”阿福看着自己,绯红衫子桃金裙,头上金灿灿的钗子,整个人站出去金光闪闪。

    “这个打扮,不会闪瞎了人眼吧?”

    “大家伙儿都是去看豫王的,谁会看你呢?”薛婧拉起阿福,姐妹四个提着裙摆一通狂奔,上了车直奔鼎香楼去了。

    薛凊给她们定下的雅间儿着实是不错的,里面摆着两盆极好的杏花儿盆栽,花儿开得绚烂正好。

    已经是净街了,许多同样是来看热闹的百姓站满了街道两侧,酒楼茶肆中,各处窗子都有人探出身子来张望。

    等了许久,也没见人过来。阿福心里百爪挠心,既是恨不得秦斐立时就站在她的跟前才好,又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见了他要说些什么。

    终于,远处传来阵阵喧闹欢呼声。

    “来了!”薛婧低声道。

    阿福跳了起来窜到了窗户边,探着身子往外张望。

    远处,乌压压的人朝着这边慢慢过来。

    打头的禁军过后,便是太子的车驾。本来,太子是邀了秦斐同乘,秦斐推辞了,骑马跟在太子车驾之后。在往后面,便是随军出征的武将以及百官。

    阿福看着人群中一身戎装的秦斐,黑马玄甲,手执亮银枪,腰间悬佩剑。五年的时光,他也从那冷面敏感的老成少年,长成了如今的英姿勃发的青年。容貌依旧是迫人的俊美,周身也依旧是战场归来的杀伐之气。冷峻,

    阿福的手,捂住了心口。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已经要冲出了胸膛。

    薛婧和薛娇在旁相视一笑,一左一右捅了捅阿福的腰眼儿。

    或许是阿福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炽热了,秦斐忽然抬起了头。

    明媚和煦的日光之下,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窗口,呆呆地盯着自己。

    这身影正是他日思夜想的。

    秦斐忽然对着楼上的阿福笑了。

    被这一笑弄得晕头转向的阿福眼睛发酸,心头火热,大脑里一片空白,手脚却已经奋力爬上了窗户,在一片尖叫声中,对着秦斐就跃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断更了很久。

    我以为去年的事情对孩子影响不大,毕竟他一直表现得很乐观。

    但是这学期末,老师找到我,我才发现不是那样的。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更多的时间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不多说了,希望大家都能够好好的。我会尽快更新完这一篇。

    对不起。

    第69章

    阿福惊天一跳, 不仅把自己跳成了京城中热议的人物儿,也给自己跳来了个夫婿。秦斐金殿请婚,皇帝当朝赐婚, 秦斐阿福二人名分定下。

    秦斐去后宫里见了周皇后。

    五年未见,周皇后端庄的脸上带了些岁月的痕迹, 尤其是眼角的纹路,比之从前明显了不少。

    “你这孩子……”周皇后将秦斐叫到了跟前, 虽竭力控制着情绪, 依旧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但她素来自持, 深吸了一口气后, 勉强掩住了,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秦斐, 生怕错过了一点。见他比出征前更家的高挑精悍,脸上却也黑瘦了些。周皇后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 可还好?”

    “一切都好, 请姨母放心。”看着周皇后发间的几丝银白, 秦斐心中也是有些酸楚。

    周皇后拉住秦斐, 似有千言万语想说, 又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许久,才含着泪嘱咐秦斐:“才回来, 回去歇着吧。这几年你不在京城,都是你姑母姑丈帮你照看府邸。还有阿福,一直都惦记着你。那孩子啊,我再想不到的。你在前头拼杀,她是担心得不得了。为了给你祈福, 这几年跑遍了京城内外的观庙庵堂,只差日日跪在菩萨跟前了。”

    秦斐的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雾沉沉的眼眸却愈发幽深起来。

    “陛下与我说过,这次你回京,他就会给你和阿福赐婚。这是你的一段心事,也是我的心事。如今心愿得偿,往后你要好好儿地待阿福。”

    “姨母放心,我……不会负她。”

    “这可不是说出来的。去吧,先回去歇着,陛下那边不日还会有接风宴,也有酒宴赐予大军。到时候,也还有的忙。趁着眼下有闲,好生歇一歇,也去看看阿福。”

    秦斐颔首,出宫去了。

    他与阿福婚事定下,若说扎了谁的心,那头一个就是荣王妃了。

    哪怕荣王与秦斐父子关系冷漠如冰,她也不能不担心——荣王世子的位子,至今还没个说法呐。万一哪一日,荣王没了,这偌大的王府,要交到谁手上去?虽然不愿意承认,□□王妃也清楚得很,以皇帝的意思,那她的儿子秦悦,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秦斐本来就得帝后的欢心,若是再娶了靖安侯和昭华郡主的女儿,那更是如虎添翼了。

    得知赐婚消息的荣王妃焦急得连病都装不下去,一宿没合眼,次日起了个大早,匆匆忙忙地进宫去,想去找霍太后和如妃宫里求主意。

    如今的霍太后,也并不能给荣王妃多少的指点了。三年前,霍太后因故大病一场,中了风,养到了如今,说话还不利落呢。

    太后是霍家最大的倚仗。她这一倒下,霍家等于失去了主心骨儿,就连宫里的如妃和宫外的荣王妃,也都消沉了许久。

    荣王妃进宫,没敢直接去寿宁宫。她先去了如妃的宫里。

    如妃早就不是从前那个风光无限的贵妃了。

    只比荣王妃大了两岁的如妃,看上去甚至比荣王妃更老上十岁。曾经白皙细嫩保养极好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纹路。曾经灵动且柔情的眸子,亦已经灰暗了不少。

    三年前,四皇子春狩中受伤,右腿落下了残疾。

    看在皇子的份上,皇帝将如妃宫解禁。只是如妃向来将皇位看作是儿子的囊中之物,做了多少年的太后梦了。一朝梦碎,便是能出宫自由走动,又哪里还有心气儿呢?

    即使周皇后并不是个苛刻的人,即使宫中也无人敢轻慢了这位育有皇子皇女的妃子,可如妃的宫里,盛景依旧,却总是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清冷来。

    “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家王爷近来身子骨不大安稳的。世子未立,我心头总是不安稳的。我不是非要图谋世子之位,可是姐姐你想一想,若王爷有个好歹,秦斐是原配嫡子,他回来承继王府也是天经地义。真到了那个时候,哪里还有我和欢儿悦儿的活路?”荣王妃哭得梨花带雨,“如今秦斐又得了一门好亲事,就算他自己没有夺爵之心,昭华能答应吗?我,我是真的怕呀!”

    妹妹说的这些,如妃心里头也明镜儿似的。阿福的好处,她早就看见了,还曾经想着替儿子求娶了阿福做正妃呢。奈何秦斐回京后,比亲儿子还孝顺,硬是几年前就把个靖安侯夫妻俩哄得晕头转向的了。

    “陛下都赐了婚,这事儿断然改不得了。我又如何不知道你的心事?叫我说,与其在我这里哭哭啼啼,不如想法子哄哄你家王爷去。你又不是没手段,好歹先哄得他回转了心意,把悦儿的世子之位定了下来。”

    提起荣王,荣王妃眼里就透出些怨毒来,咬牙切齿道,“姐姐难道不知道吗,自从霍滟进了王府,王爷的眼里哪里还有我呢?”

    提起霍滟的名字,荣王妃一口银牙都几乎要咬碎了,如妃的脸色也变得尴尬起来。

    霍滟,承恩公的庶出孙女儿。

    自己被禁足,儿子又突然间残了,如妃大受打击。不过这女人倒也够坚韧,缓了不过两个来月,便缓了过来,开始要寻个温柔小意儿,知冷暖会体贴的美人儿笼络皇帝。若是有幸再生个儿子,她抱到跟前养活,说不得日后也有大造化。

    至于这个帮着她争宠的人选,如妃看中的,就是庶出的侄女霍滟。

    霍滟当时不过十六岁,正是碧玉年华,生得如含苞待放的花儿似的娇嫩,天生一段儿风流妩媚。

    如妃对这个生母已经过世,唯有个同胞弟弟的霍滟甚是满意。于是,便定下了借中秋宫宴之际,由荣王妃将霍滟带进宫中,霍太后如妃接应,看准了时机将霍滟送到皇帝身边儿。

    谁能料想中途出了意外,霍滟从假山上摔了下去,就摔到了荣王的怀里。这一摔,就把霍滟摔进了荣王府。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不过哈哈一笑,当做一桩风流韵事,将霍滟赐给了荣王。又因霍滟是承恩公之女,名分上也没委屈了她,直接叫霍滟做了侧妃。

    从霍滟进了荣王府,荣王妃的日子便愈发地不好过了。

    只是她再想进宫去哭诉,霍太后中风了,如妃除了与她同仇敌忾地骂霍滟一顿,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回娘家哭吧,承恩公是偏着妹妹还是偏着亲闺女不言而喻。因此上,这两年,荣王妃的日子过得不说凄凄惨惨,也是冷清寂寞的。

    如妃拍了拍哭得老梨花带雨的荣王妃,轻声道:“如今咱们势颓,也是没法子的事。咱们姐妹两个,那些年得意的时候,谁想过落魄后竟是如此呢?幸而咱们还有儿女可以指望。霍滟算什么?进府两年了,连个屁都没能生出来,你们王爷的心,迟早还是会回到你身上的。”

    哪怕知道这话水分实在太大,眼下荣王妃却也只能以此作为安慰了,回府去兢兢业业地去讨好荣王。

    不过,哪怕是荣王妃用尽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没挡住了秦斐与阿福的大婚。

    对于女儿才及笄便要出阁这件事,荣华郡主还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秦斐的豫王府就在她的隔壁,原先还隔着一道墙,后来丈夫靖安侯跟秦斐下棋打赌,结果输了,墙上直接凿出了一道月洞门来。门一开,两家与一家也没什么分别了。

    况且,秦斐这几年对阿福的用心,荣华郡主都看在眼里,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唯一能说道的,也就是秦斐年纪比阿福大了将近十岁。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错过了秦斐,荣华郡主就是找遍京中适龄的子弟,也再找不到一个如秦斐一般的了。

    这个姑爷,荣华郡主是极满意的。

    靖安侯也没得说。

    反倒是安国大长公主的次媳有点儿遗憾,她一直就喜欢阿福,原本还打算替儿子求娶呢,亲外甥女做儿媳妇,亲上加亲的,多好哪。

    可惜了,秦斐手太快,自己儿子又太木讷了些。

    不论如何,次年的春天,阿福十里红妆,热热闹闹地嫁进了豫王府。

    娘家婆家离着实在太近,嫁妆太多,根本铺排不开。荣华郡主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阿福出生,便开始为她攒嫁妆了。如今阿福出阁,自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来。

    于是,荣华郡主想了个主意,叫送嫁妆的队伍从侯府大门出去,绕着几条街走了一圈,再回来送入豫王府。

    这豫王府里,阿福是既没有公婆又没有妯娌,她的嫁妆也就没什么顾忌,愿意陪送多少,便陪送了多少。再加上各处的添妆,皇帝皇后的赏赐,荣华郡主原本打算的二百抬嫁妆,愣是没能装下。

    还是阿福自己偷偷跟她娘说,“太扎眼了,就是公主们出阁,按着内务府的例,也不过二百抬东西呢。娘有好东西给我,偷偷的就是了。”

    荣华郡主深感遗憾,只得将嫁妆减到了一百八十抬,每只箱笼里都塞得满满的,几乎要合不拢盖子。

    余下实在装不下去的,给阿福添做了私房。

    一场大婚,阿福瞬间变成京城贵女中的首富。

    真真的十里红妆。

    光是这副身家,就不知道叫多少人眼红了。

    与阿福丰厚的嫁妆同样吸引了目光的,便是骑马迎亲的秦斐了。

    秦斐俊美无俦,风姿出众。眼瞅着,这次平叛回京之后,前程更加大好。

    秦斐一袭红衣,即使胸前系着一朵硕大的新郎红花,也依旧是风姿出众,俊美逼人。他正当青年,多年的沙场征战,淬炼出了一身的铁血之气。与京中那些纨绔子弟相比,更显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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