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了杯茶,他突然感觉胃里有点儿翻腾,食管牵着天灵盖一阵缩。

    江初快步起身去卫生间,刚关上门,就弯腰冲着马桶吐了个干净。

    “……哎。”他撑着墙缓了缓,舒服又难受地叹了口气。

    收拾完正要出去,门被敲了两下,覃最直接拧开扶手走进来。

    “你也不怕我没穿裤子。”江初吓一跳,下意识想伸手拉裤子。

    “吐完了?”覃最看他一脸的水,从墙上抽了两张纸递过去。

    “你能听见?动静那么大?”江初愣愣,接过纸擦了擦。

    从这儿离包间隔着半个屋再带两扇门呢。

    “猜的,刚看你脸色就发黄。”覃最还带了瓶水出来,拧开盖子给他。

    “那你也用不着专门过来吧,跟我怎么了似的。”江初把水接过来,又拍了拍覃最的脸,“走吧。”

    “回房间,我跟他们说过了。”覃最把江初拍在他腮帮子上的水抹掉,又弹在江初脸上。

    “小狗子最,真贴心。”江初自己拍出去的水自己还嫌,夸到一半赶紧梗着脖子朝旁边躲开,“哎!恶不恶心。”

    直接走还是不合适,江初回包间跟一桌子人又打了个招呼。

    杜苗苗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当啷着腿,早也坐不住了,一见覃最和江初要走,忙跟着开溜。

    吐完一遭,江初心里没那么躁,感觉头也没再那么疼,跟覃最慢慢悠悠地溜达回前台领房卡。

    “叔你们是哪一间?”杜苗苗伸着脖子过来看。

    “2817。”江初把房卡扔给覃最,“你呢?”

    “应该是隔壁,2816。”杜苗苗看一眼江初,有点儿鬼祟地撞了下覃最的胳膊,“去我那儿玩?”

    江初抬手摁电梯,控制着自己的眼珠没往杜苗苗脸上移。

    “不。”覃最拒绝了。

    “别啊,咱们刚还没聊完呢。”杜苗苗一副心里长草的模样,急得蹦了蹦。

    “去吧!去!”他说了两遍觉得拗口,又换了个字儿,“不对,来,来吧!”

    覃最这回连拒绝都懒得拒,直接进电梯不理他了。

    江初看他那可怜劲儿挺好玩儿,随口说:“你来我们屋玩儿不就行了。”

    杜苗苗张张嘴刚要说话,覃最打断他:“他不去。”

    “我可没说啊!”杜苗苗立马抗议。

    “江初不舒服,你太闹了。”覃最无情地驳回。

    虽然杜苗苗之前也没听覃最喊过江初“哥”,但是冷不丁听他直接喊江初的名字,还是愣了愣。

    他跟听见小伙伴说脏话的小孩儿一样,斜着眼儿偷看江初的反应。

    江初经过覃最几次犯浑,现在已经大概能摸明白,对于“江初”和“哥”这两个称呼,覃最到底是以什么标准来做切换了。

    尽管他不太想明白。

    可事实就是普遍情况下,覃最都是直接喊他名字。

    只有心里有事儿,或者犯浑想发情的时候,才喊哥。

    ……什么毛病。

    江初有点儿臊得慌,一股不好形容的小电流从耳朵根后面轻轻蹿过。

    “一天到晚没大没小。”他皱皱眉,在杜苗苗的视线下一本正经地踢了覃最一脚。

    “就是!”杜苗苗也跟着踢了一脚。

    到了2817门口,杜苗苗又是挤眼又是清嗓子的暗示半天,覃最还是没搭理他,直接刷开门进了房间。

    不知道是老大哥给他们留的房间比较好,还是这酒店的标间就是这规格,整个感觉都挺高档,是个套间,分客厅卧室小阳台的那种。

    “杜苗苗要跟你说什么?”江初拉开阳台的推拉门过去看了眼,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覃最。

    刚才他在电梯里就挺好奇,想起车上一睡醒,杜苗苗嘀咕到一半就突然收声了,不知道在聊点儿什么东西。

    “没什么。”覃最把外套脱掉扔在沙发上,算着时间江初该吃药了,抄起热水壶去卫生间接水。

    “哟。”江初笑了声,“还有小秘密了。”

    覃最已经迈进卫生间里,突然脚步一停,扭头看向江初的背影。

    这墙……

    竟然是透明的。

    第45章

    倒也不是彻底的透明, 上下半截是透明的,中间关键的区域还有一层窄窄的薄磨砂。

    覃最接着水,抬头从盥洗台上方的镜子里看着玻璃墙的倒影,从心底不可避免地感到有点儿痒。

    江初腿长, 如果进来洗澡, 从沙发上看过来,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屁股。

    种种画面开始自行在脑海里冒头, 意识到在想什么,覃最突然也觉得拿自己挺没有办法。

    江初还病着呢。

    能不能收收心思, 跟个变态似的。

    尽管提醒了自己,接好水再出去看江初的时候,覃最还是莫名有种他没穿衣服的错觉。

    这点儿无法自控的小心痒, 一直维持到江初吃完药参观完房间,去洗漱撒尿准备睡觉之前。

    覃最靠在沙发里看电视,一条腿踩着茶几沿,另一条腿曲起来, 用膝盖架着胳膊, 一下下摁着遥控器。

    他扫了眼江初往卫生间走的身影,没提醒他卫生间是玻璃的,反正江初也不瞎。

    覃最就抱着心里那丝儿不可见人也不可描述的心思, 等着想看江初怎么面对那磨砂玻璃墙。

    不过人呢, 心里一鬼祟, 脑子就容易跳闸。

    看见江初反手挠了挠腰,覃最脱口问了句:“你要洗澡?”

    说出来的瞬间他有点儿不自然, 这心思暴露得也太明白了。

    “嗯?”江初打个呵欠, “不洗了, 刷个牙, 今天也没干嘛,早上起来刚洗过。”

    覃最“哦”一声,伸手够了根烟叼着。

    “你要先洗?”江初突然回头问他。

    “不。”覃最正好跟他对上视线,平行着挪回电视上。

    江初进了卫生间,洗手时看了眼镜子里的玻璃墙,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扭头望向覃最坐着的沙发。

    “我说,弟弟。”江初走到马桶旁边,敲了敲玻璃墙。

    覃最隔着墙跟他对视,叼着烟的嘴角轻轻抿了一下。

    江初一边眉毛抬了抬,盯着覃最,伸手拽过墙角的拉链。

    “唰”地一下,一整排竹帘被拉下来,把整面墙给盖上了。

    又“唰”地一下,江初把竹帘拉回去,看见了覃最还没反应过来,有点儿怔的表情。

    “操。”江初忍不住往墙上一撑,骂着笑出了声。

    “没见过这样的?以前光住过实心墙的店?”他“唰唰唰唰”地把竹帘拉上拉下了好几回,又从卫生间出去,走到沙发前再转头看。

    从覃最的视角,现在的玻璃墙就是一整面的竹帘,挡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

    跟覃最的表情一样,一脸无话可说的麻木。

    羞耻心跟脸皮这种东西,大概真是能磨练出来。

    江初觉察到覃最可能想透过玻璃墙看点儿什么的心思时,觉得自己应该挺不得劲儿,至少得特别扭,有种被意淫占便宜的恼火。

    结果现在看着墙,再看覃最的眼神,他就根本控制不住,靠着电视一通乐,笑得太阳穴转着疼。

    “还想琢磨点儿什么呢?还琢磨么?”一口空气呛进嗓子眼儿,江初偏头咳了两声,边笑边咳,感觉浑身的气儿都折腾散了。

    终于缓过来劲儿,他一巴掌抽在覃最后脖子上,哑着嗓子骂他:“鬼心眼儿收收吧,没完了一天天。”

    不用江初说,这会儿覃最也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了。

    这种心底那些龌龊念头被人看个明明白白,还“唰唰唰唰”给挡个一干二净的感觉……

    没穿衣服的哪是江初啊,根本就是他。

    刚才但凡没被乱七八糟的思路蒙了一头,稍微多往墙上看一眼也能看见帘子。

    丢人。

    覃最这无话可说的状态一下就保持了整两天。

    江初头天也没当回事儿,洗漱完上床就睡了,听见覃最去卫生间拉帘子的动静,他还扯着被子又笑了一刻钟。

    第二天从早到晚,老大哥给安排得满满当当。

    他这个酒店规模很大,吃的逛的玩的泡的,还有自己的景区和小商业街。

    江初好几回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想回头喊覃最,覃最要么跟他隔着好几个人,在队伍尾巴上。

    要么就是被杜苗苗拽着,杜苗苗小声嘀嘀咕咕的,覃最没跟昨天一样对他不耐烦,俩人看着还挺和谐。

    连晚上去泡温泉,他也没跟江初在一个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大奔方子他们在的另一个大池,一圈人围着打牌。

    白天闹闹腾腾,那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他也没太在意覃最的态度。

    反正这趟就为让覃最出来玩儿,高兴了就行。

    可到了这会儿,他要再感觉不出来覃最不对劲,他这哥真就不用当了。

    为昨天的事儿不高兴了?

    江初回想着自己昨天都说了什么话,是不是哪句戳着覃最的自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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