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先别急,喝口茶润润喉。”倾城上前劝道。

    柳氏这会儿已然是不知该如何做了,这东西就是货真价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小库房内,那自己的寝室,还不知道会搜出什么东西来!想想自己置于隐秘地方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东西,可是比这个红花,更要她的命呀!

    洛华美一看柳氏被砸,先是吓坏了,再是忙拿帕子开始给她擦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府医过来!”

    下人看了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只是冷哼了一声,闭了眼不再看她,便知道这是允了。

    倾城也知道,这柳氏好歹也是柳府的小姐,若是真有个什么事儿,也得先将她的这些罪名给落实了再说!

    看着柳氏的左额角上那不断往外涌出来的血,头上的发髻早已经是乱了,珠钗也是散落一地,她的衣襟上,也已经是有了血迹。

    洛华柔被吓坏了,这会儿一看自己姐姐正蹲在那里为母亲拭着血,竟然是一着急,口不择言了,“母亲,你没事吧?祖母,母亲到底是犯了何等大错?您竟然是这样对她?母亲辛辛苦苦为了洛府,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这是为何?”

    倾城一听,眉毛一动,往洛华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见她一脸得意,一幅终于抓住了她小辫子的样子。

    “二姐姐刚才说什么?母亲早已过世十几年,府上何来母亲?”

    洛华柔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错了话,竟是一时着急,将私底下的称呼唤了出来。

    洛华美则是面带伤心道,“四妹妹何需如此咄咄逼人?二妹妹不过就是一时着急,你又何必如此紧抓不放?”说完,转头看向了老夫人,“祖母,刚才二妹妹出言无状,也不过就是因为看到了姨娘的样子,一时吓住了而已。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老夫人顺了顺气,才道,“你们两个退下。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小孩子家的,你们懂什么?”

    倾城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茫,还真是偏心呢!还没怎么着呢,竟然是就想着先将这两个孙女儿撇开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护到几时?

    终于,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派出去的嬷嬷又回来了,个个儿面色难看,而柳氏看到她们手中捧的东西时,竟然是直接就晕了过去!

    众人一看不打紧,这东西,可是人人都一见便知的!

    只那那托盘上,被置了几个小人儿,上面还有一张约莫有寸许宽,三寸来长的黄色符纸,上面还扎着密密麻麻的细针!

    这是巫盅之术!

    要知道,千雪国历代皇帝最为痛恨的,便是这见不得光的巫盅之术,曾三番五次下令,若有人敢行此术者,严惩不怠!重者,可致诛连九族之祸!

    老夫人这会儿已经不是生气了!那脸上的表情,除了失望、痛心,更多的则是恐惧和慌乱了!

    倾城似乎是并不知道此物的重要性,不以为意道,“不过就是几个小人儿罢了,你们何需如此惊慌?”

    洛华娇偷笑了一声,又面色严肃道,“三姐姐不知,这皇上,可是最为忌讳此物了!莫说是宫里头了,就是京中的百姓家,也是禁止使用这等禁术的!前年,曾有一名正三品的大员,就只是因为府中的夫人用了此物来诅咒其婆母,事发后,那位大人,被连降五级,贬到了偏远之地呢。”

    倾城吓了一跳,“这等厉害?”

    “三姐姐刚刚回京,不知道也不为过,这等的肮脏之物,三姐姐还是在少看为妙。”说着,还有些幸灾乐祸害地看了洛华美和洛华娇二人一眼。

    洛华美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柳氏了,这等的事情被揭了出来,柳姨娘哪里还有可能有活路?

    倾城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事实上,若是柳氏的心理素质够好,没有晕厥过去,那么,这一切也许还有转机,至少她可以为自己辩解一番!可是现在呢?事实俱在不说,单就是这她晕过去这一条,就足以说明了她是心虚了!

    事实上,柳氏的确是行过巫盅之术,只不过,却是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这里头的老夫人和洛华城的小人人儿,自然是她后来派人加上去的。只可惜柳氏晕过去了,所以并没有发现这里头多出来的两个人偶。

    而老夫人一看这里面竟然是还有她,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场便开始发作了!

    老夫人先是下令将人拉下去,重打二十板子,然后再派了人去柳府请人过来,瞧这架势,是要将柳氏遣离出府了。

    洛华柔自然是不甘心,想要再为姨娘争取一二,却是被洛华美给拦住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倒是惹了老夫人对她们姐妹二人的厌弃,当即便强行将她给拉回了院子,不敢再露面了。

    而杨氏在看到这里面也有她的人偶时,当即便脸色泛白,晕了过去。

    一时间,洛府可是热闹非常了!

    倾城自始至终,再未发一言,倒是洛华娇陪着杨氏回了院子后,再回来复命时,声泪俱下的,往老夫人原本就是盛怒的心里头再加了一把柴!

    倾城没有等到柳府来人,就被人扶回了锦绣阁,不过,将云姑姑留在了那里,毕竟是牵涉到了自己的生死,自己若是太不在意,倒是惹人怀疑了。

    倾城笑眯眯地倚在了榻上,屋内一个伺候的也没有,现在自己可是被那些人偶给气的起不来床了呢!

    “你倒是自在!”无崖进来后,睨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找了地方坐下,“花楚想见你。”

    “嗯,不急。他不是要在京中逗留数日吗?”懒洋洋地说完了,便丝毫不顾忌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了,你就不想他?”

    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了,想必是会吓一跳了!即便是男女大防不甚看重的千雪国,这样大胆的说辞,也是足以毁掉一个女子的清誉了。

    “想他做什么?闷闷的,跟他在一起待上一天,我觉得自己就会老上十岁。”

    无崖听了轻笑不已,“你这番说辞若是被他听到了,怕是会伤心地很!”

    “行了。那个花楼现在如何?和那位士族小姐的婚事,可还稳妥?”

    “花楚不知道这是你的计策,所以一听说花楼竟然是先娶了别家小姐,再修书与你退婚,认为这是对你的侮辱,所以一怒之下,就做了一些较为出格的事。”

    “什么事?”倾城突然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这个家伙,虽然是不爱说话,可是几个人当中,最难哄的,便是他了,若是惹恼了他,他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他居然是散布了谣言,说是二人珠胎暗结,所以才会草草成婚,又假借你的名义,给二人送上了一件贺礼,此事在西北可是传的沸沸扬扬,花楼夫妇,可是丢尽了脸。”

    倾城苦笑一声,“被他这样一折腾,丢脸的可不止是花楼夫妇吧?这个花楚,他分明就是在故意给我找麻烦!”

    “事实上,在他散布了谣言之后,就觉出不对劲了,紧接着又听说是花楼被贬,世子之位到了他的头上,他若是再想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枉费他这几年跟着你了。”

    “所以就故意想出这么个法子来为我树敌?”倾城摇摇头,“知道他这个人性子别扭,可也这太别扭了吧?这下好了,抚安候和他的那个什么亲家,这回是得把我恨死了!”

    “花楚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怎么?这会儿知道不该惹他了?你早干嘛去了?”

    “这事儿你不是也知道吗?怎么就不拦着他点儿?”

    “我在京城,他在西北,我拦的住吗?再说了,就他那性子,你真以为即便是我在西北,就能劝得了他?”

    倾城缩了缩脖了,越发是觉得自己不能见他了,眼神一亮,“他可知道我恢复了记忆?”

    无崖白了她一眼,岂能不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劝你还是别打这个算盘,小心他报复的更厉害!依我看,你也就只能是哄哄他了。”

    倾城苦笑一声,“怎么哄?还记得两年前那次我受了伤吗?这个家伙居然是嫌我没有通知他,竟然是不顾我受着伤,硬是与我打了近百个回合,直到我快累趴下了,这才算完。这一次,我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无崖轻笑道,“活该!就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该有人得出来治治你!”

    “所以说,我还是先不见他了。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是我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自然就会去见他的。让他别急着来洛府。我身边儿的暗卫,现在可是又多了。”

    无崖的眉心一蹙,“感觉出来了。”

    “父亲那里,显然是有着极深的秘密隐藏着,不愿意透露给我。我能感觉得出来,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保护我。只怕是当年的纳妾种种,也是为了保护母亲吧?”

    倾城的情绪有些低落了,“只是可惜了,最终仍是没有保住,反倒是因为我的出生,害母亲早亡。”

    “这不是你的错!你刚出生也不过就是一个婴儿,你别跟我说,你也相信什么克亲之类的鬼话了!”

    听着无崖有些嫌弃的语气,倾城苦笑了一声,“整个洛府里,除了一个父亲对我还算是关爱有加外,这里于我而言,简直就是陌生的让人连呼吸都是冷的。”

    “所以?”

    倾城定了定心神,“你不是说要助我将这京城搅的一团乱吗?说不定这样,我反倒是能有机会,查出当年母亲早逝的真相!”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露出了几分的邪魅之态,“我有一种预感,当初伤我之人,定然就是与我母亲的死有关!”

    “这么说,我们应该是先从西北下手查起?”

    倾城摇摇头,“不,让花楚还是尽快地回西北,将西北的情势弄个清透,另外,让我们的人,尽快地完善西北的情报网,现在有了花楚这个候府世子撑腰,我们的人想要有什么动作,应该是更方便了。”

    “嗯,我明白了。那洛府这里?”

    “放心,我让洛离先去外面守着了,只要是柳氏一离开洛府,他自然是会想法子将人给弄走的。”

    “你不怕他将消息走露给洛相?”

    倾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正好,先拿柳氏来试试他,不是吗?如果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那么,他也就再没有留在我身边的必要了。”

    “玉景山那边儿已经派出了青鹤和青兰,估计这一两日也就抵京了。”

    “嗯。正好,京城这边儿的人手,也都该动一动了。”

    无崖的神情微凛,“你确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了,我只是说让咱们的人动一动,可没说是怎么动?”

    看着倾城脸上有几分邪肆的笑,一时竟是看的呆怔了几分,世上怎么会这样的女子,明明就是一个温婉大方,耀眼的如同是阳光一般的女子,却是偏偏将自己弄的像是一个看破红尘,邪魅乱世的样子!无崖知道,她越是如此,她的内心便越是淡漠疏离。

    “你当真是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这一次,我倒是看看,这一网下去,我能捞上多少鱼虾来。”倾城笑地再随性了几分,哪里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要亲自去如玉楼?”

    如玉楼是一处风月场所,不过却也是京城中最为风雅的一处风月场所,那里共分有颜如玉和青如玉两处花坊。颜如玉,顾名思义,就是女子们卖艺卖笑的地方,而青如玉,则是类似于小倌儿馆了。

    “沉寂了几个月,锦绣公子,也该露露面了!”倾城无意的一句话,却是让无崖黑了脸。

    “不行!至少是在青鹤和青兰抵京以前不可以!你别忘了上次有青鸟护着你,你仍然是受了伤。”

    倾城白了他一眼,“不是不有你吗?再说了,你以为花楚若是听到了锦绣公子去了如玉楼的事,他会不赶过去?”

    这个丫头,摆明了就是仗着他和花楚关心她,没办法不理她了!

    “那洛府这里呢?没有青鸟,谁来扮做你?”

    “不需要,洛府的暗卫,还是算不得合格的。”

    傍晚时分,柳氏身边儿的人,看到柳氏大势已去,都是争先恐后的将她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招了出来!

    洛永和回府听了,当下大怒,立即命人将其院子里再挖地三尺!虽然是他没有明说出来,可是任谁也明白,他这是怀疑当初夫人的难产,也是她动的手脚。

    老夫人是又羞又气!自己一直是以为洛永和继室的最好人选的柳氏,竟然是一个蛇蝎毒妇?这让她如何自处?特别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还有什么资格再指手划脚?

    柳府的人自然是早就来了,可是一看到洛永和的怒气,当下是任何辩解和维护的话也不敢说了!他可是当朝丞相,谁敢轻易得罪?再说如今是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算是没有这巫盅之术,柳氏也已经是犯了高门大户家的大忌,被遣离,已然是无法更改的了。

    傍晚时分,洛离回来了,“小姐,已经按照您先前的吩咐,将柳氏藏到了祖宅了。”

    “很好,这几日,你不必在此守着了,就去在暗中盯着她就是,三日之内,让她不吃不喝。其它的,什么也不必做。”

    洛离有些狐疑地看了小姐一眼,不过,见其面色平静,实在是看不出她有什么内在的情绪,“是,小姐。”

    入夜,一道身影,快速地掠出了洛府,没有惊动一人,就连那潜在了锦绣阁的暗卫们,也是一无所知。

    身影快速地往玉景房飘去,一路上,身形极快,几乎就是没有发出一丝的响动。

    玉景房的二楼,无崖早已是等候在那儿。

    不多时,两位翩翩公子,便出了玉景房。一人是无崖,另一人,便是锦绣公子了!

    细看那锦绣公子,头戴玉冠,眉毛粗黑浓重,面色呈微褐色,左侧的眉梢处,还有一颗红色的绿豆大小的痣。不仅是不会让人觉得难看,反倒是给他添了几分的柔和感。

    整个人看上去,气质盖华,儒雅温和,再加上一身的穿戴不凡,一看,便是那风月场所中,最受欢迎的类型!

    无崖看她已经刻意将自己丑化了不少,想不到,竟然还是一位翩翩如玉的贵公子的样子!还常常说他是妖孽,依他看来,眼前之人,才更像是一个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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