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青鸟有些意外道,“小姐,青衣,可是您最舍不得用的人,怎么这会儿?”

    青衣本是与青鸟她们几人一起进的玉景山,只是因为青衣修习武功方面,天赋略差,不及她们二人,而且青衣专攻的,一直以来就只是些经商之道,一直在江南负责小姐的一些生意。若是将她调去云州,江南的生意倒是无碍,可是以她的身手?

    “云州?”青兰也是一愣,只不过与青鸟想的倒还不是一回事儿,“那不是花楚公子的地界儿?”

    “没错,就是那儿。让青衣扮作我的样子,将肖东逸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传信给花楚,让他直接下狠手,不必客气。只是切记,莫要暴露了他的身分就是。”

    “是,小姐。”

    两人虽然是应了,可是心里头却是不约而同地打起了鼓。这青衣心仪于花楚公子,可是玉景山上人人皆知之事,只是不知道,这一回,小姐是只想到了青衣的长处,才这样安排,还是因为念其情深,才会故意为之。

    青兰和青鸟相视一眼,似有些不放心,“小姐,青衣与您的身形虽然是相似,可是这身手,跟您比起来却是差了些,万一肖东逸再亲自赶了过去?”

    “那是最好不过的。所以,我才会让花楚直接出手。并且是在暗处下手,如此,肖东逸必然怀疑到云州的那个人是我,我就是要引他过去。他不离开梁城,有些事,我还真就不好出手了。”

    “是,小姐。属下明白了。属下即刻传书给青衣和花楚公子。”

    青衣除了经商之外,最擅模仿,而且又跟在小姐身旁多年,对于小姐的一频一笑,不能说学的有十成像,也得有个七八分了。再加上了她曾得无崖公子指点,学习易容之术,十有八九,是能骗过肖东逸的。

    倾城的法子,果然是极好的。没过几日,便收到了消息,肖东逸派到了云州的人,尽数被杀,只有两人重伤回了梁城,带回来的,自然就是‘洛倾城’的消息了。

    夜墨也从倾城口中得知了她的安排,有些不太肯定道,“你确定肖东逸会前往云州?”

    “应该会去。他现在急于找到我,然后再寻个地方,将我困起来,至少,可以远离你。”

    夜墨拧了拧眉,“肖东逸怕是没那么简单。我担心,他反倒是会将计就计了。”

    将计就计?倾城也是微怔,夜墨说的对,肖东逸,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千雪国十几年,在千雪皇明知他是假的七皇子的时候,还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套走了那么多的银两。

    入夜,九皇子府里,有数道暗影先后掠出,直奔城外!

    倾城与夜墨就潜在了那九皇子府的外头,看到了这么多的人手出去,想来,如今的九皇子府里,定然亦是热闹的很!

    两人相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潜入了九皇子府。

    而刚刚出了城的一行黑衣人,则是快速地骑上了一早有人备好的马,疾驰而去!

    青鹤与夜白看到那行人走了,这去的方向,应该就是与千雪的边界处,只不过从身形上来看,实在是难以看出,究竟是不是肖东逸本人。

    而彼时,云州城里,却像是根本从未发生过什么打斗杀人一般的事情一样,一往往常一般的热闹。

    侯府内,花楚正与青衣对面而坐,浅斟细品,气氛倒是还算融洽!

    “你瘦了,也黑了。”青衣直直地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爱恋。

    而花楚似乎是对于青衣的这种眼神和态度,早已是习以为常,并未多作反应,只是自己身前守着一个酒壶,自斟了一杯,“嗯,在这里带兵打仗,自然是不同于以前在山里的。况且,这里的风沙,较玉景山来说,可是要大了许多,你没发现我的脸皮也更粗糙了一些?”

    青衣失笑,“你收到消息说我要过来,就没有想过要躲?”

    “为何要躲?”花楚反问道。

    花楚的眼神虽然是谈不上温暖二字,可是也绝计不能算是冷然的,对于这样的花楚,青衣似乎是颇为意外!以往,可是只要一听到了她的名字,他就只想躲闪呢。

    “小姐如今已是有了夫婿之人了,你呢?”

    花楚的眉心微蹙,“我怎么了?倾城能找到一个好归宿,自然是咱们全玉景山的人,都开心的事!只是我没想到,老头子竟然是真狠得下心来!”

    青衣浅笑,知道他说的是老主人竟然是下令,不许任何人下山恭贺之事,“主子也是为了跟小姐呕气,谁让小姐这一走就是这么久,竟然是一次也不肯回山?”

    “若是倾城真回去了,你以为老头子还会愿意再将她放出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老头子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要将倾城困在山里边儿,将整个儿玉景山都托付于她?可是倾城有倾城的生活,怎么可能会被老头子给禁锢了?”

    “其实,继承了玉景山,跟小姐是不是千雪国的太子妃,应当也是没有什么冲突的吧?”

    花楚一挑眉,摇头道,“你不懂。便是倾城应了老头子,也是不可能真的就留在玉景山的,如此一来,倒不如让他寻一个更适合待在玉景山的人更好!其实,无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无崖公子?”青衣一愣,“原以为,你会回去呢?”

    花楚摇头,突然就抬眸看向了青衣,眼神里似乎是有着一抹执着,还有着一抹试探。

    “青衣,我不可能会回到玉景山的。在倾城选择了南宫夜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运,也便被她注定了!我是她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如果没有她,我早就已是化为了一堆白骨。无崖亦是如此,所以,我们两兄弟的命运,注定了,是要跟倾城的一切,纠缠不清的。”

    青衣因着他的话,眼神微暗,知道他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可是固执的青衣,却是不愿意去听。偏偏意中人就在眼前,这一别已是近两年了,此刻能听他面对面地,心平气和地对自己说说话,已是极为不易了!

    青衣轻咬了嘴唇,其实,她知道花楚的话会伤人,可是即便如此,她仍然是觉得此刻能与他一起浅酌闲谈,已是人生最美的画面!即便是他说出来的话,让自己的心滴滴流血,自己也是甘之如饴,不肯放弃!

    “我与无崖不同,无崖身负血海深仇,若非是仗着倾城,他的大仇,亦不可报!无崖如今已是了无牵挂,轻松自在,他继承了玉景山,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而我,因着这侯府世子的身分。我也不可能一走了之。”

    终于,青衣实在是忍不住了,有些话,既然是明知伤人,由他口中吐出来,倒不如由自己来说,或许会更好!

    “你别说了!我懂!因为小姐选择了南宫夜这样的男人,那么她的一生就注定要与权势息息相关。而你,无论是出于报恩的心态,还是只是想要单纯地保护她,保护她的家人的心态,你都是想要守着她的!”

    青衣抬眸,与对面花楚的视线交汇,并未因为自己的话,有躲闪之意,“我知道,我都懂!你想着守着小姐,守护小姐在意的一切人,一切物!你是想要让小姐安安稳稳地做她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你来处理,我说的,对不对?”

    花楚抿了抿唇,却是未曾言语,摇曳的烛光,将对面女子的脸色映得有几分的红润,只是她的眸底,已是明显有了水意!

    “阿楚。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这样唤你!像小姐那样,自自在在,轻轻松松地唤你一声阿楚!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我!从我刚到了玉景山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一心只想着小姐。眼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心里念着的,全都是与小姐有关的事。阿楚,我不敢多求,只盼你在小姐背后,默默地守着她的时候,能允许我也像你守护她一样,来守护你。可以吗?”

    青衣说完,眼底的企盼已是太过明显,若说花楚看不出来,那就纯属是装傻了!

    青衣的眼神,太过炙热,花楚一时有些尴尬,匆匆地别过了头,“青衣,你该知道,原本我也是向往着名山川,溪水环绕的,可是现在?我不可能再回玉景山了。即便是回去,亦不可能长住,你又何必?”

    青衣的脸色一白,当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青衣与青鸟她们一样,都是由老主人救起并收养的,她们若非是有老主人和小姐的吩咐,是不能轻易离开玉景山的。这些年,她在暗处帮着小姐打理着江南的生意,自己如何开口,离开江南,来到云州?

    “或许?”青衣有些不太确定地看向了花楚,“我会跟小姐说。小姐并非是不通情理之人,而且,早些年小姐或许不知我心仪你之事,可是如今小姐自己也成亲了,于感情一事上,自然也就更为敏锐了些。”

    “青衣,你为何还不明白?便是倾城允了你离开江南,让你陪在了我身边又如何?我心中,并不想提及情之一字。况且,将来我的婚事如何,也不一定就由了我自己做主!”

    “莫非,你是嫌弃了我的身分低微,配不上你的侯府世子的身分?”

    花楚似乎是开始有些头疼了,伸手扶额道,“青衣,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对于情之一字,实在是非我所愿。侯门深院,也不适合你的性子。将来人情事故,可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简单的。”

    “那又如何?当初小姐不也是戏言自己绝计不会嫁入高门的?可是现在呢?小姐不仅仅是嫁了高门,更是即将成为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小姐既然是能做好这一切,为何我不能?”

    “别忘了,倾城的身后,还有一个京城洛家。”

    青衣听到此处,脸色再白,垂了眸子,“你果然,还是嫌弃我的出身低微吗?我又并未要求为正妻,即便为妾,也不成吗?”

    花楚的脸色陡然一冷,“青衣,你身为倾城身边最得力的人,怎地能为了这个失去你应有的骄傲?你有你的人生,为何一定要与我的锁在一起?我说过了,我欠倾城的,便是将命拿来还她,亦不足以为报。你又何苦?”

    青衣似乎是忍无可忍了,竟然是直接一拍桌子,便瞪向了他,“你胡说!”

    花楚不解,略有些茫然地看她,不知她这又是为了哪般?

    “你明明知道,小姐根本就不需要你的任何回报!在小姐心里面,你与无崖公子都是她的至亲之人,都是她的兄长!只要是你们二人过得好,小姐的心里自然也就舒服自在了!可是你却为何不肯?”

    花楚的神情一滞,脸色似乎是有些泛了青,微微转了眸,并不与青衣相视,而青衣在说完了这一切后,似是松了一口气,又似是觉得太过羞赧,一抿唇,便推门而去。

    花楚的身形始终未动,似乎是在认真地琢磨着她刚才的话,兴许她是对的!

    花楚又连饮了几杯之后,才苦笑一声,轻摇了摇头,“听完了?听完了就滚进来吧!”

    只见一人自窗外翻了进来,一脸嘻皮笑脸的模样儿,到了花楚的对面坐了,不是花子冲,又是谁?

    “堂兄的艳福不浅呀!我瞧着这位青衣姑娘已是委实不错了!人长的漂亮,性子又好,而且武功也还可以,堂兄为何要伤了人家的心?”

    “你刚刚在外头,不是都听到了?还在这里跟我装什么?”

    “堂兄刚刚口中的倾城,莫不就是现在的太子妃,洛家的嫡出三小姐?”

    “正是。”

    花子冲看他脸色认真,便迅速地将脸上的笑意敛了去,“堂兄莫不是疯了?她已是太子妃了,岂是你还可以肖想之人?再说了,刚刚听堂兄话中的意思,是要为了一个女子,将整个花家拼进去?请恕弟弟直言,我身为暗卫之主,怕是不敢苟同。”

    花楚的脸色稀松平常,反倒是笑道,“你刚才一直躲在暗处偷听,不就是因为听到了我提到她?你是担心我将整个花家折进去?还是担心什么?”

    花子冲皱眉,“论说,这天下皆传太子宠溺太子妃,而且太子曾送出了青泥珠等至宝,想来,他对你口中的那位洛三小姐,也是情深一片,不然,又何苦费尽心思求娶她?只是,世有无常。而且,皇家的媳妇儿,哪里就是那么好当的?现在太子才刚刚大婚,若是将来再纳了侧妃进门,有了嫡、庶子,将来的争斗,定然是万分的激烈。堂兄,我不认为,洛倾城就一定是能成为将来的千雪国的太后!甚至于,这个太子妃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都还只是个未知数。”

    “你太小看她了!子冲,太子对于太子妃的宠爱,远非如此!太子为了她,甚至是曾当面顶撞了皇上数次,而且是严词拒绝了再纳侧妃。而且,你别忘了,洛倾城,还是苍冥国所封的长平公主。她的身分在这儿摆着,可不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

    “那又如何?”花子冲轻嗤,“堂兄以为一个女子想要得到夫君的宠爱,仅仅是身分显赫那便够了?若是如此简单,这世上的男子又为何在娶得娇妻之后,还要再纳妾留美?一个女子,若是不够聪明,不得男人的欢心了,一旦被弃,可是下场极惨的。你府上的王氏,不就是是个最好的例子?”

    “王氏焉能与倾城相提并论?刚刚你也听到了,我的命,还是她救的,你不会以为,倾城的性子,就是水做的,谁欺都成吧?”

    花子冲一愣,“堂兄这是什么意思?”

    花楚却是避过了这个话题,有些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上次与锦公子相见,觉得此人如何?”

    花子冲一听他再度提到了那位锦绣公子,顿时便是两眼放光!

    “自然是极好的!那位锦公子不仅仅是计策绝妙,而且为人还是温润如玉,风华无双,啧啧!可惜了,我是一名男子,若我是一名女子,定然是要追随于他,什么为妻为妾,哪怕是为奴为婢,也是心甘情愿的!”

    花楚看他的样子,虽然是略有夸张,可是这眼神却是真挚的很!

    “你呀!不过是才与人见了一两面,便如此地看好她,就不怕你是被人骗了?”

    “怎么会?名满天下的锦绣公子,果然是这世间少见!仅仅是那份儿气度,啧啧,我跟你说,我真的是快要被他给迷住了!你说,万一我再见他一面,会不会对女子就没了心思了?”

    “噗!”酒才刚刚入喉,便听到了花子冲如此惊悚地一段话,当即就喷了!

    “喂,你干嘛?好脏的!”花子冲一脚跳开,可是他的衣襟上,还是免不了要沾染上了一些酒渍!

    “呵,哈哈!子冲,你竟然是能说出这番话来?你就不怕被家里的长辈们听到,直接先押着你去洞房了?”

    花子冲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儿,“你少来!没头没脑地你怎么想起那位锦绣公子了?”

    “锦绣公子唤我二哥,你应当是知道的吧?”

    “自然!”花子冲说完,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伸手一指,“哦,我明白了!莫非,他也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的?包括那位洛家的三小姐?”

    这个问题?呃,算是吧!花楚点点头。

    “原来如此么?你的意思是说那位锦绣公子也是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洛倾城么?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她的胜算的确是大一些。毕竟有着天下第一公子相助,总归是于她有利的。”

    花楚看了一眼在那儿自说自话的花子冲,清了清喉咙道,“子冲,事实上,锦绣公子,就是洛倾城。”

    花楚说完,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着花子冲瞧。而花子冲则是直接就僵在了原地,甚至于连眼珠子都不带转的了!

    “子冲!子冲!”花楚在他的眼前摆着手,好不容易,才将花子冲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你,你刚刚说,上次来到云州,算计了整个王家的那位锦绣公子,就是洛倾城?是现在的太子妃?”

    “正是!”

    “你没骗我?”

    花楚轻叹一声,“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骗人吗?”

    “啊!”花子冲似乎是一下子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竟然是双手抱着头就开始在这屋子里头乱蹿了!

    “喂!你干嘛?”

    “花楚!好你个花楚!你瞒地我好苦!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男人!自从他走后,我便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我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断袖之癖,可是现在?你,你这小子居然是告诉我,她是个女的!女的!”

    花子冲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来回地转着圈儿,那样子,还真是有了几分的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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