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中了魔种?”

    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凡间界的国君都不放过,杜问夏心下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忽得忆起现下已然不是从前,这凡间界也都人人尚武,且各州府都有测灵根的所在,培养有自己的高手,杜问夏望向风不留的目光倒是多了几分佩服。

    “是。”

    这不是什么无人知晓的秘密。

    真要说,钟老受伤才是。

    手腕上还留有方才被握住的余温,风不留捻了捻指尖,莫名有些想提笔,将眼前这落日佳人倾注于笔尖。

    “那还出来乱折腾?回去躺着。”想着这位毕竟还是一国之主,应该给他点面子,杜问夏便没有把他拎上那驾撵。

    夕阳倾城,照亮半面皇城。

    杜问夏跟在后面闲庭信步,拒绝了他同乘的邀请。

    后来宫人回忆起那天的场面,所有人都记住了那女子道袍翻飞、飘然若仙的背影。

    以至于后来天地补全,法则复位,顾培林时常看到陛下抚着那位的画像在出神。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乘风殿高大巍峨,屋檐下风铃轻摇,发出“叮当”的声响。

    顿住脚步在廊下望了那铃铛一眼,隐约之间刚好看到它的音波震走了一个小鬼,杜问夏微微挑眉跨步往里走,很快便进入了内室。

    文景王朝以风为国姓,故乘风殿住的是他们无上的帝王。

    说来风不留也是她见到的,第一个能够中了魔种而清醒着的人。

    示意他躺下,杜问夏掌心是几滴炽热而滚烫的极阳之水。结印缓缓将其打入他的体内,杜问夏有条不紊地一步步进行剥离工作,将他体内的魔气逼出。

    同样一件事,刚开始做时,或许还会生涩。然而做了十余遍的杜问夏现下只觉信手拈来,根本无须细想下一步需要做些什么,便能做出对应的反应。

    魔种剥离的那一刻,风不留只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被骤然撕裂出去了。

    肌肉不断痉挛,终是努力压抑住了面上痛苦的神色,风不留脸色苍白地起身,认真向杜问夏行了一礼道:“多谢虚怀真人救命之恩。只是这王朝的镇国支柱钟老至今还昏迷不醒,不留实在心中难安。不知可否厚颜请求真人,也将他救醒?”

    说这话时,他心中实在没底。

    当时他送金令时,心中尚有疑虑,并未将此事告知于她。眼下他得寸进尺,想来她也不会答应。

    既然如此,还不如保留和她的最后一丝友善。沉吟片刻开口,他决定再说些什么挽回一下眼下气氛古怪至极的局面:“若是真人不愿也无事,先前朕允诺的国库任选三件宝物,依旧会履行……”

    “我答应了。”

    一道平和的声音将他有些牙酸的解释打断,风不留微微一怔,随即嘴角露出了一抹克制而喜悦的笑容。

    身为国君的他,其实平日里对待旁人,远没有眼下这般的平易近人,反倒是孤高和疏离的。

    可此刻,他却是身心都莫名舒展开来,连眉目都化作了春水。

    这些日子他的精神,实在是崩得太紧了。

    身体的朽败,以及生命力的流逝,让他感觉有心无力。

    钟老迟迟的昏迷不醒,让他总觉头顶向悬着一把利剑,昼夜难安。

    朝堂上另立新帝的声音从未停止,他从未见过那些大臣胆敢如此忤逆他。

    “那便多谢真人。事成之后,吾定册一王爵以表感谢。”招手之间,紫色的气运之龙从云端而下,附在了他的那身紫衣之上,风不留发丝微扬,苍白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健康的血色。

    瞳孔里有紫色的亮光在跳跃,他周身气质骤变,便是杜问夏都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微微的压力来。

    气运竟是还能这般用么?

    思忖着这所谓的王爵约莫也和气运有关,杜问夏倒也没拒绝,只是跟着他踏入了一个世界碎片。

    颠倒迷离,四处皆是镜像幻影,杜问夏微微皱了皱眉,缓缓跟着风不留往里走去。

    若她没有看错,此地应是幻界迷宫。曲折蜿蜒,暗藏杀机,还会不断变化,若是行错一步路,足以让人困死在其中,凶险异常。

    并不想费脑筋考虑到底该怎么前进,在跟着风不留头昏脑涨地走了一段后,杜问夏对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感叹了一下这位国君还真是个狠人,人不可貌相诚不欺她,杜问夏终于在差点吐出来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豁然开朗,是大片的竹林和一间小屋,杜问夏总算松了口气。

    她本性其实随性且恣意,明媚得一如盛开的美人蕉。然而多年的掌教身份,让她学会了如何时刻保持风度翩然的状态,以至于有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她。

    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把躺椅瘫上去的冲动,她心想,自己或许还可以是条咸鱼。

    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她缓缓朝小屋内走去。

    入目便是一道横贯墙面的刀痕,边上隐隐还带出一股焦糊的味道,杜问夏默默惊叹了一下,这袭击之人竟然连这幻界迷宫都能通过。

    上前望见那老者一脸灰败,周身满是黑色的斑点,杜问夏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你确定要救他,哪怕他只有一年寿元?”

    “是。”

    说来可笑,这些年来灵力凋零,竟是造成了这样后继无人的结局。躺在这里的这位老者,也成为了文景王朝最后一位炼虚。

    没有再多问,只当这位老者或许是他什么重要的人,杜问夏微微点了点头开始救治。

    清光闪烁,在剥离魔种之时,顺手将黑色的不明物质也一并带出,杜问夏周身灵气翻涌,眼里满是专注。

    她不是医修,不讲究什么大医精诚。然而对待生命珍重的态度,她却是一样的。

    况且修道者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盛世遁深山,乱世济世人,是她道门的情怀。

    说来,门下那些小家伙,在出了秘境之后,应该也都带着护魂石下山了吧?

    “没事了。”

    将最后一抹魔气散尽,杜问夏将一颗益寿丹塞入了床上那老者的嘴里。迎上风不留那满是错愕的目光,她这才想起这益寿丹似乎在此时算是个极其罕见的丹药,主药难寻,也就是她有不少种子,所以才不缺。

    并未解释,杜问夏只是眨了眨眼望了回去道:“可以回去了吗?”

    顿了一下便在前面带路,风不留心里是飘摇的惊涛骇浪。

    神情复杂,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国库里那些东西颇拿不出手,风不留忽然很想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东西的价值。

    益寿丹,一颗便能延寿百年。

    她可知道,自己随手的举动,足以让文景王朝多百年安稳?

    *

    再一次走完那颠倒错乱的迷宫,踏在乘风殿的地毯上,杜问夏只觉自己简直要散架了。

    只想瘫坐一团,觉得这位国君实在没眼色极了,她木着脸终于得到了他的赐座。

    “还有几日,便是太平节,真人可愿再多停留几日?”

    风不留也见过不少大宗门的人,但这般挽留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仔细回忆了一下,并不记得凡间还有这样一个节日,杜问夏眼里闪过一瞬间茫然。

    再一细想过几日好像是九月二十二,天地大劫的日子,她的身上莫名笼上一层沉郁,低垂着眼眸开口道:“不必了,我还有要事。”

    这显然是假话。但她也确实没有什么过节的兴致。

    风不留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及了她的伤心事。心下划过一丝失望,他没有挽留,只是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有礼姿态沉吟道:“既是如此,那不留也就不再多劝。只是此刻天色已晚,真人不如稍留片刻,用顿晚膳?”

    哪怕不能久留,便是多留一顿饭的时间也好。

    他的父亲用尽全力也未能留住他的母亲,便以不留给他命名。他又何德何能能够留下她呢?

    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风不留语毕,十余名宫人托着托盘鱼贯而入。

    玉盘珍馐,各类奇珍眼花缭乱,杜问夏不得不承认,论口腹之欲和享受,她还是完全比不得这些凡人的。

    灵气四溢,也不知用了多少高阶食材,杜问夏发现,自己竟然好些连见都没见过。

    “……”对不住,是她太见识短浅了。

    这十万年时光,竟是让他们连白玉虫都拿来做菜了吗?

    并不同他客气,动筷将那晶莹的剔透的肉块送入口中,杜问夏没想到,这白玉虫的肉口感竟然罕见的不错。

    灵气暖洋洋的在口中化开,融入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仿若泡在温泉之中,舒适极了。

    “多谢款待。”杜问夏陈恳地开口。

    修为增高以后,从前那些灵膳对她的作用也就约等于无。这顿饭想来他是花了大心思。

    “真人客气了。敢问真人姓名?”

    “杜,问夏。”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杜问夏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

    她在外用虚怀真人这个道号惯了,一时之间听到这个问题,竟是有点恍惚。

    将这个名字在舌尖无声念了一遍又一遍,风不留笑了,招手之间一个金色的卷轴从天而降。

    此为天书,掌管册封之令。先前他承诺过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

    抬笔将灵力汇注在笔尖,他郑重地在上面落下了杜问夏的名字。

    此为王爵,封号“云华”。

    天色已暗,长夜已至。可偏生风云涌动,云朵散开,透下一缕浓烈的紫光,直直朝乘风殿而去。

    冲天的气运直接灌入杜问夏的头顶,比起她从前身为掌教真人还要浓烈上千倍万倍。

    杜问夏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了许多。

    “铛——”是定坤钟的声音。

    比她从前在白日城听的那一声更加悠长,更是一连响了九次。

    杜问夏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不留先前所说的王爵,竟然是这样一个大礼。

    无怪乎那么多修真之人,要贪慕名利遁入凡间。神情复杂,杜问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响彻整个文景王朝。

    举国皆知,文景多了一个异性王,封号“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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