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什么事吗?”

    老大在我床边坐下,特别怜悯地看着我:“你难道不知道吗?”

    战青在旁边补充:“哼。”

    我:······

    虽然平时晋王睡觉或者沐浴时,一定会有至少两名影卫守在他的旁边,但其他时候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居然)没有变态到底,只是抖s,并非暴露狂,还是不喜欢时时刻刻都被盯着看的。

    所以我本来还希望老大和战青昨天晚上没在边上蹲着······看来侥幸心理果然是要不得啊。

    于是我只好老实地开口道:“昨晚的事你们都看到了?”

    老大痛心疾首地点点头。

    战青:“哼。”

    我决定撇清关系:“不是我的错。”

    “现在说谁对谁错还有意思吗?”老大叹了口气,说道:“你以前多乖巧啊。战玄,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旁边看着时候的心情吗?”

    说到这里,他抬着头像是在回忆往昔,停下来酝酿了一下感情,随后才忧伤地开口:“就像是每天辛辛苦苦浇水施肥,好不容易才养大了一棵白菜,结果被一头···另一颗白菜给拱了。”

    这话说得连正生着气的战青也看了他一眼:“白菜也能拱白菜?”

    老大霍然起身,横眉立目地说:“是啊,要不我怎么也觉得奇怪呢。”

    战青:“······”

    我:······

    老大叹了口气,兀自摇了摇头,脸色重新和缓下来,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道:“你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纵然称呼我一声兄长,那也是应该的。战玄,你被主子看上了,我原本该说这是你的福气。可这里没有外人,我便说上几句真心话。”

    见他说的认真,我和战青的脸色便都严肃起来。

    老大笑笑,开口说道:“我的命是王府给的,若主子让我去死,我也绝无二话,但这却是两码事。战玄,你记着——主子待人绝计称不上真心二字,你若自作多情,早晚粉身碎骨。”

    ☆、影卫不幸福

    老大能成为晋王的心腹,自然也不会是一般人。他的话不能不信,因为基本上他说什么事情会发生,那这件事就十有八九会发生。

    比如我刚穿来不久时,有一天晚饭没抢过别人,肚子饿得实在难受,只好闷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当时还是个十多岁孩子的老大,便是像现在这样搭着我的肩膀,笑眯眯地对着我说道:“小子,虽然我不认识你,但还是想提点你一句。你再这么哭下去,说不定会被揍的。”

    我因为正委屈着,没体会到他话里的深意,所以自己哭自己的没理他。

    ————于是一盏茶后我就被忍无可忍的老大揍成了猪头,妥妥的。

    他一面咆哮着“你装傻还是真傻啊哭得吵死了老子睡个觉容易吗再哭老子弄死你啊”,一面霸气侧漏地把我提着领子丢到了门外。我后来在冷风中吹了整整一宿,差点没死过去。

    ······从这件小事就可以看出,要是不好好听老大的话,那绝对是要吃亏的。

    不过走出青春期后,老大的脾气便好了很多,尤其是他最近一直走稳重路线,比较喜欢摆事实讲道理。

    “战玄,趁着主子还没有非你不可,你现在就要做出选择。若你不喜欢主子,就早点抽身,要是喜欢,就要承担这份喜欢的后果。”

    我忍不住问道:“···后果?”

    老大恨铁不成钢地瞟我一眼,接着说道:“你要知道,我们的主子是早晚荣登大宝的人。到时候你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你已经不是一把纯粹锋利的剑,再不能当个影卫,而内宫里也绝不会有你的位子。主子对你没了兴趣,你自然是死路一条,就算他对你还有几分旧情······到时候你又能怎么办呢?”

    我当然不知道,只好充满求知欲地看着老大。

    老大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我猜得没错,那到时候你··········只能当个太监。”

    我:······

    “主子喜欢什么,向来不肯放手,一定要放在眼皮底子下才能放心。你要光明正大地留在宫里,最方便的当然就是成为太监。”

    我:······

    “混得好,说不定能成为大内总管。”

    我继续:······

    老大不愧是老大,竟然如此深谋远虑。

    我觉得自己要被说服了。

    晋王不光渣,还要让我做太监,这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虐恋情深了,还能不能过性福生活了?

    必须不能在一起啊!

    战青在旁边已经完全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吸了口气,用无比担忧并且令人蛋疼的眼神扫了我一眼,然后向老大问道:“那···今晚上主子生辰,战玄还应该去吗?”

    老大沉吟半刻,说道:“主子的命令不可违背。不过只要战玄跟个木头似的杵着,主子没有兴致,自然就放他回来了,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我之后再想些办法,叫战玄离主子远一些就是了。”

    我却是一愣,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于是惊讶道:“主子的生辰?”

    晋王这么骄奢淫逸的一个人,中秋元宵除夕什么节日都要大摆筵席,生日却从来过得平平淡淡,所以我之前不记得也算情有可原。

    可尽管如此,生日到底也还是生日,这种时候晋王居然找我陪着,实在让我意外。

    老大比我更惊讶:“你不知道?”

    我点头。

    老大欣慰地说道:“不错,继续保持。这么来几次主子一定就不喜欢你了。”

    我:······

    “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你准备了些东西。要是花好月圆气氛太美,你和主子真一个不小心那个了,你用这个,也不至于受伤。”他从怀里掏出一罐子药来,放到我的手心里:“拿着,据说是满月楼的独门配方,效果很不错的。”

    我:“······我已经有了。”

    老大疑惑地问:“哪里来的?老吴说这东西难到手的很。”

    我老实交代:“幸鱼给的。”

    老大沉默了一会,开口:“你们两个······你居然是下面的那一个?!”

    我:······

    战青面无表情地起身:“我去弄死那个贱人。”

    我赶紧澄清:“他拿给我治脸上的伤的。”

    老大若有所思道:“我没听说这东西还有这个作用,拿来给我看看。”

    我从袖子里面取出那瓶药递给他。老大打开瓶盖,将那粉红色的膏体倒了些在手上搓开,放到鼻尖下闻了闻,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四大影卫,各有所长。老大最得意的,便是他的毒术。

    他这样的表情,自然容易让人联想到那方面去。

    战青的眼神立时变得幽深而危险,像是在看不清的地方绷起了一根弦:“怎么回事?”

    老大不动声色地将药收入怀中,随后警告地斜睨了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腿上轻敲几下,淡淡说道:“无妨,你不必管,也先不要把此事说出去。”

    战青一听就怒了,怒了半天到底没敢对老大发火,于是转过头对着我炮轰:“我就知道那个东西没安好心,你还对他这样死心塌地。”

    我:“我没对他死心塌······”

    战青:“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他?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我:“我不喜欢······”

    战青:“这种时候你连眉毛也不动一下,他就算做什么你都不在意是吧。”

    我:“我其实挺介······”

    战青一把拍碎我的茶几:“我算看出来了,你早晚死在他的手里。”

    我:······

    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以及,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茶几呢?

    你知道它从一棵小树苗开始努力吸收日月精华,经受风吹雨打,长成一棵苍天大树,又被人砍下来忍着被切成一块块的痛楚,在钉子钉,锤子锤之后终于变为一个完美的茶几,它有多不容易吗?

    你知道我半个月前费尽心机从战白那里把它坑过来,我有多不容易吗?

    这张茶几至少值四十两银子,你居然就这么残忍地把它拍成了渣······不要因为因为它是个茶几就以为它只能放杯具好么,你难道就没听到它怨恨的哭声吗?

    我再说一遍,那个茶几很贵的!

    可惜战青完全不能理解我的内心深深的痛楚,说完这句话就怒气冲冲地冲出了门。

    老大幸灾乐祸地递给我一把扫帚,然后也走了。

    我:······

    看着一地狼藉,想想一会儿还要给晋王摧残,我就觉得自己悲桑得快连吐槽都不会了。

    ☆、10影卫去逛街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今天晚上晋王要发大招。想想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于是我坐下来好好吃了一顿饭。吃完又觉得太饱,血都流到胃里去了脑子昏昏沉沉的,索性就重新上床再睡了一个回笼觉。

    醒来便是亥时了。管家一动不动地坐在我的床边,黑夜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我因为光线太暗了,看不清他的脸,于是觉得他整个人好像都帅上了不少,简直不像是朵在红尘中摇曳的老菊花,反倒像是只盯上了猎物、静候机会一击必杀的矫健猛兽。

    而我大概就是那个倒霉的猎物。

    管家木着脸站起来,开口:“你可以再躺一会。”

    我向后退了退,直到后背抵到了墙角:“······您说笑了。”

    管家幽幽地说道:“既然你也知道是说笑,那怎么还不起床?”

    我:······

    管家和老大不愧是好基友,连这冻人的幽默感也如出一辙。拖延症一下子就被治好了,我特别利索地爬起来穿好衣服,跟着管家到了书房。

    门口立着两名普通侍卫,他们见到管家,便恭谨地弯腰让开道路,其中一个还伸手为我们打开紧闭的雕花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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