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她望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极力扯出一个微笑,沈桑榆告诉自己,“从现在起,她再也不会为任何事掉一滴眼泪。”因为,她今生的泪水都给了席慕琛。

    将脸上冰凉的水珠擦干净,沈桑榆将自己过分白皙的手指护在腹部,温柔的笑了,“没关系的宝宝,我们都不要伤心好不好?爸爸不想要你,妈妈和你永远在一起。”

    席慕琛,他终究是无情的从她生命力走掉了。

    出去后,当她眼眶红肿的她看到一直站在门口守着她的沈烨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是该知足的。

    她这样双手染满鲜血得不到救赎的人,还有家人一直陪伴着,她该感到感恩。

    沈烨走过来,故意忽略她红肿不堪的眼眶,温暖的手臂抱着她,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

    “哥,你身上好重的烟味。”她嫌弃的推拒着他的靠近,鼻子一酸,眼眶又开始泛红了。

    重新回到座位上,沈烨让沈桑榆靠在自己的身上,他和她说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哄她开心。

    将温热的牛奶递到她手里,他温声对她说道,“听话,把牛奶喝了。”

    沈桑榆微笑着应声,“好。”

    手里捧着温热的牛奶,沈桑榆的视线转向窗外,看着朵朵白色柔软的云层,神情恍惚。

    她突然想起,曾今在容家的无数个夜晚。

    席慕琛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她靠在他的怀里翻看那些他喜欢的繁体书籍。

    他温热的手臂扣在她的腰际,偶尔俯下身吻她,却被她躲开。

    曾今,她是如此认真的对待他喜欢的东西。从小在国外生长,她看起这些繁体书籍格外的费劲,即使是要很累的查找古汉语词典,她也从未放弃过去阅读这些书,因为她想靠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她从没有一刻放弃过尝试去了解他,了解席慕琛的世界,了解他的仇恨,了解他的孤独。

    可是,那些努力也随着他的离开全部都毁之一旦。

    她记得曾今看过一本仓央嘉措繁体本的《十诫诗》。

    泛黄的纸页上,字迹却分外清晰。沈桑榆坐在席慕琛的书房里,一页一页的翻看。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席慕琛,就像《十诫诗》里所描述的一样,我们终是要成为彼此生命里的过客了吧。

    *

    白色的兰博基尼行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

    即使冬天穿得再厚,扯动伤口流出的鲜血在已经渗透了厚厚的绷带,逐渐在席慕琛的胸口晕开,在深灰色的风衣上露出斑斑驳驳的血迹。

    “少爷,您还好么?”顾铭不放心地回过头一遍一遍询问着席慕琛的情况,从机场出来他家少爷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他真担心,席慕琛会在他一个不注意后就直接在后面陷入昏迷和休克。

    席慕琛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长久的沉默。顾铭通过后视镜看到他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

    ……“席慕琛,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耳边不停地回想着沈桑榆对他的质问,他看着她将药瓶的盖子打开,倒出几粒奶白色的药片,像吃糖果一样,她一粒一粒塞进嘴里然后慢慢咀嚼着……

    ……“为什么不吃?这不是你每天都强迫我吃的调理的药吗?我现在主动去吃了,你怎么又不愿意了?”……。

    ……在他面前,她讽刺的一字一句念出来,“维生素b6。”转移视线,瞅着他讥笑,“这就是你让我每天必须吃两次的药片啊,可是席慕琛你告诉我它真的是维生素b6吗?”……

    ……“席慕琛。”闭上眼,沈桑榆绝望对他说道,“席慕琛,给我服用类固醇激素药物两个多月的你,凭什么说你爱我?”……

    ……

    眼帘一抬,唇线紧抿,席慕琛终是叹了一口气,她一定恨透了他吧。

    闭上眼,他想起两个月前,沈桑榆有一次因为过度体寒的问题痛不欲生的样子。

    谢宸第二天约他去医院,他说得话还清晰的犹如昨天说过的一样。

    ……“从她的骨骼检查来看,她似乎有过很多次骨裂,可出人意料的是竟然完全恢复了。你也骨折过,所以你应该明白骨裂在超过三次之后,绝对不会再复原的,即使复原,身上也会有后遗症,可她却可以很快复原。这样完美的身体机能自然是好的,可是她的身体似乎过早的将体能爆发凝聚在了这一时期,你懂,人的能力是有限度的,当身体机能达到峰值,剩下的就只有提前衰老和枯竭。”……

    ……“很有可能还是毒品的药性导致了她身体的指数混乱。不过,这些毒性对她不但没有危害,反而在体内形成了一种平衡。可在她生病的时候,这种平衡被打乱,所以她会变得极度脆弱。所以她不能生病,更不能怀孕!”……

    ……“一旦她怀孕了,对身体绝对是极度的残害,她本身的抗毒性抗体也会失衡,到时候怕是孩子没事儿,她一定会丧命。”……

    ……“这是一瓶类固醇激素的药物,你最好让她连续服用五个月彻底无法怀孕,不然,她一旦怀孕,如果超过一个月,连做手术流掉孩子都来不及。”……

    ……“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可是要孩子还是要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

    ……

    每一次喂她吃药的时候,席慕琛都揪心的痛。能不能要孩子,他无所谓,他只要有她就够了。

    可是沈桑榆不一样,每当他看到她那么喜欢小容航的时候,他就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她还那么年轻,有时候还那么的孩子气。她才二十岁周岁,就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要沈桑榆恨她自己的身体,恨她过去遭受的一切迫害。

    车子突然一个急速的转弯,席慕琛承受不了的向一旁倒去,胸口传来撕裂的痛,让他压抑不住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殷虹的鲜血在他带回来的合同书上晕染开来。

    “少爷,你怎么样?”对面又车子突然冲过来,才导致了顾铭不得不进行了急速转弯。

    “没事。”轻咳了几声,他又压抑不住的吐了几口血。

    将手里的文件合同打开,席慕琛想着在机场vip候车室沈桑榆让他做得那个选择。

    他不想做选择,因为洗刷席家的冤屈和沈桑榆这个人他都要得到。

    擦了擦嘴上的鲜血,他哑声对开车的顾铭吩咐道,“和容家摊牌以后,拿回我们该得的一切,将这些年的所有资产全部合并,还有这一份一起。”

    顾铭一手握着方向盘,瞟了一眼席慕琛递过来的合同书,微笑道,“少爷,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老爷和夫人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合并后的所有的资产……咳咳……”压抑不住的他开始不停的咳血,坚持着,他继续面色冷静道,“席家的所有资产全都放在…。全都放在‘沈桑榆’的名下……咳咳……”

    “什么!——”一向宠辱不惊的顾铭也惊愕的大喊了出来。

    “照我说的去做!”严肃的不容人忤逆的嗓音,即使满身是伤,这个男人也可以气势逼人到令人颤抖。

    沈桑榆,放你走只是暂时的。只要我席慕琛在这个世上活一天,你就永远别想和我撇清关系!

    殷虹的鲜血在他胸口氤氲开,绚丽的色彩刺目无比,压抑不住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

    你以为把沈家的资产全部给了我,我就不会再去找你吗?失去权力和资产的沈家,在没有能力和我对抗的沈家,如果我想带回你,到时候,谁能阻挡的了呢?

    沈桑榆,别想摆脱我,更不要离开我。除了你,在这个世上,我已经早已不再有任何牵挂。

    苍白干裂的唇上满是殷虹的鲜血。

    他靠在座椅上,手里握着一枚戒指。这是他很早很早前就找人定做的,他以为自己今天可以带回她的。

    可他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今天的她看着他,眼睛里只剩痛恨。所以,让她暂时离开,是沈桑榆通过眼睛告诉她的。

    他太了解她了,她需要自由的空间去想明白一些事情。

    可是,沈桑榆,我不可能给你太长时间的。因为没有你,我真的会死的。

    这不是玩笑话,对你我从来不开玩笑。

    ------题外话------

    向大家保证这绝对是最后的波折。

    然后就完全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关于番外吗,宝宝是一定要写的。而且宝宝的番外应该会多写几张。大家还想看什么番外,就说出来吧。么么哒。

    ☆、大结局(下)

    短短的一个星期,不算太长的时间。

    可整个商业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

    在继沐家在商业界消退以后,谢家也渐渐隐退,甚至连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容家企业都完全落寞了。

    商企界一片混乱,没有了领头的核心力量,投资和各种商业协商全部陷入了僵局。

    一直到,最新的“席氏”集团突然进入商业界,让大家兴奋之余又觉得分外惊奇。

    刚刚成立的新企业,储备资金却雄厚到让人无法估量,而且仅仅上市七天就完全在商业界独占鳌头。席氏不仅控制了整个混乱的商业圈,而且使得一切投资运转全都变得井然有序。

    因此,对于这个强势商业集团的董事长,人人在钦慕之余,也很想见一见他的真容。不过,直到现在,即使是管理高层也没有见过所谓的董事长的庐山真面目。

    根据内部得出传言,说这位不曾谋面的董事长只是个仅仅二十周岁的女孩子。

    传言一出,大家震惊之余,又对这位宛若被神话了一样的女孩子传出更加匪夷所思的传闻。

    其实,在商业界格外低调的席氏集团,不仅仅是董事长,连同它的首席代理人‘席慕琛’都没有几个人真的见过。

    即使是在商业界的盛大宴会上,也只能扑捉到那位首席代理人的一些侧脸和背影。可单单从他完美的背影,就看得出这个男人的冷冽和孤傲。宛若凝固的万年寒冰一样,冷到极致。

    像墨一样的夜色,没有穷尽的漆黑。

    顾铭通过没有关上的门看着里面伏案工作的人的背影,突然萌生出一种席慕琛的生命正在透支的想法。

    自从他从医院回归工作后,席慕琛整个人愈发的冷冽冰寒,也愈发的不近人情。

    尤其是,他在商场上打压对手的手段,强势狠烈,杀伐果断,从不给对方留一丝余地。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让很多人连靠近都不敢靠近的男人,他出院后的整整一个星期内都在工作中极度忙碌,白天黑夜,从没有停下来过一刻钟。

    通过那抹孤傲的背影,顾铭突然明白他也许是在发泄。像席慕琛这样善于隐忍的男人,他早已经习惯了身负压力,即使再大的伤害与摧残他都可以承受。但是,在这样夜露深重的夜晚,万家灯火明,这个男人却依旧孤身一人处于公司的最顶层处理着永远没有尽头的合作案,好萧条,好寂寥。

    这样的男人,不言伤,不言痛,坚强到无坚不摧,更没有人看到过他的一点脆弱。

    可单是透过他的背影,顾铭就可以感到他疲惫至极。但是别无选择。只因为,他是席慕琛。所有人都可以倒下,唯独他不可以倒下的席慕琛。

    只是,他再继续这样下去到底能撑多久呢?人骨肉身,到底不是钢筋铁骨,即使铸成了铜墙铁壁,也终有可以摧毁他的东西,最痛不过情殇。

    不论怎样冷冽,有手段,在面对感情时,席慕琛也不过是一个最平凡的男人。

    沈桑榆的离开,带给了他太大的伤害。虽然,他从未表现出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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