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感到庆幸跟他们没议成亲才是。”李晶晶拍拍了王烟雨的小手,欲言又止。

    “嗯。我奶奶也让我这么想。”王烟雨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奶奶说等过了年,让我跟她去一趟云族,从云族子弟选一个好小郎。”

    “我给你说件极重要的事。”李晶晶决定必须告诉王烟雨,道:“未出五服的亲戚通婚之后,生出的子嗣十之八九有残疾。”

    王烟雨非常震惊,美目一眨不眨望着李晶晶。

    开朝、定朝上至皇室、下至百姓,都好亲上加亲,表哥娶表妹,表姐嫁表弟,姻亲的晚辈再联姻,甚至堂哥与堂妹、堂姐与堂弟也有成亲的。

    王烟雨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言论。

    李晶晶目光坦诚,低声道:“上次你只告诉我出远门,没说是去白族相亲,要是你说了,我当时就会告诉你这件事。”

    王烟雨点点头道:“小晶娘,我信你。我今个回府就跟我奶奶说去。”

    李晶晶去了大厅,见已经定了亲准备腊月大婚的众贵女聊得正欢,挨个打了招呼打趣了几句,仍是去正院帮贺氏的忙招待女眷。

    慕容英因怀着身孕没有来。何冬带着六位公主及太子很早就到了。

    何冬自是由李炳亲自陪着。

    李云霄陪着何义扬及各府的少年。

    邓家小郎最多,今个来了十二个,围着何义扬一人一句话就是十二句,把何义扬听得脑袋大。

    李云霄等少年见何义扬躲到偏厅,邓家小郎又是都追过去,均是捧腹大笑。

    李云霄摇头晃脑的跟众位少年感慨的道:“可不能早定亲事。”

    梁旭升反驳道:“那要看女方是谁。”

    李云霄立刻敏感的瞧了梁旭升一眼,心道:妹妹是我的。我才不让她这么早就定亲。

    有几位郡公、县公府嫡出的小郎心怡邓芸,在得知她被封了以阴狠闻名定朝的太子的正妃,立即把心思息了。

    何敬蓉、何敬梅、何敬丹、何敬莲跟李晶晶不是很熟,没去月清院,就呆在正院的偏厅,与几位郡主、十几位贵女说着话。

    何敬莲目光扫过非常的沉默何秀,跟众位贵女高声道:“刚才我瞧见玉娘比未跟尚亮成亲时更加美貌。”

    何敬丹点点头,笑道:“我也瞧见玉娘了,她梳着最新潮的百合髻,与她的大嫂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的婆婆杜夫人。”

    一位贵女道:“杜夫人最是和蔼,视儿媳妇如同亲生女儿,之前就未给大儿子塞过通房小妾,想必也不会给尚亮纳妾。”

    众贵女都知晓杜夫人的大儿媳一开始成亲三年都没有怀上子嗣,仍是独霸后院。杜夫人这样的婆婆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这时尚亮的小妹尚岚进来了,众贵女让她去把梁旭玉请过来说话。

    尚岚瞧到最讨厌的何秀也在场,便摇头婉拒。

    吉时到,李去病穿着喜服与穿着喜裙蒙着红盖头的狄玉蓉拜堂成亲,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入了洞房。

    李去病少坐片刻跟狄玉蓉说了几句话,就满脸笑容去跟众位宾客敬酒。

    今个酒宴共上了八道凉菜、十八道热菜,鲍鱼、龙虾、鱼翅、熊掌、血燕燕窝、鹿肉、发菜等山珍海味,酒是百年的名酒,端得奢华大气。

    近日长安办红白事的人家扎堆,众位宾客心里对比了一下,李家的红事喜宴档次最高。

    李家在李炳未回来之前,事事都很低调,此次难得办喜事,又是娶得狄族的嫡女,女方的嫁妆那么贵重,自是要把喜宴办得非常隆重,这才显得很有诚心。

    何冬原先担心过李炳缺银钱,后来李炳给他交了些底,今个吃了喜宴,觉得堂堂一字并肩王王府理应如此,丝毫没有觉得过度奢侈。

    喜宴整整吃了近一个时辰,因是天煞星娶儿媳妇,众位宾客不敢闹喜堂,何况李府是王爷府,地位尊贵,不适宜民间闹喜堂的风俗。

    各府的人相续离去。

    皇室的女眷见皇帝何冬未走,便没有离去,都被请到了偏厅坐下吃茶,由曲氏陪着说话。

    何义扬板着俊脸进来把何义芸叫了出去,何义珏是何义芸的小尾巴,自是跟着。

    何敬梅低声道:“我瞧着扬弟面色不太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何敬丹轻声道:“这可是李家,今个府内外的亲兵、侍卫近千人,个个是高手,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不会出任何事。”

    今个李府十步一亲兵、侍卫,戒备非常森严,下人身带残疾却是忙而不乱,没有出一点差错。

    几位公主的母族办最隆重的喜宴时都不如李家办得好。

    何敬梅笑道:“如今是冬天,没有蚊子好不好?”

    邓王妃目光扫过众位公主、郡主,除去何敬梅,亲事定的最好的就是她的女儿何敬芙,心里再次感谢李炳,跟曲氏说话越发的亲昵。

    孔叶坐在邓王妃下首,一改往常的一言不发,时不时的跟曲氏说几句话。

    满屋的女眷就孔叶与曲氏说着家乡话。

    今个庆王一家三口竟是都来了。

    何敬焱来得最早,一直与何庆跟在李炳身前,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们父子也是李家人。

    邓王妃从庆王一家对李家的态度看出一些端倪,却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说破。

    牛老王妃叫身边的大奴婢去找何秀,刚才离席之前何秀说是去净房解手,怎么好一阵子了,都不见她回来。

    少时大奴婢面色苍白快步走来了,俯在牛老王妃耳边低语道:“老王妃,小姐在净房持带毒的匕首捅了梁旭玉要害,如今她与她身边的人都被李府的人绑了关起来,二老爷怕梁家人伤害她,赶紧跟了去。”

    她说的二老爷就是牛老王妃的二儿子何敬青。

    何敬青今年二十三岁,前几年生父何夏刚去世一年就与秦兰闹出桃色丑闻,被牛老王妃直接送到了北地,后来等他孝期满了,给他定了门亲事,女方是大学士的嫡长女,可惜红颜薄命,此女去年病逝。

    牛老王妃大惊失色,心里怒骂何秀。

    她瞧着周围的众位王妃、公主、郡主都在跟曲氏说笑根本不知道此事,赶紧起身出了偏厅,由大奴婢领着去了事发地点。

    净房外面围着许多宾客议论纷纷。

    “今个是李家大喜日子,竟是出了人命案,实是晦气。”

    “狄族的人刚才来了,气得要命。”

    “护国公主身边的大奴婢把梁家玉娘抱走了,不知玉娘现在还活着吗?”

    “秀郡主怎么这般歹毒凶残,事先在匕首上涂了毒,一次得手刺中梁家玉娘的左胸要害。”

    “今个陛下就在李府,不知如何处置秀郡主。”

    牛老王妃急匆匆赶至,跟她关系交好的两位贵妇连忙上前说了经过。

    牛老王妃刚才还抱着侥幸心理,听到两位贵妇人说是亲眼目睹何秀行凶,还指着地上青石板的新鲜血迹让她瞧看,顿时惊慌得手脚冰凉,强忍着没有痛哭出声。

    两位贵妇担忧的高声道:“老王妃,您可别气出个好歹来。”

    “老王妃,你快进屋去坐坐,缓缓再说话。”

    这时李云霄粗眉紧蹙急匆匆走至,道:“牛奶奶,陛下请您过去说话。”

    牛老王妃在众位宾客异样的目光注视下,艰难的走出十几步,出了院门,便立刻问道:“粱国公家的玉娘伤势如何?”

    李云霄摇摇头,指着左胸口处,道:“秀郡主捅了粱家玉姐姐这里一刀,玉姐姐当场就死了过去。”

    牛老王妃气得要晕过去,旁边搀扶她的大奴婢劝道:“老夫人,兴许梁小姐未死还有救。”

    牛老王妃咬牙切齿骂道:“这个孽障,竟被妒火蒙蔽做下这般丧心病狂之事。”

    李云霄心里很同情牛老王妃,可是更同情粱旭玉、梁家人及梁旭玉的未婚夫尚亮,就未开口安慰牛老王妃。

    天气寒冷,牛老王妃走到书房里不过几十步,却是急得出了一头大汗。

    书房里面只有何冬与何义扬父子。

    何冬端坐于太师椅。

    他喝了许多酒,之前脸色潮红如今变成铁青,嘴唇紧抿,露在袖口之外的双拳紧握,显然是非常愤怒。

    何义扬面色古怪,请了牛老王妃坐下。

    嫡孙女何秀在李炳府里办喜事时杀人,惹出这样大的祸事,牛老王妃哪里敢坐,跪下磕头。

    何冬怒道:“何秀小小年纪,如此狠毒凶残,实是让朕失望!”

    牛老王妃心痛如绞,道:“大伯,秀娘那个牲畜干出这样的事来,若是梁家玉娘命逝,您就杀了秀娘,以命抵命,还梁家一个公道。”

    何冬冷声道:“先家事后国事。敬海府里乱成这样,朕这就下旨把他从南地召回来,等给先生家赔了礼,把家事处置好了再说。”

    牛老王妃无比自责的哭道:“大伯,这两件事都是我没管好儿媳妇、孙女。”

    何冬肃容道:“你与敬海五年前就分开过了。敬海家的事与你无关。”

    何义扬想着牛老王妃在李家陷入绝境时,曾去庆王府看望过几次,这就把她扶起来,让她坐下来说话。

    隔着两个屋子的一间客房传出一个少女惊惶失措的哭泣声及一个青年男子充满愤怒的训斥声。

    少女是杀人犯何秀。

    她选择在李府大喜的日子的动手杀梁旭玉,就是为了报复李府治好了尚亮的腿。

    她恨李府多管闲事,帮了不该帮的尚亮。

    这些话她刚才在净房行凶之后处于疯狂状态时,只图一时痛快,已经说过。

    青年男子是何秀嫡亲的叔叔何敬青,刚才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扇了说着胡话的何秀两记耳光。

    何敬青面色紫红,怒道:“你被妒忌冲昏了头脑竟是杀了人。你把你自己的命搭进去,还把我们两府的名声都搭了进去。”

    何秀跪在何敬青脚下,摇头哭道:“叔叔,我不想死。你快带我去南地找我爹。”

    何敬青气道:“李府戒备森严,你是个大活人,不是一幅画、一根毛笔、一件小东西,我怎么带你出去?”

    何秀苦苦央求道:“我爹最疼我了,我若死了,我爹肯定会极伤心。我爹对你极好,你不会看着我爹伤心欲绝的,是吗?”

    何敬青犹豫不决。

    何秀继续哭道:“叔叔,我若死了,奶奶比我爹还伤心。你最孝顺我奶奶,你能眼睁睁瞧着我奶奶因为失去我而活不下去吗?”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何冬浑身酒气,阴沉着脸走进来,虎目盯着何秀,冷声喝道:“你不用去南地找你爹。朕今个就下旨召回你爹,让你爹亲自杀死你给梁家一个说法!”

    何秀连忙扑到何冬跟前重重磕头,哭叫道:“大伯,我错了。我被鬼迷了心窍。我控制不了自己。您饶了我这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以为杀了人能够仗着融王、海王府的势力逃出李府,而后出了长安城去往南地躲个两年就没事了。

    谁知李府的奴婢在现场把她的两个奴婢打伤,而后把她抓起来,不管何敬青软硬兼施的威胁,仍是把她关在这里。

    她更想不到的是何冬下令把她的生父何敬海从南地召回长安,要让何敬海亲手结束她的性命。

    何冬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磕头的何敬青,沉声道:“来人,将民女何秀打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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