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还道什么歉?”何敬焱将桌上放着的尺长的紫檀木盒子,放在了李晶晶的手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生日愉快,心想事成。”

    李晶晶一掂木盒份量不轻,问道:“今个早上你不是以前送过礼了吗?”

    何敬焱笑道:“那是我爹娘送给你的。”

    “庆伯、孔伯娘之前给我送过衣、鞋,今个又送了礼,真是谢谢他们。”李晶晶想到今早的那套价值不菲的镶东珠黄金头面,刚才特意带了其中的两支短钗给何敬焱瞧看,原来这是何庆夫妻送的。

    何敬焱见下人都识趣的退下了,伸手轻轻括了李晶晶的鼻梁一下,柔声道:“你看看喜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李晶晶把紫檀木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竟是十二本来自佛教四位已经圆寂大药师的制药笔记及古药方,异常惊喜道:“你是怎么弄到的?”

    何敬焱伸出右手要去搂李晶晶的纤腰,又怕她不高兴,便改为握住她的香肩,声音磁性神秘的道:“为夫自有妙计。”

    李晶晶笑眯眯的道:“我知道你曾在佛教当过几年小武僧,还不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佛教当成宝贝疙瘩的大药师笔记、古药方弄到手了。”

    她是药神赤灵子的弟子,已拥有了道教大部分的古药方,从里面学到了不少,就一直盼着得到比道教药术还要厉害的佛教的古药方。

    何敬焱俯在李晶晶耳边,嗅着淡淡异香,有些心猿意马,想着这是他的准妻子,跃跃欲试,问道:“你喜欢吗?”

    “喜欢啊。”李晶晶嗅到混杂着酒、茶叶男子的气味,芳心砰砰跳,知道何敬焱在试探,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心里竟是有些期盼。

    何敬焱捕捉到李晶晶星目里的柔情,一颗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心都要化了,左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用滚烫的嘴唇轻轻吻了她的脸颊,落到了她的嘴唇。

    四瓣嘴唇碰到了一起,两人都沉浸在这种美妙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才分开。

    何敬焱像偷吃到蜜的孩子,眼睛贼亮贼亮,满脸喜悦,笑道:“晶娘,你真好。”

    早知道亲吻李晶晶是这样幸福的事,他就不等到今天才行动了。

    李晶晶大眼含情脉脉,瞧着何敬焱神采飞扬,竟是比以前看着更加俊美阳刚还少了些犀气。

    刚才他的动作像春雨一样非常轻柔,一点都不粗鲁。他的小心翼翼让李晶晶心里很满意。

    前世李晶晶是军队包办的婚姻,丈夫没有文化是个大老粗,结婚前跟她只见了两面,结婚当晚动作粗鲁的把她这个药师都直接弄伤了。

    后来丈夫没有一次让她舒服,更别提升到天堂的那种感觉,特别是生理期也不放过她,让她从心里厌恶到伤心,想尽办法去外地出差。夫妻感情一年不如一年。

    外面李欢的咳嗽声打断了初尝亲吻的何敬焱跟准妻子窃窃私语的情话。

    李家晚上在正院摆了几桌酒宴,李家正经的亲戚曲快手、贺慧淑两家人都过来给龙凤胎过生日。

    时辰已到,正院的奴婢过来请李晶晶、何敬焱。

    这对璧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均是眼前一亮。

    贺慧淑原是觉得何敬焱年纪长李晶晶十岁大了些,如今看来还真是般配。

    李云霄特意问道:“妹妹,焱哥哥送了你什么礼物?”

    “一些古药书。失传的。”李晶晶自是不想说出是佛教珍藏的宝贝。

    李云霄挑起粗粗的眉毛,道:“焱哥哥,你可不能因为我妹妹跟你定亲了就怠慢她。”

    何敬焱手放在李云霄肩上,挑眉嘱咐道:“珏娘是我堂妹,你可不能因为她成了你未过门的妻子就怠慢她。”

    李云霄羞得牙齿差点咬到舌头。

    李晶晶轻声问道:“你得了焱哥哥什么生日礼物?”

    李云霄笑道:“一对汗血宝马。”

    李老实坐在李炳的左侧,请着何敬焱坐到了右侧,这个位置以前是李去病坐的。

    三家年前借着龙凤胎过生日小聚,自明日起就开始各家忙各家的,等着几天后正月互相拜年才能见面。

    秦跃自从当上何义芸的公公,就被何冬升为武散官从四品下的明威将军,调离御林军,年后去兵部当差。

    兵部没有战事,官员自是比有战事时轻闲,也没有什么风险。

    秦跃能去兵部这样掌权的好地方,自是拜亲家母慕容英给何冬吹的风所赐。

    三家人用过饭之后去了大厅说话,邓氏特意问道:“晶妹子的封地临潼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有合适的人选当县令?”

    曲氏有些诧异。下午她跟邓氏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也没听邓氏说这件事。

    李晶晶目光扫过喝得脸红成猪肝色的曲长久、曲多,微笑道:“有了,就是小叔叔的三舅哥。”

    狄族在李家陷入绝境时出手相助,李晶晶铭记于心。这次她要给狄族一个人情。

    狄玉蓉心里大喜,有些意外的瞧了李去病、李晶晶叔侄几眼。她之前可是没得到一点口信,不过她三哥狄玉敏的确年后要入世当官。

    临潼县挨着长安,富贵人家多,被朝廷划分为大县,主官县令是从六品下,比起小县的县令级别高。

    科考一榜前三名才能直接到此县任官。狄玉敏是个举人,只有李晶晶向朝廷上奏折推荐,何冬才能破格提了狄玉敏从六品下官职去任临潼县令。

    “堂客你要做什么?”曲快手的质问声响起。

    邓氏眼帘低垂,轻声道:“我只是问问。”

    小邓氏被曲多探究的目光瞧得心虚,缩了缩脖子。

    曲快手心里装着事,坐着不踏实,喝了一杯茶就带着曲家人告辞回府。

    黑夜大雪飘飞,曲府的两辆马车在极为宽阔的长安大道上缓缓前行。

    马车里面曲快手不悦的问道:“堂客,你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替谁向晶妹子问的临潼县令?”

    邓氏轻叹一声,目光幽幽,无奈的道:“我还不是为了多伢子。”

    曲快手十分纳闷,道:“多伢子如今刚在长安书院任职,有着府邸住,日后我的两个曾孙去书院读书都免一半的费用,这样好的差事,还不满意?”

    邓氏道:“多伢子有两个儿子呢,除去要供他们读书,以后还要给他们在长安买宅子娶堂客。多伢子长安书院当差事只有俸禄,没有别的收入,若是去了晶妹子的封地临潼县当县令,赚的银钱就能多许多。”

    “多伢子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他能当得了县令?”曲快手气不打一处来,若是曲多说这话早就一巴掌扇过去,这是老妻就没有办法。

    邓氏道:“让晶妹子给他找个得力的师爷不就行了。”

    曲快手声音低沉,问道:“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小邓氏说给你听的?”

    邓氏自是察觉出曲快手生气,语气尽量放柔和,道:“孙媳妇说的,我想想也对。”

    曲快手气道:“你们总让晶妹子做事,可曾给晶妹子做件事?你一把年纪了,也好意思开口?”

    邓氏羞愧的低下头,小声道:“晶妹子如今已贵为公主,连一等的亲兵都能养五百个,弄个师爷应该是件小事。”

    曲快手大眼一瞪,道:“妻贤家安祸事少,古话不欺人。小邓氏在北地打着咱们家的旗号收礼钱,还暗示只收银钱不收礼物,她们一家四口生日轮流过了一回,共收了近二百两银钱。小邓氏尝到了甜头,还想到临潼故计重施再收礼钱赚银钱?”

    邓氏面色微变。这件事她是头一回听到。小邓氏那样胆小的人,竟是能干出这种丑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曲快手怒道:“这几天小邓氏没少在你跟前胡说八道,挑的你被私欲蒙蔽了双眼。小邓氏贪心不足,已不配当多伢子的堂客。我今个就要休了她!”

    小邓氏的儿子曲光耀、曲光宗就坐在旁边,听到这里都急得哭了。

    邓氏大急,双手拉着曲快手的袖子,叫道:“你喝多了酒,当着两个小曾孙的面乱说什么?”

    曲快手气得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等马车到了曲府大门,头一个下了车,进了府门就扭头跟身后喝道:“你们都到大厅里头,我有要事宣布!”

    邓氏正下着马车差点摔倒,叫道:“多伢子,你爷爷要休掉你堂客,我拦不住他,你快去把你姑奶奶请过来。”

    曲多喝得有些多,刚在在马车都要睡着了,站在雪夜里听到邓氏的声音,摇摇脑袋以为听错了。

    小邓氏酒只喝了一小杯,头脑十分清醒,吓得直接晕倒在雪地里。

    丁氏带着两个亲生儿子扶着曲长久往院子里走,头也不回的让奴仆、奴婢处理后面的曲多夫妻。

    曲快手站在长廊里高声道:“把老夫人送进卧房,将府里正门、后门都关上,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出府!”

    “不许关着我,我要去李王府。”邓氏双手用力拍着卧房门,又高声叫道:“儿媳妇,你是个好的,你可怜一下我那两个曾孙子,他们不能没有亲娘,你能不能去李王府请了你姑姑过来劝劝你爹?”

    奴婢将话传给正在服侍醉得找不到北的曲长久上床歇息的丁氏。

    “老老爷让奴仆大门封了,我除非长着翅膀,不然怎么飞出去?”丁氏摇头道:“你去跟老老夫人说,老老爷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大晚上请了王妃姑姑过来,不过多一人难受。”

    小邓氏苏醒过来,见卧房里空无一人,六神无主,立刻下了床去大厅。

    大厅门外站着丁氏的两个奴婢,冻得搓手发抖,瞧到小邓氏都是目光不屑。

    小邓氏直觉这次完了,进了大厅见曲光耀、曲光宗跪在地上哭,曲多站着听曲快手训话,忙快步走上去跟两个儿子跪成一排,砰砰砰用力磕头,哭道:“孙媳妇心里已知错了,求爷爷慈悲开恩,莫要把我赶出府去。”

    曲快手喝道:“有些错犯了就是犯了,知错也无济于事。你与我曲家的缘分到此为止。我们曲家念在你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给你五百两银子。你这就收拾行李,明早就拿着休书离开。”

    小邓氏脑袋都要炸了,撕心裂肺的嚎哭,叫道:“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让曲多休了我。”

    “曲多若是不休你,早晚你会害了他贪污受贿下了大狱,还连累了亲朋好友去!”曲快手怒道:“你才当了几天官夫人,就敢巧立名目收礼钱。你当我是傻子,不知道你在北地干的那些丑事?”

    小邓氏痛声哭道:“我穷怕了,我不想让两个儿子再穷了。我现在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爷爷饶了我。我要是离开家就是死路一条。我不要银钱。爷爷不要让我走。”

    曲多跪下哭道:“爷爷,妻错夫之过,小邓氏犯错,孙儿也有责任,求爷爷饶了她这次,她下次再犯,孙儿不用您说就休掉她。”

    曲光耀、曲光宗上前抱着曲快手的大腿哭求。

    曲快手伸手摸两个曾孙的头发,道:“我让你们爹休掉你娘,也是为你们好。你娘这样贪婪不堪,日后你们长大当官,也会被她教成贪官下了大狱。”

    丁氏推门而入,见曲多一家人都跪在地上哭,心里也是一软,想着没有小邓氏,曲多若娶进个门第高厉害的妻子,可就压不住了这家子人了,道:“爹,小邓氏犯错,罚她禁足半年或是送到观里半年,您看如何?”

    曲快手摇头道:“不行。小邓氏不是初犯。多伢子必须休掉她!”

    丁氏劝道:“爹,小邓氏受到此次教训,日后必不会了。多伢子若是休了她,两个孩子参加科考名声也不好听。”

    曲快手反问道:“海王跟李娟叶和离,就不怕儿女名声难听吗?”

    他已不是在曲家村的那个未见过世面的刽子手。名声难听四个字吓不倒他了。

    曲快手心意已决,唯一能劝动他的曲氏夫妻这一晚没有出现在曲府,小邓氏只有被曲多给休了。

    小邓氏拿着休书,呆若木鸡,上面的字一个不认得,还是两个儿子给她念了才知道的内容。

    曲多抹干了泪,道:“你先去找个客栈住下,等过了年再回潭州。”

    小邓氏眼珠子转动两下,道:“曲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不离开。”

    曲多摇头道:“爷爷不让。他让你离开长安回潭州去。爷爷说你拿着五百两银钱再嫁或是开个小铺子过活都行。”

    小邓氏跪下抱着曲多的双腿,哭道:“我不要银钱。我不离开你跟儿子。你哪怕让我当一个奴婢在府里做活都成。”

    曲多自是不想让小邓氏走,就低声道:“你莫哭了。你先住到书院那边去。等过些天爷爷消了气,我去求姑奶奶劝着爷爷同意你回来。”

    曲快手休掉了孙媳妇,还气着邓氏不懂事,有意晾晾她,就在客房里睡下。

    半夜他隐约听到有女人在哭,坐起来点上灯,见是老妻邓氏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哭,问道:“这么晚为何不睡?”

    邓氏伤心害怕的道:“你让曲多休掉小邓氏,下一个就是我?”

    曲快手不悦的道:“你可干出小邓氏做的那些丑事?”

    邓氏哭道:“我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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