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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

    苏拾花忙竖起耳朵,小脸一本正经:“是什么?”

    滕凤娥也不避讳,坦白直言:“最好的法子就是采用双修秘术,一阴一阳,合体滋补,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为他调气护体,正可谓双管齐下的绝佳办法。”

    苏拾花听明后,脸一下红得跟猴屁股似的,险些要喷出血来,慌慌张张低头,那模样仿佛想赶紧找个地缝钻下去。

    滕凤娥暗自偷乐,语气却不显半分:“不过你一个清白的姑娘家,若是练就此等秘术,委实难为你了……”

    “不……我……我……其实、不是……”她已经不是清白的姑娘家了。苏拾花很想这么说,但就是难以启齿,在对方面前,她好似犯下弥天大错一样,头都快低到尘埃里了,“岭主,实不相瞒,其实我与阿阴……已经……已经对天盟誓,结为夫妻了……”

    “啊……”滕凤娥瞪大眼睛,显得不可思议,“你们……”

    苏拾花豁出去一般,用力点点头。

    不过,耳畔很快传来滕凤娥银铃般清越的笑声:“是吗,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实在太好了,这臭小子在外面娶了媳妇,居然还敢对我掖着瞒着,等他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苏拾花傻了眼,因为对方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滕凤娥亲切地握着她的手:“既然你们成了亲,一切就都好办了,不过这婚事嘛,未免太简单了点,依我瞧,不如重新举办一次,这次一定要办得热闹点、隆重点,嗯,事不宜迟,干脆就定在明天,怎么样?”

    “啊?”事情转变太快,苏拾花脑袋一时拐不过弯儿。

    滕凤娥笑眯眯的,不待她答,已经传唤:“无意无霜无痕。”三人应声而入,她吩咐道,“速速在岭中传开消息,明日是兰主的大喜之日,叫各方村民都赶来庆贺,甭管男女老少,只要越热闹越好。”接着一转首,跟她热络直如金兰姐妹般,“小花,这桃花竹阁你喜不喜欢?就当你们俩的新房好不好?”

    “啊……这……呃……”苏拾花回不过神,吐字结结巴巴。

    滕凤娥继而微笑:“至于布置打点,你都无须操心,一切交由我来办,你呢,只要乖乖的,准备当你的新娘子就好。哎呀,咱们这华翾山呀,已经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她又交待一大堆,听得苏拾花昏头昏脑,全都傻傻地点头答应。

    “你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滕凤娥离开桃花竹阁后,羽楼扇手拈一朵挑花,正懒洋洋地斜倚着树干。

    滕凤娥眨眨眼,故意装傻:“小羽,你在说什么?”

    羽楼扇真快败给她了,开门见山道:“那家伙明明睡上一年就会醒来,为何你不告诉她实情,而且,还要用那种法子……”

    滕凤娥就知瞒不住他,扇面遮唇,眼波溢笑:“你懂什么,我这是替小阴好,难得他动了真心,有了喜欢的人,我自然得帮他把媳妇娶进家门,叫她踏踏实实留在悉雾岭才好,小花这孩子单纯善良,我瞧着很是喜欢,况且法子又不是无效,的确能让他快一点醒来啊。”

    羽楼扇浓眉斜挑,重眸轻眯:“帮他娶媳妇?我倒觉得,你是瞧出小花是那家伙的致命弱点,只要把对方牢牢栓在身边,今后还怕他不听话,不言听计从么?”

    滕凤娥哦呵呵娇笑几声,彻底不再隐瞒,赞许地点点头:“知我者莫若小羽也,不过话说回来,你肯带小花来这里,不仅仅是单纯的关心吧?”

    同被识破,羽楼扇嘿嘿坏笑:“彼此彼此啊。”

    滕凤娥婀娜上前,口中啧啧夸赞:“小羽啊,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哪里像小阴打小就板着一张死人脸,他要是能有你一半这么可爱,我就心满意足了。”

    想他生性冷血,喜怒无常,与生俱来的强大法术天赋,叫他无所畏惧,凡事都不放在心上,如今,这位煞星碰上命中克星,倒霉的事接踵而来,也是该吃吃苦头,愁眉不展的时候了,总之,只要对方越倒霉,他们就越高兴,毕竟这样有意思的事,岂能错过?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笑得幸灾乐祸。

    翌日大清早,苏拾花便被侍婢们唤起身,先是一番梳洗,再被拉到妆台前,任由她们往自己脸上擦脂抹粉一阵摆弄捯饬,最后身着凤冠霞披,盖上大红喜帕,就被搀扶出屋了。

    被喜帕盖着,她双眼如盲,什么都看不到,耳畔只能听到炮竹喧天,以及周围人群的欢呼祝福声,虽未亲眼所见,但想来那场景定是热闹至极。

    来到大殿内,随着礼赞高唱,她被人一扯一挪,像个牵线布偶,转身,一拜天地,再转过来,二拜高堂,最后一弯腰,夫妻对拜。

    阿阴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只是沉睡,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跟她成亲?唉,脑子乱七八糟的,不过,相信岭主一定会有法子的。

    整整一天,苏拾花感觉自己一会儿像浮在轻飘飘的云朵里,一会儿像踩在流动的泥沙中,由人摆布,完全找不着东南西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与兰顾阴拜堂成亲了。

    傍晚,她静静坐在洞房里,一切礼数完毕后,侍婢皆退了出去,屋内,仅留下新郎与新娘,那道合门声“砰”地一响,终于把头昏脑涨了一天的苏拾花拉回神智。

    她慢慢揭开大红喜帕,红烛高燃,烫金喜字,悬挂的精巧灯笼,房间布置得喜气洋洋,让人仿若置身于一片红色的暖洋中。

    苏拾花呆呆出了会儿神,尔后转过头,看到兰顾阴穿着新郎倌服躺在床上,苍白的俊庞,在烛晕映照下,氤氲着朦朦胧胧的蜜红,俊中更有动人心弦的艳美,凤眸轻轻阖起,掩起往昔的幽晦诡魅,衬得双睫倏忽抖动,好似受惊的蝴蝶,即使沉睡不醒,依旧是这样无边无端的好看。

    玉炉中合欢香弥漫飘荡,令她的心湖也随之一荡,默凝那人的脸,几乎痴痴如醉。

    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细腻的五官,两道浓黑长眉斜飞入鬓,凤眸沉敛静然,鼻子高挺秀气,唇型薄而绮美,以往在对方面前,她总是羞赧不敢抬头,从未像现在这般仔仔细细地看过他呢。

    这回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牢牢将那人的面目镌绘在心版上,今日完婚,她心中有喜,有忧,目中隐约泛泪。

    “阿阴……娘说咱们之前的婚事太过简单,所以又重新举办了一次婚礼,这回,咱们算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了。”

    她本想笑,但没忍住,还是将两滴泪珠溅落在那张如雪玉面上。

    夜色渐深,芙蓉暖帐,正值春宵入梦。

    想到将要发生的事,说不出的滋味在胸口跌宕起伏,一下下搅乱她的心,曾经那些旖旎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脑际,叫她情不自禁脸红心跳,尽管彼此亲热过多回,但如今,居然还会像情窦初开的少女感到紧张。

    况且这回,与以往又有些不同,娘已经将双修秘术的技巧口诀告与她,还告诉她,如今兰顾阴虽处于休眠状态,但身体应有的生理反应却是如常,只要她卖力,做的好,一步步到位,自然能功成圆满,想起娘之前的交待,苏拾花双颊更是酡红通透,犹如细烹慢熬的小文火,恨不得一直烧到天明。

    没办法,为了尽快唤醒他,只得用这个法儿,何况现在也唯有她,才能完成。

    苏拾花几个呼吸吐纳,垂睫,俯首吻上那人的唇,好似夜伴风的莲叶,一股幽凉触感,循着记忆,她仿照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小舌由浅入深,辗转反复,起初生涩,后转意境,渐渐吻得身躯染欲,抛开脑中一切纷乱杂念,做到心中只余他,眼中只余他,任由胸口无穷无尽的情愫蔓延……再蔓延……彻底将自己融化了开……

    半年后。

    竹阁三层的廊台上,四面湘妃竹帘卷落,时值初春晌午,细缝之间,仅容得些许暖光照射进来。

    隔着一幕水晶帘,隐约可见廊台里搁着一个盛满热水的橡木桶,桶内坐着一名不着片缕的男子,仅露上身,乌黑的长发浮荡在水面,热雾蒸腾而起,在他面庞上汇着细细密密的水珠,连纤长的睫毛上也掬着几颗,仿佛在静静等待那人睁开眼,坠入目中,漾开昙花般的光辉,他一动不动,人偶似的苍白静止,愈发透出那股难以描述的美丽。

    水里撒上花料,在乌发间涂抹上玫瑰香油,小手细细揉搓,苏拾花坐在木桶外的凳子上,正为兰顾阴小心翼翼地洗着头发,动作忙碌而不失伶俐,显得十分熟练。

    自从成婚之后,兰顾阴的日常起居,虽由小纸人们帮忙照料,但关系到他自身的私密事,全部由苏拾花一手操办,尤其像每日更衣换洗,擦拭身体,绝不假他人之手。

    如今入了春,天气转暖,轮到中午阳光好的时候,苏拾花就会隔三岔五地到廊台为他沐浴。

    洗完发,沐了身,苏拾花又服侍他换上干净的里衣里裤,套好外袍系上腰带,他一向喜洁,是以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也一定要保持装容整齐。

    守在床畔,苏拾花两手托腮,目光凝定,又开始静静瞧着他发呆。

    有时候,她动辄会这样犯傻入神一整天,总觉得下一刻,或者下一刻的下一刻,他就该睁目醒来了,尽管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疯念臆想,但还是忍不住傻傻地凝注,移不开眼。

    他的肌肤白皙胜雪,容光奇秀,一日日看着越来越美,大概是由于秘术的缘故吧,每晚日日行功,连她都感觉到自己的玉肌吹弹可破,滋润得几能掐出水来。

    现在她掌握要领,熟能生巧,一切都做的顺其自然,让那具身体等不到多久便怒张冲腾,与之揉和,午夜缱绻,她痴醉迷癫,总感觉自己活在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里,在一种幸福的煎熬中苦苦等待。

    唉……看来今日,依然不会有什么改变吧。

    发怔过后,苏拾花眸中光彩微黯,起身,为他掖掖被角,掀帘离开。

    她不知晓,在转身的一刹那,那人指尖,微微动弹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纠结在武侠与宫廷侯爵的题材之间,大家更喜欢哪种呢?话说怎么一日更,留言就少了呢t t

    萧亦:  2014-08-17 17:02:54 霸王票

    赵曦月:2014-08-17 23:01:09 霸王票

    谢谢两位土豪君!!!!请受某爱深深一拜!!!

    ☆、[醒]

    苏拾花在后山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小田,打算种些果子青菜,眼下一开春,也到了可以播种的时候,她径自忙叨一阵后,又走下山,沿途遇见不少村民,纷纷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如今她跟村里的大伙儿也混得熟络了,小孩子们更爱黏着她,悉雾岭兰氏虽是法术强大一族,但在这里生活的大多村民却不通法术,只是辛劳耕耘的普通人。

    为此,苏拾花自己独创了一套强身健体的功法,教给挑选出来的年轻男女,再由他们教给村里的老人小孩,虽说比不过真打实斗,但总归起到一些自保作用。

    苏拾花觉得这样很好,避开江湖厮杀,名利争斗,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平平淡淡,正是她一直以来所期盼的生活,只是……如果阿阴也醒着,该有多好、多好……

    日暮黄昏,她跟村里的孩子们告别,来时两手空空,回时手上却拎着一大堆果饼糕点,都是村庄居民硬塞给她的。

    一个人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寂静葱郁的林中,几只黑色乌鸦从头顶飞过,在临近的大树上,坐着一名身穿华贵黑袍的俊美男子。

    苏拾花抬头一瞧,笑了:“小羽,你来啦。”

    羽楼扇咧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是啊,我来看看你。”

    打她住进悉雾岭以后,他一个月总会过来两三趟,陪她聊天解闷,问东问西,这一点,让苏拾花心内很受感动。

    见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羽楼扇跃下树,帮她接过。

    苏拾花已经习惯,也不跟他客套了,投去颇甜的笑颜。

    二人一边往山上行走,一边沿途欣赏风景,闲谈几句后,羽楼扇问:“那家伙怎么样了?”

    换做以前,苏拾花大概会变得黯然神伤,但现在,她想明白了,心境坦然了,因为那个人即使一辈子不醒,她也会守在身边,不离不弃,是以如今旁人问及,她只是平静地微笑:“还是老样子。”

    羽楼扇瘪瘪嘴,替她打抱不平:“他倒轻省,眼睛一闭,凡事不觉,万事不晓,害得身边人操碎了心,小花,要我说呀,如果这家伙再睡个一年半载的,你就干脆嫁给我好了,等他醒了以后,后悔莫及。”他狡黠眨眼,藏着邪邪坏笑。

    “小羽,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苏拾花笑着用胳膊肘撞撞他,一脸莫可奈何。

    他却大方承认,露出一记好看又欠扁的笑容:“你才知道,我这人一向都很不正经的啊。”

    苏拾花气到无语,论起脸皮厚这一点,他跟兰顾阴倒是可以一较高下。

    走到半途,左腕上的一串珠链华光闪烁,这是滕凤娥叫她戴上的,一旦有急事呼唤,便会闪出亮光。

    “奇怪,珠链怎么亮了。”苏拾花眼中惊疑不定,喃喃着,“难道竹阁出了事……”

    “喂,喂!”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要跑,羽楼扇十分无奈地强行拉住她……唉,这丫头一遇见急事,脑袋就变傻了,不,是更傻了,“有我在,何必那么费事?”

    “啊……”经他提醒,苏拾花拍拍脑门,这才回过神,真是糊涂了,有这么一位厉害的术者在身边,总该合理利用才对,“小羽,那就拜托你了!”

    羽楼扇得意地勾下嘴角,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伸出长指,将一根黑色羽毛抛在半空,须臾变大,化作一叶羽毛小舟,载着他们二人飞往桃花竹阁。

    进了庭院,无意无痕无霜皆不见踪影,苏拾花心内一惊,正欲冲入,却瞧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

    “夫人回来了!”

    一个小纸人说完,另外三个也跟着蹦出来,接着活像炸开了锅,纷纷把她围拢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地道:“夫人总算回来了。”,“我们一直等着您呢!”,“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它们吵吵闹闹,让苏拾花完全听不出个重点,最后大喝一声:“安静!”指着其中一个道,“来,你慢慢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纸人们很听话,叫安静就安静,叫回话就回话,其中那个乖乖地道:“是主人醒啦!”

    不过这次,大约是太过高兴,话音甫落,另外几个没老实多久,又开始唧唧喳喳地喧闹起来:“对呀,主人真的醒了!”,“就在刚才,主人睁开眼睛了,还说要喝水。”,“岭主跟无霜姑娘他们都在里面呢,夫人也进去瞧瞧吧!”

    苏拾花直愣愣地杵在原地,跟着,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只觉缺氧了似的,头昏脑涨,一阵阵晕眩……

    刚、刚才它们说什么……

    主人醒了……主人、主人指的是阿阴,这么说来……阿阴他,他醒了?

    她仿佛灵魂出窍一样傻掉,前一刻还听使唤的手脚,此刻居然在剧烈地发颤、发软,全身打着哆嗦,只怕比一滩泥巴强不了多少。

    “醒了?”羽楼扇眼中的震惊一闪而逝,迅速瞄瞄旁人形如木雕的模样,暗自偷笑,也不扰她,兴致冲冲地奔至竹阁。

    余下苏拾花,还不知所措地留在原地,感觉体内一阵儿冷,一阵儿热,就像两团极端的气流循着血液充斥打架,让她得了病,一场很严重的病,不能正常呼吸与思考。

    许久,她慢慢迈出脚步,一步一步,带着梦游似的恍惚迷离,临近,入内,拾阶而上,终于看到珠帘后,那一抹熟悉又似久违的男子身影。

    寝室里,早已聚集满了人,热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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