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话他也当真,阿桔无奈地解释道:“小九问能不能去宫里找你,那里是他能去的?我当然说不行了,就让他在这边老老实实待着。”在登州的时候,皇宫什么的在他们眼里都是遥不可及的,想都想不出来,她嫁了赵沉后才慢慢了解了,弟弟一个孩子,自然什么都不懂。

    赵沉笑了两声,抢过阿桔手里的竹签扎了块儿西瓜送进嘴里,解了渴才拍拍林重九肩膀:“小九好好练武,长大了也当侍卫,就能进宫了。”

    林重九连连点头,眼睛亮亮的。

    赵沉摸摸他脑袋,先去里面沐浴更衣,起身时朝阿桔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一起去。阿桔假装没看见,认真地跟弟弟说话:“别听你姐夫的,在家好好读书,过几年考秀才。”骑马射箭太危险,赵沉是有师傅教导,自家可请不起师傅,还是读书稳妥。

    林重九不耐烦听长姐教导,跑去里面讨好他姐夫了,读书多没意思,还是练武有趣。

    阿桔无可奈何,吩咐丫鬟把桌子搬回去,她去里面给赵沉挑换洗衣裳。

    晚上赵允廷在前院摆了宴席,赵沉去前面陪客了,阿桔自己在望竹轩用的饭。饭后去后院池子边转了一圈,赵沉还没有回来,阿桔便去屋里给妹妹准备礼物。这一天都陪弟弟过的,差点忘了这茬。

    林竹最喜欢臭美,阿桔把首饰匣子搬到炕桌上,一样一样的选。

    一更梆子响过不久,赵沉回来了,满身酒气。

    阿桔皱眉,因为现在闻不得这么重的味儿,她用帕子捂了鼻子,不解地问他:“兰生跟小九都是孩子,肯定不喝酒,只有姨父一个大人,你怎么还喝了这么多?”难不成在桌上就一直敬酒了?

    赵沉只是微醉,就是想逗逗妻子,见她嫌弃自己,他故意往她身边凑,搂着人要亲:“姨父来了我高兴,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阿桔,你高不高兴?”

    “你快去漱口!”阿桔哪有心思跟他说话,扭头躲闪。

    赵沉见好就收,在她肩头嘬了一口,听话地去了。

    回来时只穿了一条薄裤,手里端碗西瓜丁,见妻子已经躺下了,他先上炕,把碗放到窗台上,再小心翼翼将阿桔抱了起来,没敢放腿上,只让她靠着窗台坐着,中间垫着迎枕。

    阿桔好奇地看他忙活,“你干什么啊?”

    “陪我吃西瓜。”赵沉盘腿坐在她对面,端过碗道,看着她的目光柔柔的。昨日回来,在荣寿堂耽误了些功夫,回屋歇下后两人浪费了太多时间,后来又忙着亲热,都没能好好亲近亲近,这一日他都惦记着早点回来陪她说话,没想又来了客,现在才能坐到一起。

    窗台上就放着一盏灯,将碗里的西瓜照得水灵灵的。阿桔别开眼,“你自己吃吧,我现在不想吃。”

    吃什么啊,怀孕后她去恭房越来越勤了,真吃了这碗西瓜,晚上肯定得折腾几次。屋里这么安静,水声哗哗的,想想就难为情,阿桔可没有赵沉那么厚的脸皮,放水时旁若无人。以前两人睡一起,她晚上几乎没事,白日里也是等他出门了才去的。

    赵沉不懂妻子的小心思,坚持要她陪,阿桔说什么都不吃,躲来躲去就是不肯接男人递过来的西瓜。赵沉很扫兴,也有点不高兴,他对她好,她怎么偏就不愿意?

    身前的男人突然不动了,阿桔偷眼看去,对上赵沉阴沉的面孔。这是成亲后赵沉第一次给她冷脸,阿桔莫名地害怕,想想他也是喜欢她才喂她,自己这样拒绝大概伤了他吧?阿桔轻轻抠了抠下面的凉席,解释她说不出口,只能哄他高兴了。

    “我真的不想吃,还是我喂你吧。”她低着头去接男人手里的碗,他攥着不放,阿桔抬头,央求地看他,赵沉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手却松开了。

    阿桔松了口气,用竹签扎了一个西瓜丁递过去。

    赵沉抿着唇,不接。

    阿桔并不习惯跟这样的赵沉相处,更不习惯如此主动的亲昵,以为他是真的气到不想吃了,心里难过又委屈,不由自主准备缩回手。

    “你喂我吃完这一碗,我就饶了你。”赵沉及时抓住她手,盯着她眼睛道。

    看起来凶巴巴的,说出的话却满是小孩子气,阿桔彻底不怕了,笑着点点头。

    赵沉惩罚般捏了捏她小脸,这才低头把竹签上的西瓜丁咬了下来。

    果香在两人周围弥漫,阿桔闻着清新的西瓜香,再听赵沉吃得津津有味,她忍不住悄悄吞咽。不想吃跟不馋是两回事啊,任谁面对这种诱.惑,都会忍不住吧?

    在她又喂了赵沉一次时,阿桔没能忍住,舔了舔嘴唇。

    赵沉目光一凝,吃完嘴里的西瓜,捧着她脸就吻了下去。

    阿桔一手拿竹签一手端碗,根本没法动,只能仰头承受。

    他的唇是凉的甜的,加深了她的渴,她情不自禁回应,贪恋他的湿润。

    “馋了?”一吻结束,赵沉重新拿回碗,扎了最后一个递到阿桔嘴前,轻喘着劝道:“吃吧,吃完咱们就睡觉了。”就该做点别的了。

    阿桔不想再惹他不高兴,张嘴接了,垂眸轻咬。

    赵沉痴痴地看着她,凭着印象将碗放回窗台上,低头去亲她耳朵,“阿桔,你比西瓜还甜,还香……”

    阿桔扭头躲,欲迎还拒。

    她不知道自己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只是当她躺在被褥上乖乖给他吃时,阿桔飘飘然地想,或许在赵沉看来,她确实比西瓜好吃?否则他为何三两口就把西瓜吃完了,吃她却仿佛永远都舍不得松口?

    漫长的缠.绵后,阿桔靠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阿桔醒了。

    她尴尬极了,早知道拼着惹他不高兴也不吃那一口了。

    “怎么了?”赵沉本就警醒,察觉她在一旁动来动去,他立即坐了起来,“哪里不舒服?”

    “没有,做了一个梦,然后就醒了。”阿桔轻轻地道。

    赵沉顿时放松下来,确定不是噩梦后,他重新将人搂到怀里,拍了拍,“睡吧。”明早他还得早起,实在没有精力问她到底做了什么梦。

    阿桔静静地缩着,不时蹭蹭腿。

    她太反常,赵沉彻底清醒,先下地点了灯才盯着人问:“你到底怎么了?要是哪里不舒服,我赶紧让人请郎中去,你别瞒着。”难道是他那时动作太大了?

    阿桔几乎要忍不住了,知道今晚躲不过去,她认命地坐了起来,低头道:“真的没事,你上炕吧,我去后面。”

    后面?如厕?

    她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脸红得却不像样,赵沉看傻了,仔细想想,成亲后他还真没碰到过妻子去恭房,不由拽住她胳膊,难以置信地问:“咱们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你还为这个难为情?”

    他越是这种震惊的语气,阿桔就越不自在,甩开他手径自往后面走。

    赵沉马上提着灯跟在她身后,“我给你照亮。”

    “我不用你照亮!”阿桔羞得快死了。

    “那边黑,我不放心。”赵沉一本正经地道,妻子难为情的样子最好玩,他喜欢看。

    阿桔早就了解这人的脾性了,红着脸求他:“你把灯给我,我自己去,你先回炕上睡觉吧。”

    她急得都要哭了,赵沉不忍再逗她,乖乖把灯递了过去。

    阿桔接过灯,站在原地等他回炕上。

    赵沉彻底没辙了,趴到炕头后笑着问她:“这样行了吧?用不用我捂住耳朵?”

    阿桔咬咬唇,扭头道:“用。”

    赵沉转过身偷笑,回头时见妻子瞪着眼睛看他,气急败坏又可怜巴巴的,赵沉心软得不行,扯过被子把脑袋都蒙住了。

    阿桔紧张地去了。

    回来时,赵沉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阿桔也不知道他是真睡假睡,熄灯上炕。

    刚躺下,男人便把被子盖到了她身上。阿桔身体一僵,赵沉连人带被子一起搂着,亲了又亲,“阿桔你怎么这么傻?”

    阿桔抿抿唇,她怎么傻了?分明是他脸皮太厚,不把这个当一回事。

    “你这么傻,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仿佛料到妻子不爱听那话,赵沉在她耳边轻轻加了一句。

    阿桔刚刚还有些僵硬的身子马上又软了。

    她如此好哄,赵沉闷笑,肩膀轻抖,说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阿桔,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

    阿桔羞得捂住他嘴,“不许你再说!”

    赵沉心甘情愿领罚,不说,只做。

    ☆、第73章

    周培跟两个孩子在延平侯府住了两晚,初三这日用过早饭就要返程了。

    除了出嫁前夕,这是阿桔第二次生出时间飞逝之感。

    她舍不得姨父姨弟,更舍不得埋在自己怀里的弟弟。

    “姨 父,要不,就让小九留下吧?”阿桔红着眼圈跟周培商量。其实弟弟来的第一日她就有了这个念头,碍于京城勋贵之家规矩较多,她又只是个儿媳妇当不了家做不了 主,这样擅自留下弟弟可能不太合适,便把念头压了下去。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赵沉知道她舍不得弟弟,主动提议让弟弟在侯府住下,直到秋后父母妹妹过来 再搬出去。

    阿桔当时谢绝了他的好意,但现在真的要分别了,她忍不住又提了出来。

    这事周培还真不好做主。外甥留下吧,他担心侯府太夫人多半会不太乐意,不留,看外甥女一个人在这边,他也不忍心强行把林重九带走。看得出来外甥女也不是很坚定,周培走到姐弟俩身边,低头问林重九:“小九,你想留在京城吗?”

    林 重九毫不犹豫地点头,望着长姐道:“想,我想跟大姐作伴,可我答应我娘要听话了,不能给大姐惹麻烦。大姐你别哭,娘说等爹考上举人后咱们家就搬到京城来, 那时候大姐就可以回娘家了。”出发时母亲叮嘱过他,说是长姐怀着身孕没有精力照顾他,让他不管姐夫长姐如何留都不能听。

    “嗯,那你们早点来。”弟弟如此懂事,阿桔强忍着把泪憋了回去,拉着两个弟弟又一番细细叮嘱,这才把人送上了马车,含笑送别。

    马车很快就驶出了这条街,拐弯不见,阿桔却对着街口站着,舍不得进去。

    蒋嬷嬷心疼地扶住她胳膊,柔声劝道:“大姑娘别急,现在都五月了,最迟十月老爷夫人也能过来,正好过来抱外孙。”

    阿桔的产期在十月底,或许会早几天,也可能会迟几日。

    想到那时她会有自己的孩子,家人们也都过来了,阿桔心里好受了些,最后看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随蒋嬷嬷进去了。

    只是想得再开,团聚又离别,总是要失落一阵子的。

    就连端午阿桔过得都不是特别开怀,跟宁氏在一起时尽量不表现出来,自己在望竹轩时便会对照赵沉的本朝舆图猜想姨父他们大概到了哪里。

    这日赵沉回来,最先看向书桌,果然瞧见那张舆图又摆在那儿了。

    如果他能像以前那样日日陪着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想家?

    “阿桔,初十我沐休,你想不想出去看看?年初我答应你的,要带你逛逛京城。”晚上歇下后,赵沉抱着妻子道。

    “我现在这样,方便出门吗?”阿桔有些意动,又不太放心。

    “我已经让人把马车改得更平稳了,咱们慢点走,没事的。怎么,想好要去哪儿了?”赵沉亲亲她脸,很单纯的那种。

    这几晚他都没有缠她胡闹,是另一种无言的疼惜照顾,阿桔很安心,靠着他肩头道:“我听说京城西郊隆恩寺的菩萨很灵验,我想去拜拜,行吗?”

    赵沉笑着捏捏她手,放在胸口道:“有何不行的?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隆恩寺啊,阿桔你想求什么,求菩萨送你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阿桔没告诉他。她确实想求子,送她一个儿子,送姨母她心心念念的女儿,还想求菩萨保佑父亲一定要高中,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求这么多,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阿桔自己笑了笑,又道:“咱们叫上娘一起去吧?”婆母整日闷在侯府,也挺无趣的。

    妻子如此孝顺,赵沉自然应下。

    第二天赵沉早早进宫去了,阿桔今日不用去荣寿堂请安,便去陪宁氏用饭,顺便把去隆恩寺一事提了,问宁氏想不想去。

    宁氏去不去都可,既然儿媳妇惦记她,就笑着应了。

    两人在屋里闲谈,说着说着听到郭宝珠清脆的声音,婆媳俩相视一笑,没等她们下地去接人,郭宝珠已经脚步轻快地跑了进来。她来这边很多次了,喊完人后也不用问梅服侍,自己给自己倒杯茶,咕嘟嘟连续喝了好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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