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常相逢一直想的是嫁给明奕为妻,百氏不由失笑,她跟小姑子感情不错,也相互扶持多年,可是对她谋算常相逢的打算并不赞成,像常相逢这样的女子,哪里一个妾位可以拿捏的住的?真委身明奕为妾,那离家宅不宁也不远了。

    “原来常姑娘是这个打算,”百氏轻轻一笑,抿了口杯中的茶,“这样的规矩是有,可是那是对正妻的,我的意思是,只有明媒正娶的女子,娘家才会为其准备嫁妆。”

    “所以啊,我只会成为明媒正娶的那一个,”常相逢听懂了百氏的话,将手里的茶碗放下,“我出来的时候不短了,家里的铺子也需要人照看,老太太若没有别的吩咐,相逢告辞了。”

    “如果那家人不是这么想的呢?常姑娘,不是路就不要走,不然只会撞到南墙上,”这姑娘还真的有些像当年的自己,百氏忍不住开口提点她。

    常相逢知道百氏是好意提醒自己,她再次向百氏一福道,“谢谢老太太的提醒,只要明奕愿意同我一起撞墙,我就有信心将那道墙给撞开了!”

    真是初生之犊啊,百氏摆摆手示意艳阳送常相逢出去,这个丫头太奇怪了,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很明显的道理到了她这里,好像就拐了弯,明明是一望既知四海皆准的事情,她怎么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就不信这个邪?”

    “你这是去哪里了?这么久?”令狐氏见百氏回来,有些不满的看着嫂子,她可不想跟令狐家这群女人们虚与委蛇,一个个看着自己百般讨好的样子叫人生厌,好像完全忘了她们当年是怎么对待令狐这一房的,现在还有脸把女儿往自己面前塞,就她们那样闺女,给明奕做妾都够不上!

    “噢,到底是年纪大了,想着去换身衣裳,谁知道居然靠那儿迷着了,要不是艳阳叫醒我,说不定你就该去寻我了,”百氏知道自己的小姑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叫她知道这水席是常相逢做的,只怕现在就会把她给抬回去!

    “你这是把难缠的摊子丢给我啊,这一会儿,那几个都在这儿琢磨水席呢,那边大厨你可藏好了?没准儿这会儿都有人去寻了,”一套好菜谱可是能叫兴盛一个酒楼,甚至可以振兴一个家族,令狐家几代从商,怎么会轻易放过一个机会?

    这种事令狐那两房还真是能干的出,不过以百氏对孙子的信心,想挖走常相逢,那两家还做不到,“放心,执信是什么样的人,哪儿叫他们得逞?”当然如果是令狐氏,就不好说了,所以在令狐俨拿住常相逢之前,百氏绝不会将水席是常相逢做的这件事透出去,她转头看向另一个大丫鬟暖风,“这个艳阳,这节骨眼儿上去二门见亲戚,叫她快些将人送走,回来服侍我,做事没轻没重的!”

    得了百氏的吩咐,常相逢人还没回到大厨房,就被安排了辆密不透风的马车送出了金谷园。

    “相逢你回来啦?怎么样?”因为今天常相逢上门做席,又是腊八,一般人家儿都会聚在家里吃饭,因此龙宫小吃干脆就歇了业,徐氏惦记着常相逢这“水席”进行的是否顺利,便一直守在这边院子里等她回来。

    “还成,大娘还不相信我的手艺?”常相逢对今天自己的表现是十分满意的,以她现在的程度,就算是不跟令狐俨合作,自己也可以慢慢做起来,但是像今天百老太太所说的,如果明家根本不打算接受自己的话-

    “巧丫回来了?冷不冷?快来暖和暖和,”海氏听到常相逢的说话声,急忙出来,“瞧着手凉的,你要是冻病了可咋办?”

    “没事儿,我壮实着呢,成天跑跑跳跳的哪里会病?倒是娘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常相逢感觉到海氏的手还算热乎,心算是放下了,她还真害怕海氏这头上的大山一搬开,人一轻松再没了心劲儿一病不起。

    “我哪儿也没去,就窝在床上了,怎么会冷?一进来,你给你们一人做了双棉鞋,快来试试,”海氏现在不需要出去给人洗衣裳做针线了,就开始给家里人做活计,棉衣做完,现在又开始做棉鞋。

    “嗯,我试试,娘你给自己再做上几身衣裳吧,免得到了巩县,外祖母看着心疼,”常相逢实在不喜欢海氏这么一身斩衰的在家里晃悠,等海氏去巩县的时候,她一定得说服她把这身破衣裳给换了,段天生那样的人,不配!

    因为惦着水席的事情,客人走后百氏也没有休息,一直等到令狐俨进了福寿堂,才摒退了左右道,“你姨娘已经送到院了,一会儿你过去请个安。”

    “是,”令狐俨略一皱眉,恭身应道,“有祖母照应着,姨娘那边也用不着我操什么心,倒是母亲那里-”

    令狐俨有些想不明白百氏为什么要将华姨娘从白园接回来,这家里人口一多,就会横生是非,而他,最不想的就是缠在这些是非里。

    “你姨娘到底生了你,现在年纪也大了,再冷冷清清的守着偌大个园子,也有违天和,难道将来你娶妻生子,也不叫她见上一见?”不论华秋霜出身如何,可是给令狐家生了令狐俨,就是最大的功劳,百氏也是因为怕她母凭子骄才将她放逐到白园二十年,现在也是时候叫她出来透透气了。

    见孙子对华姨娘的事情不热心,百氏直接跳到自己最关心的话题上,“今儿个你姑祖母可是一直问我水席的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这要是叫明家知道了水席是常相逢做的,恐怕就没有咱们什么事儿了,”百氏才不会相信令狐俨请了常相逢做水席是为了将她嫁到明家去。

    “我想跟常姑娘合开个专卖水席的酒楼,就叫龙宫酒楼,”令狐俨将自己的打算跟百氏讲了,“这二十四道菜色香味就不必说了,用料也多用咱们当地的食材,加上那个游龙宫的故事,这水席以后肯定能成为咱们豫西的招牌。”

    “可是你别忘了,常相逢是要嫁到明家的,”女子出嫁从夫,常相逢如果进了明家的门儿,水席做的再好,以后也只会成为给明家下金蛋的母鸡,于令狐家没有多少干系,“你姑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若是叫她知道了这菜谱是常相逢的,只怕不会叫你沾手的。”

    百氏想的是不叫这棵摇钱树被别家移走,而令狐俨想的则更远一些,令狐家虽然生意做的很大,从江南到山西,都有令狐氏的字号,可是这些生意,顶多是互通有无,将南货运到北地去卖,而真正属于令狐氏的,像安徽的茶墨,江南的丝绸,这样的生意却没有一件,如果能将“洛阳水席”的招牌挂起来,甚至将令狐家的酒楼开全永安,对令狐家的字号也多了一层助益。

    原来孙子还有这样的志向,百氏兴奋的双手合什道,“你说的没错,不论是文房四宝,还是丝绸首饰,茶叶胭脂,都有皇商特供,而令狐家,生意做的再大,却没有拿下一个‘皇’字,这水席可是能放了皇家的眼-”

    做皇商?因为水席?自古到今好像还没有这样的例子吧?就算是水席进了京,入了贵人人的眼,顶多就是常相逢进宫做的供奉,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令狐俨轻叹一声,“现在常姑娘并没有跟我们合作开酒楼的打算。”

    “你刚才不是讲她愿意把菜谱给你了吗?”说到这儿百氏也跟着叹气,光有菜谱,没有常相逢这个“进”过龙宫的福女,这水席就要大打折扣了,“要不咱们占四成给她六成?不过除了龙宫酒楼外,得挂上咱们令狐家的字号。”

    “我看常相逢挺好个闺女,生在那样的家里还真是可惜了,你不是跟明奕一起认识的她嘛,怎么那姑娘就看上明奕了?”在百氏眼里,明奕无论长相跟气度跟自己孙子根本没法儿比啊,她实在想不通常相逢是个什么眼光?

    令狐俨万没想到百氏居然想到这儿去了,不由尴尬万分,“这样的话祖母千万不要再说了,其实我的想法是,常相逢想嫁明奕难度太大,如果咱们助她一臂之力呢?”明奕是自己的表弟,又是明家的未来,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令狐俨愿意做的事情。

    入了冬是农闲时节,这进了腊月离年也不远了,但凡天气好一些,校场街的生意家家都十分红火,常相逢这小饭馆沾光生意也十分的兴旺,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当然,做生意的只有忙起来才会有收入,常相逢也是忙的心甘情愿。

    ☆、第88章 八十九回去过年

    等过了腊月二十五,洛阳城里做生意的人家基本上都关了门,常相逢也辞别了徐氏祖孙两个,赶着自己的毛驴车回到了半个店儿。

    “娘,巧丫,你们可到了,我算着你们晌午前能到呢!”常巧姑已经到村口儿等了几回了,现在一看到母亲跟妹妹,急忙迎了过来,再看车上那一大堆的东西,不由骇然,“巧丫,你才挣多少?拿这么老些回来,叫人看见了。”

    车里的年货有常相逢自己做的吃食,便野鸡野猪肉什么的则是令狐俨派人送的,而且打的也是明奕的名头,常相逢也只能笑纳了,“不偷不抢的有啥怕人看的?”从段天生要休海氏起,常相逢跟常巧姑就不如以前那么融洽,对这个事事都依赖自己不说,还要强逼自己出头的姐姐,常相逢也热情不起来。

    两姐妹的事情常巧姑又怎么会没感觉,可是现在段天生已经死了,海氏也接了回来,常巧姑觉得这事可以直接翻篇儿了,“咱们是不偷不抢,可你这么一大车的拉回来,旁人看着眼气不是?”

    “行了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叫锁住再跑一趟,将这些东西再送回荷花巷,”一回来就听教训,常相逢有些不痛快,还不如自己直接在荷花巷跟徐氏她们一起了呢。

    “你这闺女,你姐也是为你好,”海氏见常相逢进门就没有好声气,急忙替常巧姑说话。

    现在这对母女凑到一起,自己又得好几天耳根子不清静了,常相逢无语望天,也不再理会海氏跟常巧姑,自去找了窦恒,让他们东西分了,柳嫂子家的那份儿叫锁住直接带了回去,而七爷家的常相逢则叫窦恒提了,一起往窦七爷家去。

    “啧啧,这相逢这生意真是做大了啊,瞧着带回来的东西,”李氏一听到常相逢的声音,急忙迎了出来,再看窦恒手里提的肉跟酒,心里真是百般滋味,忍不住开口刺她。

    “生意不大,但是孝敬七爷的银子还是有的,”常相逢也不理会李氏的酸话,冲窦七爷福了福身,“好久没给七爷请安了,您老身子还好吧?我也没有什么可孝敬您的,听人家濂这是陈年的杜康,就给您买了一坛子回来,你晚上吃饭时抿两盅。”

    窦七爷看着跟初来时已经判若两人的常相逢,心里也很是欢喜,亲自将那坛子酒搬回自己的屋里,“好好,难得你这妮子还记挂着我这个老头子,快来坐,听我说说你那生意做的咋样?可有人欺负你没有?”

    “大家乡里乡亲的哪会有那么多的坏人,我身边有锁住还有徐大娘,我那个继父去了之后,我娘也跟我在一起,这日子热热闹闹的,咱不惹事,事也不来找咱,我啊,一门心思卖自己的面条就行了,”常相逢报喜不报忧,跟窦七爷说的尽是自己在荷花巷的诸多趣事跟自己生意如何兴旺,也好叫老人家放心。

    “你能立得住我就放心了,你这个姐夫啊,人太厚道,嘴也上不来,你姐呢,是个好媳妇,但外头的事情懂的太少,有你照应着他们啊,这日子一准儿错不了,”窦七爷听着常相逢说着城里的事情,心里也很是安慰,“我听你柳嫂子说,你叫锁住跟你学厨艺?”

    “是啊,锁住这孩子机灵又肯吃苦,我好好教他几年,以为不论是自己出来开饭馆还是接着跟我干,日子都错不了,这可是我的首席大弟子,”常相逢很喜欢内秀的锁住,听窦七爷问起,连连夸赞。

    “你是打算收锁住当徒弟了?这是好事儿啊,趁着年下大家闲着,叫柳氏摆桌酒,叫锁住正式给你磕头拜了师傅,以后他跟着你,我也放心了,”如果锁住正式拜了常相逢为师,那她在教锁住厨艺方面就不会克扣,而且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锁住认下了这个师傅,那他日后的前程就有常相逢来考虑了,于柳氏一门孤儿寡妇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磕头拜师?不用吧?”这也太夸张了,自己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常相逢有些哭笑不得,“锁住我很喜欢,我自然会好好教他的,拜师就不用了吧,我没那么多的讲究。”

    “咋不用?当然用,这拜了师傅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不是还要做席面吗?少了人手怎么成?你好好教锁住,他也能安生的跟在你身边学手艺,两全其美的事,”窦恒听到窦七爷的提议,立马赞成,有了拜师礼,以后锁住用起来更放心了,别人不知道,窦恒可是听常巧姑说了,常相逢有一手制席的好手艺。

    有窦七爷提议,窦恒又很支持,这窦锁住拜常相逢为师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而柳氏更是激动了见了常相逢就要磕头,以前常相逢曾经承诺她要教锁住厨艺,可是并没有许诺何时教,这次回来,锁住一下厨,柳氏就知道了儿子这半年跟着常相逢没少学东西,现在又要收自己儿子为徒弟,那以后儿子是不是也可以像常相逢那样在城里开个饭馆?这样的日子柳氏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因为是两厢情愿的事情,第二天柳氏就在家里摆了一桌在窦七爷跟村人的见证下,正式叫锁住磕头拜了常相逢为师。

    等村里人都走了,锁住送常相逢回家时,再次给常相逢跪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锁住很清楚自己家里的变化都是从常相逢来到半个店儿开始的,常相逢是他们一家的恩人,现在又成了他的师傅,“师傅,你放心我以为一定好好跟你学手艺,将来也好好孝敬您!”

    “行了,你起来吧,我最不喜欢这跪来跪去的,可是这是拜师的规矩,我既收你为徒,大家就都得守这个规矩,”见锁住又跪下给自己大磕头,常相逢连忙将他拉起来,“但是我希望你守的不是逢年过节给我磕头的规矩,而是真正把我当老师当家人的规矩,你也知道,我会的不只是简单的炒菜,我也知道,你想学的是我的水席。”

    “姑,我,”锁住跟着常相逢去过令狐家,也亲眼看了二十四道菜是什么样子的,说自己不想学那是瞎话,“我是想学,但这手艺是师傅你的,你教我,我学,你不教我,我绝不会去做叫师傅你不高兴的事儿的!”

    “我知道了,你现在基本功还没学成呢,光一道牡丹燕菜,对刀功的要求就极高,”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可是就能轻松的将土豆切成均匀的丝儿了,“你还小,咱们慢慢来,这洛阳水席光靠我一个人儿也不行,想叫它成为洛阳的招牌,得家家都爱吃才行!”

    常相逢呆过的洛阳,随便哪个饭店里什么小酥肉焦炸丸,洛阳肉片都能拿出来的,夜市上水席单做的招牌更是比比皆是,如果自己一直将洛阳水席当做自己发家致富的宝贝,不想着推广的话,那终有一天,在永安它会成为人们的传说跟记忆,而不是洛阳的财富。

    因为段天生刚死没多久,常巧姑家也算是守着父孝呢,什么放鞭炮贴门神的事情都免了,正月里不做针线,每日窦恒出门跟窦家兄弟们喝酒聊天,而海氏母女三个,则守着火盆说说话,对海氏跟常巧姑来说,这样的日子多少年都没有过了,母女们能这么安安静静的呆着都是一种幸福。

    而对于常相逢,成日枯坐的日子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她现在唯一的消遣就是自己一个人躲在屋里,把明奕给她的信一封封拿出来反复的看,想像着现在的明奕在干什么,然后再提笔给他写信,告诉他自己这边都发生了什么,每天都在干什么。

    “海嫂子,巧姑,你们在哪?”李氏从娘家回来,便直接跑到窦恒的小院儿来了。

    “是她夏婶儿来啦?快坐,”海氏正跟常巧姑靠在窗边说话,看到李氏进了院子,忙下床去接,“吃点儿瓜子,还有花生,巧丫炒的,可香了。”

    “是不错,相逢这丫头这手就是巧,这花生都能炒出蒜香味,海嫂子你可真有福气了,”李氏不客气的在椅子上坐了,将脚蹬在屋里的泥炉子上,“干冬湿年下,真是一点儿都不假,这回娘家转一圈儿,鞋都湿透了。”

    “那婶子还不赶快回家歇歇?”大过年的跑人家家里来窜门儿,常巧姑面上笑着,起身给李氏倒茶。

    “我不是心里高兴嘛,来,你们吃糖,这可是我家二和从城里买的洋糖,说是令狐家的铺子时才有的,从西洋用大船运回来的,来来来,一人吃一块!”李氏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端端正正摆了三颗黄黄的糖块。

    今儿李氏是咋的啦居然特意给她们送糖来?常巧姑狐疑的将茶放在桌上,并不去接李氏手里的糖块,“听婶子这么一说,这糖可是稀罕的很,我们都这么大了,吃不吃都行,你给孩子们留着吧。”

    见海氏跟常巧姑都不拿她的糖,李氏便直接将油纸包又包上塞到自己怀里,四下打量着,“相逢呢?咋不见她?”

    “这丫头从年头忙到年尾,难得有几天清闲日子,屋里睡着呢,”常巧姑笑着在李氏对面坐下,“看婶子的面相,这回娘家是听了什么好消息了?”

    李氏还就是来得瑟这个呢,她看了一眼常相逢紧靠的屋门,加大音量道,“这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兄弟定了亲事么?年前定的亲,我那会儿家里忙,没回去,这镒回去啊,我特意拐了个弯去龙虎滩看了看那黄家的闺女,长的啊,水灵的很,还很能干,你说我这当姐姐的,弟弟寻了这么个好媳妇,能不高兴么?”

    李氏看着海氏身后靠着红底撒花被子,看那被子暄腾的样子只怕最少八斤重,窦恒家屋檐下挂着的一串串腊肉,心里原本的那点儿子骄傲又化成了愤懑,凭常巧姑跟窦恒那蠢样能把日子过成这样?还不是她们有个好妹子给她们往家里挣的?“咱们话说到这儿了,老嫂子,你这个娘当的可真不怎么样,当初为了那么个男人卖闺妇咱们就不提了,这现在呢?你家相逢都快十八了吧?还不叫她嫁呢?这得给你们挣出个金山银山来才舍得放人?”

    “她婶子你可不能这么说,这不是她爹才去没多久嘛,巧丫还得守孝呢,”虽然是后爹,守一年也是应该的,若是不为继父守孝,只怕以后会有人来指摘自己女儿的品性。

    “给一个把她卖的了赌棍守的哪门子的孝?我看你这人是打定主意了叫相逢把你的棺材本儿给挣够才嫁她呢,”李氏将手里的花生壳扔到炉子里,不屑道,“再说了,真有替自己闺女谋亲事的心,早就悄悄相看了,等一出孝,可不就嫁人了?你家闺女能干会挣是全洛阳城都出了名的,还怕找不到人家儿?”

    有这么个会挣银子的闺女换谁也舍不得嫁出去,李氏才不相信海氏的话呢,就看常相逢这次回村拉的那一大车东西,如果常相逢嫁了人,常巧姑哪里去得这些好处去?“巧姑你以前可是说要给自己妹子找个秀才呢,这人打听好了没有?这洛阳城里有多少个没成家的秀才,其实你只要到官媒那里问问不就都清楚了?”

    常相逢的婚事是自己能做主的么?常巧姑被李氏寒碜的满脸通红,可又不能解释,气的眼泪就要落了下来。

    “夏婶子来啦?我说呢这外头吵吵的很,”常相逢本来不打算出屋的,可是海氏加上常巧姑,居然都不是李氏的对手,她不出头都不行了,“啥事啊?说的这么热闹?”

    “不是说起你的亲事了么?我跟你说啊相逢,这老话说女大不中留,这话糙理儿可是不糙,你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再不寻亲事,以后不更难寻了?我也是看着我家二和订了亲了,替你着急啊,这大闺女跟小伙子不能比,小伙子只要能干能挣的,就不愁人嫁,可闺女就不行了,年纪一大啊,往哪嫁去?这年龄合适的都娶了亲了。”李氏觉得自己说这话完全是为了常相逢好,神色间格外的理直气壮。

    今儿李氏是怎么了,说她跑来挑拨离间吧也犯不着啊,可是怎么忽然这么“真诚”的为自己考虑起来,还拿出得罪常巧姑的气势来?“婶子说的是,只是我娘说的对,不论段天生以前怎么对我,我喊过他几年爹,该走的规矩就要走着,不然以后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如果明奕做了官,有个不肯为继父守孝的妻子,对他的名声想来会有很坏的影响,常相逢决定将面子活做足了。

    “咱们庄户人家哪里还讲那个?守孝也得看给谁守啊,一不是亲爹,二又亏待过你,你说出去理也不亏,”李氏又将怀里的洋糖掏了出来,叫常相逢吃糖。

    “婶子说的太偏颇了,自古百善孝为先,我可是连一年的孝期都不肯守的话,那成什么人了?至于我的亲事,婶子也不要怨我姐跟我娘,你是自己人,我家的情况最是清楚不过,这个家啊,我做主,我嫁是不嫁,什么时候嫁,嫁给什么人,她们都管不了的,”常相逢将李氏递过来的糖块包好了给又给她塞进怀里,笑眯眯道。

    “唉,你这个闺女,还是这么个拧性子,我也是在娘家听二和说你现在时不时往财主家里给人家做面条,这虽然银子挣的多了,可你一个大闺女,出入多不方便啊,要我说啊,嫁了人成了媳妇子,才好出去行走不是?”

    “二和哥还提我担这个心啊?那你替我谢谢他啊,”常相逢抿嘴一笑,这对姐弟聊自己恐怕不止这些吧。

    李氏听常相逢这么说,觉得自己心里想的事情未必不能有个下文,遂笑道,“说起来这个了,我听二和说,你这几个月,洛阳城里老财家都要走遍了?”

    “走遍了太夸张了吧?我也没记那么多,反正有人请了,我就去做上一锅面条,这不是现在都把我们的浆面条当寿面了,”现在连常巧姑也有人请到家里去下面去,“反正我也是面条做好就走了,是不是老财真没在意。”不论主顾富不富,常相逢上门服务一次价钱是一样的。

    “那令狐府上你也去过啦?”李氏终于将话头儿扯到了令狐家身上,她怕常相逢否认,又道,“我听锁住说过,还说你去金谷园给人家治席呢!”

    看来自己得交待锁住不要乱说话了,底儿被人摸清了自己多被动啊,“是啊,婶子也知道我会炒几个菜的,令狐家老太太想尝尝新鲜的,就叫我过去帮着办了一桌,没啥的。”

    “没想到我们相逢现在这么出息了,连令狐家那样的大财主的门都是常出常进了,”见常相逢承认了自己去了令狐府,李氏真是喜上眉梢,拍着大腿赞道,“好好,我这就放心了,我听说令狐家的地都是用银子铺的,恭桶都是紫檀木镶金的,用的筷子都是羊脂玉做的,啧啧,你能时常出入令狐家,将来就算是得了哪个管事大爷的眼,当个少奶奶也是妥妥的事儿,真好,我们相逢就是出息!”

    嫁个令狐家的管事就算是有出息了,常相逢刚从什么金马桶玉筷子的震惊中走出来面前就闪过胡一胡二胡三胡万的脸,不由失笑道,“婶子说什么呢?哪有的事儿?我不过是收人银子过去做了顿面条,什么管事不管事根本没见着,再说了,管事再好,也是奴才,我好端端的良民,干嘛嫁个奴才?”连起码人权都没有的人,常相逢是不予考虑的。

    李氏可不管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令狐家出来的人,在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眼里全是老爷,“我可听人家说过,令狐家就算是个扫地婆子,出来都是穿金戴银的,那管事还得了?手里的银子也是海了去了,那些掌柜的就更不得了了,在外头都是有宅子有地,妻妾成行的,你啊,可不能憨,就你这长相,只要肯下功夫,还怕找不着?”

    海氏在旁边越听越不像,插言道,“她婶子这是说什么呢?我家相逢好好的闺女,咋能嫁个令狐家的下人呢?那还不一辈子都成了奴几?我只求她找个勤劳能干,脾气好的就成了,其他的俺们都不计较。”

    “瞧嫂子这话说的,当初不是你们把俩儿丫头都卖给人当了奴几?”李氏撇嘴一笑,现在来自己面前装亲娘来了,“相逢,婶子说这话是向你,你别听着管事什么的不好听,可是过日子实惠最重要,你听着婶子的准没错!”

    李氏今儿是打葱地里过来了?整个换了个人一样,常相逢给常巧姑一个眼色,示意她别开口,冲李氏笑道,“还是婶子疼我,这样的话,只怕不亲近的人还不会跟我说呢,我谢谢婶子啦。”

    “自家人客气啥?我看到你啊,可是打心眼儿里疼呢,”李氏将常相逢的手拉过来在自己掌心里摩挲着,“相逢,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叫令狐家的船救的,这又去令狐家做过面条,那个大东家指定还认得你。”

    终于上戏肉了,李氏也真不容易了,常相逢微微一笑,“人家令狐大东家可是贵人,哪里还能记得我这样的人?”

    “肯定不会,要不去年他也不会开恩叫你姐夫往令狐家的铺子里送凉粉了,我说啊,这凉粉生意要是没有令狐家这大头儿在,光靠零卖,还真挣不上钱,”说到这儿李氏冲常巧姑道,“巧姑你说是不是?今年你们准备咋办?”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回半个店儿的问题,徐氏那里不是常相逢的家啊,虽然半个店儿也不算是,但比住在外人家里过年强啊!

    希望这周成绩能好一些啊!

    ☆、第89章 九十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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